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詭異聞錄——網切

? 春,曙為最,夏則夜,秋則黃昏,冬則晨朝?!?少納言。
? 夏天一到,蚊蟲便多了起來,蚊帳也就有了用途。
? 在大家都掛起了蚊帳,躺在床上玩手機的時候,只有一個“逆著潮流”的年輕人,倔強地將床榻暴露在空氣中,仿佛是要吸引蚊蟲叮咬的火力一般。
? “你怎么不掛蚊帳呀?”2號床的胖子問他。
? “掛了也沒用,該被咬還是會被咬的,倒不如省點力氣打會兒王者呢!”他光著膀子靠在墻上,借助冰涼的墻壁來抵消悶熱。
? “叔我這兒有多出來的蚊帳,你要不要?”3號床上盤腿坐著一個只穿條內褲的黑小伙,雙手捧著手機,一波團戰(zhàn)剛結束,很明顯,他又沒活下來。
? “不要?!彼蝗缂韧鼐芙^了。
? 入夜,窗外傳來夏獨有的昆蟲鳴叫聲,雖然那只是因為白天時聽得多了而出現的幻覺,但他真的睡不著,一方面是因為幻聽,另一方面是他剛剛卸載了王者榮耀,因為他在這一晚經歷了11連跪。
? 活著太難了。他這樣想著,想著想著就差點哭出了聲來,開始回憶本來就沒有多長的人生,然后開始幻想,從過去10年臆想到未來20年,再看看手機,凌晨兩點半了。
? 寢室的門窗都是開著的,因為大家都認為會有風吹進來,能降低一下室內溫度。的確,自從開著門窗睡覺,大家的睡眠質量的確比剛入夏時好得多。
? 他眼睜睜看著那條熟悉的生物從紗窗鉆進屋里,不,是它用那對蟹鉗似的手剪開紗窗,直到足以使它能夠從容爬進屋子里來。之所以說那是一條生物,并不是因為目擊者的量詞雜糅,那東西真就像是一條長著螃蟹的鉗子的蟒蛇一樣。借著月光,很難看清那東西究竟長個什么樣子,單看它剪開紗窗走進屋子的速度,可以想象它的面相能夠彰顯其遲頓笨拙的特點。
?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種生物,也不是他第一次看不清這玩意到底長個什么樣子。之前見到這種生物,他剛把燈點亮,那東西就不見了,房間內好似無事發(fā)生,就連紗窗也是完整無損的。這次,他也懶得動彈,只是靜靜地觀察著這不速之客意欲何為。
? 那東西不緊不慢地爬到胖子的書桌上,用它那對鉗子剪切堆在桌子上的衣物,就像人類從紙上剪下窗花那樣,一刀接著一剪,一剪挨著一刀,把好好一件外套撕成抹布,褲子扯成布條,背心切成北心,襪子剪成末子。一刻鐘不到,衣服們便退化成了補丁們。他也是閑得無聊,就那么看著那東西東剪西剪,東方吐白前,寢室里所有能用剪子剪碎的東西都被它糟蹋了個遍兒。乍一看這妖怪還算對人友善,沒有做出傷人性命的事兒,實際上,它的所做所為要比讓人不明不白地死在床上更過分,因為,蚊帳和毯子也是可以剪的。
? 這時天才剛有要亮的跡象,寢室里還很難看見東西,但這并不影響聲音的傳播,后半夜的寂靜剛好能夠使這噪音更加明顯。本就失眠的他聽得那惹人心亂的嗡了個嗡的聲音,更想抽出壓在身下的床板對著噪音的來源發(fā)狂。
? 那東西揮了揮衣袖,沒帶走一片補丁。
? 他也不知什么時候失去了意識。
? 第二天中午,室友們抓耳撓腮罵罵咧咧地起了床,只有他還閉著眼重溫舊夢。聽著那兩位攀比著身上被蚊子叮出的膿包,嫌棄著自己的防護措施如何差勁,他暗自覺得好笑,偷眼瞧去,昨夜被那妖怪剪毀的物品果然恢復如初,就和從前一樣,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 是禍躲不過。他看了看那兩張潔白的蚊帳,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