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抑制不住的心動

? ? ? ? 潘芮駕車停在地圖定位的點時，抬頭看了看眼前這間裝修典雅樸素的——面館，再三確定后才敢下車。剛要鎖車門，潘芮看了看市井氣息十足的街道，再看看自己高調(diào)奢華的車，猶豫了片刻復(fù)又上了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把車停在了三條街區(qū)外的一棟大廈的地下停車場里，從后備箱掏出了從顧晨星那里強要來的休閑裝，走向了衛(wèi)生間。八點整，潘芮步行走回面館的時候看到了已經(jīng)坐在靠窗位置的凌玥。小姑娘這次畫了個淡妝，搭配著一條素雅的白裙，晃得潘芮盯著她低頭看菜單的身影失了神。凌玥無聊地翻著菜單，無意間抬頭看到了站在櫥窗外的潘芮，連忙放下菜單對她揮了揮手，接著起身走向了門口。潘芮看著少女明媚笑著沖她揮手，回過神來抿抿嘴收斂起無端紊亂的思緒，抬腳走向面館的大門。沒等抬手去推，門便打開了，入目是剛剛那笑容明媚的少女，嘴角一勾便是充滿朝氣的甜美聲音：“潘芮姐你來啦，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擅自選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家店，如果不喜歡的話就換一家?！迸塑谴鬼?，聲音清冷卻溫柔至極：“沒事，就在你喜歡的這家吃吧。我沒有什么忌口，沒關(guān)系的?！绷璜h聽完松了口氣，伸手拉住了潘芮的手腕，一邊拉她走向剛剛的位置一邊碎碎念，說這家面館的老板人特別好，她來的次數(shù)多了之后會贈送小菜，知道她能吃后會悄悄多盛二兩面。潘芮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她盯著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芊芊玉手，居然沒有半分想甩開的欲望。連親姐潘云都不知道，潘芮的潔癖其實遠(yuǎn)比表現(xiàn)出來的更嚴(yán)重，她抗拒一切身體接觸，只是一直都在忍耐，她掩飾的實在太好了，以至于自己都快忘記了?？裳矍暗倪@個女孩，自己居然完全不抗拒她的接觸，還有那晚，自己居然沒有拒絕那個吻，之后還主動抱了她。與她超高智商相比來說低的離譜的情商，使得潘芮在過了一整天后終于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眼前人對自己來說有多么的與眾不同。

? ? ? ? “要吃啥？”凌玥拉著潘芮面對面坐好，點好了自己的面后扭頭看向她問道。潘芮回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在了剛剛在窗外看到的、凌玥對面的位置上。探手從凌玥手中拿過菜單，潘芮翻了翻，隨手點了一碗牛肉面后將菜單遞給一旁站著的老板娘，看著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將一頭銀發(fā)打理的整整齊齊，身上的衣服樸素卻整潔，帶著歲月的痕跡，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溫柔笑著喚她“小芮”。潘芮再回過神時，老板娘已經(jīng)不在了，眼前是凌玥彎腰在自己面前揮手的樣子，清秀的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潘芮姐？潘芮姐你沒事吧，我看你發(fā)呆好幾次了，是心情不好嗎？”潘芮失神地?fù)u搖頭，輕聲回道：“我沒事，只是，想起了一個人。”扭頭望向窗外，夜色闌珊，沒有都市炫目的霓虹燈，只有零星幾盞住戶窗戶投出的光和路燈照耀下的小巷，恍惚間讓潘芮回到了小時候。小時候，沒有商業(yè)戰(zhàn)場上的勾心斗角、陰謀算計；小時候，沒有家族中的虛與委蛇、背叛欺瞞；小時候，父親還很溫柔，母親還在身邊，還有外祖母溫柔笑著，喚她“小芮”。凌玥看著潘芮望向窗外的側(cè)臉，那張高冷帥氣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憂傷和懷念，連棱角似乎都柔和了下來。凌玥很自覺地沒有打擾她，而是眼神示意端面過來的老板娘不要說話，自己接過了那兩碗面，將潘芮那份放好后還貼心的擺好了筷子。

