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鑒承載了千年，翻開即是世界

時光重新流轉(zhuǎn)，歲月的法則再次溯源

歷史的故事，永遠流傳 ??????????????????????——卷首語

第一幕 第一場 十七世紀英國倫敦街道

（白簡，Z先生上）

白簡：所以，這件事解決了？

Z先生：差不多，基本穩(wěn)定。

白簡：那就好——（裝作不經(jīng)意的）哦對了，Z先生，我們真的沒有辦法改變歷史嗎。

Z先生：（沉默）為什么忽然問這個？

白簡：（故作輕松）只是，想問問罷了。哦對了，那些試圖改變歷史的人，后來怎樣了？

Z先生：他們，唉，我不知道。

白簡：（旁白）只是不想說罷了——（向Z先生）那么，他們的目的呢？

Z先生：我們不明白，我們似乎也不去追究這個問題。

白簡：為什么改變歷史會導致不可逆轉(zhuǎn)的后果？（停頓）Z先生，您倒是說句話呀。

Z先生：（欲言又止）我是不是應該把你交到監(jiān)管者那去——

白簡：（聳聳肩）只是想問問。

Z先生：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改變歷史是一個絕對錯誤的決定。我們不會改變歷史，因為我們也有需要遵循的法則。

白簡：不會？還是不能？法則是什么？

Z先生：（目光忽然深邃，抬頭望天）我——

白簡（熱切的）：我們真的，不能改變歷史嗎？

Z先生：我不知道（搖頭）

白簡：（激動的）回到那個年代，僅僅是為了看著注定會死去的人再一次死在我們面前嗎？

Z先生：（用歌吟般的語調(diào)說）時間的齒輪開始轉(zhuǎn)動，所有的一切都會被記錄，這是注定發(fā)生，絕對意義上的真實。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看見和記錄，但歷史與我們無關。

白簡：那我們的存在到底是為了什么？

Z先生：我不知道。【1】

（漸暗）

第二場 圖鑒館一角

（Z先生上，白簡緊隨其后）

Z先生：（旁白）看來躲不掉了。（止步）

白簡：（撞到Z先生身上，后退一步）先生，怎么總是躲著我？

Z先生：像你這種鍥而不舍的偉大精神，就應該交給監(jiān)管者處置。

白簡：我想問——（被打斷）

Z先生：不要問，問了我也不知道。

（E小姐上）

E小姐（手捧紅茶）：怎么了？為什么都在這？

Z先生：（如看到上帝光降一般）E，他總問一些改變歷史的事情。

E小姐：那就——沒辦法了，交給監(jiān)管者吧。

白簡：不不不，我只是問問。

艾維利亞【2】：（微笑）你們的世界也有對歷史的敘述吧，對歷史本身的探索。

白簡：是——社會歷史觀？（旁白）我想起了些講哲學時的痛苦記憶，根本聽不懂啊。

艾維利亞：對，其實……很少有人從這個方面思考問題，人們很少深入歷史的本質(zhì)，他們更多的是關注無意義的歷史事件，并沉醉其中，津津樂道著帝王將相與宮闈秘史?！?】

Z先生：（點頭）歷史是這樣創(chuàng)造的，最終的結果總是從許多單個意志的沖突中產(chǎn)生的，這樣就有無數(shù)相互交錯的力，有著無數(shù)個力的平行四邊形，由此產(chǎn)生一個合力，就是歷史結果（內(nèi)唱“歷史的無數(shù)分力，合力改變世間”【4】）

艾維利亞：人們對歷史本身的思索，對歲月法則的探尋，導出了一個理論，但它是灰色的。

白簡：（疑惑）為什么？

艾維利亞：歷史容不下我，我在理論之外。【5】

Z先生：艾維利亞——（向白簡）理論認為，歷史并不具有多大的偶然性，個人的力量十分弱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白簡：可是，監(jiān)管者不是一直在追捕試圖改變歷史的人嗎？如果個人的力量可以忽略的話，那為什么還要追捕？

