“天生殺人狂”

也是我高中瘋狂創(chuàng)作時期的一個故事,算是一個暗黑風格的嘗試。
1.
這是一棟普普通通的居民樓,一共有七層,里面住著各式各樣的人,有程序員、工人、作家、會計、銷售……還有一些沒有工作的。
在這棟樓的五樓,一個掩著窗簾的房間里,發(fā)生了一件事情。
房東的登記上,租這間屋子的,是一位叫做周天的男人,房東回憶,當時周天來租房子的時候,看起來還很年輕,臉上干干凈凈的,嘴周有一圈青色的痕跡,看來是之前蓄過胡子,不知道為什么把他刮了。
現(xiàn)在是晚上,但窗簾上只是微微有點亮光,看來是他沒有開客廳的燈,只開了浴室或者是臥室的燈。
忽然,窗簾拉開了。
一個衣服上、臉上、手上全是鮮血的男人出現(xiàn)在窗前,他空洞無神的眼睛望向外面的城市,他想把窗戶打開,房間里濃重的血腥味讓他有點受不了,只是他沒有這樣做,反而用塑料袋、膠布之類的東西,房間所有的縫隙都堵住。
他害怕有人路過門口,會聞到這種人血的腥味。
對面的大樓上有一個窗戶閃了下光,他像是驚弓之鳥一般,猛地把窗簾拉上,可能是因為過度緊張的緣故,他拉斷了窗簾的幾個環(huán),不過還好,沒有壞掉,不然他恐怕是要精神崩潰了。
拉上窗簾后,他頹唐地回到浴室,坐在一個椅子上,手掩住面。
不遠處的瓷磚地上,躺著一具雙目圓瞪、臉色蒼白的男人尸體,尸體的周圍,是一攤還在慢慢溢開的鮮血,紅得讓人反胃。
尸體的心臟部位插了把刀,是一把比較長、木柄的刀。
從這具尸體的穿著上來看,他是個體面人,規(guī)矩的西裝三件套,胸部的口袋里放著口袋巾,只是領(lǐng)帶像是被人拉扯過一般,松松垮垮的。
周天慢慢松開掩在臉上的手,他望著地上的尸體,心里五味雜陳,既有報仇的快感,又有恐懼、害怕,甚至還摻雜了點成就感。
因為這是他這輩子以來,唯一做成功的事情。他覺得有點操蛋,還有點荒謬,自己第一件做得這么成功的事情居然是殺人。
死的這個人叫何有財,是他的老板,準確說是前老板。
這件事情要從很久以前說起,周天是小縣城里一個屠夫的兒子,說屠夫有點好聽,反正那附近的人都在背地里叫他爹“死殺豬的”,按理說,一般老人都會想讓兒子繼承父業(yè),但因為殺豬這件事情,著實算不上光彩,周爹也徹底惡心這個職業(yè)了,所以就拼命地讓周天讀書,叫他日后去大城市,出人頭地。
只是周天實在是沒讀書這方面的天賦,早早地就累到少年生了白發(fā),也只是考上了個三本,渾渾噩噩地在大學混日子。
畢業(yè)后,他本來想回家,結(jié)果被他爹拿著棍子打了出來。
于是周天只好一個人在這座城市里苦苦掙扎,最開始,他找不到工作,通過一些零工,積累了一些資金,就試著跟隨大流,創(chuàng)了次業(yè),結(jié)果虧得血本無歸,還欠了一屁股的外債,幸好后來他找到了份工作,每月吃著咸菜饅頭,狗一樣的工作著,來償還外債。
終于在那之后的第三年,他眼看只差一萬元,就全部還完了。
噩運再次降臨在他頭上,他的老板——何有財,坑了他一把,讓周天又欠了一屁股的債,比上次的還多,并且揚言要起訴他。
那天,周天蜷縮在被窩里,像一條可憐的蟲子,哭得沒有一點聲音。
三天前,周天決定要殺了何有財。
只是沒想到,他意外地有這方面的天賦,沒過多的思考,就制定了一個周密的殺人計劃。
一切穩(wěn)定地按計劃行事,從決定殺人的那一刻起,周天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了,而是一個精密的機器,不出一點差錯,近乎完美的行事。
就這樣,在這天晚上,何有財死在了周天的出租屋里,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懷疑到他身上。
只是他好像完全忽略了一點,缺了一環(huán)很重要的步驟,就是該如何處理尸體。
殺完人的那一刻起,他那種奇妙的狀態(tài)就消失了,又回到了以前一事無成的周天,他心中開始恐懼,又十分懦弱,他像是被困在了這間屋子里,無法呼吸。
周天看著何有財?shù)氖w,足足看了半個小時,他越看這具尸體,越覺得他像一頭睡在地上的死豬。
這時候,他笑了,嘴角微微上揚。
他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具尸體了。
2.
