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類收割者

毫不留情

冠軍的隕落

譯者：符符得正

校對：維斯提安的蘭斯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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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伽羅望向杯中，在這片小小的黑暗之海中，他所見只有湮滅。

? ? ? ?在過去，死亡守衛(wèi)的這種傳統(tǒng)是為了贊頌他們的堅韌，軍團戰(zhàn)士們強大的生理機能可以抵抗、承受和克服這種儀式性的毒藥攝入。然而如同莫塔里安的其它子嗣一樣，這項傳統(tǒng)早已被扭曲。

? ? ? ?伽羅確定那杯子里包含有血液或是其它類似的東西。

? ? ? ?那是一份贈禮，源自他原體的精華——如果喝下它會怎么樣？那意味著屈服。

? ? ? ?與軍團決裂這么久后，伽羅將被改變和重塑如同他的兄弟們一樣，他將再次成為他們的一員。他對他過去兄弟燃燒著的正義怒火之下深埋著自我流放所帶來的悲痛，這段時間對他而言宛如一個世紀(jì)般漫長。但在這一瞬間，這名戰(zhàn)士承認(rèn)了這個真相。

? ? ? ?“我不希望如此?！彼难哉Z如微風(fēng)般平靜。"對抗我誓死效忠的軍團。我并不想同室操戈，那對我是個詛咒。"

? ? ? ?“沼澤中的道路雖荊棘叢生，”人類收割者宛若吟誦，他那嚴(yán)厲、泛黃的眼睛注視著伽羅。“但總有回去的路。萬事無常，納撒尼爾。我們所處的宇宙并非恒定，它是可以改變，可以塑造的，它無時無刻不在變換，演化，腐爛與重生。我在亞空間中早已見證。”他指向天空，在他們上空肆虐的戰(zhàn)火?！?strong>這條真理超越了荷魯斯與我的父親，超越了這場戰(zhàn)爭與其他的紛爭。你也能見證。如果你想的話，你可以更加偉大，就像我們一樣。"

? ? ? ?伽羅抬起頭?！澳恰皇俏业鹊拿\，大人。我是一名戰(zhàn)士，以皇帝之名進行基因改造與升華。您是他的兒子，自他血肉中所造的戰(zhàn)神。我們并非為了演化而生。我們是為了人類帝國的榮耀而生，而死?！碑?dāng)這些話語自他的唇間落下，他的內(nèi)心感到無比空虛?！拔覀儾贿^是武器，命運的工具，灰衣騎士與毀滅之主。”

? ? ? ?湮滅向他招手。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卸下重?fù)?dān)，這是多么簡單的事。當(dāng)這種想法浮現(xiàn)在伽羅腦海中，他不由得對幼發(fā)拉底·琪樂感到同情。他已理解，在所有抉擇中，毀滅似乎是是最佳選擇，是源于沖動的誘惑，讓他放下一切，墜入黑暗。

? ? ? ?但在這光景的極端之中，有一種本能從最初便引導(dǎo)著伽羅，這一目的無可拒絕。

? ? ? ?“如果我們愿意，我們可以不僅是武器。”莫塔里安說道，“我們可以反抗命運。”

? ? ? ?“不?！辟ち_搖頭，“我們是權(quán)力，偉人的工具。如果您不能看到這些，大人，那您不過是個盲人?！甭牭剿脑?，原體冷酷的表情轉(zhuǎn)為了憤怒，伽羅的回答直指核心。"這即是我們之間的不同，當(dāng)我違背你的命令我才知道，我接受這般命運。而你仍然堅信你命由你，但你大錯特錯。”

? ? ? ?莫塔里安發(fā)出一聲低吼，指了指伽羅手中的酒杯?！?strong>我要你的答案。”原體刺耳的聲音將他帶回了現(xiàn)實，“你想回到我們之中，還是想湮滅于此。”

? ? ? ?伽羅舉起酒杯，慢慢將它傾斜，油膩的液體滴在碎石上發(fā)出嘶嘶聲，他手腕一揮將空空如也的杯子甩到莫塔里安的腳下，這讓靜靜注視著他們的軍團戰(zhàn)士門發(fā)出了一陣的騷動。

