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博】我是一名保安,守護博士平安(六)

“……”
“……
“對不起……”
“……沒事?!?/p>
“你……還好?”
“除了以后會被整個羅德島的女性辱罵詆毀鄙夷之外大抵沒什么……我還是能保護你……”
“沒那么嚴重啦?!?/p>
頭頂一重。
從小時候開始,他就喜歡揉順我的頭發(fā)——我總感覺我頭頂只剩一根呆毛豎起和他老是喜歡揉我腦袋有很大關系。
但此刻我沒心情去管那根呆毛還在不在昂然屹立了。
我的人生已經(jīng)要毀了。
我盡可能的,給羅德島留下的好印象——如果沒有印象就算好的話……
此刻應該是崩塌殆盡了。
“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嘛。
“那時候,我也想不到誰來……”
“所以你就讓我闖女???
“除了一句‘救救我’什么都不發(fā),我還以為有誰要對你下手了!”
“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
“她們這種下手才不歸我管呢!而且明明是你自己喝了那個紫毛缺德廚師的毒蘑菇湯走錯了好不好!人家罵我都有理……”
等等,好像也歸我管來著……
但也不應該是我在眾目睽睽下像吸了什么薄荷一樣的菲林一樣劈開女浴的鋼制自動門,然后對著那個紅溫歲相的光盾拼了命地鑿的程度……
我怎么說也是他的助理他的護衛(wèi),先不說保不保護,再不濟也該是心細如發(fā),慧眼識珠。
不至于看不懂形式,以致無助地跪坐在地上,和旁邊斷掉的長柄武器一起無聲哭泣……
又得去配一把了。
這次得低著頭,我記得武器庫是歸誰管來著,火神?
要死掉了……
“放心啦,我會和她們解釋的。
“而且,要不是有你,我估計真要被困在那里好段時間了。”
“……可是,我沒能破開啊……那只歲相的盾太厲害了……”
“快了,快破了,她告訴我的。
“或許你需要一把厲害點的武器就可以了,你的源石技藝很厲害了?!?/p>
“……真的?”
“真的。”
“那——我以后可以和你一起出去作戰(zhàn)么?”
我看見他的白發(fā)掠過香肩,水漬纏粘著一根兩根三根,根根順柔。
他眉梢一低,嘴角也勾起。
“好,我答應你。”
“太好了——這下我在她們眼里真的是個瘋子也沒關系了。”
“人際關系還是很重要的吧?”
“我不在乎,博士,自巴別塔開始,我就已經(jīng)是你手下人盡皆知的瘋子了?!?/p>
我興致很高,得到他肯定的應答讓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但我看見他稍稍底下的眉眼,又自覺失語。
“抱歉,我不該提起的……”
“沒事的,沒事——
“以后,我多帶你認識些其他人,好嗎?很好的人,對我很忠心很信任的人。
“你不用考慮的那么悲觀,我會解決一切的,好嗎?比起征戰(zhàn),我更希望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你該不該找個戀人什么的?你年紀也不小了。”
戀人……
我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似乎到目前為止,我還未見證過任何一場婚禮。
聽他們說,結婚是對一生的約定,是一輩子的廝守。
但我不理解,為什么有人要為了結婚而去結婚,在這個世界,把兩個人的負擔和絕望糅雜在一起,難道會更好受些嗎?
政治聯(lián)姻我倒是知曉,我也很擔心阿米婭會被迫做出些什么抉擇,但至少現(xiàn)在,她不需要。
也沒有誰能讓羅德島低頭。
扯遠了,總之,談戀愛這種事情,對我而言還是有些太陌生了。
或許因為我是孤兒吧,我沒有感受過婚姻的美好。
“博士,我沒考慮過這個,不過我想,如果我有一天要和誰戀愛,那一定是等你安定之后。
“至少,在你結婚以后吧?!?/p>
“阿……是么?”
我看著他帶著份苦澀的笑意。
仿佛看見我人生什么不可抹去的黑暗一般。
“這可,太難了……”
“沒事,博士,我會守護你,一直到那個時候的。”
“嗯,相信你?!?/p>
在這個被絕望裹挾的世界向他屈服前,我想我沒那個時間去關心自己的情情愛愛。
我感受過比情欲和愛戀更猛烈的情感。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但當我守護在博士身旁,當我看見阿米婭昂然挺立。
那份情感總會涌入我的腦海。
攜著回憶,激昂高歌。
……
……
胸口有點悶。
最近總感覺呼吸有些不暢,也不知道為什么。
倒不是什么影響行動和任務的重病,單單只是每一次對空氣的吞吐需要花點力氣。
還有就是……
總感覺肺部有些顆粒感?