周天站在洗手池邊,洗著手上的血,他身后的地面上,整整齊齊擺放著肉和骨頭,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來形狀,讓人分不清這是豬肉還是人肉,只有旁邊擺著的一個頭顱,他瞪圓眼睛,瞳孔早已經(jīng)擴散,但依然死不瞑目。
洗完手后,周天拿出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保鮮膜,把這些肉一點點的包好,他小心的沒有讓外面沾上鮮血。
周天把冰箱門打開,這些肉一塊塊的放在了里面。
做完這一切后,周天點了根煙,靠坐在地上,望著剩余的骨頭和頭顱,想著這些該怎么處理。
過了一會兒,他拿起骨頭,在水池里認真的清洗著,洗干凈后,用保鮮膜包緊,擺到一個旅行包里,足足上百塊骨頭,周天一根根的洗干凈包好,放到里面。
最后是他的頭,周天在上面包了數(shù)十層保鮮膜,放在鼻子下面,使勁嗅了一下味道,沒有一點味道,他這才放心的把頭放進旅行包里面,拉上拉鏈。
他脫下全身的血衣,直接淋浴室,開始清洗自己身上的味道。
十分鐘后,周天赤裸的走出來,穿上襯衫,內(nèi)褲,褲子,鞋,拉上旅行箱,小心翼翼地把門推開了一個縫隙,隔著縫隙往外看,走廊里沒有一個人,他推開門走出去,連忙把門關(guān)緊。
僅是打開了幾秒鐘,走廊里就開始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周天拉著旅行包,走上了電梯,在電梯里,他不停地聞著周圍的空氣,沒有一點味道,他終于是安心了。
對血腥味安心,對其他反而慌張起來,他的額頭開始冒汗,畢竟他拉著的這個旅行包里面,裝了一整個人的骨頭。
周天走出電梯,出門后,他到了路邊的一個公交車站牌,開始等公交。
站在那里等公交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很搞笑,別人拋尸都是有自己的車,生怕身邊有第二個人,自己可好,坐著公交車就拋尸,也真是少見啊。
這個時候,一個警察正在朝這邊走。
周天的心里一咯噔,不過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只是呼吸加重了一些。
“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警察拿著一張照片,挨個問正在等公交車的人。
“沒有……”人們仔細看了看,都搖搖頭說沒有。
警察正準備走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搭話。
“讓我看看,說不定我見過呢。”居然是周天。
警察有些不耐煩,不過也不好說什么,只好讓他看看,周天一看,真的是何有財,他裝作仔細看的模樣,看了半天,說:“我也沒見過?!?/p>
“你這旅行包里裝的是什么?”警察順口問道。
“換洗的衣物,正準備去方城出差呢。”周天訕笑道。
警察也沒有生疑,見他也沒見過,就走開了,繼續(xù)問其他人。
這時候,公交車來了。
一群人一擁而上,周天也趕緊上車,不過因為人太擁擠,周天趕緊護著旅行包,他緊緊抱住。
這輛車是開往城郊的,不過大部分人在半路上就下車了,開到一半,便只剩下周天一個人在車上了。
司機是一位中年大叔,他習慣性的望了眼后視鏡,看到了周天。
忽然,他眉頭一皺。
“小伙子,你去哪里呀?”他揚聲道。
周天冷不丁的被嚇一跳,不過他很快就恢復如常了,他說:“師傅,我到下一站就下車?!?/p>
“下一站可是人煙稀少的地方,說不定里面可是有什么危險的東西,小伙子你到時候要小心吶?!彼緳C說。
“您放心好了,謝謝師傅提醒?!敝芴煨χf。
很快,就到了周天該下車的地方,他從后門走下公交車。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走下公交車后,司機一邊發(fā)動著車一邊喃喃道:
“奇怪了,這么年輕,居然有殺氣……”
3.
周天下車后,來到一條江的旁邊,他從旅行箱里拿出兩瓶酒,灑在上面。
他嘴上叼了根煙,用火柴點著后,輕輕一丟,落在了被酒精滲透了的旅行箱上,大火熊熊燃起,周天沒有看,他把手放到口袋里面,抽著煙,瞇眼望著江上的煙波浩渺。
煙抽完了,火還在燃燒,周天怕燒不干凈,又去撿了不少柴火,放了上去。
足足燒了半個多小時,周天仔細扒拉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燒得難以辨認了,他把這些燒過的殘骸踢進江里,殘骸落入水中,也許沉到江底,也許飄向遠方,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他在這里拋過尸。
周天離開前又看了眼江面,他舒了一口氣,終于做完這些了。
只是這口氣,聽起來又有些像嘆氣的感覺,周天莫名的有一種失落感,他錘了錘腦袋,像是把這種想法,錘了出去。
他轉(zhuǎn)身走了,這個時間點,路過這里的公交車雖然少,但等二十分鐘也就差不多了。
周天掐著表,時間才過去了十五分鐘。
一輛公車從遠方開過來,周天的眼神不錯,離得很遠就能看見司機的長相。
他心里一驚,正是送他來的司機。
這么巧?
一般情況下,按照這條路線,行駛一圈需要花費的時間而言,現(xiàn)在開過來的公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之前載他的那輛。
可能是司機在終點站有些事情,耽誤了一會兒吧,周天這樣告訴自己。
公交車快到站了,周天揚起手,揮了揮。
這個時候,周天發(fā)現(xiàn),這輛公交車根本沒有減速,開著全速直接沖過了站牌。
周天連忙縮回手,暗罵了一聲:“神經(jīng)病啊……”
還沒說完,他便停住了,只是呆呆地望著公交車駛?cè)サ姆较颉?/p>
他看到,公交車的后擋風玻璃上全是血,一攤鮮紅的血涂在上面,這個出血量,絕對不僅僅是一個死人的血,至少有五六個活生生的人死在上面。
周天感覺呼吸有點艱難。
讓他恐懼的不僅僅是這個,還有他剛才看到了有一雙眼睛,從那一大灘鮮血的縫隙處,死死地盯著他。
這絕不是一個死人的眼睛,是一個活人的。
周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他剛剛差點窒息了。
那輛車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周天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便不敢再往下想,這時候,從他走到站牌這里,正好二十分鐘。
另一輛公交車開了過來。
車到了站牌旁邊,緩緩地停了下來,門開了。
這輛車上的司機,是一個中年女人,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直視著前方的路,看也不看周天一眼。
上?還是不上?周天現(xiàn)在滿頭大汗,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他現(xiàn)在對公交車已經(jīng)有了些恐懼的心理。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已經(jīng)差不多有點黑了,這附近也不可能叫來出租車。
深呼吸了幾次,他盯著車上的中年女人看了一會兒,中年女人表現(xiàn)得挺正常的,除了臉上木然到?jīng)]有一點表情外。
他慢慢地走前門上了公交車。
奇怪的是,他耗費了這么長時間,中年女人連出聲催他一下都沒有。
4.
