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我的室友是個吸血鬼》(22)淚盡 愛情 中篇小說

第二十二章 淚盡
第二十二章
淚盡
> No More T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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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他們拷打了她,這群禽獸。維尼爾在我對面,無力地癱坐在一張椅子上,浸在自己的血泊中。血跡半干,發(fā)黑。頭頂懸著一盞昏黃的燈泡,不時閃爍,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這是哪兒?離我倒下的位置不過幾步遠。這里是工廠車間的最高處,下面是層層疊疊的走道和懸廊,能看見一排排的儀表與開關(guān)。我昏了有多久?至多兩分鐘。陣陣的昏眩還沒有消退。我們被雙雙捆了個結(jié)實,銀鎖鏈,深深勒進皮肉。
我掙扎著,試圖變身。假如我能變成狼的形態(tài),也許能掙脫這……鎖鏈!我的力量被封住了!
計劃真棒,再沒有什么辦法,能這樣方便地把我?guī)У骄S尼爾面前了。維尼爾命懸一線,我救了她,我救了她。是這樣的。沒錯,不是自欺欺馬。至少我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至少我能爭取些時間。
僅僅是看一眼維尼爾的樣子,那怒火就足以讓我失去理智。面對那只銀色的雌馬,我沒什么話好說。我沖他們怒吼著,像個怪物。
誰才是怪物,我們都清楚。
“你管這叫耳光?”他的蹄子與我的臉頰接觸?!拔矣H媽打的耳光都比這要痛?!?/p>
銀紋遠遠地站著,身子隱沒在陰影當(dāng)中,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們。
“維尼爾!”我大叫。
她沒有動。
“她聽不見,她昏過去了?!?/p>
至少,至少她還活著。盡管,從她的樣子來看,過一會兒就難說了。
“你管我們叫怪物,你又做了什么?諷刺?!蔽疫馈?/p>
她的身形從陰影中顯露出來,臉上又帶上了她那盡在掌控的微笑?!肮治??你完全沒搞明白這個概念。你是怪物,事實如此?!?/p>
“是嗎?”
“銀星,你面前這只公馬,吸血鬼奪走了他的弟弟,為了滿足他們骯臟陰暗的渴血欲望。還需要我說下去嗎?”
“我很遺憾?!蔽覝厝岬貙︺y星說道。換來了臉上的又一蹄?!斑@仍然不能說明什么?!?/p>
“只要能達成目的,用什么蹄段不重要?!?/p>
“不過是用來自欺欺馬的老幌子罷了?!?/p>
“而你最終會看到,小馬們會站在我這一邊。是我把你們斬草除根,是我讓小馬利亞更加完美。”
我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大笑?!坝腥?!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瞇起眼睛。“說?!?/p>
“到現(xiàn)在為止,我還對你一無所知呢。我不知道你是誰,說實在的,我真他媽不在乎。這樣倒是很好玩,不是嗎?”
“什么?”
我咳一聲?!爸皇呛猛?,這一切。你,我,我們兩個,斗個至死方休,你死我活,到頭來不覺得奇怪嗎?我們甚至不了解彼此?!?/p>
“按你的意思,我在殺小馬前還要先和他們交朋友咯?”
由始至終,她那些銀色鬃毛的同伙們就在旁邊一言不發(fā)地旁觀著。
“你的父母被狼馬殺了,是這樣嗎?”真相也許無從而知,而我同樣不確定,在這種時候進一步激怒她是否是個明智之舉?!澳阋恢鄙钤诳蔡芈逄毓聝涸?,直到……?”