Z先生：（搖搖頭）不，不對。（看向艾維利亞）

艾維利亞：（舉起手中紅茶杯示意）去吧。

白簡：去做什么？

Z先生：看一看歲月的塵埃掩藏之下的法則。

艾維利亞：我在這里等著你們?！?】

白簡：我們要去哪？

Z先生：（答非所問）1815年【7】

（漸暗）

第三場 1815年，大西洋一小島岸邊

（白簡，Z先生上）

白簡：（環(huán)視四周）這里是？

Z先生：1815年，大西洋。

白簡：（默念）1815,1815，十九世紀，大西洋海島。難道？

Z先生：（點頭）沒錯。

（一隊士兵上，遠方出現(xiàn)一艘汽船）

Z先生：看那艘船，鋼鐵外殼，沒想到什么？

白簡：（沉思許久）富爾頓？【8】

Z先生：對。

白簡：那，船上的不會是——

Z先生：不要出聲。

（汽船?？吭诎哆?，自船上押出一個將軍服飾的人）

Z先生：先看一看吧。

士兵甲：人送來了？

士兵乙：（以一紙授士兵甲）命令在這。

士兵甲：可以了，走吧——（向?qū)④姡④?，歡迎來到圣赫勒拿。

（將軍低頭，但顯出不屈）

（士兵甲率一隊士兵押解將軍下）

Z先生：你看到了什么？

白簡：（臉色發(fā)白）一個日暮途窮的英雄。

Z先生：我知道，大部分人對這類人物有著幾乎盲目的崇拜。但，想一想，從歷史角度去想。

白簡：呃——他是一個英雄，被打敗的英雄。

Z先生：被誰打敗？

白簡：被——（欲言又止）被人民。

Z先生：很對，他拯救了法國，但他最后還是當了舊世界的——【9】唉，不提也罷

白簡：可是——

Z先生：將軍率軍登阿爾卑斯山，站在山頂，說——

白簡：我知道這個故事，可是，個人對歷史難道完全沒有作用？

Z先生：（旁白）我還是不能向他點破——我們?nèi)ハ聜€時空。

（漸暗）

白簡：（在黑暗中）歷史，是不可撼動的嗎？

第三場 混亂的城市

【天上飄著雪，覆蓋著一座完全混亂的城市，槍聲夾雜著叫喊，流彈四處亂飛，墻磚散落著，舉目皆是殘垣斷壁】

（白簡，Z先生上）

Z先生：這是，1942年的冬天。

白簡：那就是1942年末？

Z先生：（如吟詩一般）冬天封鎖著北國——

白簡：（接下Z先生的話）皚皚凍土之下是長眠的紅色蘇維埃【10】——那么這里是斯大林格勒了？（以手接雪花）

Z先生：北境的冬天，世界級難題。

（白簡撿一樹枝在雪地上寫字）

Z先生：“法國寶劍亦折此處”【11】想到那位將軍了？

（內(nèi)作槍炮聲）

Z先生：（望向槍聲方向）看那——

（漸暗，光線聚焦到一隊蘇維埃紅軍對數(shù)倍于己的敵人發(fā)起了進攻，悉數(shù)犧牲。）

（舞臺上陷入了靜寂，沒有任何聲音）

白簡：（在黑暗中）這——

（舞臺燈光亮起）

Z先生：有什么感想？

白簡：（環(huán)視戰(zhàn)場，表情復雜）我覺得——

Z先生：他們最終是勝利了。（內(nèi)作炮聲）這場戰(zhàn)役的指揮官，沒有被銘記（內(nèi)作炮聲）但，他們成了一個整體，被載入史冊。（內(nèi)作沖鋒槍聲）歷史恰是靠這些人創(chuàng)造的（寂靜）

（Z先生轉(zhuǎn)身看向白簡，身后是紅旗與殘破的城市。）

白簡：是這樣嗎？

（內(nèi)作沖鋒號聲）

Z先生：歷史由人民創(chuàng)造，并非由英雄創(chuàng)造，他們，包括我們，只是隨波逐流，在歷史長河中游泳，但與長河無關。

白簡：但還有一種可能，大人物筑起的堤壩與溝渠真的改變了歷史的走向。

Z先生：（搖頭）不對，不對。

白簡：（堅決的）艾維利亞說過，人們大都沉醉于歷史的表象，很少有人探索真正的法則。

Z先生：理論上如此，但是——

白簡：我們?nèi)ヒ粋€時空吧。

Z先生：去哪？

白簡：1875年。

（漸暗）

白簡：（在黑暗中）嗯——如果理論是真的——這，天哪——【13】

第四場 法國巴黎議會大廳

【輝煌的議會大廳內(nèi)，人們端坐在位置上，西裝革履，大廳中央放著一個票箱，氣氛十分壓抑緊張】

（白簡，Z先生上）

主持者：國民議會議案，《法蘭西憲法》投票已完成，現(xiàn)在，開始唱票。【14】（大聲地）通過——反對——通過——反對——反對

Z先生：這是？

（眾人緊緊盯著票箱）

主持者：（聲嘶力竭的）通過——反對——反對——反對。（接過舞臺邊緣遞來的投票結果）先生們……（語調(diào)顫抖）……議員先生們……我謹代表……國民議會宣布……法蘭西……憲法決議案……以……以……一票多數(shù)，通過實施！