在談話中,周天得知了中年女人只是因為家庭矛盾,所以才這樣心不在焉的。
周天虛驚一場,他有些懷疑,剛才自己是不是眼花,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輛國運公交車里,會有那么多人被殺?
可能那輛車根本就不存在吧,只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
周天忘了一點,他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殺死了他的前老板。
回到家里,他又花了一整夜的時間,來清掃屋子,終于在天蒙蒙亮的時候,他把屋里的鮮血全部都清理干凈了。
周天把玩著手里的望遠鏡,這個望遠鏡是他二十歲的時候,父親送他的生日禮物。
他當時很奇怪,怎么會有人送望遠鏡當生日禮物呢?周爹說,我希望你不要成了一個短視的人,凡是往遠處看。
周天回頭望了望已經(jīng)恢復如常的房間,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想通通風。
剛拉開窗簾,周天就感覺到有一個銳利的目光在盯著他。
其實他根本什么也沒看到,但他就是感覺到渾身發(fā)熱,開始流汗,顫抖著身體,把窗簾拉緊,他著了魔一般念叨著:“有人在看我,絕對有人在看我……”
他在房間里不停地、快速地來回走動著,他越走越快,腳步聲越來越響,慢慢的有了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節(jié)奏,好像在這房間里,一個魔鬼正在被釋放出來。
突然,他停住了,癱坐在沙發(fā)上,喃喃道:“他知道我殺人嗎?不行,我要找出他,我一定要找出他……”
周天坐起身來,大喘著氣,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些水。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窗簾前,一點點拉開了個縫,把父親送他的望遠鏡伸出去一個頭,開始查看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人。
當他的望遠鏡伸到昨天,他看到閃光那個位置的時候。
周天停住了,他看到了一個男人,正拿著望遠鏡,朝他這個方向望過來。
這個男人看起來年紀不大,估摸著二十三四歲左右,還是個年輕人,他戴了個眼鏡,挺斯文的,不過在這時候的周天眼中,他反而覺得這個男人非常恐怖。
周天仔細確定了一下他的位置,接著把望遠鏡伸了回來,他躺在地板上,無神地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覺得身體很不舒服,他坐起來,松開襯衫最上面的扣子,周天抱著腿,蜷縮在墻角。
他靠在冰冷的墻上,頭枕在窗簾上,臉非常蒼白,肉眼可見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滑落下來。
周天顫抖著手,拿出手機,翻了好久,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沒什么人可以傾訴,他只好找出了父親的電話,撥過去。
“嘟——嘟——嘟?!?/p>
電話接通了,聽筒響起了父親蒼老而熟悉的聲音:“喂,天仔啊,怎么啦?沒錢了嗎?”
周天張了張口,想說話,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開始哽咽起來,最初只是很小聲,到了后面,他聲音漸漸大了,終于到最后,他哭得聲音都嘶啞。
“你怎么了?天仔?怎么啦?快告訴我!”周爹在那邊急切地問。
周天說不出話來,他只是一個勁地哭,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地板上。
出租屋里,一個將近三十歲的男人,蜷縮在墻角,無助又悲傷的放聲大哭,這和小孩子的哭是不一樣的,這是一種壓抑到極致,絕望到極致,像是被蛛絲困住的蟲子,無論怎么樣掙扎,都掙脫不開,在臨死前流下的眼淚。
對面那棟樓里,一個年輕男人站在窗前,用冷漠的眼神盯著周天的窗戶,死死看著他的窗簾,好像他的眼睛透過那層布,一直看到里面。
他手上拿的是一張照片,一張普普通通的城市風景照,是一棟居民樓的照片,構(gòu)圖十分新穎,如果投在一些攝影網(wǎng)站上,說不定還能得個什么獎之類的。
只是他身后的電腦屏幕上,是這張照片放大不知多少倍的圖像,有些模糊,但大致還能看的清楚。
一個男人站在窗前,他衣服上、臉上、手上全是鮮血,空洞無神的眼睛望著外面的世界……
5.