“十六歲。你到底想表達什么?”她不耐煩地打斷我。
“沒什么。確認一些關(guān)于你的事情。”
她的計劃,或者說陰謀也好。銀紋不是那種典型的偏執(zhí)的反派——去它的,她就是個偏執(zhí)狂。
但她仍然只是個小馬,和我,和維尼爾一樣。區(qū)別在于她有權(quán)力,有黨徒,有錢,有目標。所以被綁在椅子上的是我,不是她。
“失去雙親的痛苦,這樣的事情不應(yīng)發(fā)生在任何小馬身上。”我靜靜地說。“即便你也不該。我無法想象那是什么感受。”我直面她冰冷的目光。“我很遺憾。”
“你覺得這樣會有用?你覺得這樣能換回他們的命?”她抬起蹄子要揮在我身上——沒有?!罢f什么都沒有用。誰都能說得好聽,說得情真意切,管他背后又有什么打算?!便y紋瞇起眼?!澳悴涣私馕?,別裝作你能懂。”
這可不好。她要結(jié)束對話了。
“但我清楚你的計劃,我知道你要那些銀做什么!”我大叫?!肮?!沒錯,天衣無縫的計劃。用銀污染水源,簡單有效,我猜對了吧。但下次你該分開下訂單的?!?/p>
銀紋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澳愎嫒タ戳宋业馁~單?真讓我印象深刻?!?/p>
“很難想象從一個小馬買的東西里能發(fā)現(xiàn)多少東西?!蔽曳粗S回去?!肮?jié)儉還是優(yōu)渥,還是一毛不拔,賬單都能告訴你?!?/p>
塞拉斯蒂亞在上,我怎么還在和她扯皮?喔,對哦,我在拖延時間。
引她說話。
“很聰明。你的確有兩下子?!?/p>
“謝謝。”
銀星用一記上勾拳結(jié)束了我的發(fā)言。我結(jié)結(jié)實實地接下這一蹄,活動著下頜,確定它還沒脫臼。
喔。
“這就是我所關(guān)心的問題了?!?/p>
“什么?”我好奇地問。
“你太聰明了?!?/p>
我神經(jīng)質(zhì)地大笑。“哈,顯然還聰明得不夠。不然我也不會只身一馬走到這兒來。”
從我所在的角度望向下面的整個廠房,我能看見被煤煙熏黑了的窗戶后面閃動的影子。是錯覺嗎?
“不。”她啐道。
“不?被捆在這兒的是我,對吧?”
“你不會做那樣的蠢事。維尼爾,是啊,她倒是做得出?!便y紋指一指我?!暗悴粫??!?/p>
“說不定維尼爾把我?guī)牧四??!?/p>
“而你清楚我有多少小馬。憑你一個對付不了我們?nèi)?。?/p>
啊哈。
我可沒問她有多少武裝到牙齒的嘍啰,是她自己不打自招的,為什么?她緊張了。她知道我有個計劃,但不知道是什么。
“是時候繼續(xù)了?!便y紋詭譎地笑了?!罢f太多沒用。但……別小看了語言的力量?!?/p>
一張桌子被搬來了,桌子上是一臺攝像機,膠卷咔咔地轉(zhuǎn)著。他們在錄像,或者說,錄維尼爾。
“嘿,維尼爾·斯德拉赫?!便y紋拖長了音節(jié)?!霸撔褋砹??!?/p>
維尼爾沒有反應(yīng),她于是粗暴地搖動維尼爾的身子。我咬緊牙關(guān),調(diào)動起全身的意志才壓下心頭的怒火。維尼爾動了,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喘息。我大喜過望。
“維尼爾!”我大叫。
我的聲音讓她張開了眼睛。看到我,她沒有一絲輕松或釋然,眼神中只剩了全然的恐懼。
“不?!本S尼爾呻吟。“啊不不不不不?!?/p>
“我們找上維尼爾的時候,她可真夠能打的。”銀紋說。“她撂倒了三個我最好的打手。”
“你在這干什么?!”維尼爾沖我嘶叫著。
“現(xiàn)在,維尼爾,向全小馬利亞的觀眾們展示一下你可愛的尖牙。告訴坎特洛特的朋友們,是誰制造了那些爆炸?!?/p>
維尼爾沖她吐口水。
她沖過來,揪著維尼爾的鬃毛,把她的腦袋對準鏡頭。“看鏡頭,說話?!?/p>
“**。”維尼爾怒吼。于是她收到又一記耳光。
“為什么總要把事情弄得這么麻煩呢?”銀紋嘆口氣?!澳阆雭碛驳??那我們就來硬的?!?/p>
“那就來吧?!?/p>
“你看,我們什么法子都試過了。”銀紋轉(zhuǎn)過頭來對我說?!拔覀兯退活D好打,放她的血。但她就是不愿配合?!蔽衣牭醚}賁張,胸腔里的怒火幾乎要炸開來。
而我什么都沒有說。
“哦,維尼爾。我保證,我會放過你的朋友?!?/p>
救兵來了嗎?我偷偷瞥向窗外。什么都沒有。
“你撒起謊來比蘋果杰克還差勁,銀紋?!本S尼爾說。
“你要拉所有小馬給你陪葬,”我說?!坝眠@些銀,毒死全小馬利亞的超自然生物。你開心了?”
