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最先扛不住的竟然是洛瓷兒，她被江擇扶出來的時候眾人是很吃驚的。要知道她的耐力不差的，也曾經(jīng)給他們打過下手，能累成這樣，看來不僅是行動上的累，精神上的壓力也不小。

瑤見接替了她的位置，而離景則是抱起洛瓷兒回房休息。江擇并沒有說什么有關(guān)楊若清的消息，只是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有多疲倦，但是他不能倒下。情況比他們預想中的還要糟糕，就算楊若清服過了解藥，但是毒性太過霸道，依舊是滲透入了五臟六腑。雖然不會化為一灘血水，但是會影響臟腑的功能。

就算他能僥幸活下來，大概也只能以床為伴度過余生。其實也不準確，他的余生可能也只有幾個月了，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都是問題。說到孩子，連江擇都忍不住想要怪他，為了除掉塞上雪，連同自己和孩子一起犧牲掉，真的值得嗎？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醫(yī)者仁心，他總是希望能用自己的醫(yī)術(shù)保住他們的性命，但能不能成，還得看老天的意思。

云黎倒是不怎么說話，手頭的工作卻沒停下來。他臭著一張臉，似乎很不情愿的樣子?？涩幰娗宄?，楊若清的命一開始就是他救下的，他對待楊若清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怎么可能不心痛？只是他素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也虧得楊若清心思玲瓏，才沒有真的弄出誤會來，反而總是順著云黎哄他高興。

可他現(xiàn)在多希望躺在床上的人能醒過來，再哄自己一回。他總是笑瞇瞇的樣子，讓人看著就喜歡。如果當初沒有將他從苗疆帶回來的話，他留在那里也許可能過一些簡單隨性的生活，也不會過得如此艱辛了。

其實他和江擇之間的矛盾差不多都消解了，他很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楊若清聽。因為這些年來，這小子一直想化解他心中的那股怨恨，他還斥責楊若清多管閑事。可他后來漸漸明白了，只有在意一個人的感受，才會設(shè)身處地為他著想。

累嗎？真的很累，他從來沒有治療過這樣棘手的病人，生還希望小到連他都不敢保證。從送進門來，楊若清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好幾次呼吸驟停，更別說其他一些糟糕的情況了。幾乎每時每刻都是提心吊膽，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他就這樣直接睡過去了。

江擇私下里曾經(jīng)偷偷問他要不要放棄，云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如果連他們都放棄了的話，那么楊若清的堅持又算什么呢？如果不是他拼盡全力活下去的話，根本等不到他們的救援。在那種艱苦卓絕的情況下，正常人根本撐不到那時候的。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多強的執(zhí)念才能做到。

所以他們也不能夠提前說放棄，不然也太對不住楊若清了。哪怕能救活的機會很有限，但他們?nèi)耘f想要搏一把?，幰姼S云黎也不少日子了，從未見他有這般無奈的表情。當初楊若清的病情再是棘手，他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她沒有開口多問什么，只是做好自己應做的事。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外面等著的人卻不愿意離開。看不到并不代表已經(jīng)安然無恙，反而會愈發(fā)提心吊膽。柳霜眠的眼眶中滿布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渾渾噩噩的，饒是楊若淵勸了他好幾遍，他都不肯挪動半步。

“我、我只是想陪著他，哪怕只能在外面等也沒關(guān)系。我只想離他近一些，我不會出聲打擾到你們的，不要趕我走！”

“你別激動啊，我們沒有這個意思。你已經(jīng)抗了有些天，幾乎沒怎么合眼，吃喝都少得可憐。再這樣下去，我怕若清還沒醒來，你倒是先倒下了。”

“可就算讓我回去休息，我也是無法閉上眼睛的，我這心里放不下呀?！?/span>

“就當是為了他，你也要保重身體。他要是知道你為了他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不知道要有多心痛呢。放心，一有消息我們會立刻通知你的。哎呀別這么看著我，我們不也是在輪班看守嘛。理想是美好的，但還是要尊重現(xiàn)實的?！?/span>

楊若淵的話使柳霜眠稍微寬心了些，他自己也感覺到有些撐不住了。只是腦子里有個聲音讓他不能閉眼，更不能倒下，為此他幾乎是不休不眠，身體幾近透支?，F(xiàn)在明白了這個道理，自然不用人逼著去休息了。

飯菜瑤見早就給他備好了，還熱乎著呢?，幰娊?jīng)過這件事對柳霜眠改觀了許多，不然放在以前，沒有楊若清的命令她才不管柳霜眠會不會餓肚子呢。心態(tài)的轉(zhuǎn)變總是在不知不覺間，也許只有先放過自己，才能換得一身舒心自在。

柳霜眠吃了一頓熱飯，又盥洗一番，然后再爬上床去睡一覺。他原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沾了枕頭的他很快便進入夢鄉(xiāng)，不久就發(fā)出了輕微的鼾聲。他是真的累極了，自己沒有感覺到。一旦放松下令，身體可就不聽使喚了。沒有人會來打擾他休息，因為他和其他的傷員一樣，都是身心俱疲，需要好好休養(yǎng)。

楊若淵倒是個閑人，總是時不時地出現(xiàn)在楊若清的門外，也不知他在等誰的消息。他看似鎮(zhèn)定自若，什么都不擔心，其實心里也是沒有底的。他也算是跟著楊若清一起訓練長大，最是明白他的性情了，走這一步險棋，他必然是在賭些什么東西。無論輸贏，自會得到相應的代價。

而這個時候突然到訪的青山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要知道這個地方之前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會知道這個地方的，只有一種人，那就是塞上雪手下的人。思及此，手下在稟告的同時，也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絕不讓他闖入。

“好久不見吶，呂玨！”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過去的名字？”

“你可還記得在燕榮澤身邊伺候的啞仆。”

“你、你是啞叔？”

“看來我的偽裝非常成功，不僅瞞過了狡詐的塞上雪，也騙過了你。當然了，總是有失敗的案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