-下午四點,周天在床上醒來。
他沒有開燈,只是走到窗簾那里,輕輕拉開一點,用望遠鏡朝外看。
之前那個地方,年輕人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周天現(xiàn)在感覺又慶幸又害怕,慶幸的是沒有人再盯著他看了,害怕的是他有沒有去報警。
上午打電話的時候,周父聽著他在這邊哭了很久,最后嘆了口氣,他說:“實在不行……就回來吧?!闭f完這句話,周天感覺到父親仿佛蒼老了不少。
只是父親他不知道,已經(jīng)晚了,自己回不去了。
在周天的情緒平穩(wěn)下來后,他說自己只是工作上出了點問題,沒事之類的,讓他父親放心,掛電話的時候,周父好像要說什么,但停頓了一會兒,還是沒說出來,他在那邊掛了電話。
周天洗了下臉,剛擦干的時候,電話響了。
他拿起來一看,心臟一顫,何有財?shù)钠拮?,周天深吸了一口氣,接了電話?/p>
“喂?!彼f。
電話那邊停頓了一會兒,傳來一個特別溫柔的女聲。
“是周天先生嗎?”她說。
“是我,怎么了?”周天擦了下額頭上殘留的水,他說。
“請問你見到過我丈夫何有財嗎,他已經(jīng)失蹤好幾天了……”女人好像是剛哭過,聲音還帶著哭腔,柔柔弱弱的。
“你說何有財呀,我這段時間一直沒見到他,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敝芴煺f。
“對不起,打擾……你了……”女人說到一半,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周天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錘了一下,有點喘不過氣來,他緩了一會兒說:“你沒事吧?不要哭,不要哭好不好……”
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女人拿著電話,梨花帶雨的模樣。
周天張了張口,他說:“要不你晚上的時候來這里一趟吧,我?guī)湍阆胂朕k法……”
女人在那邊哭了一會兒,她哽咽著說:“好……那麻煩您了?!?/p>
她不知道周天能有什么辦法,但就像落水快要溺死的人,會忍不住抓住所有東西,哪怕只是一根稻草。
掛了電話后,周天揉著頭發(fā),蹲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邀請她來自己家,只是剛才她哭的時候,周天感同身受了她的無助,他感覺好不舒服,想給她點幫助,于是就莫名其妙地提出了一個讓自己后悔的提議。
自己能怎么幫她?告訴她,你丈夫死了,我殺的?
心煩意亂之下,周天打開電視,想分散下注意力,只看了一小會兒,他就看不下去了,周天站起來,從衣柜里拿出衣服,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再戴個口罩,就推開門出去了。
他決定去那個男人住的地方去看看,他這時候心里復雜極了,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難不成把那個年輕人也殺了?
周天眼神一凜,如果他當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秘密……
也只能那樣做了。
周天出門的時候沒有關(guān)電視,他走后,電視上突然插播了一條緊急新聞:
“昨天晚上我市發(fā)生了一起公交車謀殺案,一名司機失蹤,下落不明,還有五名乘客在公交車上身亡,據(jù)警方透露,這五名乘客來自不同的地方,但他們的名字,都在兩個月前震驚F國的死亡名單出現(xiàn)過,警方懷疑是某國際組織潛入了我市附近,市民們最近不要單獨出門,要和人結(jié)伴而行,遇到可疑人物,要盡快報警,具體情況正在調(diào)查中,請關(guān)注后續(xù)報道……”
6.
門鈴響了很久,沒有人來開門。
周天用手捂著貓眼,耳朵貼在門上,靜靜地聽著門內(nèi)的聲音。
沒有人嗎?
怎么可能,周天清晰的聽到,一門之隔的里面,有著心跳聲,撲通撲通,沒有太大的起伏,就是鐘表的滴答聲一樣穩(wěn)定。
這個人的心理素質(zhì)絕對不一般,但他為什么不開門呢?
突然,這個時候,周天聽到一聲類似金屬碰撞的聲音,他瞳孔一縮,這個聲音……很像電影里,手槍拉開保險栓的聲音。
周天壓住心臟,想辦法讓它平穩(wěn),接著用非常正常的聲音說:“沒有人嗎?那我下次再來查水表好了……”
說完,他急匆匆地就走向了電梯。
周天剛走進電梯,那扇門開了,一個拿著手機在耳朵旁邊,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慢慢探出頭來,用冷漠的眼神,望著空無一人的走廊。
他看了一會兒,確定敲門的人走了,才繼續(xù)對著話筒說:“剛才有個人敲我的門,說是查水表的,我沒有開門,對了,名單上的那個何有財,他失蹤了,我懷疑是被對面有棟樓里的一個人殺了,我準備今天晚上潛入……”
還沒說完,他就走進了房間。
這時候,電梯旁邊的墻上,靠著一個滿頭大汗,但呼吸無比平穩(wěn)的男人,他手里拿了一塊小鏡子,通過反射,把剛才眼鏡男走出來后的所有舉動,都看得一清二楚,還有他說的話,也聽的很清楚。
他現(xiàn)在腦子里很混亂,只記得剛才他說的何有財、名單、今晚潛入這幾個詞語。
足足過去了一分鐘,他才緩過勁來,透過鏡子看著陰暗潮濕的走廊,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走進電梯下樓。
怎么辦?周天下樓的時候,心里不停念叨著這句話,要不自己今晚不回去了?連夜坐車回老家?
他們總不能一口氣追殺到他的老家吧?
他越想越覺得可行,甚至連出租屋都不打算回了,直奔車站,買張車票就回家。
只是走了一半路,他突然停住了,他想起來一件事,就是何有財?shù)钠拮?,晚上也要來他家?/p>
如果她被這個拿槍的不知道什么來頭的人撞見,還不知道要發(fā)生些什么事情,自己這不是害了她嗎?
