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長老終于意識到新世界不可避免地要讓人們接受了，他進行了一次投票，看看人們的看法，沒想到人們這段時間也在嘗試著理解，大多數人愿意接受地球。但美食探險隊的種植一直沒有收獲，艾由不敢做出保證，但夜卻保證了，所以人們開始聽他的指揮。但即使是夜也沒有辦法種出食物。人們開始不安，在饑餓下準備去搶晨夢居民的食物。但夜最終化解了這次危機，把種植變成了養(yǎng)殖，但是，究竟要怎么才能種出菜呢？

本文首發(fā)于未來事務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眾號

房澤宇?|?科幻作家，時裝攝影師。酒醉時披了件黑色幽默，奔上舞臺演繹了場荒誕的秀。代表作《向前看》《青石游夢》。

好吃星球

第三十四章 棗核兒

全文約6600字，預計閱讀時11分鐘

一

箱子叔叔喜歡擺弄飛船上能找到的任何零件，像尋找寶藏的孩子，拿著他的工具箱，在每一座廢料艙和陳年倉庫中穿梭。

“探險探險?！彼麜妥约旱墓ぞ呦湎嗷ス膭艃?，好像它是他同行的伙伴一樣。

在飛船號飛船上——現(xiàn)在人們管飛船叫草莓號飛船了，因為最新的地球游覽手冊上就是這么寫的，可是他并不在乎這些，叫什么都無所謂，他想要的只有零件，這樣他就能干很多事了，比如把氯氣壓縮機修復好，把廢舊機器拆解，還組裝成其它的。機器零件在他手里就像積木，即使這艘飛船被他拆光了，他都能再重新裝成一個新的飛船，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覺得的，一艘更新更有趣的飛船，他一直擁有這個夢想，當然沒有真正去做過，他根本就沒有那種精力去拆解整個飛船，而且長老也不會同意。

不管怎么說，他對機器零件有深深的渴望，他遨游過飛船中太多地方了，尋找了太多的零件，維修員們就靠著他的這些零件一直在維修整座飛船，使它能夠正常的運行，箱子叔叔是造物者，把沒有的東西變化出來，為這座飛船所用。可是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零件越來越不夠用了，飛船就這么大，他總不能把好的設備給拆了。

于是，他開始把目光投射到了地球上，那個新世界。

地球已經出現(xiàn)很久了，它會不會是一座寶庫呢？

“我聽說地球很大很大，所以才有了這個想法。”箱子叔叔找到長老說。

“既然你是造物者，那么地球上應該有你能用到的，既然這樣，不如就去看看吧，我想會給你帶來幫助的?！遍L老聽完后給了他這樣的建議。

箱子叔叔很高興，既然長老都這樣說那還等什么呢？他收拾好了工具箱，關上蓋子后對它說：“太好了，現(xiàn)在我們有一個座新的寶庫了，它更大，一定有更多的寶藏?！?/p>

工具箱在他手中翹了翹，就像點頭一樣，于是他吹起輕快的口哨，一路走到了5號倉，他聽說過這是出口，據說艾由那些孩子會等在那兒，他們會帶居民去地球上游覽，可他到那后卻沒看到這些人，在那的卻是一名成年男人。

“你好?！毕渥邮迨逑蛩蛄寺曊泻?，雖然不熟，但也認出那人，那是湯先生，“艾由她們呢？”他又問。

湯先生靠在門口，只是懶懶地瞥了他一眼，“他們忙活得要命，這時候就剩下我了?！睖壬牟藞@一直也沒有長出任何東西來，他覺得也沒有必要總守在那，況且現(xiàn)在已經知道只有夜晚沒云的時候才可能看到星星，所以就被安排來接待。

“請問地球是從這里出去嗎？”箱子叔叔興奮地問道。

湯先生哼了一聲后沒有做太多舉動，“你要去地球？去那兒做什么？”

箱子叔叔覺得很奇怪，這有什么好問的？聽說所有人都是這樣大大咧咧出去的嘛，并不需要打什么報告呀。但他還是很客氣地拍了拍他的工具箱，“沒事的，只是尋常的問候?！彼参客旯ぞ呦浜笥洲D向湯，“我要去地球找些東西。”