（全場掌聲雷動）

Z先生：想說什么？

白簡：如果那個人投了反對票，結果如何？

（漸暗，光線聚焦至二人）

Z先生：嗯……共和政體，大勢所趨。

白簡：那如果，富爾頓的建議被采納了，十九世紀的歷史恐怕要改寫，法國艦隊輕而易舉的攻下英倫三島。有關政治經(jīng)濟的歷史，或許有其必然性，但其他呢？【15】

Z先生：歷史，是有趨勢的——（被打斷）

白簡：（以明澈的眼睛直視Z先生）您確定嗎？

Z先生：（沉思許久）不，我不確定。

白簡：一切都是位置。

Z先生：你比我認識你時要成熟了許多?！?6】

白簡：（笑）思想的成熟意味著反叛。

Z先生：嗯……我告訴你一些事情吧。圖鑒館，我，艾維利亞，還有許多人，包括你。我們都是歷史之外的人，維度之外的人，歷史的發(fā)展與我們無關。我們只是……維護著，一次又一次，維持時空運轉(zhuǎn)。歷史的趨勢與我們?nèi)珶o關系，我們在一切之外跨過一切，有時，見到的毀滅多了，新生也就沒了什么意義，歷史也就沒了什么意義?！?7】圖鑒館里都是些很超然的人，即使你能看到有些人都很用心生活，斯納特洛，喜愛童話，阿蕊安娜，熱愛生命，圖鑒館里到處都是這樣的人，即使那些監(jiān)管者也不例外，但他們同時又很超然，無心關注規(guī)律，或許，（看向白簡）只有你，以出世的目光看待入世的一切，身處歷史之外，卻如歷史之人一般審視歷史，甚至于，探索歷史法則。

白簡：（笑）我沒那么偉大。

Z先生：關于理論揭示的歲月法則，我也不知道對不對，如果正確，那么現(xiàn)實是比較無趣的?！?8】身在歷史中，或許根本無法探索歷史規(guī)律。

白簡：為什么？

Z先生：“洛柯死循環(huán)”【19】，某個維度的一個名為洛柯的邏輯學家提出的理論，否認了“自己證明自己，自己認識自己”的可能。

白簡：（生無可戀）我——聽不懂。

Z先生：算了，你只需要明白，歷史中人無法真正認識歷史即可。

白簡：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歷史真的只是趨勢，個人沒有作用，那么，歷史有什么意義？

Z先生：（低頭）我們，回去吧。

（漸暗）

白簡：（在黑暗中）個人，對于歷史的意義是什么？【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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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注釋

概述：本劇借圖鑒館“歷史之外”的特殊地點，以歷史之外的視角，探討個人對歷史的作用，同時思考著“如果一切都是必然，那么個人存在的意義是什么？”（筆者本來只是想單純寫一部戲劇，不加上什么高深的思想的，但是現(xiàn)實主義戲劇又要求主題，而筆者已經(jīng)把矛盾隱去了，再沒有主題就不合適了，于是摻入了一點筆者自己想的哲學理論——自然，這些理論不是權威的。）

【1】此一段引自世界千年圖鑒宣傳PV，有改動

【2】戲劇中，之前對艾維利亞的稱呼是“E小姐”，此時變成了“艾維利亞”，在本劇中，艾維利亞喻指藝術，稱呼的變化表示E小姐開始代表“藝術”而說話，并一直持續(xù)到戲劇結束。

