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片開始：

01.

維西亞（Visia）的冬天很冷，昨晚剛剛下了一場雪，現(xiàn)在整個世界都是蒼白色的。我開著車在大街上兜了一圈，在外面的人寥寥無幾。在等紅燈的時候，一種強烈的孤獨感油然而生。

仔細一想，那場大地震已經(jīng)快過去三十年了。三十年前，也就是這個時間點，正在熟睡的我連著床一道被地震波甩出了寄宿高中宿舍的窗戶從而幸免于難。后來我才知道，那一整幢宿舍樓幾乎沒有幸存者，和我同宿舍的那幾十名同學(xué)和兩名看護的老師全都遇難了。

他們說我是奇跡，當時根本還什么什么都不清楚的我稀里糊涂的上了維西亞當?shù)貓蠹埖念^條。由于當時我被一位救援人員抱著離開宿舍樓的廢墟時的那一幕被記錄下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被在場的一位好心人送來的毯子裹了起來。所以，除了“奇跡”以外他們還叫我“毛毯男孩”。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么幸運。因為不只是我，我的父母乃至于是整個家庭都從這場災(zāi)難中死里逃生：我父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電力工程師，地震發(fā)生的時候，他正在距離維西亞主城區(qū)大約60公里的一個小鎮(zhèn)上檢修電力設(shè)備；我母親是國營索拉瑞斯電力公司下屬的拉文斯基核電站（SNEC Lawinsky?Nuclear Power Plant）的總工程師，她那會兒在那座全國規(guī)模最大的核電站中央控制室值早班；我的祖父母在維西亞城郊經(jīng)營著一家農(nóng)場，不過地震發(fā)生的時候，他們在薩托（Sato）附近的溫泉旅行；而我的姐姐，則同我的母親一樣，是國營索拉瑞斯電力公司艾科利布斯核電站（SNEC Eclipse Nuclear Power Plant）的總工程師。

但如果當時的我知道，我將會成為這個國家歷史上最嚴重的恐怖襲擊事件的制造者的弟弟，我寧愿當時的自己落入深淵。畢竟你要知道，相比于生不如死來說，能痛痛快快毫不拖泥帶水的死去也實在是一種幸福的選擇。

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見過我的姐姐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連警察也不知道。核電站遭到襲擊之后，她就失蹤了。仿佛是根本不曾存在于這個世界上，誰也聯(lián)系不上她，甚至連一個目擊者都沒有。我們幾次托人打聽有關(guān)于她的消息，但是一無所獲。

直到有一天，我在維西亞中心醫(yī)院的大廳里無意中碰見了正在進行康復(fù)治療的核電站站長維克多·史密斯（Victor Smith）。于是我走上前去，輕聲問他：“史密斯伯伯，您知道我姐姐去哪里了嗎？”

簡單的一個問題，讓本來微笑著的他頓時臉色煞白。他沉吟了許久，才把我拉到一邊，低聲對我說：“小雅各布啊，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史密斯從不說謊，你是知道的.......”，說到這里他又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才說出了那個令我?guī)缀醢c倒在地的話，“你姐姐，我們電站的總工程師，就是這次襲擊我們電站中央控制室的那個人?！?/p>

“什么？！......”，我?guī)缀跻_始渾身發(fā)抖，“史密斯伯伯，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

“雅各布......”，他抬起頭來直視著我，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有什么心虛或是遲疑：“我沒有在和你開玩笑。你的姐姐，就是那個報道中的襲擊者......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去問一下林奈小姐，她也看到了?！?/p>

史密斯站長指的是同為中央控制室工作人員的薇爾莉特·林奈（Violet Linnaeus），也是我的至交。話說起來，我和她的友誼已經(jīng)維持23年了。

我也顧不了那么多了：“那林奈在哪里？”

“走吧，我?guī)闳ヒ娨娝?。”，長嘆了一口氣，史密斯拄著拐杖向前走去。

林奈的病房在三樓?？吹轿疫M來，她一下子坐了起來：“雅各布！.......你怎么才來啊......”，話還沒有說完，她就已經(jīng)哭出了聲。

我也不顧自己有被輻射的可能性，輕輕摟住她，同時撫著她柔順的長發(fā)：“不怕了，林奈，我在呢。”，待到她的情緒漸漸平復(fù)，我試探性的問她：“吶，林奈，請允許我這個朋友問問你。究竟，是誰襲擊了你們？”

在我話說出口的那一剎那，我能感受到，她的身體又開始猛烈的顫抖，同時尖聲大叫著我的名字：“雅各布！雅各布??！雅各布！?。∥液门?！我好怕！......”

