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靈魂
熱,頭暈,脖子難受,可能是間盤突出,前兩天剪的鼻毛還留在鼻腔里,鼻子有些過敏,堵了一點,能夠明顯地感到因為鼻毛刺激而產(chǎn)生的稀疏的鼻涕,像水一樣,進而卡在喉嚨處,難受。蓬頭垢面。風(fēng)扇在頭附近轉(zhuǎn)著,身體正趴在涼席上,好讓頸椎骨伸直,脖子好受些。屋內(nèi)不亮,因為拉上了窗簾。屋外的人,有人正忙著煮飯,有些在看電視,有人在廚房做甜面。而他還躺著,盡管中間已經(jīng)醒來一次,但是坐在椅子上使他覺得脖子難受,于是他又重新回屋子里躺去了。無法思考,沒有意義。意識有些厭倦,沮喪,看膩了許多故事,不想再拾起。像老頭一樣,躺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好像在慢慢走完人生的末路。很快又要出發(fā),馬上又要上班,又要開始和人打交道,累累累,也許是因為天氣太熱,大腦活性降低,眼皮無力。像被人厭惡的皇帝,染上瘟疫的將死之人,避之不及。腦子里全是妄念,也能夠除去,只是除去之后又剩下一片空白,沒有歸宿,沒有念想,沒有信仰,親人正在死去,但這沒有引起絲毫反應(yīng),盡管想象過入棺,諾大的房間里只剩下一個老人,但是卻沒有一絲難過,已經(jīng)習(xí)慣了無望。頭暈,脖子難受,無論是朝左擺放還是朝右擺放都沒有緩解,骨頭變得越來越脆,感覺隨時都會斷掉。別人都在忙著,他卻像個老人一樣,倦得睜不開眼,又像只寄生蟲,肆意地吸食著周圍人的精力,直到人們臉上滿是皺紋,黑發(fā)做白,肌肉萎縮,腰板變形,直到所有人和他一樣,緘口不言,眼神渙散,滿臉疲倦、悲哀。該死,真該死,為什么偏偏他卻一切安好,只要睡過一覺,一切又恢復(fù)如初,不對,只有他恢復(fù)如初,而其他人都又死了一點,那些一點一點少掉的,再也不見了。看到了嗎,那些被啃食完皮肉的雞骨頭一灑出去,那些在庭院外啃食雜草沙粒的雞群一下子都沖了過來,嘴里銜著的骨頭,你爭我搶,一下子掉在地上又都看不見了,像是瞎了眼睛一樣。聽見了嗎,那一聲聲咕嗚咕嗚是后悔的弟弟在悲鳴,責(zé)怪自己把每日采摘番薯的哥哥推下山崖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得到的一直是最大的,而現(xiàn)在他馬上就要餓死了。可憐,可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