“找東西？去地球找什么東西？”湯沒好氣地問。

“怎么？難道有什么是不能找的嗎？”

“那要根據你具體要找些什么才能回答?！?/p>

“我得知道有什么才能知道要找什么?！彼麄z相互說著模棱兩可的話，但箱子叔叔感覺湯有點不太高興帶他出去，好像自己會把地球污染了一樣。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湯先生問。

“哦，是我的工具箱朋友，對，我是要采些零件回去?！?/p>

“零件？地球上沒有什么零件?！?/p>

“沒有零件？”箱子叔叔很驚訝，“但是據說地球很大?！?/p>

“可沒有零件?！睖壬鷪猿种?/p>

箱子叔叔看著手里的工具箱沉吟了一會兒，馬上他又想通了，拍了拍它，“別擔心，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零件?！?/p>

“你說我不知道？”這句話被湯聽到了，“我只是不想陪著你浪費時間，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p>

“你可以不用陪我。”

“不行，那不合規(guī)矩?！辈荒茏寷]有經驗的居民獨自下船，這是艾由交代過他的。

“你看，我可不是來獵奇的，我相信地球上蘊含著許多寶藏，而這些寶藏則是飛船上可以利用的資源，所以才要去尋找它們?！?/p>

“別想那么多了?！睖壬€是拒絕了他，“地球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樣，不是你可以去了解的東西，如果你還用這種思維去思考地球的話，不如早點放棄這個打算吧?！睖壬敛豢蜌獾卣f道。

箱子叔叔猶豫了一會兒，“可不管怎么說，也讓我去地球上看看吧，我和我的朋友都已經準備好了。”

“你的朋友？”湯沒看到有其它人。

箱子叔叔手提起來，“這是我的工具箱朋友?！彼榻B說。

湯笑了，“我還從來沒見過有人把鐵皮箱子當成朋友的?！?/p>

“那是因為我時常獨自與它相處，你獨處過嗎？如果你一個人呆久了，也會有什么成為你的朋友的?！毕渥邮迨逑蛩忉?。

但這句話讓湯先生愣住了，他忽然想起了夜晚、天空和星星。

“好吧?！睖@才挺了挺身子，“既然你這么堅決地要去地球，我可以勉為其難地帶你看看，可我不保證你能獲得想要的東西?！?/p>

“謝謝?！毕渥邮迨宥Y貌地回答，“如果外面很大的話，我一定能找到自己需要的?！?/p>

“如果你說的大是你所說的那種大小的話?！闭f話間湯按開了按鈕，艙門隨后便開啟了。

一股清新又有略微有些寒冷的空氣迎面吹來，讓箱子叔叔打了個冷戰(zhàn)。

“哦，我沒料到外面會這么冷?！?/p>

“天氣越來越冷了?！睖f。

“哦，我是聽說地球上的風機該修了?！毕渥邮迨搴鋈幌肫饋碛腥诉@么說過，“但這次我沒帶修風機的工具和零件啊，這有些失策了?！彼脨赖?。

湯先生聽他么說，馬上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修風機嗎？很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反應?！彼中α艘魂嚕艾F(xiàn)在我們去找找地球風機在哪吧?！彼f著縱身跳了下去。

關于要跳下飛船這件事箱子叔叔也聽說過，這事已經在飛船里傳開了，所以他也那樣向下一跳，落地時工具箱狠狠地向下一沉，差點讓他摔倒。他搖晃了幾步這才站穩(wěn)，好家伙，他想，這種下飛船的方式還真挺有趣呢。

他還以為會像在浮空節(jié)那樣飄浮而起，但現(xiàn)在看起來不會，這么說地球的重力系統(tǒng)沒問題，他心里嘀咕道。

兩人都在地面后，湯先生就像平時那樣大搖大擺地向平原上走去，他對這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得像自己家一樣，根本不用在乎任何東西，只需把手插在口袋里，揚頭向前走就行。