我無瑕去顧及那些,有的是讓我喜悅的事情——雖然昨天非常丟臉像敗犬一樣連個女浴都進不去,但今早的每一次握拳都分外有力。
那股被他們稱為源石技藝的波動愈發(fā)旺盛和強烈。
如果今天博士還是要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按住,我一定可以解救他——我有這個自信。
距離抽特雷西斯大逼斗的愿望也愈發(fā)接近。
我感覺我的人生正步步向上,點點變好。
和縈繞在博士身旁的,歸屬于不同人的愛意一樣。
我取了捧清水,洗把臉。
沿著脖頸向下的清涼讓我精神一振。
今天是連博士也能放松的日子,我自然是沒那個需要早早上工了——我也做不了什么。
一般我選擇在艦里閑逛,認認人,見見面孔什么的,博士讓我這么做,但我實在不知道為什么我要去看別人的臉呢?是有什么端倪嗎?
我不知道,但是他說的話,所以我會聽。
不過鑒于昨天的表現(xiàn),此時此刻我似乎并不應該隨意地在島內(nèi)走動,萬一哪位感性的小女生尖叫著要把我抓起來,那我這輩子都會在凱爾希面前抬不起頭的。
……阿米婭應該不知道,對吧?
當我的腳尖在重量感應器上停留時,那墻上可以傳遞信件和物品的小箱子卻是打開了。
我取了,打開花綴的信封。
為什么不用終端說呢?而且這玩意我記得明明是以前給俘虜送吃喝的時候用的,怎么現(xiàn)在那么利民。
嗯……
舞會?
羅德島的舞會?
輕巧細致的字跡被透過屏幕打印出來,隔著一層沒有形狀的薄膜。
一字一劃排列整齊,敘述著羅德島即將在艦內(nèi)舉辦舞會這一事項。
字跡不是博士,也不是凱爾希,想來是阿米婭寫的了。
我記得小時候阿米婭想教我寫字來著,但我手上總有沒干的血漬,就不敢去接她的筆。
如今再想學,似乎也沒那個機會和時間了。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照顧像我一樣的文盲,全章通篇簡單明了,一眼就通。
舞會么……
我聽說過,這玩意在萊塔尼亞那地方要流行些,我老家大抵是不太會搞這些東西——舞會上應該喝酒而非擺上甜品。
我聽聞過,也從特蕾西婭嘴里知曉舞會的含義,雖然她是說給博士聽的吧,而且她似乎也很想和博士跳支舞來著。
可惜,沒有機會了。
不過既然羅德島,或者說是阿米婭想開辦,那我想應該沒有人會拒絕,倒不如說,阿米婭能舍點心思來娛樂一下,真的足夠讓博士和凱爾希高興的了。
雖然她大概率是為了照顧島內(nèi)干員們的生活狀況吧。
但不管怎么樣,這封信入了我的口袋,我便是要參與了,雖然說我不會跳舞吧,讓我去掂量那幾個腳步,我估計得把舞臺木板都鑿穿。
但我知道,像這種公共的,博士一定會參與的項目,有很多人覬覦那身側。
我無權阻止,但博士的身體健康還需要我來守護。
至少不能讓他再被灌醉拖走之類的。
我走出房間,已經(jīng)有不少人握著信封在交談了,掛著輕松愜意的笑容。
在陽光下點起一份嫣紅。
好事。
甲板上有陌生又熟悉的轟鳴。
我從原來我守著的保安亭那條路走出去,稍稍遮掩劇烈的光曬。
那是……
企鵝物流的運輸機么。
也是,那只企鵝手下的人最喜歡舞會啊派對這種事情,在我眼里可以說是無法無天的程度。
當然,說是對自由的熱愛也無可厚非了。
我看著頭頂光環(huán)的女性和青春洋溢的豐蹄拉著一堆堆箱子下來。
有賴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和佩洛一樣敏感的嗅覺了。
是甜品,蛋糕什么的。
我喜歡甜品,但也不是那么喜歡——怎么說呢,我對這種東西的基本概念大概來自老主教,他經(jīng)常和我念叨他的家鄉(xiāng),那奶油是如何飄香,那松軟又甜膩的觸感如何爆開在你的味蕾里,而你望去,又僅僅只是第一口,還有無數(shù)宜然的美好等著你去品嘗。
