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鈴聲又是照常的響起，象征著新的一天又是到來了，但是這幾天不知道為什么天氣一直不是很好，外面總是積滿了烏云，黑壓壓的天氣總讓人提不起勁兒來。

黃小娟張開眼睛，有些惶恐的看了看周圍，在確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個房間后眼神竟是有些暗淡了下來，看來做了個很好的夢呢。

可是那個夢是那樣真實，是那樣的有實感，如果那都能算是夢的話，那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生活會不會也是一場夢。

如果是的話。

黃小娟起身，來到昨天放置小光的角落，發(fā)現(xiàn)這里空無一物，就連自己用來蓋著的那件衣服也完好無損的放在原位，就好像昨天發(fā)生的那些就真的是一場夢。

黃小娟有些不信，于是她背起書包直接換好鞋子就出門了，一路上小跑的來到以前小光所在的那個小巷。

真的是一場夢嗎，真的一切都可以挽回嗎？

可是就在拐角處，黃小娟看到了一塊寫著“施工重地，閑人勿入”的牌子立在那里。

隨著巷子里傳來吵鬧的施工聲，黃小娟懵了，這條巷子有些年頭了，其他地方都已經(jīng)鋪上了地磚，而這條巷子里卻還是泥巴和大石塊，今日施工想來也是政府終于想起要翻新這里了對周圍人來說算是個好事。

因為平時的這條路濕氣重，又不好走路，下一次雨要花上好幾天的時間地面才會干，以至于很多時候人們都會選擇繞路而行，如今重新修路總歸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黃小娟有些落寞，她搖搖頭，騙自己說昨天的事情確實是一場夢，如今人家正在里面施工，自己只是不好進去確認罷了，等路修好了小光估計也會搬走吧，如果小光遇到了一位善良的人，沒準會收養(yǎng)小光，對小光很好，這樣一來，自己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想到這里，黃小娟的表情舒緩了很多，眼神也逐漸恢復了一些往日的色采，她走向學校，開始面對新的一天。

黃小娟走進班上，若是放在平時，她的到來不會掀起任何風波，不會有任何人看他，也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只是今天，她在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她。

黃小娟自己一開始還沒注意到，她還是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夏沐之還沒來，所以王素素也沒有擅自的坐在她的位置上。

但是夏沐之可是好學生，平時可是算最早來學校的那一批人了。

今天有些不對勁，黃小娟再遲鈍也注意到了，她在拿出書的時候環(huán)視了一遍周圍的人，發(fā)現(xiàn)她們的目光里有同情、有厭惡、有好奇、有看樂子，當然其中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眼神。

黃小娟不喜歡這種感覺，她努力回想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而這個岔子惹到了班上的同學們，如果是那樣那可要好好的道個歉了。

但是無論她怎么回想，就是回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對了，但是多虧如此才讓她想起來自己昨天的家庭作業(yè)沒寫，這讓她有些慌張。

不過好在現(xiàn)在時間還早，如果是一般人來寫的話，手速快點的話還是來得及的，畢竟昨天的作業(yè)也不算太多。

于是在班上很多人奇怪的眼神下，黃小娟拿起筆開始補起了作業(yè)，但她寫作業(yè)是比一般人要難的，因為不會寫，所以要一直翻書查筆記，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些題不會，這樣一來別人一個小時就能寫完的作業(yè)她要花上三個小時才能寫完，不過眼下也只能補多少就補多少了。

就在黃小娟剛剛抄完昨天安排的英語單詞后，她的同桌夏沐之便來了，隨她一起的不出意外的還有王素素，只是這兩個人平時如果一起來上學都是有說有笑的，王素素還會放下書包之后來找夏沐之再聊一會兒聊到早自習開始，只是今天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夏沐之，臉色那叫一個慘敗不堪，臉上的妝看上去還是昨天的，都花了不少。

至于王素素，她把夏沐之送到座位后便沒說什么就走了，也不知道黃小娟看到?jīng)]有，王素素走的時候惡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