? ? ? ?“錯誤。”原體將自己的杯子一飲而盡，細(xì)細(xì)品味道，“你不明白你拒絕了什么。”

? ? ? ?“我知道?！辟ち_回道，他的目光掠過了其它的死亡守衛(wèi)，掃過了這些曾經(jīng)是他同袍兄弟的怪物。

? ? ? ?“那就滾到一邊去，我會賞你一個利落的死法。”莫塔里安撇了撇嘴，“就當(dāng)是一種仁慈，紀(jì)念那些你侍奉我的時光。”

? ? ? ?伴隨著能量奔騰咆哮，伽羅拔出寶劍的瞬間，其中的能量線路再次蘇醒。離開劍鞘的晶瑩劍刃嗡嗡在空氣中輕吟。

? ? ? ?“很遺憾，我必須拒絕?！奔恿_回答。

? ? ? ?這把劍叫作自由，在戰(zhàn)場的硝煙中如燈塔般閃耀。雖年代不詳、古老如群山，亦不知其來歷，加羅的這把寶劍即是他的護身符。一些人相信它是在萬古長夜之前鍛造，就像泰拉的諸多名劍：勇士庫薩南之劍【1】、夏卡爾、斬首劍【2】和佐勒菲卡爾【3】一樣。對于納撒尼爾·伽羅，這把武器即是他的手，四肢和他的心臟。利刃之下，千敵俯首。

? ? ? ?但它從來沒被用來對抗一名帝皇的兒子，無論忠誠還是墮落。

? ? ? ?莫塔里安點頭致意，他的巨型戰(zhàn)鐮，寂滅，緩緩落在手上。

? ? ? ?“那就這樣吧。”他低吟著。

? ? ? ?這不是一記攻擊，這是鋼鐵風(fēng)暴。

? ? ? ?沒有軍團戰(zhàn)士經(jīng)歷過如此攻勢。刀刃呼嘯著如洪流向伽羅撲來，仿佛周圍的空氣已經(jīng)變成了剃刀。

? ? ? ?金屬與金屬之間的碰撞如雷鳴般響徹戰(zhàn)場。伽羅艱難的招架每一擊，他擔(dān)心僅憑沖擊就足以震碎他的骨頭，撕裂他的肌肉。

? ? ? ?伽羅沒有一點機會去考慮反擊。他的每一絲思想和技巧都用在應(yīng)對壓倒性的攻勢中，只為撐到下一秒，下一秒，再下一秒。他閃轉(zhuǎn)騰挪，竭力避開戰(zhàn)鐮，但是莫塔里安的武器無處不在。

? ? ? ?這根本不合常理。這把巨刃如人一般高大，重得像一艘星艦。但原體揮舞它時如同紙飄帶般輕盈如風(fēng)。當(dāng)寂靜與自由互相咬合，噴射出大量藍綠顏色的火花，點燃了他們周圍地上的塵土。

? ? ? ?伽羅雖然與各種變種人、外星人、野獸和怪物交戰(zhàn)過，但沒有一個像莫塔里安一樣。他回想起了過去與一名皇帝近衛(wèi)進行格斗比賽的情景，那名眼神冷酷的禁軍名為Khorarinn，據(jù)說禁軍之于皇帝就好像阿斯塔特之于原體，與他們一人作戰(zhàn)就仿佛是與泰坦戰(zhàn)斗。但即使吸取了那天的慘痛教訓(xùn)，現(xiàn)在也沒能讓伽羅占到一點便宜。

? ? ? ?莫塔里安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孤線，每一次橫掃都把游俠騎士擊退，將他逼入一座倒塌廢墟的角落——這曾經(jīng)是拱頂花院的部分殘余。除非他改變自己的戰(zhàn)斗方式，否則加羅將退無可退。

? ? ? ?他一邊撤退，一邊揮舞自由——不是為了招架戰(zhàn)鐮，而是干凈利落得切斷一根支柱，這根柱子支撐著拱頂花院的殘骸和堆積在上面的廢墟。石頭，瓦礫還有數(shù)噸的碎片從上方滑落，沿著巖壁翻滾而下。

? ? ? ?莫塔里安被迫后退以防被埋在下面，這給了伽羅寶貴的幾秒來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在瓦礫墜落的隆隆聲中，他聽見了死亡守衛(wèi)的陣陣咆哮，他們高聲詛咒著要將他碎尸萬段。