對那時的我來說,實在是有足夠的吸引力。
后來我挖出被埋在荒野的他,在博士的幫助下于拉特蘭給他訂了份墓地,讓他安葬在家鄉(xiāng)。
我依稀記得,有人驚詫于他的身份,向我逼問,懷疑我是兇手。
我不知道博士是怎么解決的,總之,他只是讓我自己去逛一逛。
那時的我不知道該做什么,我走在滿是同族和異族的大街上,被推攘,被他們歡呼慶祝的高喊折磨地耳朵疼。
我無助地行走,我看著滿天的氣球和快意。
終于我看見了我曾期盼無數(shù)歲月的東西——一家新甜品店的開業(yè)往往會讓街坊鄰居免費品嘗一番,那些相貌勾人的甜品就明晃晃地擺在外面,形狀和我在破修道院想象的大差不離。
那份我希冀過的美好和甜蜜。
我坐在那里,往嘴里塞,幾乎是在塞兩個人的份。
奶油堵塞了我的喉管,上面點綴的果醬把我的嘴角涂花,我的腮幫和札拉克一樣鼓起。
把老主教送回來,看著他下葬,我都沒有流眼淚,我覺得我已經(jīng)不會再因為生死離別而心悲了。
但當我咽下,那并沒有他描述的那么美味的,他故鄉(xiāng)的東西時,我卻止不住淚水。
擺放甜品的柜箱被我不小心打翻,我被粘稠又厚膩的甜點圍住了去路。
我并不覺得它們真有多好吃。
但我,確實,很喜歡。
好甜,好甜,好甜。
甜得來,能把一切苦難,一切憂愁,都忘卻。
我多希望,他能從那個神圣又高尚的墓室里爬出來,一起和我嘗一嘗。
和我一起,忘掉那些,苦難。
哪怕,只是暫時的,虛偽的。
美好。
……
……
當我回過神來,甲板上只有風在傾聽我心中的低語了。
我揉了揉眼睛,有些酸澀。
企鵝物流的飛機已經(jīng)離去,但不少人留了下來——某位薩科塔的聲音未免太過有辨識度,言語中對博士的渴求也是醒人耳目。
我搖了搖頭,提提神。
還有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我把新配的武器放進保安室的柜子,今天顯然是用不上它了。
把鑰匙別在腰間,我奔著博士的辦公室走去——我知道,此刻的他又需要我了。
我的腳步遠沒她們的聲音有穿透力,把特制的隔音墻都刺穿。
“博士,選我選我選我——你一定會選我的吧?對不對?”
“這,這個……如果沒人有意見……”
“有。”
“誒,德克薩斯怎么可以這樣……我和leader是兩情相悅……
“對不對,博士?”
“啊……嗯↑嗯↓……”
“好了,不要為難博士了,這種事情還是等到時候再說吧,也就過來看看他罷了。”
“謝謝啊,德克薩斯——唔……”
“德克薩斯!太卑鄙了!我也要!”
額……
好吧。
我開始逐漸明白為什么這種任務要交給我了。
畢竟會得罪很多人嘛……
“博士,阿米婭要您確認一下舞會的流程?!?/p>
“嗯……哈,進,進來吧……”
我抵上門卡,看著大門拉開。
博士正襟危坐,二人是一左一右了。
我取了張紙捏緊。
“博士,過目一下?”
“嗯,好。”
“那,兩位,請暫退吧。”
“誒?leader,我不能看莫?”
“這位女士,你的問題很冒昧,這東西還是很私密的。”
“嗚,博士……”
薩科塔沒反駁我,只是瞪大了眼睛可憐巴巴地看向博士。
博士臉上無奈又溺愛,撫了撫能天使的面龐。
“可以當然可以,不過,他也是按公辦事?!?/p>
“好了,不要給博士添麻煩了,走吧。
“博士,一會見?!?/p>
“嗯,一會見?!?/p>
“德克薩斯,別別別,別捏,耳朵疼……”
魯珀給博士微微躬下陣子,拎著薩科塔的耳朵走出了辦公室。
自大門關閉,博士才釋然般松了口氣。
我也把手上的白紙揉成團扔進簍子里。
“有勞你了。”
“猜到了,博士,而且我的那名老鄉(xiāng)未免太活潑了些。
“她們在爭什么?正宮嗎?”