但是黃小娟專心補作業(yè)，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端倪，要是換做常人，一定會感覺到今天的夏沐之完全更平時，無論是氣場還是外貌抑或是精氣神那都完全不是一個人的樣子。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早自習的鈴聲響起了，黃小娟意外的在收作業(yè)之前就把作業(yè)趕完了，雖然有些題是空著的，但是屬實是不會做，與其在那上面浪費時間不如把先把其他的寫了。

收完作業(yè)，何永琪便走了進來，她今天也有些不一樣，臉色有些恍恍惚惚的仿佛遇到了什么自以為遇不到的事情一樣。

她環(huán)視了一周，最終目光鎖定在黃小娟身上，伸出手指了指最后一排的位置開口道：“黃小娟，你搬到后面去坐。”

黃小娟有些驚訝，這個老師的脾性她再笨也是知道的，就算是她也察覺到了這個老師有些不正常，她居然記得起自己的名字？

不過她暫時也想不了太多，好在她的東西不算多，背起書包拿起一堆書和本子就往自己的新座位去了，新座位是班上的最后一排，也是靠著垃圾桶的一排，這一排一般不會有人坐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這里多了一個桌椅，就仿佛專門為她準備的一樣。

只是這個桌椅并不是像別的同學一樣是今年新置辦的桌椅，而是老一套的木桌子和板凳，板凳上有不少的鐵銹，上面還有些許鋒利的地方，要是挪凳子的時候一個不注意很容易就被劃傷，至于桌子，上面寫滿了字畫滿了涂鴉，看樣子是上一屆的學生留下的藝術品。

這桌子配上這板凳，完美的突出一個差字，而且沒有同桌，不過既然是班主任老師的要求，那自己也不能說什么，至于以后自己造型師之路就得找其他的素材了。

坐在這個位置，每當有人丟垃圾時總是會經(jīng)過她，于是有些同學為了方便，就站在自己的作為朝她這邊“投籃”。

扔過來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吃的，只是包裝里總是多多少少有些殘渣碎片，而這些殘渣總會落到黃小娟的頭上，有餅干的碎屑，有沒喝完的飲料，有碎成無數(shù)塊的薯片，有果核，有吃完梅子吐出來的核被包在一起扔過來，就像是霰彈槍一樣，散的黃小娟的桌子上到處都是。

當然遠遠不止這些。

很多奇怪的東西一個接一個的扔過來，這些人仿佛是故意的一樣，幾乎每次都會砸到黃小娟，但是這些人砸到之后都會毫無感情的說上一句抱歉或者不好意思，而黃小娟見狀也不好意思說什么，畢竟人家都道歉了你還想怎么樣，再糾纏下去就是你的不對了，不然為什么人家只弄你不弄別人呢。

中午，輪到黃小娟做值日，但是很奇怪，明明今天并不是到她當值，而且也只有她一個人被分去掃廁所，但是同學們給的回復是有幾位同學有事走不開，于是便辛苦你一下，下次他們會補回來的，一問是什么事情，就只說了三個字——排位賽。

黃小娟不知道什么是排位賽，還以為是學校組織的什么比賽，也是被迫的接受了這份殊榮。

黃小娟來到廁所，開始勤勤懇懇的掃地拖地沖地板擦洗臉臺，奇怪的是，她不僅在來廁所的路上一個人也沒遇到，就連打掃過程中也一個人沒遇到，就在她做到一半時，四個虎背熊腰的女生走了進來，這些女生看樣子是學校女子足球隊的，興許是學校經(jīng)費不足，她們沒有可以練習的足球了，這該怎么辦呢。

于是，在這一層的女廁所里，黃小娟成為了這幾位運動健兒的足球被踢來踢去的，直到見了血，這幾位未來的足球之星才肯罷休。

黃小娟緩緩的爬起來，此時，她的臉上已經(jīng)腫了一大塊，身上也有不少的淤青，尤其是肚子，只要動一下就是鉆心的痛，嘴里面也流出了鮮紅的血從嘴角處滑下。

黃小娟跑到辦公室找老師幫忙，傾訴。

“出去！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你再煩我我就是工作不要了也要揍你一頓！還不快滾！真是的，幫你值幾個錢？滾！“