? ? ? ? 牛肉面撲鼻的香氣將潘芮從回憶中喚醒，扭過頭就看見凌玥小學(xué)生一樣坐的端正，兩人面前擺好了各自的面，碗上還放好了掰得整整齊齊的方便筷子。潘芮看在眼里暖在心里，但她沒有言語，只是對著凌玥溫柔地笑了笑，拿起筷子抬手示意她一起開動。凌玥看著潘芮面上的笑，終于松了口氣，拿起筷子沒心沒肺地開吃。相比于凌玥又加醋又加辣椒面，吃得毫無形象、滿頭大汗的吃相，潘芮就優(yōu)雅多了，用筷子將略微粘連的面條在湯里分開，挑起一團微微吹涼后送進嘴里，咽下面條后再夾起一塊牛肉送入嘴中細(xì)細(xì)咀嚼。凌玥探手抽出幾張紙巾擦掉額頭上的汗，送一口冰鎮(zhèn)的果汁壓下嘴里的火辣，抬頭剛要問問潘芮好不好吃，就看到她夾著咬了一半的牛肉靜止在了那里，晶瑩的淚水劃過面頰落進了冒著熱氣的湯中。凌玥連忙放下手中用過的紙巾，抽了幾張新紙巾遞了過去，語氣慌亂：“怎么了潘芮姐，是不好吃嗎？對不起對不起，不喜歡的話就……”潘芮抬頭，帶著淚水強行擠出一個讓人心碎的笑容。“沒有不好吃，”潘芮接過紙巾擦去眼角溢出的淚水，“很好吃，我只是，想起了去世的外祖母，這位老板娘做的面，跟她老人家做的一模一樣?！迸塑钦f完才反應(yīng)過來，一貫把所有事情都鎖在心里的自己，跟面前這個只認(rèn)識了幾天的小女孩說出實話，竟然這么輕松自然，仿佛本就該如此一樣。之后，誰也沒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吃完了自己手里的面。只是臨走之前，老板娘攔住了潘芮的腳步，遞給她一個裝滿了牛肉塊的一次性餐盒。潘芮本欲拒絕，但看著老板娘溫暖的笑容，最終還是收下了這份來自陌生人的善意。

? ? ? ? 潘芮開車行過一條條無人的小巷，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許久后將車停在了市郊別墅區(qū)的后山山腳下，偏頭看向坐在副駕駛上頭靠著窗戶不知什么時候睡著的凌玥，抬手輕輕拍醒她說道：“到了。不是想聽我的故事嗎，跟我來吧?！绷璜h揉揉眼睛，睡意朦朧，聽到潘芮這句話后瞬間清醒，清秀的俏臉?biāo)查g紅透。潘芮笑了，吃過飯后她提出送小朋友回家，走向停車場的一路上小朋友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簡直不要太好懂了。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潘芮俯身過去解開了凌玥的安全帶，然后輕聲問道：“來不來？”凌玥看著潘芮那張帥氣的臉就在眼前，溫?zé)岬臍庀⒋捣髟谧约旱哪樕?，不爭氣地臉紅心跳起來，偏過頭去小聲嘟囔道：“我，我跟你走，你離我太近了，遠(yuǎn)一點?！迸塑切α?，這已經(jīng)是這個冰塊臉幾天來不知多少次笑了，這幾天的笑容加起來簡直比過去的十幾年都要多得多。下了車，潘芮牽著凌玥走棧道登上了山頂，一座古色古香的老四合院震撼了凌玥。潘芮掏出鑰匙打開了那把古色古香的大鎖，拉著凌玥推門而入，直奔正堂。門開，入目是一張擺滿了瓜果點心的香案，香案正中座著一塊檀木做的靈位，上面用一手漂亮的行楷書道“潘氏家族 潘元之妻林霖之位”。潘芮拉著凌玥走上前，兩人各執(zhí)一柱引燃的香，虔誠地拜了三拜。

? ? ? ? 靈堂中，潘芮拉著凌玥在一邊的立柱下坐好，講著小時候的故事。講她小時候就住在這種大院里，講她外祖母對她的寵愛，講她在冬日里玩鬧一天之后面前那碗熱騰騰的芝麻糊，講她在接受家族嚴(yán)苛培訓(xùn)后，外祖母準(zhǔn)會端著香氣撲鼻的牛肉面出現(xiàn)在面前。講著講著，潘芮的聲音在不知覺間哽咽了起來，眼前的畫面也因為蓄起的淚水模糊不堪。凌玥聽著潘芮的故事，心里滿是心疼，她雖然不知道面前這人來自于古老龐大的家族，但她知道潘芮很有錢。固有的認(rèn)知讓她以為潘芮一定跟電視劇里的富家子弟一樣，從小叼著金湯匙長大，直到此刻她才知道，這個替自己輕松趕走家暴前男友的家伙，擁有著比自己不幸很多的同年。凌玥抱著靠在自己肩上無聲哽咽的潘芮，突然升起了想要保護她一輩子的想法?；剡^神時想要否決自己的想法，卻已經(jīng)揮之不去。即使堅信女生不可能喜歡女生，但控制不住的心動一旦產(chǎn)生，又怎是能輕易壓制的呢？靠在凌玥肩上的潘芮漸漸平穩(wěn)的情緒，剛要起身道謝時卻聽到身邊人沉穩(wěn)的心跳突然亂了節(jié)拍，清醒后的頭腦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明白了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容后狀似無意地抬手摟住了身邊人不盈一握的腰，低頭埋進凌玥懷里蹭了蹭，悶著聲音道：“謝謝?！绷璜h身子一僵，心率瞬間狂飆，心里糾結(jié)好久后才緩緩軟了下來，抬手抱住了潘芮。

? ? ? ? 潘芮感覺到了凌玥的變化，埋在她懷里的帥氣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計劃得逞的笑，在心里無聲說道：“小家伙，我潘芮，賴定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