“啊，好好好......我不問了.......不問了啊......”，我再一次摟緊她：“別怕，別怕，林奈?！?/p>

被我摟了一會兒，林奈的情緒又平靜了下來：“其實，雅各布，你想知道......誰是這次災(zāi)難的制造者嗎？”

“請說吧?！?/p>

我本以為她能夠給我一個不同的答案，但是接下來她說的話令我完全崩潰了：“史密斯站長說的沒錯，襲擊者確實是你的姐姐?！?/p>

林奈和史密斯都是待人相當真誠的，更何況林奈還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在這種事情上，他們完全沒有必要來騙我這么一個局外人。但是，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那么我就要面對一個殘酷的事實：我的姐姐，薇拉·薩塔莉斯（Vera Satalis）用一把自動步槍殺害了當班的21名操作員當中的16位，并在打傷其他5人之后啟動了核電站反應(yīng)堆的自毀程序。最終，在一片混亂和哭喊中逃之夭夭。但是，她在平常的生活中甚至是連蟑螂都不敢去打的一個女人啊，又怎么會不眨眼的殺害與自己共事了這么久的操作員們呢？

還有，如果我的姐姐真的是艾科利布斯核電站爆炸事故的罪魁禍首的話，那么作為維西亞最年輕的高級警察的雅各布·薩塔利斯（Jacob Satalis）——也就是我，很有可能要親手把她抓捕歸案，給她戴上鐐銬，把她押上刑場。

這無論怎么看都像是一種莫大的反諷。

痛苦的我慢慢掏出手機，給我所在的維西亞市警察總局特別行動組撥去了電話——現(xiàn)在看來這可能是第一通報告艾科利布斯核電站爆炸案犯罪嫌疑人的電話，接電話的是我的上級米婭·克萊因（Mia Klein）組長，補充一句，她也是我的未婚妻：“雅各布，怎么了？慢慢說?！?/p>

“我再重復(fù)一次，我得到了我的好友，也是核電站工作人員林奈和艾科利布斯核電站站長的確認，核電站的爆炸基本可以確定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恐怖襲擊。而且，我知道兇手是誰，起碼知道其中之一?！?，我壓低了聲音。

“是誰？”，電話那頭的她也認真起來。

“艾科利布斯核電站總工程師......薇拉·薩塔莉斯?！保疫t疑了一下，最后還是說出了那個名字。

“薇拉？那不是你姐姐嗎？”，電話那頭傳來什么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可能是米婭剛剛在轉(zhuǎn)鉛筆吧。她的聲音聽起來也變得相當驚訝：“雅各布，你確定嗎？這可不是開玩笑?！?/p>

“我確定?！?，同時轉(zhuǎn)過頭去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林奈：“不論是站長先生還是林奈，他們都沒有理由騙我。就算不是真的，我認為現(xiàn)在也應(yīng)當將薇拉歸入具有重大作案嫌疑的人員名單里?！?/p>

米婭沒有回答。

“克萊因小姐，你應(yīng)該知道——我是最不希望這些控告被確認的人?！保已a充道。

“所以你這算是表忠心嗎？將責(zé)任推到自己姐姐的身上，而撇清自己。你當晚并不在我們小組的辦公室，對吧？”，她的聲音變得冰冷起來：“我們已經(jīng)知道她用一支自動步槍血洗了中央控制室，你知道那把自動步槍的版本嗎？”

“是什么？”，這樣的對話讓我的心里有些發(fā)毛。

“APG-42型（APG=Automatisches Polizeigewehr）警用自動步槍，7.5毫米口徑?！?，米婭冷笑著：“哼，雅各布，你是聰明人。APG-42型是最新型的警用自動步槍，甚至連首都警察總局的特別行動組組員都還沒有裝備。你的姐姐——一個和警察系統(tǒng)在工作上毫無瓜葛的人，是怎么得到它的？而你，又碰巧是薩塔利斯家在維西亞市唯一在警察系統(tǒng)內(nèi)部工作的人。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懂我是什么意思了吧？”