? ? ? ?這手段只爭取了片刻時間，當(dāng)加羅從倒塌廢墟的塵埃中一躍而出時，滿是污垢的黃銅閃爍著微光橫在他的去路上。莫塔里安懶散得將寂靜掛在一邊，用另一只手行云流水般得拔出他另一把標(biāo)志性武器。

? ? ? ?這把鼓形的手槍稱作冥燈，據(jù)說這是皇帝在他們重逢之際親自贈予他兒子的禮物。伽羅在大遠(yuǎn)征其間多次見識過他驚人的威力——莫塔里安用它給那些拒絕順從的人帶來最后、致命的光芒，而現(xiàn)在那道光芒在他眼前閃爍。

? ? ? ?一道刺眼而明亮，噼啪作響的純白色能量光束從熾熱槍口噴射而出，貫穿著大地，石頭與碎片，光束碰到的一切都蒸發(fā)成了原子，僅留下一道散發(fā)著微光的痕跡。

? ? ? ?伽羅沖向一邊，感覺到灼熱的沖擊波劃過頭皮，那個瞬間他害怕自己被白焰吞沒,但隨后冥燈的光芒消失了。他一個翻滾抽出了他的典范型爆彈槍直接瞄準(zhǔn)攻擊襲來的方向。

? ? ? ?伽羅死死得握住爆彈槍，朝著那高大的破爛長袍不停傾瀉著彈藥，絕望的試圖制造些片刻微小的優(yōu)勢。

? ? ? ?大量的克拉肯爆彈在二人間飛過，莫塔里安抬起手臂護住他的頭部。爆彈如同砸在鐵門上，在莫塔里安那腐蝕的臂鎧上叮當(dāng)作響，一團團火球在人類收割者身邊炸開。

? ? ? ?莫塔里安傾斜著身體迎向爆彈巍然不動，承受伽羅的火力。游俠騎士褪下了打空的彈匣，迅速將新彈匣裝上。然而原體已經(jīng)再次行動起來，他那可怕的光槍暫時熄火，戰(zhàn)鐮重返戰(zhàn)場。

? ? ? ?伽羅轉(zhuǎn)身避開寂滅斬落的弧線。然而這一擊并不是為了擊中他。莫塔里安的鐮刀如同外科醫(yī)生的手術(shù)刀一樣靈巧，精準(zhǔn)得勾住了伽羅的爆彈槍，在他重新裝填完前將其從手中奪走。

? ? ? ?爆彈槍旋轉(zhuǎn)得拋向半空，莫塔里安再次揮動刀刃，將其砸碎在倒塌的墻壁上。

? ? ? ?伽羅按住了他持槍手臂上的紅色火花，他骨頭因為原體華麗的一擊而脫臼。他粗暴得用力一扭將手臂重新歸位，然后抬起頭。

? ? ? ?冥燈閃閃發(fā)光的槍口正對準(zhǔn)著他，周圍的空氣在可怕的高溫下扭曲。

? ? ? ?“了結(jié)他！”一聲吼叫傳到了伽羅的耳中，他認(rèn)得這個聲音，卡拉斯·泰豐，或是擁有這名字的什么東西，正要求將他處決。

? ? ? ?伽羅挺直了腰板，握緊了他的劍。只要一息尚存，他就會抗?fàn)幍阶詈笠豢獭?/p>

? ? ? ?但那熾熱的滅絕之火并沒到來。

? ? ? ?“不是現(xiàn)在。”原體說道，“你已經(jīng)失去了痛快赴死的權(quán)力。“莫塔里安瘦骨如柴的手指從板機上移開，收回了武器。之后他稍稍思索了下，解開了冥燈的皮套連同巨大的手槍扔給了附近一名守墓人手中。他舉起鐮首向伽羅敬禮，將刀刃對準(zhǔn)他的眼睛?！?strong>這次用老方法結(jié)束。利刃對利刃，唯血唯鐵。”

