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明地覺 x 米斯蒂婭蘿蕾拉】東方黯月輝 SIDE Observation 12:心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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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226年8月10日
地點:土衛(wèi)五
作者:古明地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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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之間最長遠的距離,并不是天涯海角的尺度,而是無法傳達心聲的壁壘?!?/p>
這是我在閱讀一本外界的心理學書籍時,偶然記下的一段話。
因為彼此獨立缺乏聯(lián)系的意識,造就了眾多的思維和感情,被困在血肉組成的容器當中。縱使能夠以某種方式發(fā)送信息,例如優(yōu)雅的姿勢和動聽的歌聲,然而,許多人縱使傾盡所有,也無法讓思緒相連,讓感情傳達。
對于心靈相通的愿景,或許,便是我們覺妖怪降生的原因。因為能夠聽到心聲的緣故,曾經(jīng),我和妹妹古明地戀,是眾人敬仰的對象,因為能夠穿透人與人的心靈壁壘,解決了數(shù)不清的人類之間的糾紛。
然而,這樣的能力,也還是讓我們和其他的妖怪一樣受到了恐懼,乃至仇恨。我至今能夠回憶起,當我不得不拉著戀離開住處,向結(jié)界的裂口奔逃的時候,周圍眾人那伴隨著吶喊讓我絕望的,排山倒海壓來的怨氣,還有戀逐漸變得冰冷,死寂的靈魂,直到今天依然刻骨銘心。
我們做錯了什么呢?難道,完成人類這樣的愿望,依然不足夠嗎?在幻想鄉(xiāng)的日子,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是什么分割了我們和人類的身份?是什么,讓他們無論我們?nèi)绾斡枰栽罱K依舊會變?yōu)榭謶郑?/p>
算了,為什么要想這么多呢?如果八云紫說的那件事是真的話,我們要做的,無非只是等待而已。但是長久的等待,似乎并沒有讓預(yù)言成真。
不過話說回來,曾經(jīng)的我,因為長期依賴自己的讀心能力,總是會因為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以至于對于“聲音”的理解都開始生疏了。物質(zhì)的波動,和靈魂的旋律之間究竟能有什么聯(lián)系呢?
對了,就去找幻想鄉(xiāng)里最動聽的聲音吧,正好,我和地上最好歌聲的主人有一個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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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雀的攝魂之聲-米斯蒂婭·蘿蕾拉(妖怪獸道)
如同樹葉縫隙灑下的點點月光,在溫和的微風中此起彼伏的歌聲,雖然難以捉摸,但是并不難察覺。從茂密的草叢當中穿過,輕輕撥開遮擋的草木后,正在夜空下專心練習的夜雀便已經(jīng)映入眼簾。
“是這樣嗎……不對,或許應(yīng)該是這樣……”
戀的無意識狀態(tài),對我產(chǎn)生了一定的啟發(fā)。而現(xiàn)在,當我用手蓋住了自己的第三眼后,縱使已經(jīng)到了她身后只有幾步遠的距離,米斯蒂婭,這個頭腦簡單的妖怪仍然毫無察覺。
通過屏蔽自己的讀心能力換來這樣一個眾多人和妖怪夢寐以求的位置,能夠?qū)⑺澈蟪岚蛏系挠鹈戏瓷涞脑鹿饪吹囊磺宥?,怎么說肯定是不虧。米斯蒂婭似乎是在為什么而苦惱,雖然歌聲一如既往的引人入勝,然而,清脆動聽的嗓音當中,卻是低沉浮躁的情緒。
“咔嗒?!?/p>
“嗯?是有人在哪嗎?”
錄音機結(jié)束錄音的響聲,最終還是暴露了我的位置。急忙轉(zhuǎn)過身查看的夜雀或許是因為驚慌,一只腳踩空向下跌落,雖然迅速拍打翅膀并未讓她摔個狗啃泥,但是她的帽子,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到了我的頭上。
“哎喲!不會是人類……啊,是古明地覺小姐嗎?”
重新張開的第三眼避免了認錯的誤會,不過我的突然到訪,還是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前幾天你寫了封信到我這,好像是關(guān)于演唱會方面的事情?于是我便按照約定的時間來了,看起來,這個問題還不小啊?!?/p>
“誒……是的呢……剛才還在糾結(jié)自己應(yīng)該用哪種聲音,甚至連時間都忘了……”
“有意思?!?/p>
米斯蒂婭和好朋友幽谷響子組成的樂團“鳥獸伎樂”,是一個專門面向妖怪,還有超越常人的人類進行演出的團體,雖說因為過于前衛(wèi)的風格毀譽參半,但是在地上,其實影響力也不算小。
然而,前不久地面上有風聲傳來,說鳥獸伎樂有擴大成員和觀眾群體的打算,各種各樣的非人類,也因為這件事有所騷動。而現(xiàn)在,傳言就變成了事實,通過了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只是主干有些粗大的樹木的隱蔽樹洞之后,我便來到了這位夜雀散發(fā)出木材和苔蘚的清香的家里。
“稍等……這地方平常的亮度可能對其他人有點黑?!?/p>
“夜雀住在樹洞中……早該想到了呢?!?/p>
“啊,好了?!?/p>
因為風吹不時嘎吱作響的黑暗,在被發(fā)光的真菌照明之后,露出了其原來的面貌。除去和愛麗絲,魔理沙那樣的魔法使常用的各種家具和設(shè)備以外,原本光滑的樹干內(nèi)表面上,清晰可見一塊格格不入的區(qū)域:那是一個像是挖空了一部分木質(zhì),隨后安裝進去的一整套外界人的音響,附帶可以讀取的播放設(shè)備。
然后在旁邊的墻角里,我又看到了更多來自外界的事物,例如一個功能完好的麥克風,一個精密且功能完全的調(diào)音臺,甚至是一個數(shù)字合成音鍵盤和卷曲的電線……然而,這里根本連半點電力都沒有。
“會用這個嗎?”我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坐在旁邊的米斯蒂婭,“這可是外界人用的設(shè)備,雖說你們都是專業(yè)的,但是應(yīng)該也沒有培訓過吧?”
