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嗚……！”

這次肘擊的力量已經足到不能再足,雖然他感覺到有什么東西試著墊住他的胳膊肘，但是錢笙悅還是疼得叫出了聲，松開了她的臂彎。

關靈越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死里逃生的刺激感讓他兩眼昏花，但是還沒來得及計劃下一步的行動，背后就被錢笙悅狠狠踹了一腳，他直接從層間平臺的中間飛到了墻角處，這一下可把他摔得夠嗆。

難道她一直這么能打嗎？回想一下她一個飛踢把假扮成她的樣子的造物之槍踢翻的那一幕，也許自己不該對她保守估計……

霎時間，一道寒光從眼前閃過，錢笙悅直接用膝蓋壓住他的背部，左手按住左臂，右手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了一把裁紙刀，刀鋒直指他的咽喉。關靈越被嚇壞了，只能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任由錢笙悅就用現在的姿勢把自己壓制在地上。

他需要說點什么，他必須要說點什么，但是他現在不敢說話，被裁紙刀抹了脖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

“操?。　?/p>

喉嚨處的壓迫感突然間消失了，緊接著錢笙悅也松開了他。關靈越咳嗽著翻過身，只見錢笙悅狠狠地往防火門上踹了一腳?，F在的她衣服不整，頭發(fā)亂糟糟，看起來就像是炸了毛的寵物貓一樣。

“你騙誰呢？”錢笙悅突然沖過來，用手緊緊地扯著他的領口，“你知不知道被這個東西擦一下會出多大的事？你知不知道，剛才我勒住你的脖子，如果再多幾秒鐘，就會把你直接勒暈過去？你說兩句話能死嗎？”

看著她火冒三丈卻難以發(fā)泄的樣子，關靈越卻感受到了一股爽快的輕松感，他明白，危機在此刻徹底解除了，她能以這樣的口吻和自己說話，一定是已經相信自己是真正的關靈越了。

他剛才給錢笙悅的那一下一定很痛，她剛剛罵了兩句，突然皺起了眉頭，用手捂住肋下的位置，在一旁的樓梯上坐下。關靈越還沒有從剛才的驚魂一幕中完全緩過來，只能先從地上爬起來，靠著墻壁坐在原地，兩個人就這樣保持著微妙卻又壓抑的氣氛，彼此都一言不發(fā)。

“你回來多久了？”

“差不多4個小時吧?！?/p>

“4個小時嗎？”錢笙悅抬起了頭，“所以，之前我見到的那個你，難道一直是造物之槍假扮的？”

“一直是。你有沒有，因為他在什么時候表現得有些異常而懷疑過他？”

“一直沒有，其實，一點差別都沒有?！?/p>

居然一點差別都沒有嗎？之前它假扮成錢笙悅的時候，差距其實是相當大的。莫非……

“我說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這個假的你，從各方面都沒有什么異樣。身高，體形，什么都是一樣的，甚至還有行為模式，還有……操蛋的性格。”

能說出這種話，可真不像她啊。關靈越想生氣，但是生氣不起來，比起質問她為什么會這樣說自己，他更在乎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錢笙悅像是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一樣，拉著臉站了起來。“你之前給了我一個肘擊，我現在也不想說你什么好話了，我就說實話吧。我就是覺得，你的性格很……”已經到嘴邊的那兩個字還是被她咽了下去，“扭捏，遲疑，回避，最重要的：固執(zhí)。固執(zhí)得要死，以至于完全會把之前的這些特征全部覆蓋掉。”

好像確實是這樣。那么他需要為自己辯護嗎？

“好像……還挺貼切的?！?/p>

“那我再加一條吧，溫順。我都不是在暗戳戳地罵你了，你居然還不反駁，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朋友，或者說我說得確實有道理，所以不想打斷我？但是這些東西有你的自尊重要嗎？即使是對朋友，你也應該明確地讓他們知道，有些玩笑可以開，有些話不能說?！?/p>

關靈越點點頭，“所以，你有考慮到開一個心理輔導班，招收我，然后把這些教給我嗎？我保證堅持一個學期?！?/p>

錢笙悅的臉一瞬間幾乎綠了?！拔宜闶欠四懔?，為什么可以這么樂觀。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有功夫講冷笑話?！?/p>