可箱子叔叔卻一動不動站在那兒，遲遲沒有向前邁。

“等等！”他在后面喊。

湯回過頭，看他正指著地面，“快看！”他喊。

湯仔細瞧著，什么也沒有。

“你見過這種材料嗎？”箱子叔叔問他的箱子，“沒有，我從來都沒見過。”他換上了一種尖細的語調又自己回答了剛剛的提問。

湯走回去往下一看，就是尋常的草而已，其中有兩朵小白花，四個瓣兒的。

“怎么了？它咬了你嗎？”湯先生問。

“咬？難道這是活的？”箱子叔叔很驚訝地問道。

湯先生懶得向他解釋，要是為這個草和這朵花向他解釋的話，那一會兒的路上可有得好解釋呢。

“接著上路吧?！睖f，“你不管要找什么，我估計是不能如你所愿了，但如果你想現(xiàn)在就回去的話，最好此時就告訴我?！?/p>

“不，我只是在分析問題?！毕渥邮迨暹€是看著那些草，“這東西看起來很堅韌，我想可能作為一種導電片來用，但是顯然又太細了，同樣也不夠長，如果哪塊電線斷裂的話，用它攪成一股或許可行?！?/p>

湯瞪起眼睛，“你覺得這是電線？”

“顯而易見，它有電線皮一樣的顏色，雖然不知道中間是否有金屬部分，但最壞的結果也可以當膠皮來用?！?/p>

“哦，那我可見過比這更像電線的東西呢?！睖壬f。

“是什么？”箱子叔叔趕緊問。

“大蔥你知道嗎？一種做菜的佐料?！睖壬f。

箱子叔叔摸了會兒下巴，又摸了會兒額頭，“大蔥？”他沒聽過這樣的東西。

“看起來你根本就沒有吃過地球上的食物了？”湯先生問。

“的確。”箱子叔叔結巴地回答，“但我早有耳聞，據說地球上的食物十分美味，但我一直沒有時間去嘗試，或者……我覺得自己也可能沒有那么大的興趣，相對于零件來說。”

“那可真是遺憾。”湯先生說。

“我和朋友只想找零件?！彼崃颂峁ぞ呦洹?/p>

“好吧，好吧，那就去找你們的零件，但如果大蔥不是用來吃的話，我覺得狗屁用都沒有?！?/p>

“你剛剛說的大蔥是什么樣的？”箱子叔叔著急地問，“長得和電線很像嗎？”

“我覺得更像一根粗大的電纜?！睖壬嬖V他。

“哦，是嗎？”聽到這句話，箱子叔叔眼睛都亮了，畢竟是一根電纜，那是非常非常稀缺的一種材料，要是有電纜的話，哦，如果地球上有電纜，那可太好了，他想，絕對能把飛船改造成怪物。

蔥并不難找，合作菜園里就種了一些。湯先生把他帶到那兒，這一路上箱子叔叔拎著他沉甸甸的工具箱咣咣當當地一直跟著，雖然中間又被很多東西吸引了，比如為什么草的形狀都不一樣，為什么那些綠綠的東西還會有棕色的質感，并且有的半身高，有的卻只到腳脖子呢？還有花呢？那些顏色代表了什么軸承嗎，但這些話他都在自言自語，只是和工具箱討論了一路。

直到他看到了蔥。

看到蔥之后，這些問題一股腦跑光了。

它們太不同了，粗壯有力?！澳阏f得對！”箱子叔叔興奮地喊道，“這就是電纜。”

蔥和電纜實在太像了，它們插在土里伸出來一節(jié)，怎么說呢？比好的電纜還要好，因為它們看起來是完整的一截，一頭插在土里，另一頭是斷開的，那么，也就是說電纜的兩頭并沒有連在兩臺設備上，這是廢棄機器的象征，而廢棄的機器對他來說就是寶藏，代表他有權利拆下來。

“你想要就拿去吧?！睖壬f。

“真的嗎？那我就不客氣了。”箱子叔叔一邊笑，一邊把工具箱打開，從里面掏出銀光閃閃的扳手來，可是他剛把板手拿出來準備去找電纜線下的螺絲時，卻看到湯只用一只手就把蔥拔了起來。

