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格尼斯打開通往機器甲板的艙門時，他聞到了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

“警戒協(xié)議，” 他大聲下令。克雷登斯發(fā)出啪嗒的響聲作為回答。 伊格尼斯將意志注入手中斧頭的晶核，讓它的邊緣亮了起來。他可以看到艙口外機器堆砌的輪廓，被紅煤的火光照亮。他感到臉上的某一塊肌肉在抽搐。這些甲板是Xrutcari人的領(lǐng)域。這個機器部落統(tǒng)治著它們。他們將自己與船的其他部分隔離開來，沒有人能夠進入他們的領(lǐng)地。唯一的例外是千子成員，即便如此，伊格尼斯仍然認為這既是出于尊重也是緣于恐懼。Xrutcari人脾氣暴躁，甚至很危險，但沒有他們供給機器的動力，船的其余部分就會失靈。船里的空氣會充滿毒素，船上的每個生命都會沉寂地死去。

他沿著兩個高聳的電容器之間的龍門架走下，周圍既黑暗又安靜?？諝庵袕浡婋x子的氣味。他也能聞到油和肉燒焦的味道。這意味著 Xrutcari人已經(jīng)開始自相殘殺。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他們就堅持不下去了。

他可以在前方看到一個寬闊的平臺。一道火光從格柵下方射出。他聽到一聲叮當作響的嚎叫，就像氣泡在鋼管里炸開。平臺上站著一圈人影。他們的肩上掛著幾片銅色和銀色的羽毛。帶有球狀蛙眼鏡片的鍛造金屬半面具遮住了他們的臉，他們的嘴巴上方布滿了磨損的電纜和鋼牙。他們中最高的一人只有伊格尼斯一半高。他是一個長著高蹺般細長腿部的祭司，脊椎上掛著尖銳的樹突狀機械刺。當它轉(zhuǎn)身看著伊格尼斯和克雷登斯時，它的羽毛斗篷上掛著的金屬片發(fā)出撞擊的響聲。它的每只手上都拿著粗糙的燧石刀，嘴里嗡嗡作響。 伊格尼斯沒有回應(yīng)。有七具尸體被鎖在地上。它們下面的地板上被潑上了油并點燃，膩人的黃色火焰正在燒烤著尸體上的肉。他注意到大多數(shù)披著斗篷的人都在掙扎，站立和移動都很困難。無論是什么東西之前破壞了飛船的系統(tǒng)，它對Xrutcari人的植入裝置也造成了同樣的影響。

長著高腿的祭司又開始沖著伊格尼斯嗡嗡作響。他沒有理會。他能聽到頭骨后部傳來刺耳的呻吟聲。被束縛在船上許多機械裝置中的惡魔正在它們突然變冷的監(jiān)獄中蠕動，渴望熔爐的熱量和靜電或代碼的刺激。他們越來越餓了。Xrutcari人也能感受到那種饑餓感。機械是他們的金主，其中的惡魔是他們的圣人。他們知道如果他們什么都不做，那么他們都會悲慘地死去。在機器安靜下來后突然的黑暗中，他們做了他們能想到的第一件事：他們已經(jīng)開始犧牲自己。

伊格尼斯不得不承認他們有一定的道理。缺乏空氣和動力會讓生命維持裝置停擺，這確實會殺死船上除了千子成員之外的所有人，但如果船內(nèi)的惡魔掙脫束縛，那么他們連死于窒息的機會都不會有。問題是，只死幾個低級信眾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你認識我的。你會聆聽并服從我的意愿，” 伊格尼斯說。他的聲音在金屬的峽谷中翻滾而過。上方的機器堆里有東西發(fā)出憤怒的咔嗒聲?？死椎撬瓜蛏限D(zhuǎn)動槍口。有人影蹲在管道之上。黃銅色的滑翔翼折疊在他們的背上，一對對死氣沉沉的目鏡在火焰的影子中閃閃發(fā)光，看起來像是用廢金屬雕刻而成的飛蛾。伊格尼斯能感覺到數(shù)十道心靈的存在，他們在緊緊地盯著他。

高腳的祭司再次對他發(fā)出嘶嘶聲，試圖用其部落的代碼暗語表達什么意思。伊格尼斯能感覺到它心中的恐慌和憤怒。它大腦理性的部分已經(jīng)失靈了，思考能力已經(jīng)變得殘缺。部落里的其他人都和他一樣，甚至更糟。伊格尼斯能感覺到在它們表層思想中逐漸上升的攻擊性和恐懼感。也許他們沒認出伊格尼斯，或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他也不在乎。自從船變黑以來，他自己的頭腦始終在分秒不停地計算每時每刻都在改變的生存可能性。他能聽到冰冷機器中惡魔蠕動的聲音。他需要盡快采取行動。