雖然說,是他殺了何有財,但周天一直對這位年輕的老板娘印象挺好的,有一次他沒錢吃飯了,她看見周天臉色蒼白的嚇人,就趕緊帶他去餐廳吃了一頓,離開的時候還給了他一些錢,說她知道何有財……他對你不怎么樣,這些錢你先拿著,先把這段時間的飯吃好。
周天深吸一口,望了望來路,他咽了下口水,最終決定還是回去。
走在路上,他順手買了點豬肉,死就死吧,死前吃一頓好的。
回到家后,他把豬肉放到廚房里面,忽然,他想起來一件東西,他在床底下翻了一會兒,翻出一團麻繩出來。
這是他上次失敗后,準備自殺用的繩子,雖然當時沒死成,但這繩子還是保存到了今天。
麻繩足足有手指粗,非常結(jié)實,用刀子劃也要劃個幾分鐘才能斷掉。
廚房的天花板下面,有一根固定在兩堵墻之間的鋼管,可能是以前的房客,在這上面開過一個隔層,這是沒有拆除干凈的。
周天把麻繩扔過鋼管,把另一頭挽了一個環(huán),綁得緊緊的,正好能套下一個人的頭。
接著,他拿起一把跟匕首差不多大小的刀,拿在手上,把所有的燈都關(guān)掉,做完這一切后,周天一手拿著挽成環(huán)的麻繩,一手拿著刀,蹲在廁所窗戶旁邊的墻角處,一動不動地等著。
周天從很小的時候,就特別有耐心,長大后也一樣,他蹲在墻角,就這樣足足蹲了幾個小時,從下午,夕陽透過窗戶映在屋子里,一直等到八點多,天已經(jīng)完全黑透了。
他就像一只潛伏在水下,準備獵殺野獸的鱷魚,安靜,耐心。
這個時候,他聽到廚房的窗戶外面,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有一個人正在順著水管,往上爬一樣。
他強忍著探出頭,往下看的沖動,拿著麻繩,強行平穩(wěn)呼吸、心跳,讓自己發(fā)出的聲音盡可能小。
他慢慢起來,半蹲在地上,換了一個隨時能暴起的姿勢。
大概等了幾十秒,兩只手,扒在了窗臺上,這個人的動作很輕快,剛扒上來,在周天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情況下,就一躍進了屋子。
周天就算再冷靜,這時候也無法平穩(wěn)自己的心跳了,他瞪著這個人。
因為屋里沒有開燈,所以這個人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蹲在墻角里的周天。
這時候,周天的眼神變成了狂喜。
潛入的這個人,他先是朝和周天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張望。
這還等什么?
周天直接暴起,把麻繩環(huán)套在他的脖子上,因為怕他身上有什么武器,在周天還沒把他勒死之前,就讓他傷害到自己,周天套緊后,趁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拽著另一頭,玩命地向門口跑。
雖然跑的姿勢不太好,因為腿麻,還差點摔倒,但人在緊急時刻,腎上腺激素分泌過旺,潛力爆發(fā),跑得竟然比平時還要快。
潛入者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自己脖子上的麻繩吊著他,吊上了半空中。
他拼命拉著麻繩,想拉開,但是麻繩越收越緊,已經(jīng)深深勒入他的脖子。
只是他并不是沒有反擊的機會,他另一只手,艱難地從懷里拿出一把手槍,腳在半空中不停地蹬著。
周天因為提起一個人的體重,對他來講還是有些吃力,他面容猙獰,臉色漲紅,好像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拉麻繩上面。
不過他看見潛入者掏出了槍,臉色瞬間變了,把噙在嘴上的刀拿在手上,奮力朝半空中的人一扔。
可能連幸運女神都站在他這邊吧,一個從來沒接受過飛刀訓練、已經(jīng)精疲力盡的人,竟然破天荒地直接扎在,吊在半空中的人拿著槍的手背上。
雖然沒有扎太深,但突然而來的疼痛,加上脖子越來越重的壓力,還是讓那個人的手松開了不少。
他想慘叫出來,但因為麻繩對他喉嚨的壓迫,讓這喊聲直接困在他的喉嚨里,變成了艱難的掙扎聲。
一聲清脆悅耳的撞擊聲,手槍摔在了地上。
還沒有結(jié)束,周天拉著麻繩的手臂,已經(jīng)開始劇烈的顫抖,他雙眼充血,好像下一秒就因為堅持不住,讓那個人重回地面。
這時候,門鈴急促地響起,應(yīng)該是何有財?shù)钠拮觼砹恕?/p>
廚房里,一個戴著眼睛的男人被吊在半空中,雙眼凸出,舌頭伸得長長的,手拼命想要拉開脖子上的麻繩,發(fā)出張大嘴巴卻無法呼吸的掙扎聲,離死神只有一線之隔。
地上,周天死死地抓住麻繩,他這時候也好不到哪里去,麻繩已經(jīng)勒入了手心。
門外,臉色蒼白的女人,拎著一個塑料袋,安靜地等待著。
7.
“安佳,你來了?”
何有財妻子沒等多久,門就打開了,周天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好像里面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他領(lǐng)著安佳進屋。
一進屋,安佳皺了下眉頭,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好濃重,不過她望了望前面走的周天,還是忍住不問。
“水正在燒著呢,我現(xiàn)在去做飯,你先在客廳等一下?!?/p>
周天讓安佳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轉(zhuǎn)身就往廚房走,安佳這時候站起身來說:“要不我?guī)湍阕霭?,以前何有財很喜歡吃我……”
還沒說完,周天猛地回過頭,用恐怖的眼神瞪著她說:“不準過來!”