得到了班主任何永琪這樣的回答之后，黃小娟也是忍著眼淚就出來了。

她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開始哭了起來，她哭的很小聲，很小心，也很可憐。

她腦子很笨，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遇到這種事情，但她知道平時大課間在操場聽楊主任講話的時候說過，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先別報警，一定要告訴老師，盡可能的在學校里解決。

但是楊主任卻沒有說如果老師不管或者解決不了又該怎么辦？

于是，黃小娟擦了擦眼淚，來到辦公樓找到楊主任，向他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可是楊主任卻答非所問，他微笑著反問黃小娟家里是干什么的，父母是誰，認不認識一些當官的人，又問了學習情況，哪個班的。

黃小娟對答如流，將自己的真實情況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一字不落，最后楊主任臉色有些不太好的問了一下黃小娟的手機在什么地方。

黃小娟表示自己沒有智能手機只有一臺老人機，而且在教室里沒有帶在身上。

楊主任表情從最開始的微笑變成了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

“對了主任，您還沒回答我呢，我不好打擾我們的班主任，這個時候該怎么做呢？我應該報警嗎？”黃小娟再次問道。

“外面有人嗎？”主任反問道。

“外面沒人主任?！秉S小娟一臉天真道。

“那你就找個地方哭去吧，關老子屁事，你這個沒錢沒勢的賤種，你想報警是吧，行，我讓你報?！睏钪魅芜@么說著。

隨后，楊主任起身掐住黃小娟的脖子把她拖到門口，探出頭看了看周圍沒人之后一把把她拖出了辦公室來到了隔壁的教導主任專用的洗手間。

楊主任一手打開水龍頭開始在洗手池子里蓄水，一手掐著黃小娟，隨后一耳光打上去打的整層樓都有了清脆的回音。

緊接著又是一耳光，響聲不絕于耳。

大約扇了十來掌之后，楊主任見蓄水池的水已經(jīng)蓄滿了，他抓著黃小娟的頭發(fā)，一把將黃小娟的頭摁進水里，摁的時候黃小娟的頭還磕到了水龍頭上，發(fā)出了一記悶響。

“咕嚕——咕?！?/p>

無論黃小娟怎么掙扎，無論她怎么反抗，楊主任的手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狠狠壓著她的頭，她根本起不來。

就在黃小娟開始意識模糊，水面上開始不斷地冒水泡時，楊主任拽著黃小娟的頭發(fā)一把將她的頭提了出來。

“噗哈——”

黃小娟大口大口的喘氣，有幾撮頭發(fā)因為水粘到了她的臉上額頭上。楊主任看著她，冷哼一聲不屑道：“賤人就是賤人，現(xiàn)在清醒點沒？”

“咳咳咳咳———咳——額咳咳”

黃小娟一個勁的咳著，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他在說什么。

楊主任又是一摁，再次把黃小娟摁進水里，不過這一次并沒有摁多久他便松開了手，黃小娟終于得空從水中出來，趴在地上大口的呼吸。

但是楊主任不知道從哪里拿了一個消防器過來，高高的舉過頭頂，一下種種的砸到了黃小娟的身上，黃小娟吃疼，尖叫著哭了出來。

“報警！報警！報警！我讓你報警！你還想報警??？為了你這種沒錢沒勢的下等人還敢報警來影響我的業(yè)績！我讓你報警！我讓你報警！你報??！”楊主任開始歇斯底里的怒吼起來，沒喊一句他就用消防器重重的砸在黃小娟的身上。

奇怪的是鬧出這種動靜出來，這一層樓還是沒有一個人影。

不知道砸了幾下，楊主任把手中的消防器一扔，又狠狠的踢了一腳地上顫抖的黃小娟后說道：“敢報警就殺了你，不信試試?！闭f完便揚長而去。

而地上的黃小娟，除了身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和嘴里流的血傳來的腥味兒，其他的倒是也沒什么，這個楊主任別看他這么兇，但是骨瘦如柴而且欺軟怕硬，就算是拿著消防器打人，也完全沒有足夠的力氣和體力造成更大的傷勢。

可即便如此，疼還是真的疼，從黃小娟臉上扭曲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本來臉上橫肉就多，現(xiàn)在疼的扭曲到一起顯得更加的丑陋不堪了。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后，疼痛感開始緩和了，黃小娟艱難的站起來，好在剛才被打的地方主要集中在上半身，腿上倒是還好。