? ? ? ?伽羅遲疑了一下，盯著頭戴兜帽的原體，他的怒火正在慢慢積累。他在戲耍我。戰(zhàn)士明白莫塔里安只要愿意，他可以在分秒之間完成這場對決。但就好比死亡守衛(wèi)在瑪麥克斯壁壘上的推進一樣，決定他們戰(zhàn)斗節(jié)奏的并不是什么戰(zhàn)術(shù)策略或是能力。這更像是為完成一場表演，一場儀式。

? ? ? ?莫塔里安想一步步慢慢殺死我，伽羅告訴自己 ，他想讓我為自己的挑戰(zhàn)付出代價。

? ? ? ?他想殺雞儆猴。

? ? ? ?伽羅緩緩地點了點頭，舉起握著自由的鐵拳，將動力劍的劍柄舉至胸前，越過胸甲的金鷹，在他主心臟的位置敲擊兩下。

? ? ? ?“那就這樣吧。”伽羅重復(fù)著死亡領(lǐng)主先前的話，這場戰(zhàn)斗多持續(xù)一秒，他對圣人的誓言就多堅持一刻。

? ? ? ?莫塔里安吸入一陣充滿濃煙的空氣，空氣擠進他的肺部化為隆隆的喘息。蒼白的手指提起戰(zhàn)鐮。人類收割者呼出一陣如墳?zāi)拱愕膼撼魵庀?，環(huán)繞在他周圍。

? ? ? ?但這一次游俠騎士沒等原體先手。成為死亡守衛(wèi)意味著他得堅若磐石，擊若狂風(fēng)。但在掌印者馬爾卡多手下任事的這段時間里，除了從舊日軍團的束縛中解脫外，伽羅還學(xué)到了勇氣的價值。

? ? ? ?當(dāng)利刃中的能量回路被再次點燃，自由閃耀著藍焰。伽羅從巖架上一躍而起，在動力裝甲加持下，他子彈出膛般沖向他的對手。

? ? ? ?在劃破空氣的空鳴聲中，軍團戰(zhàn)士的武器在他手中起舞，噼啪作響的能量將圍繞在戰(zhàn)士周圍的毒霧煙塵燃燒驅(qū)散。

? ? ? ?面對伽羅的攻勢，環(huán)繞一圈的守墓人與惡魔軍團以緩慢而沉穩(wěn)節(jié)奏用武器敲打著盔甲，而那些站得太近的人紛紛后退以免被武器掃中。

? ? ? ?莫塔里安以微小之差閃開了每一次刺擊和猛砍，自由每次刺擊都只能劃破點他的長袍。莫塔里安肩上的瘟疫毒蠅憤怒得嗡嗡作響，盤旋著避開動力劍的邊緣，其它毒蠅被劍刃劃過時連同翅膀燒成了焦皮。

? ? ? ?原體呼出了一陣干涸，如尸體般的氣息。他原以為多年前在堅韌號上與他一起分享酒杯的人仍是原樣，但他很快意識到納撒尼爾·伽羅在那之后已經(jīng)變成了另一個人。

? ? ? ?莫塔里安暴戾地?fù)]動著寂滅，這更多的是怒火而不是技巧，速度之快足以將人類的頭顱從肩膀上削下來。伽羅在發(fā)光的鐮刃下躲閃。軍團戰(zhàn)士收回刺出的動力劍，伺機反擊。

? ? ? ?自由的尖端咬住了莫塔里安的右臂，并在褪色的陶鋼上劃出一道半米長的亮痕，決斗中得第一道標(biāo)記來自軍團戰(zhàn)士，而不是原體。

? ? ? ?一道幽暗而扭曲的怒火自原體里的胸中升起，這是一種侮辱。曾經(jīng)有段時間，在巴巴魯斯的莫塔里安保持著沉默寡言的性格，他很少表達情感，即使怒火中燒也沉默不言。

? ? ? ?甚至當(dāng)他的雙手扼住那些欺壓百姓的霸主喉嚨時，莫塔里安也能控制住胸中怒火。但納垢的印記給他的靈魂打開了新的大門，慈父的擁抱以無數(shù)的方式改變了他——不止是肉體和思想，還有精神。他的雙眼已被打開，他看到了其一生都在憎恨的超自然真相。