一語中的,她動搖了?!笆裁矗俊?/p>
“你贏了?!蔽页吨e。“如你所愿,我們都成了你復(fù)仇的犧牲品。說不定就包括殺你父母的那個。你開心了?”
拖,接著拖時間。救兵一定在路上。
“多……多可笑的問題!我當(dāng)然開心,我別無所求了!”她憧憬地笑了。
“那你為什么還要折磨維尼爾?”
“喔,你是希望我來和你玩玩嗎?”她嘆氣?!拔倚枰环葑C詞。我要將你們這些怪物公之于眾。”
“你不過是想要找個替罪羊罷了,難道不是嗎?你要為爆炸案找個元兇?”
“等小馬利亞的公眾發(fā)現(xiàn)了這一切的真相,我相信他們都會站在我這一邊。”
“所以就是招供咯?就這樣?”我問。
“你在浪費我的時間?!?/p>
還真是。
“我可以供認?!?/p>
“不?!?/p>
“不?”
“我要維尼爾招認這一切?!彼駛€小馬駒似的笑了?!拔乙龂L嘗眾矢之的的滋味。而你,你沒有什么好供認的。你不過是另一個我用來接近她的棋子罷了?!彼媚Х☉抑槐眉埖丁!熬S尼爾不肯開口,但加上這點新的籌碼……”
我發(fā)現(xiàn)刀尖正抵在我的喉嚨上。
“不!!”維尼爾大叫起來?!皠e動她!我……我什么都說!”
“不,你不能說!她就想要你這么做,維尼爾!”我沖銀紋咆哮著,試圖激怒她。
刀子沿著我的脖頸一路向下,尖端的鋒刃刺破了我肩膀上的毛皮,血流了出來。
“停下!”
“安靜點,維尼爾!”我尖叫?!澳愀覒Z,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刀刃向下劃,我嚎叫。
“奧克塔維亞!不要!”
“再來?。∮媚愕牡蹲觼戆。?!”我還在喊著?!翱焖麐寔戆。?!”
肩胛,前胸,刀子刺進胸口,還在向下。視野漸漸褪色,神智也恍惚。只知道血涌出來。
比被紙頁劃傷可要糟糕多了。
胸口上,兩道觸目驚心的刀口,向外涌著大股大股顏色愈發(fā)深的血沫。銀紋加上了第三道。
我討厭被紙割傷。
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了,我昏厥。腦海中,紛亂。
我討厭被紙割傷。知道嗎,還會割到舌頭……最蠢的,沒有之一。
陸馬總是要用嘴去接觸各種差勁的東西,比如紙。你會被紙頁割到舌頭。
一動不動。我墜落。
“奧塔?”維尼爾驚惶的聲音。
我沒有回答。辦不到。
“奧塔,拜……拜托。”啜泣。“動一動!別……不要……這一點也不好玩!奧克塔維亞!”
眼前一片漆黑,而聽覺還維持著。我能聽到維尼爾的啜泣慢慢化為低沉的喘息——隨之是狂怒的咆哮,怒發(fā)沖冠的吼叫。她的聲音嘶啞而狂野,不顧一切地嘶吼著,聽不出字詞,只有無盡的悲愴與痛苦。
以及,憤怒。
“看看吧,你的所作所為最后換來了什么?”銀紋輕聲說。
維尼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顧自地開口。
“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你在利用我,銀紋。我生氣了?!本S尼爾此時的聲音平和而柔軟。
我?guī)缀鯚o法呼吸。
“我氣壞了。當(dāng)時,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你出賣我們——當(dāng)時我什么都做得出來。我只想瀝干你的每一滴血。”
胸口……真痛啊。用盡全身的力氣,仍然無法將空氣吸進胸腔。呼吸伴隨著肺葉上的痛楚……那感覺好像被生生碾碎了??諝庵袕浡牢?,金屬特有的,淡淡的苦澀。銀飾研磨后的粉末傾倒入水體,污染了整座城市的水源。
“但現(xiàn)在,你傷害了奧克塔維亞。這意味著……”她的眼睛猛地睜開?!安豢绅埶?。這一次,我發(fā)誓要你尸骨無存?!?/p>
又一聲啜噎?!暗F(xiàn)在,她……她死了……”
一線生,一線死。我似乎觸到了死亡的邊緣。命若游絲,但我還活著。盡管我發(fā)不出一絲聲音。我想呻吟,我想告訴她我還活著。呼吸微不可察。和一具尸體沒什么兩樣。
“現(xiàn)在沒有什么能阻止我了。”
遠處,槍火轟鳴。隨后是一片銀蹄鐵的燧發(fā)機上膛的聲音。
轟!