嚇得安佳直接坐回了沙發(fā)。
不過周天還快就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他擦了下額頭上的汗,露出笑容說:“沒事,你是客人,我來做就行了?!?/p>
說完,他就走進了廚房,砰地一聲把門關(guān)住。
接著,里面?zhèn)鱽砹随i門的聲音,安佳坐在沙發(fā)上,動也不敢動一下,她覺得今天的周天很不對勁,好像……有點恐怖。
廚房里,周天虛脫地靠在門上,喘著氣。
在他的前面,漆黑的屋子里,吊著一個垂著頭,舌頭伸得很長,帶著眼鏡的男人,不過他居然還沒有死,腳尖有的時候能碰到地上,讓他稍微喘一口氣,就這樣一直堅持到了現(xiàn)在。
原來,剛才在那種危急的時刻,周天想把繩子綁在門框上,綁倒是綁上了,但因為實在沒有力氣了,松了一點點繩子出去,讓他的高度降低了點,有的時候腳尖能碰在地上,但也無法支撐到他掙脫開,喘口氣就又碰不到了。
男人已經(jīng)意識模糊了,他現(xiàn)在別的什么也感覺不到,只能感覺到脖子的痛楚,和偶爾能點到了地面。
他活不了多久了。
周天深吸一口氣,慢慢爬起來,他這時候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覺得腦子里一片混亂, 他心煩意亂地從冰箱里拿出一塊肉,放在案板上切片,拿出油、鹽、醬、醋,還有一些土豆,準備做菜,另一個鍋里正在燒開水,等沸騰了他就下點面下去。
他做菜的時候,旁邊那個吊著的男人,極小幅度的晃動著,擾亂他的心神。
他也不是沒想過,這時候動手殺了他,但周天怕發(fā)出太大的響聲,讓外面的安佳聽到,如果用刀的話,又怕血腥味太濃重,濃到自己剛才噴的空氣清新劑都壓不住的程度。
就這樣,他胡思亂想著,一直到把飯做好。
周天回頭望了眼吊著的男人,他還沒有死,只是臉色已經(jīng)開始青黑,他已經(jīng)近乎昏迷了,只要一昏迷,他就不會有意識的去堅持,很快就會窒息而死。
他深吸一口氣,端著菜和面條出去了。
“飯菜好了,來嘗嘗我的手藝?!?/p>
一出廚房,周天就換了張臉,他笑容可掬地端著飯菜走出來,放在安佳面前的餐桌上。
安佳看了下盤子里的肉,她臉色蒼白,看起來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好,也沒有吃好了,不過顯然安佳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她說:“周先生,我丈夫……”
還沒說完,就被周天打斷了:“先吃,吃完我再給你想辦法?!?/p>
“那……好吧?!彼缓眠@樣說。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開始用餐。
安佳夾了一塊肥美多汁的肉,慢慢放在嘴里,嚼了幾下,接著,她面露疑惑地問:“周先生,這是什么肉啊,怎么那么細膩?”
這句話周天最開始聽著還沒什么,突然他腦子里像是一道炸雷閃過,他低頭看了看盤中的肉,心里有一個恐怖的猜測,但他臉上倒是沒有一點顯露出來,周天面色如常,他說:“豬肉啊,一種國外的特殊品種,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p>
安佳將信將疑,繼續(xù)埋頭開始吃。
周天也繼續(xù)跟著吃,但他刻意避開了盤子里的肉,只吃土豆。
吃了一會兒,他有些坐不住了,他說:“安佳……我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剩的,我們吃這些就夠了,我把那些放冰箱里?!?/p>
“好……”安佳臉色這時候好了些,她抬頭望了周天一眼,說。
周天慢慢站起身來,朝廚房走去,依然是砰的一聲關(guān)門,接著鎖門的聲音。
吊著的男人居然還沒有死,不過這時候,周天完全無心管他,而是走到之前放肉的柜臺上看。
他感覺一陣眩暈,幾乎要摔倒在地上。
豬肉還好端端的擺在柜臺上,剛才外面的肉……也就是說,何有財?shù)娜猓?/p>
他的心跳瘋狂加速,想出門阻止安佳繼續(xù)吃,又不知道該怎么阻止,難不成說,你現(xiàn)在吃的,正是你找了幾天的,你老公的肉?
周天扶住墻,感覺自己的心臟很不舒服。
喘息了一會兒,他直起腰,走到吊著的眼鏡男前面,眼鏡男現(xiàn)在像一頭死豬一樣,一動不動,臉已經(jīng)變得鐵青,周天仔細看了看,多半是死了。
周天突然感覺好累,他拖著無力的身子,走出廚房。
這時候,安佳已經(jīng)吃完飯了,她用紙巾擦完嘴,非常有禮節(jié)的對周天說:
“周先生,您的手藝真好,我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豬肉。”說完,她好像有些傷感,沉默了一會兒,她說:“要是我丈夫也在就好了……”
8.