“然而,正是因為這是外界人用的,才更加有必要收集???”
“所以你們的演唱會……”
“就和傳言中說的一樣,我打算有一天,到外界去讓那里的人聽到我,還有這個世界的聲音,只是這里的很多人,要么不愿意幫忙,要么想幫也力不從心……”
這未免有些過于沖動了,去外界辦演唱會?但是,我確實沒有讀取到任何的欺騙的念頭,這樣的意愿就和她此時攥緊的拳頭一般真實可靠。
米斯蒂婭并不知道外界現(xiàn)在的樣子,在這個被科學完全壟斷了想象力的世界,是絕對不會接受她這樣的非人類存在的。千年前幻想鄉(xiāng)外面發(fā)生的事情,我依然歷歷在目。
然而,獲得了先進技術(shù)的人類,卻在追求世界真理和絕對邏輯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甚至將原本擅長的藝術(shù)一并拋之腦后……不過,如果連妖怪的概念都遺忘了的話,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外界的人類嗎?嗯……”
“是啊,說不定,可以通過我們的聲音,讓外界稍微有所變化呢?也許,人類是可以和妖怪和平共處的……”
“米斯蒂婭……這件事,不止一個人想做,而且,也不止一個人嘗試過……”
不好的回憶,再次涌上心頭。如果真的有那么容易,僅僅通過歌聲就可以將隔絕的兩個世界相連的話,八云紫又有何必要大費周章建設(shè)結(jié)界,戀戀也肯定不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但是也沒有人能夠肯定,我們不能回到外面的世界去吧?”
“對啊……他們也沒有說自己失敗過……”
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起那段往事當中的細節(jié),曾經(jīng),我也和戀戀一樣,因為人類的背叛幾乎封閉了自我,然而,將無邊的黑暗強行擊穿,留下一道發(fā)光的窗口的,是和現(xiàn)在類似的能夠引發(fā)共鳴的歌聲……
“你聽過自己的聲音嗎?米斯蒂婭?”我從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事先錄制的磁帶。
“我的聲音?”米斯蒂婭不解的看著我手中的這個小盒子。
“自己所聽到的自身發(fā)出的聲音,和外人聽到的是不一樣的哦,同樣,自己認為覺得沒問題的言辭,在別人的內(nèi)心里的真實意義也會有所差異?!?/p>
“難道說……”
“如果要確保傳達出去的心聲準確且清晰,充分的觀察和傾聽是必不可少的?!?/p>
我將這盤磁帶放進了隨身的播放器里,當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樹洞室內(nèi)時,本來還十分困惑的夜雀,現(xiàn)在恍然大悟。
“是啊,或許,我應(yīng)該多出去尋找和我不一樣的聲音才對呢?!?/p>
米斯蒂婭在思考了片刻后,若有所思,隨即拿出了隨身的筆記本開始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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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山谷的回音-幽谷響子(八岳山脈)
總感覺,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出其不意的接近別人,確實有些不太禮貌,然而,我以前根本不需要考慮這些問題的。
我所代表的覺,無論是能力還是內(nèi)心的設(shè)定,都是為了純粹的聆聽而設(shè)計,因為能夠提前洞悉對方的內(nèi)心,知曉他們所求之物,所以除了正常的交流能力,在自我表達方面上幾乎一致的毫無長進。
那么,米斯蒂婭這樣的夜雀,天生擁有著動人且能夠擾亂心智的歌喉,某種意義上算是我們的反面吧。夜晚的森林當中此起彼伏的歌聲讓無數(shù)人類受到誘惑,但是真正能夠領(lǐng)會其意思的,又有多少呢?
然而實際上,無論是獵人還是獵物,都對這樣的聲音毫無概念。鳥獸伎樂之所以會有不少人厭煩,也是因為在哪混亂嘈雜的聲音當中,大多數(shù)都是情感的宣泄,而非具有調(diào)理和韻律的詞句。
“呼——”
冰涼的山風,自蜿蜒曲折的谷地向下流淌。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長時間逗留于地面上了,更不用說是為了尋找和記錄地面上的聲音這種事,然而,當我以自己的角度,重新觀察山道周邊的一切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本來用于觀測人心的第三眼,還從未這樣細致地感知這片陌生的領(lǐng)域。
從九霄之外,宇宙當中傾瀉而下的陽光,首先是撞上了不斷流淌的空氣,隨后是伴隨著空氣運動的云朵,最后是努力向上生長,盡可能到達高處的細嫩樹木的枝葉,以及在稍微開闊的的地面上,僥幸擁有了同樣溫暖的低矮草木和真菌……
它在我的常識里本應(yīng)該一片寂靜,然而,我卻聽到了每一次這樣的撞擊時,類似于爆米花一樣的噼啪聲,每一次撞擊的發(fā)生,都各自擁有著不同的聲音,有些低沉,而有些尖銳。不同的聲音,也都各自帶有不同的顏色,尖銳的聲音偏向藍和紫色,而低沉的聲音,他們偏向紅色,不同的顏色相互聚集,相互干涉,最終構(gòu)成了一片色彩的海洋,正在我的耳邊不斷的跳動著。
這是我習以為常的世界,然而,這樣的聲音,并非可見的光所能包括的范圍。當我集中精神,我還聽到了在奔流的溪水旁邊,從地下深處涌出的滾燙熱泉里的怒吼,以及裸露出來的金屬礦石當中,偶然發(fā)生的核子裂變里轉(zhuǎn)瞬即逝的尖嘯……這些我們不曾知曉,或是并未細心觀察的地方,原來都有著屬于自己的聲音,只是我長期將目光聚焦于常見的“靈魂”,而忽視了這些更加廣泛的事物。
那么,再將感官收回到常見的尺度上來,這些形成了“聲音”的“波”,似乎又變得難以察覺?;蛟S就和外界的科學一樣,一切事物終究是不確定的,但是現(xiàn)在,我可以確定我自己想要做什么,那便是在這片一望無際的山巒當中,尋找米斯蒂婭的好朋友響子。
然而,當我深吸一口氣,隨后準備向前方的深谷吶喊,卻發(fā)現(xiàn),竟然不知道該喊什么?或者說,我怎么會在這種問題上面糾結(jié)呢?明明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我說任何的話也只是給我自己聽,然而,卻總是說不出來……
放松精神,再來一次吧,反正不會有人聽見,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
“戀戀你在哪——?”
