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我慢慢睜開眼睛，整個世界漸漸在我面前浮現(xiàn)。

遙不可及的蔚藍(lán)天空之下，溫柔的微風(fēng)輕撫著我的身體。我試圖找出自己身在何處，但是我所處的地面只有蒼茫的白色，和我的毛發(fā)一樣。

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我的母親對我們兄弟姐妹說過的話，她出生長大的地方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大地。

也許在這里能夠見到許久未見的母親呢。

母親喲，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呢。

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身上有很好聞的氣味，他總是會把我抱在懷里，撫摸我的毛發(fā)……

對了，他是誰來著？

不，我是知道的。

因為我想要再次和他相遇。

所以，母親喲，請容許我把見面的時間再延后一點吧。

現(xiàn)在我要去見他了。

我挪動了一下身子，向著前方邁出了一步。

忽然，風(fēng)兒跳起來歡快的舞蹈，我不得不閉上眼睛。

當(dāng)我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這個世界飛舞起了無數(shù)的四葉草。

嗯，都是四片葉子的。

1

我并不討厭雨天，或者說我對雨天不會抱有什么感情，以至于我很少記得這樣的天氣。對人類而言，這是比恨意更令人生氣的行為。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被雨天記恨吧。沒有看天氣預(yù)報習(xí)慣的我總是會在包里放上一把傘，但是一年之中總會遺忘那么幾次，往往此時，雨就會緊跟我的腳步，然后再我的頭頂傾斜他的怨念。

今天也是這樣，因為方向感不好，所以總是喜歡窩在宿舍的我難得的出門閑逛，卻在半個小時之后遭遇了大雨。

我現(xiàn)在正在公交站臺上，原本在這里下車之后，我再走上一站路就可以坐上回學(xué)校的車，但是在我沒下車之前，天空中降落的水滴就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公交車的窗戶。我所抱有的僥幸，在我下車的那一刻就被眼前的激烈的沖鋒嚇得如同非洲的斑馬般逃竄了。結(jié)果現(xiàn)在我正站在公交站臺上。

人生中總會有某些時刻會被無限的拉長，比如寫作業(yè)的時候，比如快下課的時候，比如面對完全不會的試卷，再比如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公交站臺上還沒有自己要等的車。

拿出手機(jī)，發(fā)現(xiàn)電子表才不過走了三分鐘。感覺要長蘑菇了，下個月可以不用去食堂吃飯了。雖然就這樣接著玩手機(jī)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就這樣看著與在自己眼前不斷的下不免會有些焦急。所以我決定消磨一下時間，眼下最合適的地方大概就是我身后不足十米遠(yuǎn)的小商品市場了。

踏入樓中我就發(fā)現(xiàn)了，對于人類來說，有一個遮風(fēng)避雨的地方是多么的重要。我突然想起來媽媽說的買車可以在下雨天慢悠悠的回家是多么圣明的想法。

以后我還是買一輛車吧。

雖然我很不喜歡開車，但是現(xiàn)實之中大多數(shù)的事情都不會讓人喜歡吧。

小商品市場我已經(jīng)很久沒來了，上次來這里是和同學(xué)一起來買體育課上要求必須要穿的足球鞋。因為那次來的時候目標(biāo)很明確，所以沒有太在意周圍到底有些賣什么東西的，結(jié)果跟第一次來也沒有什么分別。

周圍賣的東西基本上都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大概最合適的形容就是，嗯，風(fēng)馬牛不相及。

但是這樣的場景卻又有某種協(xié)調(diào)在其中，就像是拼圖一樣，那一塊就是在那個地方，無法放在其他地方，放在其他地方拼圖就無法完成。

帶著欣賞拼圖的心情我開始午后的散步，在店鋪之間。

兩邊的店鋪之中有賣衣服的，有像我上次來的賣鞋的，也有賣文具的。貌似它們之中也是有些共同點的，比如很便宜，很適合我這樣貧困戶，但是總覺得沒什么是現(xiàn)在的我所需要的，也許將來的我會用的著吧。