“你的力氣也太大了吧?！毕渥邮迨弩@訝地問，誰能一把扯下電纜呢？

但看到湯把蔥尾巴下的土抖落在地時，箱子叔叔才明白了，原來是電纜的另一端生銹了，所以才能這么輕易得拔出來，不過電纜看起來倒是像新的一樣，油光瓦亮的，一點銹跡也沒有。

“既然已經找到了你的東西，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呢？”湯先生催促他，因為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再過一會兒太陽就要下到海平面了，那時候天空就會有星星出來，湯先生可不想耽誤這個時間。

“這樣就足夠了。”箱子叔叔滿意地把幾根大蔥裝進他的工具箱，提起時發(fā)出了嘰里咕嚕的聲音，就好像工具箱也在歡呼，和他一樣在說太好了，太好了。

二

箱子叔叔小心翼翼地把那幾根大蔥帶回到了工作間，他把門關緊了，將蔥一根根擺放在地上，先從哪里開始呢？他問他的工具箱。

就從供水系統(tǒng)開始吧，工具箱似乎回答得一樣，只不過用的是箱子叔叔的嘴。

他點點頭，供水系統(tǒng)，我明白了，在供水系統(tǒng)連接到壓力艙的時候，有一節(jié)電線確實不怎么牢固了……哦，那只是一團電線，所以才不太牢固，現(xiàn)在換上電纜了，那一定就沒問題了。

想到這兒，箱子叔叔便操作了起來，他已經提前把供水系統(tǒng)的壓力機卸載了下來，就擺放在他工作間的桌子上，這是他的一項任務，他一直為這項任務而煩心，因為每一次換電線都會讓他心痛，可現(xiàn)在有了幾根這么上好的電纜，簡直太合用了。

他把機器兩頭的插槽全部卸下，把電纜……不，一根大蔥深深地插了進去，用螺絲擰緊，再把后面的插頭連在電源上，這下就好了，他對工具箱說，箱子又晃了晃，向他點頭一樣。

他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這根蔥做成的電纜簡直比他以前看過的所有電纜都要好，都要漂亮，也看起來是那么結實光滑，仿佛能夠用上一百年。想到這兒，箱子叔叔非常得意把手舉起來，在開關上輕輕按了一下。

砰的一聲巨響，蔥爆炸了。

一陣煙，似乎還有點火星，蔥碎成了一片說不清的碎末，帶著一股難以說明的香味兒，全撲到了箱子叔叔的臉上，當然還有一些蓋在了工具箱朋友身上。箱子叔叔和他的箱子全愣在那兒，就像一只蘸了芝麻的雞腿兒。

如果箱子叔叔沒有工具箱朋友，可能一切到此為止，但是他的朋友在一天夜里對他說，你所做的一切并非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飛船和大家，是這樣的愿望讓你不斷追求的?；蛟S是失望喚醒了他的覺悟，實驗失敗的幾天后，他又一次回到了五號艙，而令他有些尷尬的是，這一次站在那兒的依然是湯先生。

“又是你?！睖壬蛄寺曊泻簦吧匣氐碾娎|還好用嗎？”他毫不猶豫的把刀直插進了箱子叔叔的心臟中。

“我覺得還好……”箱子叔叔嘟囔著，并沒有把實驗結果告訴他，那可真夠丟人的了，他是造物者，應該沒有事兒難倒他才對，所以他只是搖了搖頭，“只是還需要進一步的改進，我這次是來找找有沒有更合用的零件?！?/p>

“你還沒死心？”湯先生很驚訝。

“你見到過這些東西嗎？”這次箱子叔叔有備而來，他帶了一些零件，都是從不同機器上找來的，這些都很急用，“上次我在那個什么菜園里看到一個圓圓的東西，似乎很適合做隔壓球，我這次想拿一個回去，可以嗎？”箱子叔叔問。

湯先生并不在意什么隔壓球的問題，既然他覺得那個菜園里有合用的東西，那么帶他去一趟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路很近。這一次湯先生又把他帶到了菜園，這才知道什么是隔壓球，原來就是一棵青椒。

“祝你好運。”湯先生摘下給他，畢竟他是知道辣椒的厲害的，但他想得還是太淺薄了。箱子叔叔可不是為了吃它的，他有了一個新的實驗計劃，要用辣椒替代隔壓球，它們都是中空的，也有韌性，所以他像寶貝一樣帶回去，放進了壓力罐的外口管子里。