“在你背后哦?!?/p>
這并非是回聲,而是確實來自我的背后,不過,回答我的并非是戀,而是蹲在一個巨石背后躲藏的響子,伴隨著碎石滑落的聲音從樹叢里滑下。話說這是學來的嗎?
“啊,是地靈殿的古明地覺小姐嗎?不過這段時間并沒有人類參拜,妖怪一般也不會走這條路,也應(yīng)該不是別人吧。”
“那,還真是被你說中了呢?!?/p>
“咦?”
相比米斯蒂婭那美麗,但也致命的歌聲,幽谷響子作為人類認知當中“回音”代表的山彥就友善了很多,只可惜,這樣友善卻在人類面前極為膽小的妖怪,以后只會變得更加稀缺。
“哦對了,米斯蒂婭說她會在這附近來著……”我在關(guān)閉錄音之后,想起了來這的目的。
“她啊……你現(xiàn)在大概是看不到的吧,好像是到了天狗營寨那邊去了,不過過一會說不定就會回來?”
“是嗎……?那不如干脆在你住的寺廟那等她吧。”
“也行呢!正好聽她說,想要和你一同采集幻想鄉(xiāng)的聲音來著?!?/p>
妖怪之山并非是完全沒有煙火的蠻荒地帶,在起伏的山巒還有夾雜其中的曲折河道當中,蜿蜒曲折的山路可以通往一些與世隔絕的神社或寺廟。這些在無意識的林海當中歷經(jīng)艱險建設(shè)出的孤島,又會有什么值得捕捉的聲音呢?正當我跟著一路蹦跳的響子前行,遠處不起眼的命蓮寺,此時傳來了悠遠而洪亮的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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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妖怪寺的鐘鳴-圣白蓮(命蓮寺)
妖怪也會對人類的信仰產(chǎn)生興趣嗎?借助寺廟外墻懸掛的燈火,我在主殿的屋檐上面看到了隱藏在角落里的米斯蒂婭,她看上去應(yīng)該是正在偷聽下方舉辦法會的妖怪們誦經(jīng)的聲音。
“大千世界,宛如宇宙星辰,夢幻泡影,僅是滄海一粟……”
端坐于大殿當中,最顯眼位置的,便是由人轉(zhuǎn)變?yōu)榉侨说纳畟H圣白蓮。當初我和戀戀還在地上居住的時候,確實聽說過有一位僧侶因為弟弟的過世,在悲痛中脫離正道,墮落為魔法使的故事,這樣的人若是能夠僥幸逃過追捕,那也只能在這片非人的領(lǐng)域里隱居了罷。
聚集在身邊正在認真聽講的妖怪們,似乎聚集此處也是因為同樣的目的,人類因為私欲放棄了成為更加純粹圣潔的存在,而妖怪也可以拒絕自己的本性,向更加靠近人類的方向變化。人類和非人類之間的界限,其實并非大多數(shù)人所認為的那般涇渭分明,不過一般也只有賢者會意識到這個問題。
“是和那只夜雀一起來的嗎?覺小姐?”
待眾人散去,偌大的廳堂里便只剩下了我和她二人,以及整齊排列與兩側(cè),已經(jīng)因為長年風化褪色的眾佛塑像??雌饋韺τ谶@次“收音”之行,各個地方都已經(jīng)被充分的告知了。
“是的,畢竟,我覺得可能會有特殊的意義存在……”
“這不像是以前的你啊?!?/p>
“是嗎?”
“至少不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經(jīng)常蹲在自己的地靈殿里,整天和浩如煙海的各種典籍作伴的社恐妖怪了?!?/p>
圣白蓮身上的人類之軀散發(fā)出的魔法,讓我偶然間想到了自己的過去,當初尚未獲得人形的我和戀戀,也是在暗處長期讀取人類的心思,偷窺他們的祭祀活動才漸漸有了人樣。同樣的過程,其實一直在發(fā)生著,從未斷絕。
隨后,在周圍跳動的油燈火光中,一只看上去打扮成了毘沙門天,實際上是老虎的妖怪偶然間走了進來,寅丸星應(yīng)該是目前這座妖怪寺廟當中,最好的范例。
“啊,來得正好,阿星,幫我們搬張桌子過來好嗎?還有四張凳子!”