這樣想著的我走到了賣玩具的店鋪面前，從我記事開始就是這樣，我很喜歡玩具，以致現(xiàn)在看到賣玩具的店面還是會不自覺的停下腳步好好看。

但是它們已經(jīng)不適合我了，我早已過了那個年紀(jì)，即便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可以買下其中的大多數(shù)了，我卻已經(jīng)失去了那時候?qū)λ鼈兊臒崆椤，F(xiàn)在的我還會這樣不自覺的去看著它們，大概是懷念那個時候的熱衷于某件事物的心情吧。

但是總覺得已經(jīng)超過了20 歲的我一個人進(jìn)入賣玩具的店面會很不和諧，而且我又不會買，這樣惹店主生氣似乎不太好，畢竟我也是個新時代的那什么大學(xué)生來著。

不過在人家店面面前一直站著似乎更不禮貌，為了掩蓋自己的行為和內(nèi)心，我掩耳盜鈴的走進(jìn)的隔壁的店鋪。一家在這之中算是不一樣的店鋪。

這家店鋪是賣活物的，這樣說只是和周圍的事物以整個的方式分開，更準(zhǔn)確的說是，這里是賣寵物的，主要是小型的。

人類一般好像對這些生物都沒有什么抵抗力，不知道是不是來著于人類原始的覓食本能，也有可能是人類不喜歡孤獨。

店里的生物我基本上都認(rèn)識，至少能夠說出籠統(tǒng)的稱呼，比如烏龜，鳥，老鼠，好像是倉鼠來著，之前在學(xué)校里我見過別人養(yǎng)過。

然后還有，兔子，小兔子。

我似乎沒有太見過體型這么小的兔子。以前在家里的時候，我只見過在地里奔跑刨坑的兔子，那家伙可是很大個的，跑起來也賊快，我曾經(jīng)坐在我爸的機(jī)車后面看著我爸追它，最后還是被它跳過小河逃跑了。所以在我的記憶中，兔子應(yīng)該算是蠻剽悍的一種生物，但是眼前看到的關(guān)在籠子里的卻仿佛是另外一種生物，靜靜的吃著食物，幾乎不怎么移動。當(dāng)然因為被關(guān)著，所以也移動不了。

對不起，雖然很同情你們，但是我也幫不了你們。

在心中默默道歉后，我準(zhǔn)備退出店面。當(dāng)我抬起頭它們最后一眼的時候，我看到了。

我以前在影視作品中看過有人選樂器是通過和樂器對視，然后選出喜歡的那一個，好像說是都對上眼了。

現(xiàn)在，我和她對上眼了。

2

那一天，我眼前不變的世界開始運動了。世界跟他的手臂一起微微晃動著，一點一點的在我面前展開。

遙遠(yuǎn)蔚藍(lán)的蒼穹，漫長無盡的道路，繁忙多樣的人群……

所有的一切都是第一次見到，雖然跟小時候媽媽描繪的世界不一樣，但是我仍然非常的激動。第一次，我開始有活著的感覺，此刻我終于明白了媽媽為我和兄弟姐妹講過去的故事的時候為何會面帶笑容了。原來能夠感受到活著是這樣一種令人幸福的感覺。

我很想對拎著我的世界搖晃的他說一聲“謝謝”。但是在此之前突然之間龐大信息量的涌入已經(jīng)讓我感到疲勞了，所以抱歉了，道謝的話我晚一點再說，現(xiàn)在我需要小睡一會。

3

結(jié)果回過神來的時候，兔籠子就已經(jīng)提溜在手里了。

雖然我一直都有購物沖動，但是基本上都是可以抑制的，偶爾的幾次失控也是小面金額的。像今天這樣花了對我來說的近幾巨款的無意識消費倒是第一次。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只因在兔群里多看了她一眼。

