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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非本人作品。此文為活躍于pixiv的わいんりばー老師所寫的小說，本人在獲得許可的條件下負(fù)責(zé)了將文章翻譯為中文并轉(zhuǎn)載到Bilibili。

被子里還殘留著些許的熱度。

說真的，這一晚我是帶著略微的提心吊膽度過的。我擔(dān)心著如果沒能睡著怎么辦，擔(dān)心著如果半夜醒來，給旁邊的人添了麻煩怎么辦，等等。

畢竟是睡在不同以往的另一張床上，而且還是第一次與其他人一同睡覺（而且，還是被抱著?。┒倚呐K還在怦怦直跳，真的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真的都開始懷疑老師是不是都已經(jīng)聽到這怦怦的心跳聲了。在意著自己冰涼的身體，正想躲到床的一邊去，卻又被老師一邊說著「涼涼的正好啊」一邊被抱住了。耳朵，胸口，甚至于從頭頂?shù)侥_尖全身，都像不是自己的身體一樣變得熱乎乎的。

像是穿著一件布偶服一樣被整個地抱著，一邊被輕撫著頭，一旁又是老師溫柔的耳語。如此，我真心地感到了滿足。在這滿足的圍繞之中，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早上了。

「老師……」抱著還帶著些溫度的毛毯，我輕輕地自言自語道。

這一晚恍如一場夢。生來第一次，我知道了人的身體竟有如此的溫暖，知道了比起自己把某物懷抱而眠，自己被別人所抱住時的睡眠才更為香甜。知道了在這般香甜的睡眠過后的早晨，竟能讓人如此愜意。終于也知道了，在這世上還有在看見了我的眼睛之后，仍然愿意將我抱住的人存在。

這是我來到老師家里生活的第一個早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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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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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人叫作是「惡魔」。

本來，我就不擅長融入到他人當(dāng)中去。與在教室中間閃閃發(fā)光的中心人物，我自然沒有搭話的勇氣。而甚至與在教室后面的幾個沉默寡言的同學(xué)，我也沒能與之談上話。我只是在教室的角落里，在比沉默寡言的同學(xué)們所在的角落更偏僻的位置，日復(fù)一日地做著看書、畫畫之類的事。

但我還是很清楚的。我清楚像我這樣樸素的、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一無所有的“普通的孩子”，是絕不可能與大家打成一片的。畢竟，如果教室里有另一個我在，我同樣不會有與她搭話的想法，也不可能有人會這么想。我就是如此普通而一無所有至此的孩子。

「我回來了——」這樣喊著回到家里，也一直不會有回應(yīng)的。迎接我的永遠(yuǎn)只是我在睡覺時會抱著的人偶，和客廳的茶幾上孤零零地放置著的500硬幣而已。在這樣的家里，真要說的話，去附近的便利店里走一圈便是我回家后唯一的快樂了。

但是，因為在家里用火會被罵，之前被熱水壺里的熱水燙傷的時候也這么被罵了，所以在便利店里真的能買的東西是很受限的。我雙手捧著一個與昨天不同口味的飯團(tuán)和一瓶溫茶走向收銀臺。平日我會加熱飯團(tuán)之后再帶走的，但今天不知為何，除我以外的客人們已經(jīng)一大排地排在身后了，于是加熱的事只好回家再說。

空無一人的房間里，只有微波爐低沉的震動聲回蕩著。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這聲音。有這聲音的時候倒還好，可這聲音隨著一聲尖銳停止之后，整個房間的死寂感便陡然地增強(qiáng)了。出于這種原因，電視機(jī)也沒有開。每天吃晚飯時所聽著的，就是時鐘的針走動時咔嚓，咔嚓的聲響。

「……哦，……哦？」

但是，這一天似乎與以往有些不一樣。時鐘的聲音胡亂地響著，感覺視野的角落也隨之變得模糊起來。明明就快要是冬天了，汗水卻停不住地流著。膝蓋發(fā)軟到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我的身體倒在了沙發(fā)上，感到房間的燈光開始變得一閃一閃起來。在變得越來越模糊的視野中，我感到自己的眼睛已經(jīng)無力再睜開而閉上了雙眼。腦子里充斥著奇怪的聲音，意識也開始逐漸遠(yuǎn)去。在將要中斷的意識中，“如果就這么死了，最后該與誰說話呢”之類的問題流過了我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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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白的光芒照耀中，我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純白的床單和純白的門簾。這里就是我在書上讀到過的死后的世界之類的地方吧？我模糊地這樣想著。突然間門簾被拉開，隨之進(jìn)來了許多我不認(rèn)識的人。如果這是神大人的話，胡須和頭發(fā)都有些太黑了吧，我想。