“看起來這里的妖怪根本沒把你當外人啊。”對這樣融洽的環(huán)境,我忍不住感嘆。
“因為從經(jīng)歷上講,我們不都是‘脫離正道’的人嗎?而且,也沒有人說過,妖怪就只能去做燒殺搶掠的惡劣行徑,我相信在某種程度上,無論是你和我這樣具體的生命,還是像人類村落里面的那只傘妖,又或者是無憂無慮的妖精們,本質(zhì)上都是相似的?!?/p>
“我們都有自己的心聲……和外面那些無意識的能量不同?!?/p>
“嘖,你其實本來就知道的?!?/p>
“白蓮,這只夜雀是你們的客人嗎?”
在外面等待已久的米斯蒂婭,或許是終于坐不住了,還是跟著外面的寅丸星一同進了門。
“啊,那個……”
“你的事情,已經(jīng)讓這位朋友都給我講明白了,別客氣?!?/p>
綠茶的氣味驅(qū)散了夜雀身上緊張的情緒,很顯然,她從這里相互跨越界限的兩個勢力之間,應(yīng)該是察覺到了某種特別的存在,可以化為獨具一格的聲音。
“你們剛才提到了,人類和妖怪之間相互跨越界限的聲音……我在想,同樣的事情可以發(fā)生在更遙遠和更廣泛的地方嗎?”
原本以為米斯蒂婭只是在開玩笑,還在和我有說有笑的圣白蓮的表情,此刻立即變得凝重。從她內(nèi)心里涌現(xiàn)的回憶,則是坐實了我的猜測。
“這個世界,并非你在幻想鄉(xiāng)里看到的這么美好,米斯蒂婭,人類也絕非你認為的那般淳樸善良?!?/p>
“但是……”
“你這樣單純的心意,是不會讓那些固執(zhí)的人和妖怪明白的!”圣白蓮稍微拉高了聲音,“無論是在現(xiàn)實里,還是魔界,又或者現(xiàn)在,我都看到過一直無法放下偏見的人類,或者非人類,重復(fù)著輪回不斷的悲劇……”
“……”
片刻的沉默當中,最為真切的事實已不言而喻,外界發(fā)生的事情,但凡稍微有點年紀都有目共睹,這些悲慘的經(jīng)歷,也是我這樣年紀以上的妖怪們永遠無法跨越的境界。
然而,我們都忘了一件事,過往的教訓,不僅讓我們意識到了危險,也變成了牢牢拴在我們的常識上面,無法突破的枷鎖??v使圣白蓮再怎么好言相勸,我能從坐在我身邊的米斯蒂婭心中,此時卻只能夠感覺到愈發(fā)強烈的質(zhì)疑。
“我不相信?!?/p>
“米斯蒂婭……”
夜雀愣是掙脫了我抓住她的手,隨后怒斥道:“難道你們都不想回去嗎?不對以前能那和平相處的日子有所懷念嗎?再說了,明明這一切又不是完全不可能……”
“米斯蒂婭,這樣是不是有些……”
“那不是嗎?明明是你們因為過去的事情變得懦弱了,才會不想任何人去重復(fù)這樣的悲劇!”
再這么往禁忌的話題上面拐,本來寧靜祥和的寺院,怕是又要變成血腥廝殺的戰(zhàn)場。我及時站到了米斯蒂婭的身后,以免任何的不測,不過,原本在圣白蓮心中已經(jīng)燃起的憤怒,最終還是受到了克制,漸漸熄滅。
“或許你是對的……”
圣白蓮緊皺的眉頭,隨著心情的平復(fù)亦逐漸舒展,隨后,一張像是黃銅光澤,折射出五彩光輝的唱片被交到了我的手中,上面清晰可見兩個字:命蓮。
“或許擁有看透心之壁的你,能夠做到我沒做到的事情也說不定呢?”她微笑著看著我說,“夜雀的音樂可以賦予感情,而你可以連接眾人的內(nèi)心,雖然這個世界未必比以前友好,但就算是為了避免其他妖怪因為這個愚蠢的目標而死,姑且還是幫你們一把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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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遺失的懷念之音-蕾拉·普利茲姆利巴(廢棄洋館)
命蓮寺的妖怪們給予了我和米斯蒂婭不小的啟發(fā),確實,人類和非人類的靈魂可以相互共鳴,那么從無主之物被賦予了靈魂產(chǎn)生的付喪神,便是將樂章的能力進一步聯(lián)通到非生命的物質(zhì)界的最佳之選。
“散落在幻想鄉(xiāng)里面的付喪神還有騷靈,因為自身特殊的力量,似乎吸引來的不只是人和妖怪……”
“畢竟,他們本就是無意識的器物化作的啊?!?/p>
“這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呢?真是好奇?!?/p>
“那我們到那里就知道了?!?/p>
霧之湖邊的廢棄洋房,是很早以前就出現(xiàn)在這里的建筑物,然而,雖然漫長的時間里未曾有人居住,但是外表卻一塵不染,仿佛經(jīng)常有人前來清理一般。當然,這里因為遠離人類村落,因此不可能真的常被光顧,所以,天然地變成了眾多被遺忘之物的誕生,以及聚會之所。
被迎面而來的湖面風裹挾,從不遠處的岸邊傳來的空靈樂章,隨著距離的縮減逐漸變得清晰。這樣的音樂之風像是構(gòu)筑了一道無形的走廊,以至于讓冰冷的空氣都有所緩和,直到我們落地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棟本就有騷靈出沒的兩層房屋,內(nèi)部經(jīng)過玻璃折射出的火光和聲音比以往更甚。
“你好?”