“下次再見?!?/p>
周天向出租車里的安佳揮手,安佳也隔著玻璃揮了揮手,她勉強的露出了笑容,蒼白的臉上,薄唇輕輕抿起,讓周天看得呆了一下,真是個天使一般的女孩。
不知道為什么會跟了何有財這個人渣,周天嘆了口氣。
在答應(yīng)了幫她找何有財后,周天終于送走了安佳,他望著逐漸遠去的出租車,心里有一種失落感,可能這一別,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周天沒有惆悵太久,他上樓,回到了出租屋里。
他趕緊跑到廚房,吊在空中的眼鏡男,已經(jīng)徹底死透了,直到現(xiàn)在,周天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有一個名單,何有財在上面。
周天沒有把他放下來,直接在空中,開始摸他的口袋,從他身上,周天搜到了一把匕首,兩個竊聽器,還有一個門鑰匙。
應(yīng)該就是對面那個房間里的鑰匙吧,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什么關(guān)于他的證據(jù)。
周天想了想,撿起地上的手槍,裝進懷里,戴上帽子,再次出了門。
他準備去這個人的房間看看。
只是他沒發(fā)現(xiàn),他把手機忘到了家里的桌子上。
下樓,上樓,他來到了那扇門前,用鑰匙試了一下,輕輕松松的開了。
他要進門的時候,突然停住了,接著他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仔細看門口的地上,終于,他看見了,門口系著一根細微到肉眼幾乎看不到的線。
這應(yīng)該是陷阱吧,他把腿太高,慢慢地跨了過去。
周天進門后,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居室,桌子上有一個銀箱子,旁邊放著一臺電腦,屏幕還沒有熄滅,周天把門關(guān)上,走了過去。
他心臟像是被猛捶了一下,屏幕上,正是滿身是血,站在窗前的他。
旁邊還放了同一張放大的照片,周天顫抖著手,把電腦里的照片全刪掉,他查了很久,終于把這些證據(jù)全都刪除干凈了。
正當他刪除的時候,右下角彈出了一個視頻新聞。
標題叫“xxxx公交車殺人案”,周天想起來昨天,碰到的那輛公交車,心里一驚,就點開了。
剛點開,還在播放著廣告。
這時候,門忽然響了,好像有一個人正在拿著鑰匙開門。
下一秒,門開了,周天直接舉起槍,對準著進來的人。
周天臉上滿是驚駭,來人也很驚訝,因為這個人,正是昨天那個公交車司機!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周天問。
司機剛想說他們慣例的借口,那個視頻新聞的廣告結(jié)束了。
“昨天晚上我市發(fā)生了一起公交車謀殺案,一名司機失蹤,下落不明,還有五名乘客在公交車上身亡,據(jù)警方透露,這五名乘客來自不同的地方,但他們的名字,都在兩個月前震驚全國的死亡名單出現(xiàn)過,警方懷疑是某國際組織潛入了我市附近,市民們最近……”
房間里陷入了謎一般的安靜。
周天感覺到自己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滑了下來,他試探的問:“說的是你們?”
司機苦笑著點了點頭。
“何有財也在你們那個什么名單里?”周天問。
司機繼續(xù)點頭。
周天咽了下口水,他說:“何有財已經(jīng)被我殺了?!?/p>
一聽見這句話,司機眼中的兇光一閃而逝,快到周天都沒有看清。
周天繼續(xù)道:“我不關(guān)心你們這什么組織,什么名單,我們本來就沒關(guān)系,以后不準找我的事情!”他眼睛赤紅,有些歇斯底里。
“我……”司機剛說出一個字,就被周天打斷了。
“你們要是敢來找我麻煩,我發(fā)誓!會讓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周天咬牙切齒,其實他心里虛得不行。
說完這一大段話,周天的情緒好像回復了一些,他說:“我不想殺你的,你現(xiàn)在身上有錢嗎,回答有或者沒有,多說一個字我立馬開槍!”
司機只好老老實實說:“有。”
“有一千塊嗎?”
“有?!?/p>
“把錢包掏出來,從地上滑過來!”周天說。
司機慢慢地從口袋里掏出錢包,從地上滑過去。
周天拿起來,往里面看了看,絕對不少于一千塊,還有一部分美元。
他舒了了口氣,不過他拿槍的手沒有一點松懈,繼續(xù)道:“現(xiàn)在慢慢進來,不許有任何多余的動作,走到墻邊,面對著墻壁,跪下來,抱住頭。”
司機的槍在懷里,只要他做出一點多余的動作,他知道周天一定會開槍,只好聽話照做。
見司機跪在墻角了,周天用槍指著他,慢慢的退到門口,然后跨過那根細線,出了房間。
剛一出房間,他就跑起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周天沒走電梯,他直接從樓梯跑了下去,出門后攔了輛出租車,讓他開往火車站。
他準備買張票,他要回老家,回到父親身邊。
樓上,跪在地上的司機慢慢站起來,他走到窗戶前面,用寒徹骨髓的眼神,盯著逐漸遠去的出租車。
二十分鐘后,他出現(xiàn)在周天的出租屋里,手里拿了個細細的鐵絲。
他一進門,就被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刺激的捂住鼻子,接著他走進廚房,看到了還在吊在那里、臉色青黑的眼鏡男。
司機的拳頭猛地攥緊了。
他深呼吸了幾下,平復了一下情緒,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眼鏡男放下來。
接著,他走出廚房,想找到更多的線索。
這時候,他聽到持續(xù)的嗡聲,他一看,是桌子上周天的手機。
司機走過去,原來是有人在給周天打電話,他慢悠悠地拿起來,屏幕上赫然寫著“周建國”三個大字。
9.
一輛火車自東往西奔馳,其中一個窗戶里,一個男人正愣愣望著外面的田野。
他上車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沒帶,也不好借手機給父親打電話,他準備給父親一個驚喜。
坐在火車上,他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望著綠油油的田野,碧藍的天空,那座城市在他的身后越拋越遠,拋去的還有令人窒息的壓力,債務(wù),鮮血,死亡……他打開窗戶,貪婪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周天閉上眼睛,感受著迎面吹過的風,悠悠地睡著了。
夢里,他回到了小時候。
他見到了已經(jīng)兩年沒見過的父親,父親的頭發(fā)還很黑,不像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斑白。
這是一個下午,他坐在自家的庭院里,那顆樹蔭下,寫著作業(yè)。
父親推著自行車,走進了庭院,他停好自行車后,沒有和往常一樣,直接走進屋里開始做飯,而是走到小周天的背后,靜靜地看他寫作業(yè)。
風輕輕吹,小周天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卷子,快要被風吹落在地上。
這時候,一只大手伸了出來,按住快要掉下去的卷子,小周天注意到了父親,抬頭望著他開心地笑了。
父親也笑了,他慢慢從背后拿出一個小玻璃罐,放到小周天的面前。
小周天一看,驚喜的叫道,蜻蜓!