“你在說些什么啊……是舞伴啦舞伴?!?/p>
“哦……舞伴?!?/p>
也是啊,舞會怎么能沒有舞伴呢
穿金戴銀,光鮮亮麗。
和愛人共席,踩一曲輕盈。
確實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那博士有沒有決定是誰了?”
“額……還沒有?!?/p>
“也是,如果博士就這么草草選擇的話,肯定會有人背地里偷偷抹眼淚吧?”
我看見他皺了皺眉,扶著額頭。
看來確實是很困難。
“要不就選阿米婭吧博士,這個她們肯定沒意見的。”
“我倒是想過,但阿米婭要拉小提琴,為舞會伴奏。”
“嗯!好啊,那要不凱爾希醫(yī)生?我覺得應該沒人比得上她的感情吧?”
“呵……你不懂,這東西,可不能靠交情來區(qū)分啊,尤其是這種輕松歡快,無關生死的時候?!?/p>
“是,是么?”
我總覺得,大概沒人能和凱爾希醫(yī)生并肩,無論是能力還是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們可是一起度過了那段太陽不會升起的寒冬。
不過似乎現(xiàn)在并不是靠苦難評判羈絆的年代了。
她們對博士的情感大抵沒有高低多少之分。
這么說,我是不是也和她們一樣了?
或許自己并沒有她們那般簡潔明了且有效的示愛手段。
但……
我想起他因無法選擇而抓下來的一把白發(fā)。
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總該是我來救他,不是么?
無論是在戰(zhàn)場,還是羅德島的女浴室。
……
……
“真是……有夠金碧輝煌的。
“我從沒想過羅德島的照燈能變成這種顏色,他們在改裝這艘艦的時候究竟裝了些什么玩意?”
如果特蕾西婭那個女人看見,大概會很開心吧。
她是個悲天憫人又不菩薩心腸的好君主,但有時候她真的蠻孩子氣的——比那時的我還要幼稚。
她喜歡跳舞,她的長裙似乎就是為了跳舞而生的。
我看著可以稱得上燈紅酒綠的場面。
我的職責很簡單,負責最基本的安保以及防止各類酒鬼喝多了發(fā)瘋。
但顯然今天我大可以休閑些,不得不承認,這里聚集的各類男女賓客中有至少三成能把我摁在地上打,應該是輪不到我來保衛(wèi)安全。
而那些耳熟能詳?shù)木乒怼?/p>
她們有的是鄭重任務呢。
畢竟他雖然有兩個肩膀,但身旁終究只能有一個人不是?
我暫時沒看見他,大概他也想讓這些翹楚們先好好度過溫和的時光。
我聽著一曲悠揚。
琴弓挽過弦來,散盡溫柔。
是阿米婭。
我聽著,開始大口大口地喝葡萄汁。
畢竟我不太能喝酒,我的酒量大概甚至不如a小隊的那幾個年輕,酒精對我而言和麻醉劑是差不上區(qū)別了。
我坐在宴席的最后側,用滑輪椅轉圈圈。
我基本沒朋友,所以在博士出來之前我就吃吃喝喝便好,不同款式的佳肴擺滿了長桌,我看見兩只佩洛和我一側在狼吞虎咽。
我看見她們穿戴得美貌非凡,出澤水仙一般招展,原諒我是個粗人,沒什么好詞來形容,但禮服在她們身上,我是得好好品鑒究竟誰才是巧奪天工的美麗。
看得我眼睛花,有時候視力太好也不是好事。
還有這該死的聽力,我并不想窺探誰的秘密的。
但當她們的詞匯中出現(xiàn)博士一詞,我又忍不住邊假意把蛋糕塞進嘴里,邊細細聽起。
“博士在哪?”
“棘刺,我想大概是在打扮吧?!?/p>
“打扮么……我還以為博士只會穿著那一身?!?/p>
“嗯,不至于啦,他穿過便裝。
“話說棘刺,你覺得今天博士會選誰當舞伴呢?”
