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沾濕了臉，讓凌亂的發(fā)絲粘連在臉頰兩側(cè)。但這汗水并非疲勞所致，而是冷汗，發(fā)自心底惡寒而來的冷汗。

夜蘭站在總部的廢墟前，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般怔怔杵在原地。有幸滯留在建筑外的愚人眾們早被嚇得魂飛魄散，四散紛逃而去，直到有人撞到了夜蘭的肩膀，才讓她回過神來。

“空...空？”

“烏爾法”這個名字已經(jīng)在她的腦海中被冷汗洗刷干凈，此時夜蘭只想找到那個人，確認那個人的情況。

反應(yīng)過來的第一件事，她便搜尋著廢墟四周的逃亡人流中空的身影。那一抹金色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夜蘭視野中一塊固定的色彩，無論日夜無論醒眠。然而此時此刻，最想見到的金色卻不復(fù)再見。

“喂！你們有沒有見到...”

夜蘭向擦身而過的愚人眾打聽著，但各覓活路的人們哪有閑心聽她的問詢？她久久不得答復(fù)，甚至拉住了其中一人的胳膊，而那人也只是驚恐地回望她一眼，然后拼死掙開，繼續(xù)朝遠處逃去。

怒不可遏的夜蘭拉開弓，沒有閉眼瞄準，只朝著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射去一箭，登時血肉橫飛。

所有人都被慘叫聲吸引了注意，朝中央望去，只見一個女子拉開弓，隨時都準備射出下一箭。

“都給我站住！誰再跑我就殺了誰！”

近乎命令的嘶吼震住了所有人，夜蘭大聲問道：“有沒有人見到，金色頭發(fā)的男人！”

沒有人說話，或許是不知道，或許是被充滿殺氣的箭矢嚇住了。

“有！還是沒有！”

夜蘭怒視著一圈人，終于有人說：“我...我記得爆炸前幾分鐘他在帕維爾的辦公室，后來就不知道了...”

話音未落，夜蘭徑直跑向帕維爾辦公室的方向。

即便那里已經(jīng)斷壁殘垣。

“空！空！”

拐過一個孑孑獨立的墻角，夜蘭看到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正倚在墻邊，一邊拍打著墻壁一邊哭喊著。

“派蒙！”

她跑上前抱起了派蒙：“發(fā)生什么事了？！空他人呢！”

派蒙嗚咽著，好一會兒才緩過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講了自己在空身邊看到的事情。

“他說，那箱子里的恐怕是定時炸彈，富人已經(jīng)決定摧毀這座總部了。我讓他快走，他卻怎么也不聽勸，還把這個...這個塞給我，把我扔了出來，然后就...”

派蒙說完又淚如雨下，把懷里被灰塵和眼淚沾滿的一份文件交給了夜蘭。

她接過一看：“坎瑞亞...”

粗粗翻閱了一遍，夜蘭卻憤怒地將本就褶皺不堪的紙攥成一團，恨不得隔著紙把自己的手捏出血來。

“就是為了...這種東西？”

“你要干什么？”

“空他，就是為了這種東西，放棄了逃生？！”

夜蘭反問著派蒙，眼里幾近冒出火來。

“要是及時告訴我，我絕對能把他救出來！而不是在這里對著一堆廢墟！”

“才不是...一堆廢墟...”

兩人愈來愈響的聲音中，一句虛弱卻格外清晰的聲音突然傳來。夜蘭和派蒙都瞬間貼上了墻。

“空？！空！是你嗎！”

良久沒有回應(yīng)，兩人都屏住了呼吸，在間或散落的瓦礫聲中都能聽見心跳聲。

“...是我。”

“空??！”派蒙喜極而泣，拼了命地找著出口?！拔覀円欢ň饶愠鰜?！”

夜蘭也四下觀察著，但帕維爾的辦公室似乎有著特殊構(gòu)造，即使上層坍塌，外部結(jié)構(gòu)卻相當完整，難以找到突破口。

“空！你現(xiàn)在怎么樣？！有受傷嗎？”

“...還好吧?！?/p>

“什么叫還好？有沒有受傷？！”

空看著身下徹底被自己鮮血染紅的地毯，嘆了口氣。

“一點點。”

抬起頭，他能看到有一束光照進來，那里大概是被砸出來的一道裂縫，但對人力而言，哪怕?lián)碛猩裰郏步^對無法破開這堵墻。

“夜蘭，你在嗎？”

沒有回應(yīng)。

“...呼，夜蘭？”

“我在?！?/p>

“我讓派蒙帶出來的東西，你拿到了嗎？”

“...”

“夜蘭？”

“你混蛋！就為了這種東西，連命都不要了？！”

空已經(jīng)預(yù)想到了夜蘭傾瀉而出的憤怒，但他欣然接受這樣的憤怒。

“混蛋...”

即使隔著厚重的墻，空也敏銳地聽到了夜蘭輕微的哭聲。

“...你別哭嘛。我會出來的...”

夜蘭抬起頭，放棄了在廢墟上做無用功，轉(zhuǎn)頭對派蒙說：“派蒙，把這些情報帶回去，然后去找凝光求援?！?/p>

“好！”派蒙擦擦眼淚，見空暫時安全，馬上全力飛向璃月港。

派蒙飛遠沒多久，夜蘭靠著墻壁坐下，和墻內(nèi)的空正好對稱相映。

“呼...”

“怎么，累了嗎？”

夜蘭沒有回答，只是低頭說：“空，你還堅持得住嗎？”

“說什么呢？我都說了，只是一點點傷...”

“別騙我。”

“...”

“堅持得住嗎？”

“...不好說?！?/p>

空摸摸地毯，身下已經(jīng)因為汩汩的鮮血而變得溫暖起來，與此同時，身體卻漸漸冰冷下去。

夜蘭靠著墻：“我知道你不想讓派蒙擔心，可你騙不了我?！?/p>

空說：“...騙不了你？你可別小看我，你不見得對我了如指掌?！?/p>

“比如？”

一陣沉默后，夜蘭看到從上方的縫隙中扔出一盒煙來。

“你的煙？”

“嗯。”

仿佛是勝利者的自傲，夜蘭聽出了空的一些得意。

“我確實不知道。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你的右手食指和無名指內(nèi)側(cè)會泛黃，也不知道為什么跟我在一起后換了洗衣劑的味道，更不知道為什么你總喜歡嚼口香糖?！?/p>

“...”

“哼?！?/p>

空笑了起來，夜蘭也輕輕笑起來，在這舉目破敗間。

“空，可一定要活下來啊。”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