看起來這里應(yīng)該是醫(yī)院。我被不知什么人從家?guī)У搅诉@里，但我卻連帶我來的人是誰都不清楚。是因為它工作太忙而先離開了吧。

在醫(yī)生們的一連串不是很讓人明白的說明之后，一旁不認(rèn)識的人們也嘈嘈雜雜地開始增加了。本來就狹小的病房里，此刻擠滿了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們。有看著我的臉而受驚的，有露出害怕的神情的，也有發(fā)出了嬉笑聲的。我不解地盯著他們。

2天后我就出院了。身體沒有什么大礙，像往常一樣去學(xué)校似乎也沒有什么問題了。醫(yī)院的食物并不是很好吃，再加上各種各樣的人還會一群一群地湊來看我的臉，出了院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我在意著自己的身體到底是哪里發(fā)生了變化，回到了空無一人的家里的衛(wèi)生間照了照鏡子。我看見本來是紅色的雙眼，其中的右眼現(xiàn)在很明顯地從紅色變成了與青色或者綠色接近的一種顏色。想著會不會是把什么東西看錯了，我揉了揉眼睛又往鏡子里看去，而鏡子里映照著的毫無疑問是我，除了一只眼睛的顏色變了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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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后，我就變成了「惡魔」。

說實話，第一天我是稍帶著期待的心情到學(xué)校去的。說不定我就不再是“普通的孩子”，而能同樣交到朋友了呢，就是這樣輕松的心情。而當(dāng)我進(jìn)入教室的瞬間，朝向我的那些鐵青的臉和冰冷的目光，直到現(xiàn)在我也忘不了。

每到了休息時間，總是能聽到一旁“惡魔”之類的小聲的評論。而我除了在教室的角落里低著頭蹲坐著，什么都做不了。一旦把頭抬起來，班里的同學(xué)便會朝我這里聚來目光，讓人感覺連心臟都要隨之停跳了。

回到家里，一雙平時不會出現(xiàn)的鞋子被放置在了玄關(guān)。平時的話我應(yīng)該會就這么去客廳的。但這一天，實在害怕的我趕快逃進(jìn)了自己的臥室。不知多久后睡著的我被門外尖銳的叫罵，以及什么東西被摔碎的聲音驚醒了。雖然想接著睡，但實在太害怕，最后沒能睡著。等到這些聲響終于停息的時候，窗外的陽光早已投進(jìn)了臥室。

之后，我察覺到平時把我當(dāng)空氣對待的同學(xué)們，紛紛開始注意到我的存在。有經(jīng)過我身邊時發(fā)出害怕的聲音的同學(xué)，有帶著好奇的目光來看我的同學(xué)，還有些目光里帶著敵意而望著我的同學(xué)，盡管各種各樣，結(jié)果還是與誰都沒能說上話地結(jié)束了我的校園生活。盡管是之后我才聽說到的，我被大家暗地里叫作是“惡魔的孩子”。

“普通的孩子”也好，“惡魔的孩子”也罷，我孤身一人的處境卻始終沒有改變。我不再去學(xué)校，轉(zhuǎn)而在附近的公園或者圖書館消磨時間。雖然泡在圖書館里的感覺相當(dāng)舒適，但反正哪天被誰又看到了我的眼睛，便又將不能被容于此處的。我對這一從小就明白的事情心知肚明，于是逐漸地，我連圖書館也去得少了起來。

當(dāng)然，去便利店的次數(shù)也變少了。那些不小心擦碰到身體而發(fā)怒的顧客，看到了我的眼睛便會落荒而逃。而怕被其他人看到眼睛的我，也開始盡可能地多低著頭走路。肚子出于饑餓而開始叫的時候，也只是在空無一人的公園的長椅上，每天靜靜地坐在那里讀書而已。

那一天的風(fēng)格外地喧囂。秋風(fēng)沙沙地卷動著地上的落葉，我則在為是否要回家而犯愁。反正不論選哪個，心和身體總有一個會被凍僵的。我對家一向沒有什么好的感覺，而就這么呆在此處，也只是會讓身體因寒冷而被凍僵罷了。