【3】這里是筆者借“藝術”之口批判諷刺大多數(shù)普通人對于歷史的膚淺認識，大多數(shù)人只流連于沒有意義的權謀和秘史，而不關注真正的歷史應研究之物。

【4】筆者經(jīng)查考，《萬物之理》的這句歌詞出自恩格斯的“歷史合力論”、

【5】艾維利亞喻指藝術，而研究發(fā)現(xiàn)，藝術來源于基因突變，時間大約五萬年前。基因突變后，古人類遺物中，出現(xiàn)了一些沒有實用價值的裝飾品。而那時，國家，階級，城市等等還沒有形成，換言之，歷史還沒有真正開始。而社會歷史觀認為，歷史的發(fā)展充滿著必然，但基因突變是偶然事件，藝術的誕生在法則的預料之外。而且藝術本身不受“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這條定律的約束，由此產(chǎn)生了哲學上的“藝術難題”，所以艾維利亞（藝術）說“歷史容不下我?！?/p>

【6】這里暗示著劇情，白簡由Z先生引導，去各個歷史節(jié)點，探索歷史的本質(zhì)，之后由艾維利亞引導，探尋個人的意義。

【7】這是作者安排的一個小細節(jié)，圖鑒館內(nèi)時空尋跡者需要多次穿越時空，因此地點已經(jīng)失去了絕對意義，只剩下時間坐標。

【8】富爾頓是汽船的發(fā)明者，他曾建議拿破侖組建一支由鋼鐵外殼和蒸汽動力做艦船的海軍，但拿破侖認為“鋼鐵怎能浮在水上？”拒絕了富爾頓的建議。

【9】英國歷史學家赫伯特·喬治·威爾斯在《世界史綱》寫道：拿破侖本可以做新世界的締造者，卻做了舊世界的女婿。（拿破侖想娶一位俄國公主）

【10】這是當代人在網(wǎng)絡上對俄羅斯國旗的新解

【11】這是筆者的一首二戰(zhàn)歷史填詞中的一句，拿破侖被稱為“法國寶劍”，他和希特勒都曾率大軍攻俄，均因環(huán)境惡劣慘敗而歸。

【12】這里本來有筆者根據(jù)《黎明將至》的歌詞改編的現(xiàn)代詩中一小段，但由于審核過不了，刪掉了

【13】這里暗示著白簡通過思考，參悟到了“個體對于歷史的意義微乎其微”這樣一個事實。

【14】當時法蘭西通過憲法的計票方式，我們無從查考，于是筆者選擇了一個自認為公平的現(xiàn)場唱票的方式。

【15】暗指藝術，藝術是不受“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制約的，即“藝術難題”

【16】這實際上是筆者的自嘲，因為本劇中的白簡與Z先生是偏離人設的，所以筆者插入這段話自嘲自己對人設的篡改。

【17】這是一種空無的哲學理念，在時間與空間之外，看著時間之內(nèi)的一切，于是這對自己就沒了絕對意義，筆者借圖鑒館“時間之外，維度之外”的特殊地點，用來表達對歷史本質(zhì)的探索和對意義的思考。（見第二幕注【30】）

【18】社會歷史觀認為一切都是歷史的不然結果，一切都誕生于必然，人類歷史像是被設定的永不出錯的程序，這樣的現(xiàn)實當然是乏味的。

【19】“洛柯死循環(huán)”是作者一篇科幻小說《起源》中的虛構理論。在小說中，人類用世界上最強大的計算機，試圖基于科學來證明科學的基礎理論。（比如“兩點確定一條直線”，“一加一等于二”這樣的理論）最后他們失敗了，得出了一條結果：諸如“點”“線”“面”“1”“2”這樣的概念，是人類早期約定俗成的非科學產(chǎn)物，科學誕生于非科學，猶如樹木誕生于種子，不可能用種子生發(fā)出的其他理論來證明種子的合理性。小說寫道“一切理論都不可能用它本身去證明它存在的基礎，不可能用自己證明自己存在的合理性，猶如不能用樹冠證明樹根是合理的，因為樹冠產(chǎn)生于樹根?！保ㄐ≌f內(nèi)又稱樹冠定律，即“自己不可能證明自己”）同時，小說提出了基于死循環(huán)的又一理論：“任何存在于一個體系之內(nèi)的生物都不可能徹底認識體系本身，因為這個生物的認知受它存在的體系的限制，除非它打破體系。猶如一個金魚無法認識到空氣這個概念，因為它存在于水中?！保ㄐ≌f內(nèi)又稱金魚定律，或洞穴定律，取自于柏拉圖的洞穴比喻，“自己不可能認識自己”）“樹冠定律”與“金魚定律”共同構成了“洛柯死循環(huán)”的理論內(nèi)容?！按蚱企w系”即“在歷史之外（圖鑒館）認識歷史”

【20】這句話預示著白簡由思考歷史改為思考“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