魔法的轟鳴,摧枯拉朽地轟開了廠房的墻壁。窗玻璃在撼動下紛紛爆裂,碎片四散飛濺。銀紋立刻溜掉了。
盛怒之下,維尼爾掙脫了銀鏈的束縛。銀星猱身上前就是一蹄,被她輕而易舉地躲過,只一個照面,銀星已經(jīng)被放倒在地上。維尼爾血紅的雙眼中閃動著怒火。她的眼神似乎要在銀星身上燒出一個洞來,扼住他脖頸的蹄子慢慢收緊,氣管被壓碎的聲音。直到她的目光與我相遇。
預(yù)想中頸椎斷裂的聲音沒有傳來,她放開了半死不活的銀星。她哭著,沖過來扯斷我身上的鎖鏈。
我無力地倒在地上,呼吸聲帶上了尖銳的哨音。維尼爾真的在哭。
“你還活著?!?/p>
“是啊?!蔽掖鴼??!八闶前伞!?/p>
外面,槍火響成一片,混雜著狼馬的咆哮,吸血鬼的尖嘯。大戰(zhàn)開始了。
維尼爾拖著奄奄一息的我走下樓梯,到下面的懸廊——無疑是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那邊,過了那扇大門,就是我一進來時的地方。
又是一聲巨響,大門在爆炸的沖擊下被直接掀飛了。我們重重地跌回去,鬃毛上滋滋地冒著煙。我痛得叫出聲來。維尼爾呻吟著,試著爬起來。
一陣令馬牙酸的吱嘎聲,我們蹄下的金屬懸廊開始傾塌了。
“哦操。”
千鈞一發(fā),懸廊整個地塌下去。維尼爾拼盡全力將我推到安全的平臺上,自己卻和半個走廊一起懸吊在半空中。我尖叫著,不顧一切地要把她拉上來。
“拉我上來拉我上來!!”她叫著。
在腎上腺素的加持下,我奇跡般把她拽上了平臺。也許,我的身體也不打算死在這里吧。她翻了個身,仰面躺倒,喘著粗氣,大笑。我慢慢站起身來,謹慎地走到外面的街上——外面,戰(zhàn)斗正到酣處。
大家都在這兒了。霍伊特·托伊特,終局定格,連鳶尾花都在忙著教訓(xùn)那些混賬。露娜公主,她還帶來了一支夜騏衛(wèi)隊,華麗的甲胄在月夜下閃爍著清冷的光。狼馬也好,吸血鬼也好(還有精靈,不能忘了精靈),大家此刻都在并肩作戰(zhàn)。
“狼馬!”
“吸血鬼!”
“嗷嗷嗷嗷嗷嗚!!”
“吸他丫的!”
走到外面來的那一刻,我感到滿月的光華在我身上起了作用,麻酥酥的舒適。我變身了。胸口上可怕的傷口以可見的速度愈合,轉(zhuǎn)眼間只剩下幾道淡淡的疤痕。也許仍然有點嚇馬吧,看起來就好像有小馬在我胸前玩井字棋來著。
“維尼爾!”
“媽!”
我看著這家庭團聚的一幕,眼角有點濕了。
“親愛的,你需要轉(zhuǎn)移去安全的地方,現(xiàn)在?!苯K局定格命令道。
“不!銀紋要跑掉了!”
“維尼爾,親愛的,你現(xiàn)在需要血?!?/p>
“吸我咯?!蔽艺f。
“奧塔!”