? ? ? ?現(xiàn)在的他讓他的怒火如酸性膽汁一樣升騰，并享受這新奇的感官。僅僅擊敗伽羅，讓他流血而死是不夠的，原體下定決心，他必須受到羞辱。貶低。而當(dāng)這一切完成，我才會允許他死掉。

? ? ? ?莫塔里安翻轉(zhuǎn)著他的戰(zhàn)鐮，依靠戰(zhàn)鐮末端的配重在雙手間騰挪。黃銅的末柄像蟻牛的爪子一樣大，可以將人類的頭骨碾碎或是在鋼筋混凝土上打出大洞。他瞄準(zhǔn)了伽羅撤退的身影，在戰(zhàn)士逃跑之前這一擊發(fā)出了令人震驚的爆裂聲。

? ? ? ?軍團戰(zhàn)士旋轉(zhuǎn)著飛出去，撞上了倒塌的墻壁，裝甲碎片散落在他身后。莫塔里安聽到伽羅肺部傳出空氣爆裂的聲音，以及戰(zhàn)甲承受沖擊時伺服電機過載發(fā)出的嘎嘎聲。在他身后，守墓人們齊聲敲打著他們生銹的武器和收割者鐮刀，大力恭維著他們主人的懲戒一擊。

? ? ? ?伽羅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痛苦的震波從他的身體一側(cè)傳向另一側(cè)。

? ? ? ?在這頭暈?zāi)快诺乃查g——似是永恒——他失去了對時間的感覺，度過了一場痛苦風(fēng)暴。軍團戰(zhàn)士的盔甲碎片散落滿地，他的神經(jīng)調(diào)整器啟動保護他免受沖擊，以防次級心臟爆裂。

? ? ? ?伽羅下意識地摸索，搖搖晃晃得從坑中蹣跚著站起來，靴子拖過被壓扁的石頭和半埋其中倒霉蛋的尸體。伽羅的腦袋暈暈的當(dāng)太陽光落在在云層后面一個巨大的陰影掠過了他的頭頂在他的背后破敗的瑪麥克斯堡壘就像一座巨大的墓碑，伽羅此時產(chǎn)生了一些不時宜的想法。他想像著石碑表面上用激光蝕刻著20米高的字母紀(jì)念他。

? ? ? ?納撒尼爾·伽羅長眠于此：人類 、軍團戰(zhàn)士，烈士。

? ? ? ?“還沒有?！彼人砸宦?，驅(qū)散了那晦暗的預(yù)兆，從嘴里噴出一串帶血的唾沫。“還……沒有?！?/strong>

? ? ? ?微小，微亮的警告圖標(biāo)在他動力甲頸環(huán)周圍閃爍，提醒他系統(tǒng)故障和裝甲破損。僅僅一擊，莫塔里安就打碎了伽羅胸甲的陶鋼層并損壞了裝甲下的電子肌肉纖維束。分布在盔甲內(nèi)部的多個冗余系統(tǒng)對感染傷口迅速做出反應(yīng)——隔離與保護，將能量分流向其它部位。他還能動，但他步履蹣跚，甚至無法保持平衡。

? ? ? ?伽羅從撞擊后的眩暈中清醒了過來，當(dāng)植入器官將內(nèi)啡肽和其它化學(xué)藥物注入他的血管，他感到血液在沸騰。他挺直身體，走出煙塵，自由仍牢牢握在他手中。

? ? ? ?突然間，他感覺身體周圍有某種超然的東西圍繞著他。

? ? ? ?起初，伽羅以為他臉上陽光般的溫暖是疼痛作用下的副作用，但它帶來了一種奇異的清晰感——近乎平靜——這感覺對他來說即新鮮又熟悉。

? ? ? ?伽羅無法抑制自己，他的目光被瑪麥克斯堡壘廢墟的天花板吸引，知道那雙溫和的眼睛正注視著他。

? ? ? ?琪樂？她的名字就在他的唇邊，如此接近，他幾乎是在耳語。

? ? ? ?當(dāng)她對城墻上的士兵說話時，這就是他們的感受嗎。

? ? ? ?這是圣人的力量么? 不是熱血的戰(zhàn)爭演講，也不是號召他們英勇就義……僅僅是活下去的動力？

? ? ? ?沉重的腳步回響在他腳下的瓦礫中，伽羅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莫塔里安再次向他逼來。原體抬頭看著同一個方向，對他點了點頭。