“可是我這不是按照你說的來做的嗎？你看我這個配角也太難當了吧?！?/p>

“行了行了行了，”錢笙悅連連擺手，臉上的表情寫盡了無奈，“有的時候我是真說不過你，有的時候我是真不想再和你說了，剛才屬于兩種情況都占?！?/p>

她的這種心態(tài)，確實讓關靈越很感興趣。她的心態(tài)不屬于男女生相處時大多數人的心態(tài)，那么到底是……

“你現在的這種心態(tài)，我感覺很有意思。真的?！?/p>

“哦，那你分析出來聽聽啊。”

“這個，說實話不好分析。但是根據前面你所說的，你認為我溫順、扭捏、缺乏主見，所以你會覺得目前我易于控制，習慣把重要的事情和決定交給專業(yè)的人士。總之你覺得我這個人很有意思，而且很對你胃口。除此之外，因為我不夠穩(wěn)重，所以我會比較依賴或是憧憬性格比較穩(wěn)重的人——比如你?！?/p>

“嗯哼。”

“但是同時，你又希望我能夠擺脫我目前的這種性格狀態(tài)，你相當熱衷于想讓我變成你想要的那種樣子，大概是覺得那樣其實對我、或是對你都更好吧。但是更奇怪的是，之前你對我和其他人都抱著一種較為冷漠的態(tài)度，現在這種態(tài)度卻有著一種微妙的變化，就像是軟化了一樣。”

錢笙悅的表情已經難看得不能再難看，現在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說了，要么是他把所有都搞砸了，要么就是他真的說對了一些東西。

錢笙悅從她的外衣口袋里拿出一塊粉色的泡泡糖，剝開外面的紙把它放在嘴里咀嚼起來。

“其實，有的時候我覺得你還是挺可怕的。真的?！?/p>

關靈越有些疑惑。他？可怕？哪一方面啊？

錢笙悅的語氣明顯柔和了一些，不只是語氣，還有眼神。“不要想歪了，我說的是你的這種經歷。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我想不到該用幸運還是不幸來形容你，畢竟你總是能遇上所有倒霉的事情，但最終都會全身而退。委員會研究間隙研究了3年，結果你剛剛加入，就在他們面前整出個大事件，而這次你直接失蹤了三天，你讓他們怎么想？”

“我經歷這些事情，無非是因為我努力去追尋了我想要知道的東西。”

“有一點關系，但是，天時地利人和，后兩樣你都不占。作為一個不在天城市長大的大學新生，發(fā)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能讓本地人驚掉下巴，這你怎么解釋呢？”

關靈越聳聳肩，他也不知道。如果硬要說他是個幸運兒，那顯然不可能，就算人一生中走運的次數是恒定的，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所以，如果你的這種體質發(fā)生在現實生活中的其他地方，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羨慕你。在賭場一擲千金輸得底兒掉，借了錢卻贏得盆滿缽滿，這種事情很可能就會發(fā)生在你身上。”

“我還需要被人羨慕嗎？其實，我還挺羨慕你的。”

關靈越說的是真心話，可惜錢笙悅看起來不怎么喜歡。“怎么說？”

“當然是你的性格啊。我其實很喜歡你這種瀟灑的性格，想到什么都可以說，想到什么就可以做，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至少自己這一關過得去，不會害怕去做，不用在嘗試之前因為未知的結果而焦慮，這不是挺好的嗎？”

錢笙悅搖搖頭，把嘴里吹過幾十次的泡泡糖精準地吐到手心的包裝紙里。

“如果你是羨慕這個，那我只能說，你看走眼了。因為這樣的個性，我惹了不少事情。與其想著擁有這種的性格，不如提升自己的能力吧。只有真正擁有足夠的能力，才能做到收放自如，隨心所欲而不逾矩。”

忽然，錢笙悅的手機響了起來，似乎是消息的提示音。她解開鎖屏，看著手機上的消息，漸漸露出了奇怪的、難以形容的表情。關靈越正要問問是怎么回事，她伸直手臂，把手機屏幕展示在他面前。

“假扮你的那個家伙，來消息了。他想約我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