“別說了,維尼爾?!蔽乙话褜⑺龜堅趹牙?,把她的鼻吻按上我溫?zé)岬牟鳖i。“咬?!?/p>
她的尖牙咬上了我的頸子。感覺好像被扼住了喉嚨。
“怎么樣?”
“好多了?!?/p>
“嘿,親愛的!我這邊按住了一個!”另一邊,霍伊特·托伊特喊道。
“哈啊,好!我來了,親愛的!”終局定格嘯叫著投入戰(zhàn)斗。
維尼爾笑了。我 扶她 起來,一瘸一拐地穿過街道,子彈在我們頭頂嗖嗖地掠過,有的就打在我們蹄邊,濺起一閃而逝的火花。
“老天,真是個戰(zhàn)區(qū)!”
“公主!”
“貴體無恙,奧克塔維亞!多刺激啊?我們好久沒打過仗了!”
“公主,”我喘著氣。“水庫,他們在水里下了毒!”
她跺跺蹄子?!斑@群混賬!無需擔(dān)心,本宮自會處理?,F(xiàn)在我們要生擒銀紋?!?/p>
“可我們都不知道她跑到哪去了!”維尼爾說。
“她只能從大門溜掉,沒有別的出路。”
好像為應(yīng)和這句話似的,一駕四輪馬車風(fēng)馳電掣地從鵝卵石路上沖過來,在我們面前來了個漂移。拉車的是四個精壯的公馬,車上坐著花花短褲,穿著一身堂吉訶德式的盔甲。
“花花短褲!”
“上車!”這位紳士英勇地叫道。
我笑了,接過他遞來的一支獵槍。維尼爾也跳上車來,頭露在外面?;ɑǘ萄澮宦暳钕?,拉車的小馬撒開蹄子飛馳起來。
我們沿著大路奔馳,轉(zhuǎn)過一個又一個彎。
“在那里!”維尼爾發(fā)現(xiàn)了目標。
銀紋的馬車正向著城區(qū)的方向奔逃?;ɑǘ萄澫铝罴铀?,距離一點點縮短了。兩架馬車并駕齊驅(qū),我等不及了。拉車的小馬猛地撞上銀紋的車廂,他們又推擠回來。車廂劇烈地晃動著。
該做點傻事了。
“你在干什么?奧克塔維亞,你瘋了嗎?!”
“一點點。”我促狹一笑。
后蹄爆發(fā)出驚馬的力量,如同一截收緊而猛地迸發(fā)的彈簧,我一躍而起,抓住了銀紋的車杠。馬車在沖擊下傾翻了,車轅斷成兩截。翻倒的車廂直飛出去,在地面上拖出長長的火花,直到撞上一座路燈才停下。我和銀紋雙雙被拋到空中——我重重摔到地上,銀紋輕巧地著陸,靈活得像貓。
那幾只公馬由維尼爾來對付,這里只剩下我和銀紋。
我咆哮一聲,閃電般地沖上去撲倒她——準確的說,試圖撲倒她。銀紋就地一個翻滾,輕松甩掉了我。我重新落回地上,爪子擦出一長串火星。銀紋輕蔑地笑了,擺出了格斗的架勢。
狼形態(tài)是我唯一的優(yōu)勢,我的力量,速度,反應(yīng),都得到了強化。而對于格斗技巧,戰(zhàn)斗的經(jīng)驗,我仍然是之前那個白癡。
早知道就該去學(xué)空蹄道了。
銀紋顯然比她的黨羽要難纏得多。我沖向她,利爪從各個方位向她發(fā)動襲擊。她閃轉(zhuǎn),騰挪,見招拆招。我的每一次進攻都被她輕描淡寫地化解。面對直撲過來的我,她一個滑鏟從我身下鉆過,一蹄踢在我柔軟的肚腹上。
盡管胸口的傷幾乎愈合了,但刀口仍然一陣陣地抽痛著。一蹄之下,我痛的打了個趔趄。
“夠了,游戲結(jié)束?!?/p>
她用魔法抽出一柄大手槍來,與那些嘍啰所用的火槍截然不同。通體由金屬打造,鐫刻著繁復(fù)而華麗的雕花。旋轉(zhuǎn)彈巢,裝六發(fā)子彈。她扳開擊錘,迅速朝我開了火。
火力兇猛,我連忙矮身閃避??蔡芈逄氐男〗趾苷B一條可供掩蔽的側(cè)巷也沒有,無處可躲。
扳動擊錘,她再一次勾了火。子彈擊碎了一扇沿街的窗戶。第三發(fā)在我蹄邊濺起一簇火花;第四發(fā)擦著我的頭皮掠過,嵌進了身后的墻上。
我向她沖去,輾轉(zhuǎn)蛇行,伏低了身子。加速。
第五發(fā),擊中了我的肩膀。
“呃??!”
