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十二點(diǎn)了，糕還在看書。床上止有穹在那鬧騰，抱著待會要拿來睡覺的枕頭翻來覆去，似乎是在和一只身強(qiáng)力壯的獸搏斗的樣子——而且穹似乎還沒有打贏那個枕頭，因?yàn)樗炎约簤涸谡眍^底下在那大聲嚷嚷著要糕來救他。

“糕！我被欺負(fù)啦！快來救我！”

“用你的爪子撓它?！备忸^也不抬地說，爪中的筆飛快地書寫著什么，像是在計算什么重要的東西。

“可是它是枕頭，穹一撓就破了?！毙～F從枕頭底下探出頭，眼睛“blingbling”地望著坐在桌前的蛋糕。小獸的耳朵有氣無力地垂著，似乎是在訴說著他的不快，但身后的尾巴卻出賣了穹，此刻那條小家伙在穹的身后高高豎起轉(zhuǎn)得像個風(fēng)車。

“穹，再和枕頭玩一會吧。不要吵了?！备庹f。

“不要啦，糕就來幫幫穹嘛，哪怕翻個枕頭也可以，就占用你一下下的時間?！瘪方^對是在撒嬌，因?yàn)樗筒畎炎约旱奈旁谖舶图馊M(jìn)糕的嘴里。

“在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來?！备鉀]有抬頭看穹，還是低著頭在做自己的事。

“你總是這么說?！瘪返奈舶痛瓜铝?，此刻他真的是一只既沮喪又失望的小獸。“你每天都在那弄得很晚，等穹睡著了才回被窩。等穹醒來時卻已經(jīng)不見了。不是說好了要一直陪著穹睡嗎？騙獸的吧！”

“穹……”

“糕壞！我不和糕說話！糕只知道說些騙獸的話！”小獸把頭別開，不再看向糕的那一邊。身下的枕頭已經(jīng)被蹂躪得滿是褶皺，但小獸的爪爪踩在上面依然顯得枕頭是軟軟的，彈彈的。

“穹，我知道你想我陪你睡。但糕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做完才能睡覺?！?/p>

“那件事情比穹還重要嗎？難道那件事情和穹是不可以兼得的嗎？”小獸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質(zhì)問，就連糕自己也開始問著自己：難道自己就真的把穹看得這么輕嗎？

“穹只是想要糕抱抱……”

“穹……”糕小聲說。

“穹只是想要糕暖被窩……

穹只是想要糕枕著枕頭，穹枕著糕睡……

穹只是想要和糕的尾巴一起玩……

穹只是想要早上醒來的時候糕能抱著穹……”

穹不說了，他知道說再多的話也只是耽擱糕的時間。與其在這耗著還不如早點(diǎn)乖乖睡覺讓糕能好好休息。

穹只是想和糕糕一起睡覺……穹想。

穹失望地躺下然后閉上了眼睛，被窩因?yàn)闆]有暖過所以顯得很冷。按理說穹應(yīng)該在這種寒冷中失望地睡去，但今晚似乎有什么不同——他聽見了筆蓋蓋上的聲音。緊接著是糕脫外套時發(fā)出的“嘩啦嘩啦”聲，再然后，就是被子突然被掀開有什么熱乎乎的東西鉆了進(jìn)來。

“好誒！是糕——”穹還想跳起來慶祝一下，但很快就被糕伸爪拍住腦門摁了下去。

“都快睡覺了還興奮個啥？乖，好好睡覺?！备廨p輕揉了揉穹的腦袋，穹發(fā)出“嗯”的聲音表示同意，但又緊接著壓低了聲音湊在糕的耳邊說：

“我想糕抱著穹睡?！?/p>

“這個不行?！?/p>

“那……我想抱著糕睡！”

“這個也不可以?！?/p>

“我要睡在糕的身上！”

“你會壓壞我的…”

“哼，什么都不可以，我要拔糕的尾——”穹別說著別把爪子伸向糕的屁股，但話都還沒說完就被突然而來的一陣翻天覆地搞得暈頭轉(zhuǎn)向。等著傻傻乎乎冒著憨氣的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面朝著糕的胸口被糕緊緊地抱著。

“不可以亂動喲，好好睡覺。”糕說著又輕拍了一下穹的后背。穹才不會亂動，他把頭埋進(jìn)糕胸口的毛叢中猛吸一口：是熟悉的糕的味道。穹喜歡的味道。熟悉的味道沿著暖和的毛發(fā)輕輕觸撫著穹，體溫順著環(huán)抱穹的雙臂不斷地專遞給穹。在這種充滿安全感的溫暖氛圍中，小獸感覺越來越困越來越困越來越……

想著想著，穹睡著了。看著懷中輕輕發(fā)出鼾聲的小獸，糕微微嘆了口氣，隨即也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筆者后記：凌晨四點(diǎn)，從書桌上醒來。手里還握著未蓋上的筆，想是那墨水大概是凝固了。草紙和試卷不搭樣地在桌子上癱著，書桌旁是整齊冰冷的被窩，真叫我感覺冷得害怕。面前還擺著一本《新華字典》，攤開在了“qiong”的那一面。從我左手睡前指著的那個地方看，我似乎是在查“穹”這個字的古義。

不過夜已深了，被窩還是一如既往地寒。突有所感，遂成此篇。

2022年10月20日凌晨四點(diǎn)五十分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