“以我的想法,如果博士想保住自己今晚的貞節(jié),他大概要選擇獨舞?!?/p>
“獨舞?那不行,如此盛會,我們的領導者怎么能如此孤寂呢?要不我去吧,為了博士,也為了今晚!”
“……極境,我不能從那么多人手里保住你。如果你不想你那一縷紅毛被揪掉,還是乖乖坐好吧?!?/p>
“嘶——太可怕了吧?”
“你不理解,極境,每當這種時候,博士要比身處大海還要危險。
“至少海嗣只想著吃了他?!?/p>
我舔舔嘴角。
確實,這種時候,誰第一個在博士身側,誰無疑便是眾矢之的了——雖然說沒那么嚴重吧,但愛意這種東西能催生的往往都很劇烈。
更不用提做他的舞伴了。
她們肯定不會暗戳戳地去記恨那名幸運者,但想來博士的身子骨定然是要吃不消了。
這似乎在我的秘密任務范圍之內(nèi)。
但……
我只是一只黎博利,我又能怎么樣呢?
我僅是能坐在這里,默默為他祈禱了。
而我同樣好奇,博士究竟會如何處理這遭奇遇。
嗯?風向?
我兀然間便知曉,博士到了。
因為有太多人有意或無意地轉向了同一個方向。
明明還在和他人暢聊,眼神卻不禁悄悄離開。
望向那被打開的大門了。
在我的記憶里,他從來都是這么一身,大兜帽,黑風衣,看不清面孔。
我從未想過他身著西裝會如此筆挺英俊,以及他的長發(fā)真真及腰。
等等,我是聽見了咽口水的聲音嗎?
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總而言之,此刻的博士淡然邁步而出,面色悅然。
全場先是靜默,忽而又響起如雷般的掌聲。
那真摯的,懷抱著各種情感的掌聲。
歡迎他的到來。
大家手持酒杯或是花束,都收斂起聲音了。
因為接下來,舞會便要開始了。
換句話說……
他要開始選擇了。
他走過熙熙攘攘,對著每一個他熟悉和熟悉他的人致意。
有眼睛眨眨,明示那份自己的渴望的。
有瞥向一旁,面色緋紅而裝飾的。
更有人腳步匆急,不可耐地向他靠近。
大家默契地沒有高聲呼喊,沒有嬌然祈求。
只是把選擇權交于他。
他的選擇說明不了什么真正地抉擇,她們知曉,她們也不會去嫉妒,反而會祝福。
她們知曉感情不會被什么臨時的選擇而束縛,可能是誰的生日?可能是和誰的約定,都有可能發(fā)生。
但無論如何,誰被選中,今晚誰便最幸福,這是一定的。
大家都收聲斂氣,大家都等待答案。
大家停下動作,男性女性,都看著他。
看著他向一個似乎是預料好的方向前進。
除了有位貪吃的黎博利沉迷于酥糖的甜膩外,大家都全神貫注。
嗯。
酥糖真的很好吃。
我很喜歡。
所以我一個人偷偷多吃一點,應該沒什么吧?
反正他們都在看博士……
我感覺肩膀被水波輕觸。
四周的嘈雜也不知不覺間消弭。
我眨巴眨巴眼睛,緩緩地轉過身子。
一只潔白的手平攤起修長的五指,在我面前。
眾目睽睽。
“來,和我跳舞吧?!?/p>
“……我?”
四周望去,稱得上角落的這里已經(jīng)沒有除我以外的人供他選擇了。
“等等,博士,我嗎?”
“是你?!?/p>
“誒?”
我?
我??
是我嗎?
這么有想象力的選擇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歉意。
就和那時他從女浴室走出來一樣。
……又是我?
居然嗎?
我還在愣神。
但我優(yōu)秀的戰(zhàn)斗基因已經(jīng)下意識地使喚起酒肉記憶,覆上他的手了。
我站起身子,嘴角甚至還有些奶油。
頭發(fā)也稍稍有點凌亂。
“我很,榮幸……博士,但是我不會——”
“沒事,跟著我跳就行?!?/p>
我有點發(fā)昏。
我似乎在位移,從宴廳的角落轉移到了中央。
花燈的散光在我頭頂綻放。
我聽見一眾淺淺的,沒有惡意的笑聲。
大家等待完選擇,似乎并沒有什么可惜的心情。
而是單單的笑意。
有恣意者,和同伴跳起舞來。
舞會的氣氛也自是融洽了,一切似乎都美好而和諧了起來。
除了舞臺中央腦袋空空的我。
“抱歉啊……只有你最合適了。”
“啊——嗯,沒事的,博士?!?/p>
“那,就陪我演完吧?”