“我理解，可是這太荒謬了！我怎么會見過APG-42型警用自動步槍！”

“請原諒，這些都只是我隨口的猜測?！?，米婭的聲音中似乎又有了些溫度：“雅各布，你現(xiàn)在暫時沒法洗脫你自己的嫌疑。但就我個人來說，我愿意相信你?！?/p>

“那，我馬上回來做進一步的匯報。”

“很好?！?，說完米婭就掛斷了電話。

回到病房，我微笑著握住林奈的手：“林奈小姐，我回一趟警局，晚上再回來?！?/p>

02.

剛踏入特別行動組辦公室，幾個壯漢就撲向了我。

“你被捕了！”

之前我還不相信，但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索爾仁尼琴對人類莫名其妙的被逮捕時的心理真是相當了解，雖然不算是能言善辯，但是平日里討論案情時還算能言善辯的我，現(xiàn)在卻只能可憐巴巴地問周圍那幾個壯漢：“是我嗎？因為什么？”

我知道他們他們不會回答我，當我被直接扭送到問訊室的時候，我看到了克萊因組長。她那張美麗的臉上掛著猙獰的微笑，在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幾分。

“雅各布......”，問訊室的門一關(guān)上，她就迫不及待地開口道：“我要和你做一筆交易?！?/p>

“米婭姐，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保矣悬c鄙夷的看著她。

她冷笑一聲：“這不重要，雅各布，聽我說。艾科利布斯（索拉瑞斯民主共和國的首都）那邊要求我們在兩周內(nèi)破案，但是，現(xiàn)在的混亂程度，時間上根本不允許我們找到你的姐姐......”

“所以你就想拿我頂罪？”，我直視著她的眼睛。

“你很聰明，雅各布?！保柭柤?，若無其事的笑笑：“不過不是讓你頂替全部的罪名，只是頂替一部分，而且絕對不會讓你被槍斃的一部分罪名?！?/p>

“哪一部分？”，我死死的瞪著她。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也沒有辦法。”，她又對我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攤攤手做出無奈的樣子：“畢竟，我要保住我的位子。所以呢......”，邊說著，她站起身來打開鐵門，走向我，附在我耳邊輕聲說：“就不得不犧牲幾個人?！?/p>

“幾個人？除了你的未婚夫，你還要犧牲誰？”

“這我不能告訴你。啊對了，你要頂替的那一部分罪名是：‘為恐襲的主犯提供槍支’?！?，她輕笑著說出了這句話。

我看著她的笑容，感到一陣惡心：“你還可真是有夠無恥的?！?/p>

“我不關(guān)心你覺得我究竟怎么樣......”，她走到我背后，用手臂輕輕環(huán)住了我的脖頸，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我的下頜：“總之，這筆交易，你做不做？”

還不等我回答，她又說：“提醒你一下，如果你拒絕我，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痛苦；如果你答應(yīng)我，今晚......”，她又附到我的耳畔低聲說：“我就是你的人?！?/p>

“少來這套！”，我怒吼一聲。

“好好好，我們的雅各布警官是個正人君子?！保巳R因又走到我面前，臉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如果這時候有誰打開問訊室的門，估計八成會以為是我對她惡語相向來著。畢竟，她在同事們中的人設(shè)就是這樣的——楚楚可憐，但在辦案時英姿颯爽。但是誰知道他們敬愛的克萊因組長，我的未婚妻，背后竟然是這樣的人呢？

“所以，”，她的聲音冷了下來：“這筆交易，你到底做還是不做？”

“你不殺我，肯定是想讓我做別的事?！保衣柭柤?，“把你的要求說全，這樣我才好考慮?！?/p>

“啊哈，和你聊天真是讓人愉快——”，她調(diào)皮的拖長音調(diào)，然后繼續(xù)道：“確實，我是需要你做一些事情。你也知道，這起案件只有一個嫌疑人，就是你姐姐。那么，誰最了解她呢？”

“所以你希望我去調(diào)查她？”

“嗯嗯~”，她笑著：“我們的雅各布真是個聰明人?！?/p>

“可是作為犯人的我，如何調(diào)查？”，我挖苦道：“克萊因組長不會連這點智商都沒有吧？”