他記得以前有一次,父親一邊給他洗腳一邊給他講故事,有一篇是關(guān)于蜻蜓的,小周天聽完后,低頭望著父親,說他也想擁有一只蜻蜓。
父親當時愣了一下,但也沒說什么,他輕輕把水撩到小周天的腳背上,繼續(xù)給他洗。
沒想到他一直記在心里。
小周天扶著頭望著蜻蜓,望了很久,父親就站在旁邊陪著他。
忽然,小周天皺著眉頭說,爹爹,它好像有些不太開心。
父親笑著說,蜻蜓有翅膀,它是屬于藍天的生命,在一個罐子里當然不會開心了。
可我想讓它開心,怎么辦?
那就把罐子打開,讓它回到本來該待的地方。
小周天咬著下唇,想了一會兒,堅定地點了點頭,他扭開蓋子,讓蜻蜓飛了出去。
蜻蜓慢慢的飛出罐子,越飛越高,在風里越飛越高。
父子倆就這樣在庭院里抬頭望著它,飛出了窄小的罐子,飛向了藍天,飛向了自己的家。
周天睜開眼,外面的田野已經(jīng)變成了城市,他拭去了眼角的淚,抽了下鼻子,準備下車。
他家是在城郊,下車后,周天打了輛出租車,出租車把他送到了離家不遠的路邊,就停下了,剩下的路不太好走,他要走路去。
離家越近,他心里就越有一種復雜的感覺,有怯意,有喜悅,有激動……最重要的是,有一種真正回家的感覺。
遠遠地,他看到了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庭院。
他越走越快,甚至想跑起來,他已經(jīng)離家太久,無數(shù)次在無眠的夜里,因為想家,想父親,在被窩里痛哭,終于,終于回來了。
周天走到庭院前,輕輕一推門,門就開了。
他臉色一變,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走進庭院后,看到樹下倒著的老式自行車,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他走到門口,門是半掩著,里面黑漆漆的,仿佛有一只吃人的兇獸在里面潛伏著。
周天深吸了一口氣,從背包里拿出眼鏡男的手槍,小心翼翼地走進屋里,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越來越恐懼。
忽然,他聽到了門后有動靜,周天剛轉(zhuǎn)過頭,就看見一道刀光。
就像是天生就有的本能,他想都沒想一下,閉眼直挺挺地后仰倒下,周天感覺到臉上一痛,應(yīng)該只是割破了層皮,還不危及性命。
他在地上滾了幾圈,躲開了數(shù)刀,才找到機會爬起來。
是一個拿軍刺的男人,周天下意識的就舉起槍,男人竟然絲毫不為所動,舉著軍刺沖向周天。
一聲槍響,男人手臂中了一槍。
又是一槍,男人跪在地上,站不起來了。
周天一腳踹上去,把他踹到墻上,按住男人拿軍刺的手,頂著手臂開了一槍。
一聲清脆的響聲,軍刺掉到了地上。
周天這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想太多了,掐著脖子把他按在墻上,槍口狠狠地頂著男人的額頭,大聲吼道:“我爹呢!”
他臉上有一道傷,是從額頭,經(jīng)過眼皮,一直到臉頰上,還在流血,顯得非??植廓b獰。
男人不但沒有告訴他,還放肆地笑了,一邊狂笑一邊咬牙切齒著說:“你殺了眼鏡,組織不會放過你的!”
周天死死盯著男人,他已經(jīng)接近暴走了,甚至男人都能聽到他牙齒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槍口移到男人的眼皮上,閉上眼睛。
砰!
周天去開燈,發(fā)現(xiàn)斷電了,開關(guān)沒有一點用,他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了一根蠟燭,點上后急匆匆地奔向父親的臥室。
他推開門后,父親垂著頭坐在正對著門的太師椅上。
周天顫抖著走到父親身前,把蠟燭慢慢停在父親的臉前,他的面色如常,安詳?shù)亻]著眼睛,只是從胸口一直到腹部,有十多道刀口,鮮血從里面流出來,在地面上已經(jīng)聚成了一攤。
蠟燭掉在地上。
周天撲通一聲跪在鮮血上,仰頭朝天,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地上的蠟燭沒有滅,搖曳的火苗把周天的影子映在墻上,因為火苗已經(jīng)忽明忽滅了,所以讓周天的影子不是很穩(wěn)定,不斷變化著。
猛看上去,有點像古老的神話里,描寫魔鬼誕生的壁畫。
(完)
PS:當初其實寫了個結(jié)局的,但那個結(jié)局我很不滿意,故事到這里結(jié)束,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類似《Joker》這種糟糕一天,就會摧毀一個人的故事。
以后周天可能還會出現(xiàn)在我的其他故事里,不過會是一個反派的形象了。
這是一個比較暗黑的故事。我當初什么類型的故事都想寫,也寫過很多類型的,有懸疑的,像是《第三十五個病人》;有奇幻的,像是《人間鬼》;也有講殺手與黑幫糾葛的,像是《“殺手之死”》。
哈哈,這都算是溫柔的奇妙想象了。
《第三十五個病人》:

《人間鬼》:

《“殺手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