沒有打上要害,但那感覺仍然像是被一柄鐵錘砸上了肩胛。真他媽的。我在慣性驅(qū)使下跌跌撞撞地前沖,像喝醉了的小馬。
冰冷的槍管抵住了我的前額。
銀紋扳開擊錘,最后一槍。我能看見槍機里的那粒銀彈。開火。
世界炸裂了。
準確地說,要炸掉的是我右邊的耳鼓。維尼爾撲倒了銀紋,干擾了她的魔法。這一槍擦著我的右耳打了出去,火藥氣體拖著轟然的巨響散盡,耳邊余下尖厲的嗡鳴。
她們滾作一團,在地上廝打。維尼爾占了上風(fēng),一記直拳打得銀紋鼻血橫流。她把銀紋按在地上,揪著她的頭上的鬃毛向地上撞,一下,兩下,顱骨與混凝土相碰的悶響。
“維尼爾,別!”
她狂怒地咆哮著?!安唬瑠W克塔維亞,給我閉嘴。知道我最討厭的什么嗎?你隨便去讀個小馬復(fù)仇的故事,花大半本書看主角如何殺掉擋在路上的所有小馬,”維尼爾痛罵著,蹄下仍然死死按著半死不活的銀紋。“——然后,在傻逼故事的最后,主角歷盡千辛萬苦找到仇家,然后,然后就是他媽的‘老子比你強所以老子把你放了’!腦子被門擠了?!”
也只有維尼爾會選擇這樣的時機來做文學(xué)批判。
“維尼爾,你殺了她?!蔽艺f?!澳憔退炝怂脑?。她一直想要證明我們是這樣的小馬。”
“我不關(guān)心。我殺了她,連一點證據(jù)都不會留下。她活該?!?/p>
“你下蹄,她就贏了。她正希望你殺了她!”我靠在她身邊輕輕地說?!鞍阉艚o公主吧,公主會送她下獄的?!?/p>
“她配不上監(jiān)獄?!本S尼爾的前蹄架在她脖頸上,一點點施加力道。只需輕輕一扭……“你不是殺手,維尼爾。你從沒殺過小馬。”好吧,盡管被她打殘的小馬可不在少數(shù)了?!皬那安粫?,現(xiàn)在也不會。”
她看著我,放開了銀紋的頸子。
“看看她,維尼爾。復(fù)仇無益,殺了她不能解決什么?!?/p>
維尼爾放開了她?!皨尩?!”
銀紋放聲大笑,刺耳而癲狂?!澳阒辣O(jiān)獄關(guān)不住我。識相一點,殺了我,現(xiàn)在?!?/p>
維尼爾怒不可遏,她猛地撲上去。
“不??!”我尖叫。
病態(tài)的悶響,骨骼破碎的聲音。
“跑啊,用三條腿跑吧!”
銀紋撕心裂肺地嚎叫著,抱著她扭成銳角的蹄子。維尼爾靠過來,幫我站起身。
“你流血了?!彼曇舻?。前蹄搭上我的肩胛。
“擦破了皮。”
“穿過去了,子彈。”
“嗯?!?/p>
“你可能會死?!?/p>
“可能吧?!?/p>
“我送你去醫(yī)院?!?/p>
“喂?!蔽逸p輕推開她?!皠e說了?!?/p>
我們靠在彼此身上,蹣跚著從滿地的狼藉中離開,留下身后大戰(zhàn)的痕跡,還有銀紋?;ɑǘ萄潟愣ㄋ摹B赌瓤隙ㄓ械拿α?,這里的一整個爛攤子都要她來收拾。經(jīng)由公主的影響,公眾最終看到的不過是一場萍琪式的派對現(xiàn)場。
“來,奧塔。我們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