我貼近了緊閉的大門,試圖向內(nèi)詢問,我似乎感應(yīng)到了里面早有預(yù)謀的某些活動,但是無法分辨細節(jié)。
“話說里面是不是……”
米斯蒂婭剛想要湊上前去,利用門上的縫隙觀察,原本緊閉的大門卻不經(jīng)意地突然開啟,而經(jīng)過騷靈和付喪神們發(fā)音增幅,緊閉時尚且微弱的氣流,此刻排山倒海地向我們襲來。悅耳歡快,交雜著琵琶、小號、鼓點和鋼琴等多種樂器,卻無比和諧的樂聲,甚至直接將瘦小的米斯蒂婭尖叫著直接吹起,差點將我也一同撞倒。
“喂!大家音量都降低點,客人來了!”
負責接應(yīng)的,是這座房子的主人之一:操作小號的梅露蘭,和其余的莉莉卡和露薩娜共同組成了著名的“棱鏡河(PrismRiver)”騷靈樂團。待音量降低,塵埃落定之后,驚魂未定的米斯蒂婭才好不容易從我都快抱得發(fā)麻了的手上下來。
“你們這群家伙……是故意的吧!”她氣沖沖地一腳跨過了門檻,向內(nèi)走去。
“咦……平時我怎么沒見到她這么害羞的樣子呢?”梅露蘭看著同行的我,疑惑不解。
“難道不是因為這個計劃太過重要嗎?畢竟你們也是她的演唱會里不可或缺的……”
“錯啦,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主要平時我也沒看過,她會像這樣縮到別人懷里不肯下來這種樣子的說……”
這很明顯,只是一個誤會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還是辦正事要緊。打開電源,啟動收音器陣列,然后等待采樣結(jié)束,應(yīng)該就完事了……吧?畢竟這些騷靈們應(yīng)該是在為事先準備好的曲子進行排練,看得出來,它們專業(yè)性無可置疑。
足夠的樣本需要至少二十分鐘的時間,然而,這里并非人類的居所,因此雖然內(nèi)部琳瑯滿目的各種家具和配件,例如燭臺和吊燈等和外面一樣干凈整潔,但是并沒有多少能夠消磨時間的手段。要是事先叫阿空過來………不行,這樣的話,地靈殿就沒人值班了。
正當我在這空蕩蕩的洋房內(nèi)四處轉(zhuǎn)悠,尋找有趣的事物時,樓上的臥室里,還在換衣服的米斯蒂婭那邊卻傳來了一陣駭人的哭聲。匆忙趕至,卻發(fā)現(xiàn)驚慌失措的,并非是米斯蒂婭,而是附身在了墻上的一幅油畫當中,似乎是剛剛蘇醒的一個人類的亡靈。
“覺小姐,這是……”
“我也想問,你們都是誰?明明此處應(yīng)該徹底從現(xiàn)實中消失了才對……”
模糊不定的輪廓,經(jīng)過第三眼的觀測逐漸收縮,直至清晰。我看到的,是一個陷入到無盡的憂郁和寂寞,無法得到解脫的少女的靈魂,身著華貴的紫色洋裝,頭上天然形成的綠發(fā),和下面還在演奏的騷靈們確實形成了某種微妙的互補關(guān)系。
我在短暫的幻象里看到了她的過去,無法進入輪回,留存于世間的靈魂,必然是因為強烈的執(zhí)念導致。而她的執(zhí)念,僅僅是用自己的歌聲,和能夠使用樂器演奏的姐妹們共同完成一次四人的演出而已。
“這里也已經(jīng)不是現(xiàn)實了,蕾拉。”
我說出了通過讀心得到的這個名字,或許是因為察覺到我的這種能力,在房間里飄忽不定的蕾拉,也逐漸趨于平靜。
“這樣……那么,你們難道是我父親所說的妖怪嗎?我記得他還再世的時候,經(jīng)常會和周圍的人講述一個‘夢中世界’的故事……”
“幻想鄉(xiāng)是獨立于現(xiàn)實之外的領(lǐng)域,如果被稱為夢中的世界,似乎也沒問題……”
米斯蒂婭那獨特的聲音,將蕾拉的目光從我身上轉(zhuǎn)移,隨即隨后牢牢鎖定在了對方的身上,像是在近乎無解的絕望當中,重新尋找到了出路。
“父親曾經(jīng)在辭世之前,說過他未能完成的一個愿望……他想要前往現(xiàn)實之外的夢中世界里,聽到只能在夢里出現(xiàn)的夜雀的聲音,帶著四個女兒一起演奏和歌唱。我花費了幾十年的時間,用自己的記憶創(chuàng)造出了三位結(jié)界模樣的騷靈,但是……”
“但是你未能活到找到夜雀的那一天,是嗎?”我看著蕾拉亡靈少女的外表下,早已經(jīng)腐朽干枯的肉身遺留說。
“是的……但是,我本應(yīng)該繼續(xù)沉睡才是……”
“然而,你要尋找的夜雀就是我啊?!?/p>
竟然有人類是因為無法歌唱而遺憾死去,縱使是平日和人類保持距離的米斯蒂婭,此刻也坐不住了。她走上前,牽住了蕾拉的雙手,隨即張開身后那對骨架為暗紫色,羽毛潔白如雪的雙翼,任身后的陽光從窗戶穿過灑落于其上,這是對自己的身份最好的證明。
“你真的是夜雀?那么……”
面對突如其來的驚喜,蕾拉那蒼白無色的亡靈皮膚上,短暫地浮現(xiàn)出了一縷本該屬于生者的紅暈。剩余采樣時間還有十分鐘,對于加入人聲獲得完整的版本,綽綽有余。
“可以嗎?覺小姐?”