最終我還是敗給了身體的寒冷，正想著要回家而準(zhǔn)備從長椅上站起來的我，忽然聽到了不知什么人的腳步聲，嚓，嚓，從公園的入口處傳來了聲音，讓我因為懼怕而縮起了身子。

「你…怎么了嗎……？」

近處傳來了溫柔的大姐姐的聲音。這樣讓人溫暖的聲音，感覺已經(jīng)許久沒有聽到過了。但我是知道的。即使是這般的溫柔，在看到了我的眼睛之后，也就會瞬間不復(fù)存在這一點。于是我還是決定從此處逃開，既然是遲早會消失的溫柔，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讓它不存在。

「啊，啊……」

「等，等等？ ?沒事吧??？」

可是，大概是因為我一直在低著頭走路吧，我起身時一下子把頭撞在了公園的樹上。額頭一陣一陣地跳疼，我捂著額頭當(dāng)場蹲在了地上?？傆X得很悲傷，很羞恥，不由得流出了眼淚，一顆一顆地落下，濡濕了公園的泥土。盡管眼睛的顏色變了，眼淚的顏色還是透明依舊，這一點我尚且清楚。

「稍等一下」，大姐姐在我身后說道，伴隨著喀嚓喀嚓翻找東西的聲音?！刚O……啊，找到了?！?/p>

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的大姐姐，取出一個柔軟的什么東西敷在了我的額頭上。涼絲絲的，很舒服。感覺剛才為止的疼痛一下都飛到了九霄云外。心情隨之變得好起來的我，并沒有注意到大姐姐正側(cè)著身端詳著我的臉。

「啊，好漂亮的眼睛啊」

我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才好。「就像翡翠一樣美麗哦」她這么說了，我才察覺到她是在說我的眼睛。第一次被別人如此說的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靜靜地被紅寶石一樣閃閃發(fā)光的目光圍繞著。

「你的名字呢？」

「ro……roa」

「roa醬啊，挺好的名字嘛」

「姐…姐姐呢？」

「美玲哦?！勾蠼憬氵@么微笑著回答了?！竸e看姐姐這樣，其實我是個老師哦」

「美玲——老師——」

「乖，乖，說的很好哦」老師一邊這么說著一邊溫柔地?fù)崦业念^。這也是我生來頭一回經(jīng)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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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后，我和這位大姐姐開始經(jīng)常在這公園一同聊天。

與人談天說地是那么的開心，以至于我總是不知不覺地讓這位大姐姐陪了我到很晚。我們聊了各自喜歡的書，喜歡的鳥類，喜歡的季節(jié)，一同聊了的，還有關(guān)于我的眼睛的故事。

「這個孩子就先安置在我家了。」

老師在我的父母面前如此說道。那時的她的身姿，直到現(xiàn)在我也忘不了。那種身姿就像在不知多久前我在電視上看到過的超級英雄一樣，綻放著光芒，帥氣而又迷人。那個時候她緊握著我的手時的那份溫暖，直至今日也是那么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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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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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里還殘留著些許的熱度。

抱著毛毯，我將老師的香味吸進(jìn)自己的身體中，不知不覺又想回到床上被被子包著了。但是這樣子不行，因為我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做。

從被窩里鉆出來走向衛(wèi)生間的時候，忽然腳又踩到了被扔在地上的柔軟的布料。自從我住進(jìn)了老師家里，已有挺久的時間了，而老師還是沒有想改改這邋遢的習(xí)慣的意思。最近我開始覺得她是故意想讓我干這活來著。

「真拿這老師沒辦法啊……」

一邊這么說著，一邊把襪子、白襯衫、襯衣和……不是很明白是什么的球形物一起扔進(jìn)洗衣機(jī)里。不經(jīng)意間又瞟到了鏡中自己的眼睛，老師所贊賞過的，像翡翠一樣美麗的眼睛，此刻正在其中熠熠閃光。

就這樣，接下來是在浴室里沖個澡，然后再用吸塵器把房間收拾一遍。老師布置的作業(yè)也已經(jīng)做完了，于是我一邊想著今天做些什么菜好，一邊踮起腳從書架上取下了菜譜。僅僅是看著那道老師喜歡的料理，便不經(jīng)意地露出了笑容。離老師回家還有些時間，但我已經(jīng)開始按捺不住自己喜悅的心情了。

這是從來到老師家里生活，不知第幾個早上的事情了。

明天，后天，都將這么一直延續(xù)下去的早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