我就魔怔了一般，什么都沒考慮的帶著她離開了那里。我以前只聽說過“月輪效應(yīng)”一類的東西，可完全沒有聽過兔子的眼睛會讓人出現(xiàn)幻覺什么的。難不成這只兔子其實是受到詛咒的公主！不，不對，會幻術(shù)的話應(yīng)該是魔女一類的吧。這個時代的魔女角色也是很可愛的。

坐在公交車，大腦不需要再控制雙腿前進(jìn)，也不需要觀察并應(yīng)對道路上的各種狀況之后開始盯著這只已經(jīng)吃飽了睡著了的兔子展開了完全光怪陸離的幻想。

自小學(xué)老師說過我想象力匱乏之后，我第一次對其產(chǎn)生懷疑。

說起來兔子總是會在神話和童話中出現(xiàn)呢，雖然多以NPC的形象出現(xiàn)，但卻是其中常青一類的角色。果然在很久以前，人們就開始喜歡這樣毛茸茸的生物了。所以才會把魔法這樣稀有的元素都添加了。

莫非你真的懂魔法？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我現(xiàn)在帶著她的原因。

但是這種問題再怎么考慮也不會有答案的，因為我和她永遠(yuǎn)也聽不懂彼此的話語，也看不到彼此眼中的世界。

所以我決定考慮一些現(xiàn)實的問題，比如我該怎樣處理這只兔子。

在某一瞬間我曾經(jīng)思考過“料理”這一選項，但是想到宿舍不具備這樣的條件，而且我也不曾擁有解剖哺乳類生物的經(jīng)驗，所以這項直接“PASS“。

然后，我現(xiàn)在就像是一個更年期老媽在憂愁子女的未來一樣思考著這只正無憂無慮的睡著覺的兔子的將來。

看來掌握著別人的命運也是一件麻煩的事呢。

就這樣養(yǎng)著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對我來說卻是最糟糕的選項。我?guī)缀鯖]有養(yǎng)寵物的經(jīng)歷，我小時候養(yǎng)過的狗每天的日常是吃吃剩飯，自己遛彎，完全不需要我去為他考慮什么，但是眼前的這只生物卻是完全不同的狀況。我對她一點也不了解，不知道什么可以讓她吃，什么不可以，不知道她該怎么睡，睡多久，不知道能不能洗澡……

疑問太多了，我一個都不想解。

所以，我想選擇另一個選項。

我要把她交給我的女朋友。

女孩子的話，應(yīng)該對這樣的生物更沒抵抗力吧，而且也會更耐心的照顧。大概這是最好的選擇吧，對我對她都好。

說起女朋友來，我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她真的算是我的女朋友嗎？如果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否“的話，這樣去拜托她真的合適嗎？

之所以這樣說是并不是我們之間的感情出現(xiàn)了危機(jī)，而是我遲遲沒有感受我們之間的感情。一開始我們成為戀人就不是我們中的某一方主動的，只是因為作業(yè)的合作關(guān)系和朋友的起哄才成了現(xiàn)在這種微妙的關(guān)系。所以，就算是她否認(rèn)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倒不如說那才是正常。

有一段時間我曾經(jīng)想過，如果我跟她的生活就這樣一直下去的話，遲早會成為對方生命中的必需品，那個時候我也許就會感覺到所謂的“感情“，至少也會有那樣的錯覺的。

的確，現(xiàn)在想想也不錯。

所以，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吧。

我要把兔子當(dāng)禮物送給她。

這樣麻煩也能解決，也可以繼續(xù)維持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

4

他住的地方是一個六個人一起住的小房間，他們都有各自的地盤，大多數(shù)的時候，他們都會貓在自己的地盤里。

他在房間的一角劃出了我的地盤，用紙箱為我搭建了一個小小的房子，但是除了睡覺，我基本上不會呆在那里，大多數(shù)的時間我會和他呆在一起。

他坐著的時候，我會呆在他的大腿上，躺著的時候，我會呆在他的胸口。每當(dāng)這些時候，我都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心跳聲，和我微小脆弱的心跳聲不一樣，他的心跳聲是強(qiáng)有力的，讓我感到安心的。那個時候我覺得，只要他的心跳持續(xù)著，世界就運轉(zhuǎn)著。