米斯蒂婭轉(zhuǎn)過身,看著早已有所打算的我發(fā)出了請求,而答案,肯定是顯而易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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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亡靈的幻聽-西行寺幽幽子(白玉樓)
“我說為什么呢……能夠讓停留于此處,已經(jīng)做好了轉(zhuǎn)生覺悟,原本只會沉默的亡靈再度發(fā)出聲音,也就只有亡靈的歌聲能夠?qū)崿F(xiàn)啊。”
舊地獄曾經(jīng)和冥界一樣,是負責引導生死輪回的地獄的功能組成部分,直到冥界在承擔了主要的功能之后退出使用,成為了妖怪的居所。似乎,亡靈蕾拉利用米斯蒂婭的身體進行的歌唱,跨越了境界的隔絕之后,讓這里徘徊的幽靈們也受到感染了,從這些早已死去多年的靈魂身上,竟然能夠重新感覺到生命力的波動,也不知這和引發(fā)春雪異變的主謀,西行寺幽幽子所求的春度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
如此反常的情況,難免讓管理此地的魂魄妖夢神情緊張,似乎因為這件事,遭受博麗靈夢重新封印的西行妖重新開出了少量的花朵,哪怕此時外面仍舊是白雪皚皚,千里冰霜……
“幽幽子大人她似乎因為這樣的異變非常高興,而且指名道姓邀請你們過來一趟呢……不過別擔心,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的?!?/p>
妖夢的目光所指,以及言下之意并非是我們兩個人,而是很明顯針對的米斯蒂婭,畢竟先前在竹林里面遭遇的事情,她大概還歷歷在目。
“不會是把我們騙過來……”
“誒喲,你放心好了!”
既來之則安之,況且,幽靈的聲音本就是計劃當中的一部分,無論如何,還是得硬著頭皮上。不過,妖夢并未有所隱瞞,重新開放的西行妖獨有的能夠偷取生命力的沉醉清香,哪怕從遙遠的距離都可以聞到。而當我們來到這顆參天大樹的下方時,巨大的樹冠上遮天蔽日的粉色花瓣,怕是比八云紫描述的,春雪異變時盛開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妖夢啊,是把今天的食材帶來了嗎~配著能夠讓亡靈起舞,櫻花盛開的歌聲,簡直是……”
“這是客人啊,幽幽子大人!”
看起來無論是作為亡靈難以捉摸的體質(zhì),還有來者不拒的吃貨屬性從未改變,若不是自己的仆人再三阻攔,這一會米斯蒂婭就要真的遭遇不測了。
“妖夢,你怎么就學不會人情世故呢?只是開玩笑罷了,這位夜雀的聲音既然引發(fā)了此處的春度聚集,那我怎會忍心把她吃掉?”
“說實話,你這個樣子……看上去比捕食鳥類的掠食者還恐怖啊……”
聽到米斯蒂婭這番吐槽,幽幽子也忍不住笑出了聲。當然,這樣的插曲并未演變成真正的危險,反而是早有準備的她,好像是在這里認識一些“熟人”,輕微地抬了下手就將其召喚到了身旁。
“你們是為了真正的‘幽靈樂團’而來的,對吧?我聽蕾拉說過了,她在心愿滿足之后,想要用早已在遙遠過去離世的死者的聲音,作為報答呢?!?/p>
“是……”
“那么,就讓我們開始吧?!?/p>
憑空從手里出現(xiàn)的扇子,開始伴隨幽幽子優(yōu)雅輕盈的亡靈舞步劃出一道道擾動靈力的曲線,而順著扇子的運動軌跡,周圍的靈魂亦開始隨之一同轉(zhuǎn)動。隨后,來自亡者們的遙遠過去,那些不為人知的生前記憶,還有里面蘊含的或喜或悲的感情,交織形成了一部不屬于生者的夢幻之歌。
縱使是米斯蒂婭,此時也被從未聽過的聲音吸引,以至于坐在遠處目不轉(zhuǎn)睛著盯著起舞的眾人?,F(xiàn)在,我可算是明白了,八云紫為何會對生死之事諱莫如深,恐怕西行妖當初,便是采用了比這還要讓人沉迷的聲音,才能夠吸引無數(shù)的人類前來自盡于樹下的。
畢竟,生命對于現(xiàn)實相互綁定的意義,會讓很多人在長久的思考之后陷入癲狂,最終陷入到寧可或者受苦,不如一死了之的邏輯怪圈里。
除了收集聲音,我并無別的目的,也只好四處閑逛。戀戀按理說不應(yīng)該會在這個地方的,但是每當我想要閉上眼,從這些聚集的靈魂之歌里尋求安寧的時候,我總會在不知道的某個角落,能夠聽到她的聲音,像是在對著睡夢中的我一次次的呼喚……
話說回來,這不是在她封閉內(nèi)心的最開始的日子,我所做的那些徒勞的努力所說的嗎?
6.境界的波紋-八云紫(博麗神社)
“你們兩個,最近搞出了不小的事情啊,以尋求聲音為名,在幻想鄉(xiāng)各地奔走,還給原本保持距離的人類和妖怪制造了不小的共同話題呢,要不是靈夢她積極走訪調(diào)查,大概又會當做異變把你們退治了吧。”
幻想鄉(xiāng)的主人,隙間妖怪,境界的賢者八云紫,正坐在她那用隙間構(gòu)成的座位上,看著孤身前來的我。想當初,正是因為無法在外界生活,走投無路之下,才帶著戀戀來到了此處安居,若是沒有她啟動結(jié)界抵擋,大概這里也早就被人類的怨恨淹沒。
她對我過去的一切了如指掌,而我,卻無法摸透她那深不可測的內(nèi)心,那些被堆積在時空夾縫當中錯綜復(fù)雜的信息,強行閱讀只會讓我理智崩潰。在她的面前,我與凡人并無差異。
雖然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想要走捷徑來說服她,索性,我取下了一塊布,將自己的第三眼再次遮擋。
“難道,你覺得你是人類嗎?還是說,你想要放棄作為妖怪的身份,從人類的角度來為自己辯護嗎?”對于這樣的行為,八云紫只是一笑置之。
“我這幾天和米斯蒂婭做的事情,讓我深刻的明白了,人類和妖怪之間,并非是無法相互理解,和平共處的,只是長久以來,我們一直不愿意承認這個事實?!?/p>
“真的嗎?是發(fā)生在你身上的事情還不夠悲慘嗎,古明地覺?還是說,因為時間太過漫長,連這樣刻骨銘心的傷痛都遺忘了?想想你的妹妹古明地戀,如果不是因為人類的仇恨和憎惡,她怎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但是……”
“有什么好爭辯的?當初結(jié)界啟動的時候,你不也是在場嗎?”