? ? ? ?“她的死期將至。”他脫口而出，“而你救不了她。”

? ? ? ?“讓我們試目以待！”伽羅一劍劈向迫近的原體，后者后撤并用鐮刀的長柄擋下了這一擊，而伽羅在死亡之主反擊之前收劍。

? ? ? ?寂滅黑色的巨大弧線切割著周圍的廢墟和殘骸，像巨型金屬眼鏡蛇一般尋找著伽羅。他努力用自由的寬邊刀刃橫向格擋，一次又一次的撞擊聲叮當(dāng)響起，仿佛在敲響喪鐘。

? ? ? ?鐮刀的鈍面擦中了伽羅的右肩甲，破開了他肩膀上灰白色的裝甲，他回身迎擊，巨力逼迫他后撤。泰弗斯和守墓人隨后發(fā)出了一陣贊賞，接著是第二次，然后是第三次。

? ? ? ?伽羅在廢墟上踉蹌移動，努力爭取些許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大口喘息，痛苦得呼吸著沉重的空氣，他那張滿是傷痕的臉皺成一團。莫塔里安對他造成的傷害是控制得非常精妙，就是為了讓他逐漸不支——但原體正在放慢節(jié)奏，延長每一次攻擊，故意拖慢戰(zhàn)斗。

? ? ? ?莫塔里安以自己陰沉的方式向觀眾們演出。不僅是面向泰弗斯和守墓人，也不僅是為了那些畸形和怪異的戰(zhàn)爭之子，更是為了與戰(zhàn)帥荷魯斯結(jié)盟的黑暗混沌力量。

? ? ? ?他們頭頂上洶涌的的天空被燃燒的艦船和眾神的怒火所點亮。荷魯斯是不是也在向下看著這一幕，觀察著他的兄弟。毀滅大能是否在權(quán)衡著莫塔里安的行為，評估著他身為惡魔化身的價值？

? ? ? ?伽羅怒火中燒，原體的傲慢讓他沸騰起來。伽羅的內(nèi)心深處仍希望能在莫塔里安身上發(fā)現(xiàn)一絲未泯的人性，但原體的狂妄行徑表明即使那仍然存在，也是他無法看見的了。

? ? ? ?伽羅在見到他的基因原體之前就在死亡守衛(wèi)的旗幟下宣誓效忠，那時他希望追隨一名原體，他渴望莫塔里安能使他美夢成真，但現(xiàn)在謊言被無情的揭穿了。

? ? ? ?莫塔里安業(yè)已無法救贖。沒人能救贖他。

? ? ? ?隨著一聲咆哮，伽羅再次沖鋒，猛沖到原體觸手可及之處，在莫塔里安還在分心之時迅速出擊。他雙手緊緊握住自由的劍柄，使出一記上斬，穿過燃燒的帷幕切開死亡領(lǐng)主的惡心長袍，削去了莫塔里安盔甲生銹護頸的邊緣。微小的機會稍縱即逝——他已嘗試把握。

? ? ? ?莫塔里安急忙后退，差點沒躲開這道足以劃破他喉嚨的一擊。劍尖劃過了原體破爛的兜帽以及在呼吸面罩上方深陷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記，一滴污濁的綠黑色膿水從傷口滲了出來。

? ? ? ?莫塔里安大喝一聲——一半是震驚，一半是痛苦，在盲目的本能下，他將戰(zhàn)鐮砍了下去。這件巨大武器的沉重的柄端擊中了伽羅的胸膛，將他拍飛出去仿佛他沒有重量般打回到倒塌的拱廊的廢墟中。

? ? ? ?原體的手抓向他蒼白臉頰上的傷口，他的死亡守衛(wèi)們用震耳欲聾的節(jié)拍敲打著他們的刀刃。

? ? ? ?油稠的黑色的血液從他像流淌的小溪般從消瘦的手指間滑落，仿佛這些液體有自己的思想般。

? ? ? ?他傷到了我，認(rèn)識到這一點比傷口的疼痛更火辣，傷口甚至在漸漸減弱變成了溫暖的祝福，枯黃的血肉在新生的疤良上重新縫合在一起。這個背誓的叛徒，這個該死的教條主義者看上去做到了幾乎不可能的事，竟敢攻擊莫塔里安——更別說放他的血。然而，他做到了。