在我開始記事開始，除了和媽媽和兄弟姐妹共處過一段時間以外，我不曾和其他生物共同度過，所以我對他和其他五個人一同生活在這個對他們而言顯得很狹小的房間中是怎么和諧相處的抱有很大的興趣。

我對這個房間中其他五個人的了解不是很多，因為他們除了我剛剛?cè)胱∵@個房間的那兩天對我產(chǎn)生過興趣以外就不曾再跟我有過交流，說起來他們也不會跟我交流吧，畢竟我永遠(yuǎn)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當(dāng)然凡事也是有例外的，像是他這樣奇怪的人就會在沒人的時候跟我搗鼓些什么，尤其是我在吃飯的時候。

在這個房間中住著的他和其他五個人，有時候會很吵鬧，有時候又會很安靜。但是笑聲會一直出現(xiàn)，有時候是對著其他人笑，有時候是對著有圖畫的鏡子笑。

從記事開始，我就發(fā)現(xiàn)我可以用我長長的耳朵聽到心跳聲，然后分辨對方是否是在說謊。

雖然在這個房間了除了他以外的人的心跳聲我聽的都不是很清楚，但是大多數(shù)時候我還是能夠分清他們是否在說真話的，因為他們還不至于去防備一只兔子，而且我也聽不懂。

我會對他們能夠和諧相處這件事情產(chǎn)生興趣的原因就是來自于我的這個能力，因為他們在交流的時候總是會說很多的謊話，他也是如此。有時候連笑聲都是假的，不過假的笑聲僅僅是面對人的時候，對著有圖畫的鏡子笑得的時候往往都是真的在笑。所以在謊話中生存的他們究竟是怎樣相處的呢？

大概我永遠(yuǎn)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吧。但是又因為每一天我都會面對這樣的問題，我又無法將這個問題真正的忘記，所以就算是明白自己無法得出答案，也沒辦法不去想那個問題。

我試圖在他的身上找出一個答案，不正確也沒問題，重要的是能夠讓我自己信服，不再讓這個問題堵在我心里。

然后我開始用我的方式觀察他。

他每天也會說假話，但是不多，貌似是因為他并不是很擅長那樣的事，所以他每天也盡量的減少說話的次數(shù)。跟我說話的時候倒是說的都是真話，不過那也是因為我聽不懂他才會這樣吧。

他不是太會笑，或者說不是太會假笑，所以看上去有點撲克臉，但卻有沒有那樣的堅毅，也許用憂郁比較合適。

還有一點是我很在意的，那就是他跟我說話的時候從來都不會笑。

漸漸的我確信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并不像我這樣熱愛著這個世界，但同時也不是很討厭這個世界。他似乎對這個世界并沒有太多的情感，只是習(xí)慣性的活著，從今天到明天，再從明天到下一天。沒有期待，也沒有畏懼，只是活著。不，這樣真的能夠稱之為活著嗎？我很懷疑。不過就算是我能夠讓他聽懂我的話，我也未必能夠否認(rèn)他活著的方式吧。

但是我仍然覺得對著這個世界沒有太多情感的他肯定不會盡全力的活著，所以一定不能夠感受到活著的感覺吧。

如果這是真的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我感到了些許的憂傷。

5

她并沒有接受我的禮物，拒絕的理由是她們寢室有人對兔子過敏，雖然是很露骨的謊言，但是我也沒有拆穿的理由，而且如果我真的這樣干的話，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所以兔子只能我自己養(yǎng)著了。