無論是地位又或是情理,我都沒有辦法超過這位賢者。然而,看著腳下部分風化碎裂的石磚,還有早已經(jīng)生銹腐朽的結(jié)界標記,我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似曾相識的場景,帶來了一種熟悉且懷念的感覺。
千年前,我和眾妖怪站立于此處,在初代博麗巫女離世后參與了正式啟動博麗結(jié)界,分割現(xiàn)實和幻想鄉(xiāng)的儀式……突然涌現(xiàn)的回憶,自遙遠的時光穿越而來,仿佛這安逸祥和的時光僅僅只是眨眼之間。
然而,這僅是回憶嗎?如果是的話,我為什么能夠聽到別的,我從來沒聽過的聲音?博麗神社后方的結(jié)界,似乎正在有規(guī)律地振動,不僅僅是將千年前的往事投送眼前,同樣的,也有外面的那個世界,也就是另一側(cè)的地方傳來的飄忽不定的人類城市的喧囂。
然而,這已經(jīng)不是我熟悉的那個外界了,因為我聽到的,是無重力的宇宙中,在生命已經(jīng)逐漸凋零消失的鋼鐵太空站里,因為幻想破滅陷入的絕望。同時,我還聽到了一些類似于負責手術(shù)的機械臂的聲音,像是在對這個世界進行切割,灼燒和縫合……
“八云紫,已經(jīng)夠久了。”
“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們所有人都只會永遠的沉睡在夢里,卻不能夠醒來面對現(xiàn)實了吧?”
原以為自己的努力,最終還是失敗,然而,不知何時,從我的身后卻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幽幽子,米斯蒂婭,響子,圣白蓮,射命丸文,稗田阿求……就和千年前一樣,此時,幻想鄉(xiāng)的人與妖再一次全員到齊,聚集到了我的身后。
“幽幽子,你也……”有些錯愕的八云紫,帶著無法相信的心情佇立在了原地。
“她們兩個所代表的心意,也是同樣我們的,紫,我們來到這里,不都是因為現(xiàn)實里有無法彌補的遺憾嗎?”
這么一想,似乎確實如此,更何況是這兩人的遭遇呢?舉棋不定的賢者,似乎也有所動搖,然而,最先從人群里站出來的,并非是我,也并非是幽幽子,而是最容易被忽視的,輩分也最小的米斯蒂婭。
“賢者大人,我相信,這一天的到來是幻想鄉(xiāng)的所有人都一直等待著的,而從她們內(nèi)心中傳出的聲音讓我更加肯定了這一點……哪怕就一次機會也好,請讓我代表這里的大家,在現(xiàn)實里為他們歌唱吧!”
這件事是眾人共同的愿望,因此,在看到我也動身向前之后,先前路上見到的幽幽子,響子,圣白蓮還有騷靈們,此刻一同來到了夜雀的身旁,雙手彼此相連。看到這副景象,賢者最終也沒理由繼續(xù)去拒絕了。
“給她一次機會吧,八云紫,就像是‘那件事’之后一樣?!?/p>
八云紫沒有回答,只是在博麗神社的位置,將一道通往外界的出口短暫打開,我并不能透過它,直接看到外面有什么,只是一片不斷閃爍著,散發(fā)出白光的霧靄。
但是我并沒有猶豫,也不愿意去擔憂那些零零碎碎的危險,只是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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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 Story-夢之回波:哆來咪·蘇伊特(現(xiàn)實)
“對象心率120,血壓130/70,生命體征平穩(wěn),彈片已全部取出了,主任?!?/p>
“很好,開始進行縫合和組織重建,隨后轉(zhuǎn)到特殊病房里。”
我這是……在什么地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最后記得的事情,貌似只停留在了一片浩瀚的星空里面,為什么會是里面呢?不對,我這是在什么地方?