? ? ? ?讓它去死讓它去死，讓它去死。讓它去死。

? ? ? ?他腦中的低語漸漸淹沒了一切，但在生銹的武器敲打在臃腫陶鋼的奏樂中有一個嗓音提議道：旅行者的聲音在回響，仿佛直接在原體的耳邊說話。

? ? ? ?“這場游戲已經(jīng)玩得足夠久了，大人。” 泰弗斯說道，“伽羅已經(jīng)無法被拯救。”

? ? ? ?“是的。”他喃喃地說道，“看起來是這樣。”

? ? ? ?盡管將他擊飛的那一下威力無窮，但游俠騎士還活著，掙扎著試圖從倒下的地方爬起來?；鸹◤乃耐炔筷P(guān)節(jié)處噴射出來，伽羅的義肢假腿抽動顫抖著, 當(dāng)他試圖站起時,這個仿生部件發(fā)生故障。當(dāng)莫塔里安走近,伽羅試圖去抓他的劍。它就落在他正好夠不到的地方，在一灘油膩的融水中滋滋作響。

? ? ? ?在戰(zhàn)士能摸到他的武器之前，死亡之主轉(zhuǎn)動著戰(zhàn)鐮，舉起巨大的黃銅末柄砸向伽羅的胸膛，將他按回廢墟中。他再次將它舉高，野蠻而精準(zhǔn)得一次又一次敲擊著倒下戰(zhàn)士胸前的金色裝飾——那是榮譽胸甲上雕刻的高尚，勇敢的鷹首。

? ? ? ?伽羅的盔甲是由人類宮廷工匠所鍛造，贈予給古老的黃昏突擊者軍團的禮物，那來自皇帝自手賜予的饋贈。僅僅只有一位勇士擁有這件藝術(shù)品，如果它沒有披在戰(zhàn)斗連長身上，他可能會陳列在某個寶庫的走廊中。

? ? ? ?莫塔里安一次又一次地摧毀它，將精金打得粉碎把高貴的鷹頭斬下，將伽羅反復(fù)敲進石頭里直到他滿臉鮮血。胸甲折斷并開裂，暴露出了底層和裝甲下面受損的部分。

? ? ? ?"你的榮譽和你的桂冠毫無意義。" 莫塔里安退后一步長長吸了一口氣。他的話語可以針對他遠(yuǎn)方的父親或是他腳下流血，重傷的戰(zhàn)士。

? ? ? ?成群的黑色蒼蠅在戰(zhàn)場上盤旋，感覺到了生命精華撒落在地面上，它們蜂擁而至，嗡嗡作響把周圍新鮮空氣變成惡臭的霧霾。

? ? ? ?伽羅咳出一大團黑色的動脈血，昆蟲們開始瘋狂起來?？諝庵袕浡劳龅臍庀?，他們等不及要美餐一頓。伽羅大口喘著粗氣，但他還活著，掙扎著讓自己恢復(fù)過來。怨恨在他眼中燃燒，而正義之怒讓他燒得更旺。

? ? ? ?莫塔里安舉起寂滅，用沉重的末端指向伽羅的胸口和破碎的戰(zhàn)甲?！?strong>也許……我不會毀滅你。”他的話在嗡嗡作響的蟲群中回蕩，蠅群配合著聲音同樣振動，模仿他的聲音說道，“納撒尼爾·伽羅的生命火花將會熄滅。但你的身體？將會被再造進化與重生。”

? ? ? ?蜂群像鋸刀一樣的合唱開始移動變化，聲音變成了嘲笑。每一只瘟疫昆蟲都是按照慈父意志授予了非生命的微小意識。一種集體形態(tài)的惡魔，可以如同填滿空瓶一樣填充垂死的肉體。除了那閃耀著彩虹色的膜翼和發(fā)出咔噠聲的幾丁質(zhì)下顎，它沒有具體的名字——但少數(shù)受詛咒者看到它披著人皮行走的模樣給它起了一個稱號。他們稱它為蠅王。