“好,好的,都聽你的。
“但我不會啊,博士?!?/p>
“沒關系,我做什么,你做什么,就和戰(zhàn)場上一樣,好么?”
“我,我盡量……”
進,退。
前,后。
合,分。
旋,止。
我茫然又無助地跟上他的腳步,索性我的反應要靈敏得多。
我怕踩到他,小心翼翼。
我也不知道我們跳的是何種舞蹈,我對文藝類東西向來一竅不通。
我只覺得迷茫又有些羞恥。
以及……
一點點甜蜜和幸福?
被他選擇真是有夠讓人心安的。
哪怕是這種場合。
“博士,你晚上得保護好自己吧?至少別那么激烈什么的……讓她們一個一個來比較好吧?!?/p>
“我知道,所以,待會還請你幫我脫身了?!?/p>
“好,我找個理由便是了?!?/p>
嗯?連凱爾希的任務都順帶完成了?
太好了。
雖然我此時此刻都處境似乎比為了他勇闖女浴室都要讓人印象深刻。
但……
我眼中的影子總有些閃爍。
或許,認識很多人,做些這類事……
也很有意義吧。
我生于災難和戰(zhàn)爭。
但……
好像我的向往,也可以不那么殘忍。
……
……
“多虧你了,要不然今天真麻煩了?!?/p>
“博士,其實你選了誰,她們也不會怎么樣了,又不是小孩子,還要吃這種醋?!?/p>
“我知道,但與我而言,我確實是分不出來,我的腦子里總是那些沒被選擇后的嘟嘟嘴?!?/p>
他輕笑,在晚風里穿上兜帽大衣。
“不用想著那些啦,博士,多往好的地方想想?!?/p>
“你能有這種心思,我倒是也挺開心。”
“我——
“嗯……可能我也變得倦怠了些吧。”
“這不叫倦怠,這叫向往美好。
“也是我希望你成為的樣子?!?/p>
“那好吧,我聽你的?!?/p>
我坐在甲板上,越是清冷的地方越能讓我警醒些頭腦。
我沒有喝酒,但卻似乎有些醉了。
“很多人都想和你跳舞,博士,你最后會有唯一的舞伴嗎,博士?”
“呵……我,暫時沒有資格選擇。
“這個世界最殘酷的地方,就是無時不刻地在吞吐所有美好。
“我想要做的,就是讓每個人都有資格去追求自己所愛。
“制出源石病的藥物,就是最基礎的一步吧。
“也有夠難的了。
“在那之前,我哪有機會去選擇我可能擁有的美好呢?
“就像你說的,在抗爭結束前,你不會去找個小女朋友的。”
“……會結束的,在你的帶領下,一定會的。
“而我,也會陪伴你到最后。
“我實在是不會跳舞啦,所以我只能讓所有人卸下武器,乖乖地握上你的手。
“舞會上,不該出現(xiàn)心懷詭異的惡徒。
“總該有人一門心思地只想著保護你吧?就算是凱爾希還有她的徒弟呢,她也是個老女人了,估計也想著要個伴了?!?/p>
“哈……可別讓她聽到。”
“我可不敢在她面前說。”
況且,她還讓我暗地里保護保護你的腎臟健康來著。
啊……雖然我好像一直沒有盡職盡責。
但我發(fā)現(xiàn)了,似乎她們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情淺。
她們,和我一樣啊。
那我便沒什么好擔心了,哪怕有一天我會……
啊,不該這么說的。
明明月光那么溫柔,明明舞會還沒結束。
又何必去拆穿那份,大家都知道的,虛構的美好呢?
大家都在拼了命地掙扎,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蠢地方。
溫柔些吧,對自己,對世界。
當我開始不注重這篇文章,開始寫一個個故事,反而有些文思泉涌了。
就當是我自娛之作吧。
封面什么的就亂配了,本來打算拿各種表情包的,但大小什么的不匹配。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