黃小娟走出洗手間，看樣子從一開始就沒有什么辦法，自己只能忍著，受著。

“叮鈴鈴——叮鈴鈴——“

剛好這個時候下午的上課鈴打了，黃小娟也只能拖著疼痛的身體先回教室上課，下午第一節(jié)可是化學課呢。

黃小娟擦了擦嘴角新流出來的血，推開教室的門，一瓶裝滿了氨水的瓶子從空中掉落，剛剛好好的灑在了黃小娟的衣服上褲子上。

“黃小娟，這可是等會兒上課要用到的氨水，你這全都弄灑了該怎么辦？“

“就是啊，我們那個化學老師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發(fā)起火來懲罰你就算了要是連帶著我媽一起遭殃我可饒不了你。“

“你真是不討人喜歡。“

“真臭啊。“

“哎哎哎都別吵，我倒是有個主意，你看你身上這么臭，要不這節(jié)課你就別上了，不然到時候考試因為你的緣故導致我少考了幾分你擔待的起嗎？“

話語一個接一個的襲來，黃小娟也不知道這瓶氨水為什么會在這里，但是自己打翻了它是事實，就在這個黃小娟進退兩難的時候，身后突然有人狠狠的推了她一下把她推進了教室，而推的人正是那位化學老師。

黃小娟她們的化學老師姓趙，名為趙海升，是一位老教授，但其實不僅僅是資歷老，年齡也是已過六十了，但即便如此，她們化學老師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要是發(fā)起火來就是校長也要出面哄他，出了名的老頑固，也是出了名的有能力，以他的學識若是性格上再好一些完全可以去一流大學當一個教授，不然怎么會屈膝在這小小的高中教化學呢？

“怎么回事，上了課還不知道進教室？”趙海升呵斥道，緊接著他就看見了地上裝氨水的容器瓶和撒了一地正散發(fā)濃郁味道的氨水，他看了看黃小娟，瞬間也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然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趙海升并有像往常那樣大罵一頓黃小娟，而是走向講臺放下了自己的教材緩緩道：“既然氨水沒了，那今天就不講新課了，課代表去我辦公室把作業(yè)抱過來講作業(yè)?！?/p>

全班嘩然，有些人甚至偷偷拿出手機看了眼黃歷，發(fā)現(xiàn)今天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哪怕是放眼人類前五千年的歷史，今天也是沒有發(fā)生過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情。

這老師，今天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不久，課代表也帶著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從辦公室拿來了上次的作業(yè)后便分發(fā)了下去，事已至此，現(xiàn)在的問題是本來的借刀殺人變成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因為這位劉老師講作業(yè)跟其他老師不一樣的地方就在于他喜歡拓展式的講，就比如當他講完了一道題之后他會原地再編一道新題，然后喊一個同學起來回答或者上黑板寫，如果錯了那么作業(yè)上原本這道題寫錯的人就要把這道題抄十遍，而至于全班都寫對的題他是不會講的，這個他每次改作業(yè)的時候都會有個數(shù)。

而且他不把作業(yè)講完絕對不罷休，也就是說勢必會拖堂。

相比之下，講新課要簡單容易熬的多，漸漸的，這個班上的人開始把這些錯歸于黃小娟的身上，這都是她的錯。

在化學老師極其自然的拖堂之下，高二四班可以說連續(xù)上了兩節(jié)課，一刻都沒有休息過，甚至化學課的下一節(jié)還是數(shù)學課。

只是，無論上的是什么課，黃小娟的腦袋從回了座位之后就再也沒有抬起過，從中隱隱約約的傳來了輕微的哭泣聲，但是由于她座的位置過于偏僻了，沒有人聽見她的聲音，也沒有人對她伸出援手，但是厭惡和埋怨的目光倒是不少。

后來，不知道是怎么了，黃小娟不再哭泣，頭也沒有抬起來，好像是睡著了一樣，直到最后一節(jié)語文課才緩緩抬起已經(jīng)消了些腫的臉和已經(jīng)哭紅的眼睛，但是眼睛卻很小，小的讓人看上去就像是兩條紅色的線。

讓人有些討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