眼前的白霧漸漸散去,身體也重新能夠稍微動彈,床鋪旁邊巨大的玻璃舷窗外,正是我所見到的銀河。周圍發(fā)出輕微噪聲的各種精密設(shè)備,還有接在我身上的各種傳感器和輸液管,還有目光所及之處,各種各樣的合成材料地板,似乎都說明這里并非是我熟悉的家,也不是任何我認識的人的。
“終于醒了嗎?實話說,我原本不報多少希望的。”
雖然記憶依舊和意識一般混亂,但是直覺卻能夠讓我確定,這里才是真正的現(xiàn)實。而當我順著聲音看去,卻發(fā)現(xiàn)了本來居住于夢中,依靠人類夢境為食的哆來咪蘇伊特,此刻正坐在我的病床邊。
“什么叫,不報多少期望?是我這副模樣嗎?”我看向她的位置疑問。
“不僅僅是你能不能蘇醒,而是你本身的存在是否還能繼續(xù)的問題,我在你的那場夢里,看到了讓我非常振奮的景象?!?/p>
“米斯蒂婭……”
出現(xiàn)于眼前的回憶,讓我條件反射地說出了這個名字,是啊……剛才我所在的這個幻想鄉(xiāng),如今看來,確實和我以前認識的有些不同,然而,我在里面度過的時間卻一點也不短暫。
這是真實發(fā)生的事情,又或者,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我該如何去定義它呢?胡思亂想并沒有用處,因為最權(quán)威的解釋,就在我面前的貘身上。
“你是因為保護自己的妹妹受了傷,導致心智被嚴重損壞了,在很長的時間里都和她一樣處于完全封閉自我,無法感知外界的情況,難道你不記得嗎?哦……也對,你不可能記得……”
“什么?那么,這里是……還有戀呢?阿空她們呢……”
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我該怎么去定義真假,還有虛實?不,現(xiàn)在我要做的,是去確認戀戀的安危才對……
“我說,你別急嘛。我很肯定,這里就是現(xiàn)實,不過,你們這些生物總是想要找到一個絕對的‘現(xiàn)實’作為認知世界的基礎(chǔ)”的行為,真是有意思……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雖然因為隔著一堵墻有些模糊,但是與之伴隨的喘息,還有內(nèi)心當中那急切的欲望我絕不會認錯。
“接下來的時間,還是留給你們吧?!?/p>
“覺大人!你真的醒了!”
與哆來咪的消失同時發(fā)生的,是從打開的艙門里飛奔而出的阿燐等人的身影,帶著強烈而真實的驚喜像我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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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這才是我所在的“現(xiàn)實”吧……放眼望去,腳下是冰封,被真空籠罩的荒蕪大地,頭上,是浩瀚無垠的宇宙,圍繞著一個碩大的,像是啤酒一樣交雜著白色和橙紅的行星緩慢地旋轉(zhuǎn),而在兩者中間的,則是這片陌生卻又熟悉的建筑物和太空站。
為什么我會說,熟悉呢?難不成是因為我被困在了自己內(nèi)心構(gòu)筑的這個幻想鄉(xiāng)里的時候,還能夠記憶,甚至是聆聽外面的世界嗎?哪怕我根本沒有真正的來過這個地方,這個架設(shè)在距離我熟悉的外界不知道多遠的宇宙當中的龐大城市,然而,旁邊的廣播上面播報的新聞里的地名,我卻可以清晰地構(gòu)筑出到達那里的路徑。
如果這樣的話,那么戀戀她……也是這樣的嗎?也不知道在這個陌生的時代里,她現(xiàn)在如何了呢?
“人氣矚目的新銳歌手,傳播幻想的夜雀之聲:米斯蒂婭·蘿蕾拉的全新單曲將會在今天標準時間19:00的十年紀念演唱會上向觀眾揭曉!”
“什么?!”
“啊,米斯蒂婭她最近在外界過的挺好的,大概,是因為自己的曲子正好能夠讓觀眾喜歡吧……”
這不可能,但是……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那塊全息投影的立體廣告牌上面,清晰可見的粉頭發(fā),長有翅膀,而且穿著一如既往的夜雀衣服的少女,絕對不可能是某個碰巧重名的人類!夢中的事情,看起來變成了事實。
“現(xiàn)在幾點,阿空?”我急忙問道。
“現(xiàn)在是……下午六點半來著。”
常規(guī)的方式肯定是趕不上了,但是如果讓阿空背著我飛過去的話……
?
“……接下來的這首曲子,是我和我的朋友們在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開始設(shè)計,以及排練的,為此花費了很長的時間去準備和調(diào)整,為此,我和那位第一個理解和支持我的朋友立下了約定,一定要將它在這個世界用最好的聲音唱出來?!?/p>
看著臺下聚焦在自己身上,足足有數(shù)萬雙熱情粉絲的眼睛,米斯蒂婭卻總覺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失落,雖然源于幻想的心之聲最終被證明是破除偏見和恐懼的解藥,但是等待的那個人,何時才能到來呢……
但是,又不能一直這樣拖下去,畢竟負責運營的朋友們早就已經(jīng)把消息放出去了,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那么,就給各位……”
“可別忘了我啊,夜雀小姐!”
高速從上方俯沖而下的阿空,成功讓我的到來未被察覺,而且時間分毫不差?;蛟S是這一幕既出乎意料,卻又情理之中,此刻的舞臺下方立刻瞬間爆發(fā)出了我未曾見識過的歡呼聲。
“覺小姐?我記得你不是……”
“喂喂,這可是你的主場啊,可別在觀眾面前丟臉哦?!?/p>
原本魯莽卻堅強的夜雀,看起來經(jīng)過時間的洗禮之后,已然成長為了寄托眾人遐想的真正的歌星,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從重逢的震驚中恢復(fù)過來的她,便按部就班地,繼續(xù)將本就已經(jīng)約定的計劃向前推進。
“薩托莉(覺),米斯蒂婭!”
臺下此時不斷重復(fù)的名字,似乎在強調(diào)某個我并未注意到的事情。
“哦對了,這不是我們兩人的舞臺嗎?”米斯蒂婭在開始前的幾秒鐘,再次看向我。
“哦,對啊,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呢?連麥克風都有兩個啊?!?/p>
“可別掉鏈子哦?”
已經(jīng)熟悉了千百次的鋼琴前奏,從逐漸安靜下來的人群中浮現(xiàn),緊張的情緒,難免讓我的雙手有些焦躁不安,直到在歌詞開始的前一秒,我和米斯蒂婭十指相扣。
“啊啊,那湛藍深邃,宛如夢幻的心音,因你的雙眸,帶著愛一齊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