“這次不會出錯了?！彼孕诺貙λ呐笥压ぞ呦湔f。

倒也沒出太大的錯，除了水機爆開，把半個工作間和箱子朋友沖到一邊之外。這青椒沒他想得那樣結實，應該說完全不能用，幾乎抵擋不了任何壓力，碎渣還把管子堵住了一段，他冒著沖出的水柱，好不容易才關上了壓力閥。

他沮喪地看著自己的箱子朋友，久久沒說一句話。但沒幾天后，他很快又解脫出來，第三次去找了湯先生，但那一次后，他就沒再去了。

“第三次他又要了什么呢？”艾由聽完湯講完這些后問。

“白菜。”湯先生說，“我告訴他，白菜是一種很好吃的菜，但他卻告訴我說白菜完全可以用來做風扇的葉片?！?/p>

“所以他又失敗了?！卑蓢@氣道。

“可能是我不太適合做一個導游吧，或許是我沒有說清楚?！睖壬鋈挥悬c自責。

“不是你的錯?！卑烧f。

她聽完湯的講述后，便去了箱子叔叔的工作間，果不其然，就像所預料的那樣，箱子叔叔臉色黑沉沉的，無精打采地坐在工作室一角，相當狼狽的景色，到處是腐爛的菜葉兒。

“工作不順利嘛？”艾由走進去問他。

叔叔抬起頭來，他沒有起身，只是把頭又低了回去。

“我聽說你把食物拿來當成零件用了？”艾由又問道。

“嗯，可它們并沒有我想的那樣好用，我以為地球上很多東西都可以用，可我想錯了?！?/p>

“你為什么想去地球上找零件呢？”

“地球很大……要知道飛船上的零件不多了，的確，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地方，我想應該有很多可以作為零件的東西吧。但當我到那才發(fā)現(xiàn)，雖然有那么多相似的零件，幾乎就像仿制品一樣，可卻完全沒有辦法用在飛船上?！?/p>

“你有沒有想過可以用在別的地方？”艾由問。

“別的地方？什么別的地方？”箱子叔叔不明白。

“比如地球。”

箱子叔叔疑惑地抬起頭，“我沒有想過要為地球帶去什么，我只是想為居民們服務，為這艘飛船服務?！?/p>

“可接下來居民們也要去地球上生活啦，或許這些東西能為他們的新生活帶來什么好處呢？”艾由說著攤開了手掌，“比如這些東西?！彼f。

那是幾粒紅色的東西，箱子叔叔覺得和軸承里的珠子很像，但它們是橢圓形，而且更大一些。

“它們是什么呢？”箱子叔叔好奇地問。

“棗子?！卑筛嬖V他，棗子是探險小隊在夢幻果園里發(fā)現(xiàn)的，味道很甜。

箱子叔叔猶豫著接過來，把其中一顆放進嘴，他嚼了一下，一瞬間，那種濡糯的甜味便占據上了他的舌頭。沒一會兒，他就大嚼了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品嘗地球上的食物呢，很有可能也是第一次嘗到甜味兒，所以他才那樣用力地嚼。

可忽然他的牙齒像被石頭磕住了一下，他動了動嘴，從嘴里拿出一個堅硬的東西出來。

艾由接了過去，是棗子的種子，艾由很了解這些，雖然還沒有種出任何東西，但她還是會把各種種子留下。

“種子是什么？”箱子叔叔從沒聽說過類似的東西。

“就是它最核心的部分?！卑筛嬖V他。

“核心嗎？”箱子叔叔看著那粒種子，“就像整個宇宙包裹著地球，地球有包裹著我們的飛船，而飛船里已沒辦法找到更多零件了，所以人們暴露在一層層的外面，就像這只嚼不動的種子?！彼烈鞯?。

“但它是有用處的?！卑烧f，“有了它，就能生出另一棵棗樹。”