機械祭司又搖搖晃晃地走了一步，嘴里還在發(fā)出嘶嘶聲。聚集在機器堆上的人影緊張地準備著。當油焰吞噬被鎖在地板上的一具尸體時，一個脂肪泡泡爆裂了。

“Xrutcari人的直覺是正確的，” 伊格尼斯想道。解決當務(wù)之急的辦法只有獻祭，用鮮血和死亡來喂養(yǎng)機械中的惡魔，讓他們以亞空間之火重新供給艦船的動力，恢復(fù)機器運行。這是一則簡單的必要性計算。

“克雷登斯……” 他喊道。

自動機發(fā)出一聲確認的咔嗒響。

房間里響起了一陣破碎的代碼交流聲。

那個長著高腳的祭司又向前跨了一大步，穿過甲板。

“……殺戮協(xié)議?！?

瑟特卡能感知到墓穴圣甲蟲群已經(jīng)涌入了船上黑暗的角落。它們從船體上的裂口潛入，滑過船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直到它們到達關(guān)押他的房間上方的管道。五層金屬鍍層位于它們和腔室之間。蟲群開始破壞鍍層。人類飛船的金屬板非常粗糙，由高熱和壓力的作用鑄造而成。 低劣科技的缺陷使它漏洞百出。這使得破壞過程更加容易了。片刻之間，蜂群就把六邊形金屬的分子鍵斷開了，在其上打開一個大洞。蟲群無聲地滑過，并隨之重建了他們身后的缺口。它們不斷重復(fù)這個過程，直到成功突破艙室的天花板。它們在其表面上擴散開，形成平坦的一層。它們的外殼改變了顏色和圖案，以完美地模仿金屬板的外觀。然后他們把洞封上，開始掃描。

瑟特卡看著它們。當它們收集數(shù)據(jù)時，他能感覺到它們邏輯中樞發(fā)出的咔噠聲。他還不能直接命令它們，但他了解蟲群會做出的評估和它們將會采取的行動。

一個單獨的圣甲蟲單元從蟲群中分離而出。它朝著旋轉(zhuǎn)的青銅圓環(huán)盤旋而下，當其中一個圓弧經(jīng)過時它停了下來，片刻后再次俯沖了下去。它閃耀著光芒，周圍的空氣莫名地變稠了。它啟動了它的物質(zhì)消耗裝置，但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消耗。它發(fā)出嘶嘶聲，翻滾著，針狀的腿在靈能力量的碾壓下踢來踢去。一道綠光閃過，然后它就被燒成了一撮懸浮的灰色金屬塵埃。上方，觀望的蟲群做出了評估，并規(guī)劃了行動。它們在天花板上移動，直到位于瑟特卡上方。然后他們開始下降，一個疊著一個互相攀爬，形成了一個從天花板延伸到圓環(huán)的鐘乳石結(jié)構(gòu)。蟲群的尖端遇到了銅環(huán)內(nèi)的束縛法術(shù)場。一個個墓穴圣甲蟲開始強行向前，哪怕很快就會燃燒并崩潰。尖端開始發(fā)光。在天花板上，蜂群開始分解金屬板。它們拆分分子并將它們傳遞給鐘乳石結(jié)構(gòu)的尖端，作為原材料讓最前端的圣甲蟲單位能不斷復(fù)制自身。蟲群向圓環(huán)深處推進，新復(fù)制的單位替換被法術(shù)燒掉的單位，直到復(fù)制的速度超過靈能力場燒毀它們的速度，剛好足以使其像金屬線一樣向下伸展。瑟特卡等待著。

我已經(jīng)懶得吐槽GW作者的理化知識水平了

整個船都在顫抖。他在顫動的模式中感覺到千子成員正在試圖重啟飛船的發(fā)電機。這種嘗試必須要盡快成功?，F(xiàn)在船擱淺在網(wǎng)道的碎石區(qū)之一。如果它不能再次起飛，那么他的計劃就無法進行。這是一個不能接受的可能性。

蟲群組成的線的末端剛好伸展到了他眼睛的上方。他看著一個圣甲蟲單位從蟲群崩解的尸體上方出現(xiàn)。它爬過最后一絲空間……觸碰了他的額頭。

瑟特卡的權(quán)能通過蟲群的鏈接擴大。它們開始改造自己。圓環(huán)外的蟲群再次擴散開來，分解金屬并擴展、復(fù)制和建造遠遠超出他們先前能力的物體。瑟特卡耗盡了蟲群中儲存的知識和框架。

蜂群完成了它們的構(gòu)造——一個糾纏在一起的交流界面。它不夠精致，也不夠強大，無法發(fā)送最高級的秘密內(nèi)容，但足以讓他跨越宇宙的距離與墓穴守衛(wèi)聯(lián)系。這是他長久以來第一次與他王朝的守護者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