“別擔(dān)心，審判只是走一個形式。不久之后你就會不在監(jiān)獄中服刑，而是重新以重點調(diào)查人員的身份被釋放出來?！?，她柔聲說：“但是，相應(yīng)的代價是，你會背上從犯的罵名，以及在調(diào)查中，你只能單獨行動。”

“如果我拒絕呢？”

“那就不好意思了，等待你的是一個死刑判決，以及......在問訊室里對昔日的同事動手動腳的指控?！保f著，她就準備開始扯爛她的制服。

“住手！”，我趕緊阻止：“給我一點時間考慮?！?/p>

“好。你現(xiàn)在，有半個小時時間?！?，她輕笑著：“半個小時后，告訴我你的選擇。”

看到我真的開始想，她突然哈哈大笑。

我惶惑的抬起頭，盯著她。

“哈哈哈！你這個笨蛋，雅各布.......”，她狂笑不止：“今天......4月1日.......”

“你！你在耍我？”，我噌的一下站起來，這時手銬也應(yīng)聲而落。

“笨蛋~我連手銬都沒有鎖，只是讓它卡住了......這么拙劣的演技你都信了？”，克萊因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我真想打死你??！”，我舉起手就朝著她的肩膀上打過去。

“哎，別......別打了......我錯了......以后不和你開這種玩笑了......”

“雅各布......”，米婭把一杯熱咖啡放在我手邊：“今天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好.......我們現(xiàn)在來說說案子吧。”

我還是一點也不想理她，只是冷冷的回了句：“哦?！?/p>

“首先，我沒有騙你。嫌疑人使用的槍支的確是APG-42型警用自動步槍；再者，我們已經(jīng)查明了這把步槍是怎么流出的：你姐姐有個在槍械設(shè)計局的朋友，你知道嗎？”，米婭的聲音有些唯唯諾諾，我突然對她有點恨不起來了。

“克萊因組長，沒必要的，在工作上你很優(yōu)秀。我只是對你用這個案子開玩笑有些惱火，對事不對人?！保m然心情還是很糟，但我盡力擠出了一絲微笑：“但我確實不知道我姐姐在槍械設(shè)計局還有朋友。”

“其實準確的來說，他們兩個之間的關(guān)系就有點像現(xiàn)在的我們。”

“未婚夫妻？！”，我吃了一驚。

“沒錯，的確是未婚夫妻。維西亞武器測試中心的工作人員在3月26日檢查庫房時發(fā)現(xiàn)丟了一支APG-42的原型槍，隨即就向我們報告?？墒俏覀冞€沒有找到是誰偷了槍，艾科利布斯核電站就遭到了襲擊。經(jīng)過排查，我們在3月30日找到了最有可能偷走APG-42的人——那個槍支試射員?？吹轿覀冎?，他沒有任何隱瞞，直接就說：‘槍是我給薇拉的’。”

“可是，他說的這些有沒有可能是在誤導(dǎo)我們？”，我隨口問。

“不太可能，因為我們在那支丟棄在核電站的原型槍上找到了屬于那名槍支試射員的指紋，而且那支原型槍的機械瞄具上刻有‘03242’五個數(shù)字，而‘03’正是維西亞武器測試中心的編號?！?/p>

我沉吟了一會兒，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先從已經(jīng)找到的證據(jù)入手：“那個槍支試射員在哪里？”

“在二樓的特殊關(guān)押室，”，米婭站起身來：“要去問問他嗎？”

“我聽說他嘴很硬?！保疫t疑了一下。

“沒事，”，米婭詭秘地一笑，在我的手上捏了一下：“我為他準備了一些好東西。”

我坐在外面，看著米婭派來的人將注入那男人靜脈的藥劑換成硫苯妥鈉。

“吶，親愛的?！?，米婭沖著我笑笑：“雖然用上了藥，但是你的語氣還是要自然一些。”

我讀著藥瓶上的德文說明，隨口問道：“就像在和他聊天？”

“對......”，米婭輕輕從我手中抽走了空藥瓶：“就像是，和他聊天?！?/p>

過了不到十分鐘，通過靜脈注射進入那男人體內(nèi)的硫苯妥鈉就起效了。我拽過話筒，輕聲問候那個男人：“你好，我的朋友。請問，我該怎么稱呼你？”