“我知道怎么去修理氯化器，但從不知道種樹這種事?！?/p>

“一開始我們也不知道，但是在地球的這些日子，我們知道得越來越多了，當然也有很多麻煩存在?！卑烧f。

“比如什么麻煩呢？”箱子叔叔問。

“地球實在太大了，如果想去更遙遠的地方，就需要更久的時間，如果有一樣運輸工具，我們就能去更遠的地方，能探索的地方就更加大了?！?/p>

箱子叔叔聽了她的話，開始思考起來，“那種工具……那很難?！?/p>

“我知道?！卑尚χf，“只是一個愿望吧?！?/p>

“謝謝你，讓我嘗到了這么美妙的味道?！毕渥邮迨搴鋈徽f道。

看到箱子叔叔沒那樣沮喪了，艾由滿意地站起來，她把剩下的棗子留給他，或許這種甜能讓箱子叔叔快樂起來吧。

美食探險隊在這新世界中已探索過很多地方了，但更多的依然是未知，只不過這些未知成了一個又一個新的夢想，艾由相信這個新世界的秘密永遠無法全解開的，但這樣才有趣。這個世界完全不同于飛船的世界，它有它的零件，它的零件又有它的作用，或許這些箱子叔叔是沒辦法一下了解的，但新的東西早晚會改變他們曾經的世界。

探險小隊繼續(xù)探索下去，當有一天他們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走出飛船的居民比往日更多，他們就在飛船附近忙活著。

“他們在做什么？”清二不解地問。

沒一會兒，艾由在這些人里看到了箱子叔叔，他正提著他的箱子朋友在人群里指揮。

艾由興奮地跑了過去。

“是你啊。”箱子叔叔看到她打了聲招呼。

“你們在這做什么呢？”艾由好奇的問。

“記得嘛，你曾對我說，要去更遠的地方需要運輸工具的事?！?/p>

“是啊?！卑蓢樍艘惶?，“為什么說起這件事兒？難道……難道你真做出來了？”艾由不敢相信，因為那種機器看起來應該是非常復雜的。

“沒有，現(xiàn)在還沒辦法做那樣東西，以后誰知道呢？”箱子叔叔說，“不過我有了一個新的點子。”他指了那些忙活的人，“雖然我在地球發(fā)現(xiàn)的東西沒辦法做成飛船用的零件，可卻能讓我在地球上做出一些東西來，我研究了你說的樹?！?/p>

這時，艾由一眼注意到了新搭起的木欄。

“那是……”艾由不敢肯定。

“邊界?！毕渥邮迨甯嬖V她，“我聽很多居民說，因為地球沒有邊界，所以他們不敢下來，這時候我想起那天吃的棗子，是你想想看，棗子的棗核就是躲在他的果肉下面的，而我們不也是躲在飛船里嗎？就像你說的，走出這種保護，或許并不是結束，有可能是一種新生。”

“我還是沒有聽明白，你是為了讓居民們不再擔心，所以制作了邊界嘛？”她問。

“不，我只是想人們?yōu)槭裁床桓页鋈ミ@件事，當然，那不僅僅是因為邊界，還是因為我們一直把飛船當成自己的家，所以我在地球上為開始建新的家?！?/p>

“我明白了?！鼻宥鋈欢耍霸瓉砟阍谏w房子?！?/p>

“對！”箱子叔叔高興搖了搖工具箱，“我去晨夢居民那兒看過了，他們的房子很不錯，我覺得我也可以建出來，并且還能用一些以前的電線通上電呢。”

艾由也忽然明白了，“如果我們在飛船外建了房子，那么以后便可以把家建在更遙遠的地方，相當于一種運輸工具，在地球上遍布自己的家了？”

“就是這樣，雖然比較緩慢，但不至于讓我們在探索新世界時失去家的感覺，我們的家是在向世界延伸的?！?/p>

箱子叔叔正說著，湯先生忽然扛著一截木頭走過來，“我應該把它放哪？”他插進嘴問。

箱子叔叔提起工具箱，尖聲尖氣地問答：“放在那邊木欄的右邊吧。”

“好的。”湯先生禮貌地向叮咚響的工具箱點了點頭，向木欄那走去。

那些木欄在逐漸連接在一起。

如同生長起一棵棵的樹。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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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 康盡歡??

題圖 |《狼行者》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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