與想象中一樣，養(yǎng)兔子果然是件很麻煩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也只能接受了。

將從網(wǎng)上查來的照顧方法簡化了一邊之后，我開始了和她的共同生活。

雖然遇到了一些麻煩，但是與她相處的日子里也沒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或者還可以說有些開心。

她很黏我，總是會呆著我身邊，有時候是在腿上，有時候是在胸口上，偶而還會睡在我腦袋邊上，每次這個時候我總是能夠聽到她的心跳，微弱但卻持續(xù)努力的跳著。我聽著這樣的聲音會產(chǎn)生保護(hù)欲，但是漸漸的我轉(zhuǎn)變了我的想法，她并不需要我的保護(hù)。她在努力的活著，在遇到我之前是這樣，大概如果離開我也是這樣。所以我說去保護(hù)她的話，只是上位者的傲慢而已，而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我就注定不可能成為她的上位者。

她總是用平等的視線看著我。

她努力的活著，和我不一樣，她努力的走近這個不完整的世界，而我卻一直在逃避。

從我開始對她轉(zhuǎn)變想法之后，我就會不時的將不曾也不能對他人提起，表露的話語說給她聽，雖然她肯定聽不懂，但是我總感覺她能夠感受到我的心情，而且我也能夠從她的身上找到能夠面對這個世界的辦法。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眼中的世界注定是不一樣的。

我們的生活就這樣繼續(xù)了下去。今天過后是明天，明天過后是下一天。

在我偷工減料的照顧下，她還是健康的活下來了。

然后我就畢業(yè)了。

在著之后的生活之前，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女朋友和我分手了。某一天她突然跟我說，我們不合適一類的話，然后就各自回到了各自生命的路上，結(jié)果我們終究沒能夠走進(jìn)對方的生命當(dāng)中。

這件事之后我并沒有感到悲傷，雖然并沒有設(shè)想過這樣的事情，但是卻又是意料之中。大概這樣的結(jié)局我的潛意識里早就已經(jīng)想到了吧。

但是人的心情并不是自己一個人能夠決定的。在周圍的人一頓安慰之后，我開始相信我是一個受害者，心里充滿了悲傷。雖然是虛假的。

酒醒之后，我看到她在看著我，我忽然發(fā)現(xiàn)那是憂傷的眼神。

畢業(yè)的時候，大家都已經(jīng)淡忘了我的事，我也是這樣。分別之后，再也沒有人會跟我提起了。

我來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城市開始生活，繼續(xù)活著。

但是現(xiàn)在的生活遠(yuǎn)比大學(xué)時代要勞累，我經(jīng)歷一次又一次的就業(yè)失敗，每一天從早到晚都在奔波，有時候我甚至?xí)涀约菏菫榱耸裁丛诒疾ā?/p>

她依舊陪在我的身邊，雖然曾經(jīng)想過把她留在學(xué)校，或者帶回家這樣的想法，但最后還是放棄了?？偢杏X她已經(jīng)成為了我生命中的必需品，離開她的話，心中總是空落落的。只有看著她，我才會有點感覺自己還在活著。

6

新的生活開始以后，他和我呆在一起的時間就變得很少了。他總是很早出門，然后很晚才回來，而且總是很疲倦的樣子，有時候甚至一回來就會倒在床上睡著。

我們的新生活是在一個跟以前差不多大的屋子里，但是只有我和他，所以感覺還是蠻寬敞的，但是現(xiàn)在每天幾乎都看不到他，讓我感覺生活開始變得無聊了。

那個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成為了我生命中的必需品。

沒有他在我身邊，沒有他向我傾訴，我會覺得世界開始靜止了。

于是我開始尋找一些樂趣來彌補(bǔ)空缺。

一開始我選擇在房間里探險，但是沒過多久我就將屋子逛了個遍，然后就厭倦了。但是在探險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那就是房間的窗戶是可以打開的。