? ? ? ?“不……” 他明白過來，瞳孔睜大，伽羅極力拒絕。

? ? ? ?“當(dāng)你死后，你將侍奉你曾經(jīng)背棄之物。”莫塔里安說道，“我已經(jīng)給了你自愿回到我們之中的機會了，戰(zhàn)斗連長，然而你拒絕了這份饋贈。但它終會成真。主上渴望在一具新身體中降臨。而你的皮囊很合適。”

? ? ? ?這不該是泰拉裔該得的獎賞，原體思索著，惡魔在他左右，他將以新的方式再次統(tǒng)治軍團。伽羅曾經(jīng)親眼目睹了蠅王占據(jù)了他三個同伴的身體——索倫 狄希阿斯，梅里克·沃恩和流亡的吞世者馬塞爾 瓦倫。他擊敗與驅(qū)逐了它一次又一次?，F(xiàn)在將伽羅的身體作為下一個容具無疑可以加強儀式的力量。

? ? ? ?莫塔里安咪起了眼睛，壓下了一絲對眼前景像的失望。他知道讓游俠騎士屈服的希望落空了。現(xiàn)在別無選擇泰弗斯是對的，伽羅已經(jīng)無法被挽回，這是唯一能將他帶回死亡守衛(wèi)的方法了。

? ? ? ?隨著一聲痛苦的呻吟，伽羅艱難得爬起來。他強迫自己固定在那條破碎，噴著火花的金屬假腿上，抓起他的劍刺入地下，臨時支撐著他的重量。

? ? ? ?在他站起來前，原體將戰(zhàn)鐮的一頭壓在伽羅的胸口上把他推回原處，將他固定在原地。

? ? ? ?“你認(rèn)為這會如何終結(jié)，納撒尼爾？”莫塔里安歪著腦袋，低頭注視著他曾經(jīng)最愛的子嗣，“你相信你是我父親選中的什么正義冠軍么？這都是謊言。你現(xiàn)在能看出這都是欺騙么？你能看到，他為我，為你和你的兄弟輔設(shè)的所有道路都通向死亡么？”

? ? ? ?“唯有死亡……”加羅喘著粗氣說道，“方能結(jié)束職責(zé)?！?/p>

? ? ? ?“不。”當(dāng)蟲群聚集在他周圍，原體說道，“那并不是你的結(jié)束。在我的命令下，你將會死而復(fù)生，然后再次死而復(fù)生，直到永遠(yuǎn)。”莫塔里安后背發(fā)出了惡心的爆裂聲，他身上布滿污穢的盔甲開始彎曲開裂?！?strong>這就是你的結(jié)局，游俠騎士。在腐敗與陰影中。”

? ? ? ?莫塔里安的盔甲在碎裂的斷面中分開，像風(fēng)帆一樣巨大的閃閃發(fā)亮的半透明物體從里面展開。畸形的薄翼從他的后背垂下，在接觸到被污染地面的短暫時間里，在光線照射的下一秒漸漸變硬了，變得更強壯更干燥。這新生的肢體閃閃發(fā)光，如黑色尸體的甲殼上閃著油膩的銀色，讓人毛骨悚然。蛆蟲們在濕滑的縫隙中扭動著，油脂般的液體隨著延伸部分的最寬處滴在地上。

? ? ? ?莫塔里安巨大的昆蟲翅膀向下彎曲，遮住了戰(zhàn)場上微弱的陽光，將伽羅籠罩在昏暗的陰影中，蒼蠅的嗡嗡聲變成了震耳欲聾的呼嘯。

【1】：Kusanan of the Valorous：勇士庫薩南之劍。此處可能是致敬蠻王柯南，柯南小說系列有一本既名為Conan the?Valorous，且故事中的柯南所使用的也是劍。

【2】：the Vhorpul：斬首劍，Vhorpul可能是vorpal（斬首）的改寫。the vorpal sword是許多奇幻故事和設(shè)定中的斬首劍。

【3】：Zul’fiqar：佐勒菲卡爾，是伊斯蘭教圣物，傳說穆罕默德在白德爾之戰(zhàn)中獲天使贈予此劍，反敗為勝。后來這把劍成為他的女婿阿里·伊本·艾比·塔利卜的佩劍，也成為伊斯蘭世界的武德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