“理查德，理查德·柯林斯。”，簡短的回答。

“很好。柯林斯先生，請允許我和你聊聊?！?/p>

“聊什么？”，他挖苦道：“那個女人沒有辦法了？今天換人了？”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米婭的表情變得相當可怕?？磥?，米婭在他身上費了不少心思。

“沒有，就隨便聊聊?！保彝蝗幌氲揭恍┠腥碎g的話題：“喜歡抽煙嗎？”

“你這是？”

我笑笑：“問這個沒有什么目的，就是問問，你喜歡抽什么牌子的煙？等你傷好了，送你幾條?！?/p>

“啊，我比較喜歡愛森伯格牌的香煙......”

“呂本的煙草？那里的香煙味道都比較沖......和當?shù)氐娜撕芟?。”，我皺了皺眉，想起我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我和我的教官蹲在門口，一人一支“愛森伯格”牌。抽完以后，我到現(xiàn)在都沒碰過一支香煙。

“說得對，我是斯普呂塔姆（Splütam）人。”，他似乎憧憬的笑了笑。

“我喜歡那個地方?！保掖_實很喜歡那座城市。規(guī)模不大，沒有維西亞這般喧囂。

“我女兒還在那里。”，他隨口道。

“女兒多大了？”，于是交談就變得隨意了起來。

“8歲，上小學(xué)呢?！?/p>

“孩子媽媽呢？”

“她因為一場事故離開了我們......孩子現(xiàn)在和她外婆一起生活?！?/p>

“對不起，柯林斯先生?！?/p>

“沒事，”，他強忍著哽咽：“都是過去式了?！?/p>

“3月26日是休息日，你為什么不回去陪陪你女兒呢？”，我把話題引到了維西亞武器試驗中心丟失槍支那一天他的行蹤上：“我覺得，維西亞到斯普呂塔姆的通勤車和快車都很多啊。”

“那天......我要進行APG-42型自動步槍的試射。剛剛試射的我，我的女朋友給我來了一個電話?！?/p>

“女朋友？”

“對，她叫薇拉。我......一直都希望給女兒找一個新媽媽。就急著想和她結(jié)婚，結(jié)果她告訴我，4月初就可以和我結(jié)婚，但是有一個前提......”

“什么前提？”，我若無其事的問。

“要把APG-42的原型槍偷出來給她?！?/p>

“她怎么會知道APG-42的存在？”

“我......我之前和她說過。說我在測試一款新式警用步槍，非常好用?！?/p>

“怪不得呢......”

“我一開始說，我不能那樣做。但是她說，如果我沒法把原型槍偷出來，就要和我分手。我沒辦法，就只能偷了那把原型槍出來。我本來以為，維西亞武器測試中心有十幾把APG-42的原型槍，偷一把出來不會立刻就被發(fā)現(xiàn)......結(jié)果......”

“沒關(guān)系，”，我安撫他道：“每個人都有犯糊涂的時候。那我問你：你知道她要用你偷出來的原型槍去干什么嗎？”

“不知道......？”，我故意拖長音調(diào)。

“真的不知道?！?/p>

“好吧，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告辭了?！保谊P(guān)掉麥克風(fēng)，站起身來。

“和你聊天很愉快。”，當我關(guān)上特殊關(guān)押室的門的時候，這句話隨著緩緩關(guān)上的門飄了出來。

“你真棒?！?，米婭興奮地抱住我，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惡人由我來做了，你想要的信息也問到了，現(xiàn)在滿意了吧？”，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什么嘛.......”

“雖然，是為了正義的目的。但是用這樣類似于欺騙的手段，我還是不是很能接受。”，我聳聳肩。

“所以，柯林斯不知道薇拉用他偷出來的槍去干什么了......”，薇拉用手指輕輕敲了敲筆記本上墨跡未干的那幾行字，然后抬起頭來看著我：“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不好說，但我相信你那瓶硫苯妥鈉沒過期。”

“那么，接下來，你想做什么？”，米婭放下筆記本。

“去問問林奈他們，那天晚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將那杯已經(jīng)變涼的咖啡一飲而盡，向著門外走去。

-End?...

附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