從那以后，我就會不時的溜出屋子，到外面去探險。外面有一片草地，我經(jīng)常會去那里嘗嘗那里的青草，不過那不是我去那里的主要理由，更重要的是我在那里交到了朋友。

在我到那里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那只黑色的貓，他號稱那是他的領(lǐng)土，但是他并沒有趕我離開那里，因為他并不吃草，而且他覺得我不會影響到他的統(tǒng)治。雖然我覺得他很失禮，但是我也無法反駁?？吹剿淖ψ拥臅r候，我就確信了我打不過他。

我在的時候，黑貓總是在無止境的吹噓他輝煌的過去，里面有不少是假話，但是我從來都沒有揭穿他，并不是我害怕他會揍我，而是我不想失去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F(xiàn)在我才明白那個時候的他為什么總是會聽著說著那些謊言，他也是不想孤獨吧。

之后夏天就來了。

他的生活還是那個樣子，只是精神狀態(tài)比以前更差了，有時候還會對著有圖畫的鏡子嘆氣或者生氣，甚至爆吼。

總覺的他在經(jīng)歷很痛苦的事情。某天在見到黑貓的時候，我向他提起了這樣的事情。

你很擔(dān)心他嗎？黑貓是這樣問我的。

我不覺得我在擔(dān)心他，但是他這樣讓我很難受。

那就是你在擔(dān)心他？黑貓給我下了結(jié)論，沒有在說謊。

那我該怎么辦呢？我向一臉自信的黑貓?zhí)釂?，這個時候他一定會告訴他的想法的。

讓他幸福吧，這樣你就不會難受了。黑貓的眼神比他講他的歷史的時候還要有神。

尋找到四片葉子的四葉草，然后許愿就可以讓他幸福了。說完之后黑貓就像用盡了力氣一樣到一邊去睡覺去了。

我知道黑貓說的都是真話，至少他是相信的，所以那天午后我開始尋找四片葉子的四葉草。

但是一點也不順利，我花了一整個下午都沒能找到四片葉子的四葉草。

然后，下雨了。

7

我坐在草地的一顆樹下喝著酒，邊上的黑貓吃著我給他帶的罐頭。他似乎這一片的老大，總是像個土地神一樣在這一片晃悠。從一年前兔子淋雨生病去世之后，他就時不時的會到我屋子那邊找我，漸漸的他就成了我的食客。

在她離開我的這一年里，我還是在馬馬虎虎的活著，不過現(xiàn)在至少有工作了，日子比那個時候要輕松一點。

在她剛剛離開我的時候，我第一次知道我對她究竟有多少的情感，那時的撕心裂肺現(xiàn)在我還會不時的想起來。沒想到我第一次切實的感覺到活著竟然是因為是悲傷。那時我終于明白了古希臘的悲劇為什么比喜劇有地位。

我把她埋在了這片草地的這棵樹下，她活著的時候總是會不時的到這邊吃草，所以我想她應(yīng)該會希望自己繼續(xù)生活在這個地方。

今天會來到這里是因為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我在一片看不到頭的白色大地上看到了她。

我看了看她長眠的地方，現(xiàn)在那里已經(jīng)重新長滿了草，還是清一色的四葉草。

在我心中有泛起悲傷的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那片四葉草當(dāng)中有一顆是四片葉子的。

我曾經(jīng)聽別人說過，四片葉子的四葉草是可以實現(xiàn)愿望的。

我輕輕的將那顆四葉草摘了下來，放在紙巾上，然后閉著眼虔誠的許了一個不可能的愿望。

我希望能夠再見到她。

然后我睜開眼睛，許了另外一個愿望，至少希望她的眼睛里不要再有憂傷。

許完愿望之后，我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一抬頭，看到了一只灰色的小兔子從我面前不遠(yuǎn)處的一顆樹下轉(zhuǎn)了出來。

黑貓叫了一聲。

我，大概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