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出自Darius Hinks 所著的《BLACKSTONE FORT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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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皇宮的外圍會面。那里是一片貧民窟和搖搖欲墜的廢墟，到處都是這兩位年輕貴族一生都在躲避的人類渣滓。德雷克從來沒有在無人陪伴的情況下，冒險離開家族莊園這么遠(yuǎn)。當(dāng)他大步走進(jìn)圣西庇阿(Scipios)大教堂時，他手里拿著軍刀，披著斗篷，覺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有活力。中庭高聳在他的頭頂上，即使是現(xiàn)在，它的墻壁已經(jīng)變黑了，屋頂也不見了。透過破碎的椽子，他看到了成堆的地下鴿房和棚屋，一層又一層的城市，歷史的浪潮淹沒了這座曾經(jīng)高貴的建筑，淹沒在茅屋、礦井和殘骸散落的著陸平臺之下。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煙霧，德雷克幾乎可以想象，教堂已經(jīng)恢復(fù)了昔日的榮光，小島和中殿彌漫著神圣的煙霧，雕像呈現(xiàn)出偉大牧師的輪廓，他們在為那些虔誠的軍團(tuán)祈禱，他們?yōu)榱诉M(jìn)入神圣的王座世界而戰(zhàn)斗。

“真漂亮。”努瑪說著，大步穿過霧氣，從中殿的另一端走過來。他穿著和德雷克一樣精致的衣服，眼睛里因?yàn)槟I上腺素而閃爍著光芒。努瑪只比德雷克大一歲，他那蒼白、棱角分明的五官有著同樣的貴族特征。他保持著舞者的姿態(tài)和尊嚴(yán)，拖著絲綢和壓碎天鵝絨的長袍，上面錯綜復(fù)雜地編織著他家的標(biāo)志。

德雷克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目光從頭頂上那被毀的龐然大物上移開，走向他的朋友。當(dāng)他們在大教堂的中心相遇時，他們鞠躬并展示了禮節(jié)，然后拔出他們的劍并采取了擊劍的姿勢。

“是真的嗎?”德雷克問道：“你說我姐姐的壞話?”

努瑪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如果我對你的姓氏造成了傷害，杰納斯，我道歉，但我堅持我所說的話。塔利亞對任何人都不尊重，尤其是你。她散布令人反感的謠言和謊言。她似乎下定決心要玷污你的好名聲?！?/p>

德雷克的脈搏在跳動，他可以看到努瑪臉上閃爍著汗珠。

他說道：“我不能讓這樣的指控就這么算了。她是德雷克家族的女兒?！?/p>

努瑪點(diǎn)點(diǎn)頭。

德雷克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男人。他父親的話在他腦中回響。

沒有你的名字，你什么都不是，而沒有榮譽(yù)，你就配不上你的名字。

“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說著。

努瑪嚴(yán)肅的外表一時破裂了。

“我的懲罰會和你的一樣可怕，杰納斯?！?/p>

“那我們開始吧?！钡吕卓苏f道。

“第一次（First blood）嗎?”

“第一次?！?/p>

他們繞著廢墟轉(zhuǎn)圈，輕輕地跨過倒下的柱子和破碎的石板。

努瑪先動手，斷斷續(xù)續(xù)地?fù)]了一揮，更像是另一種形式的問候，而不是真正的攻擊。德雷克輕松地躲開了，脫戰(zhàn)了，又更猛烈地出擊，刺得又低又快。

努瑪咧嘴一笑，閃開了，用同樣的憤怒一擊還擊。

這對決斗者在拱門和梁柱間跳來跳去，劈啪作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兇猛出擊，在跳躍和翻滾中激起了一堆堆灰塵。

德雷克運(yùn)用了他在宮殿訓(xùn)練大廳里學(xué)到的所有技巧，用優(yōu)雅和控制來緩和他的暴力。他和他的朋友爭吵過很多次——甚至在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他們就在家里的宴會廳和露臺上模擬打架——但這次不一樣。決斗的原因無關(guān)緊要。他們倆都知道。德雷克按照父親的命令，認(rèn)真對待自己的家族姓氏，但他們很快就會找到其他借口開戰(zhàn)。這兩個年輕人即將成年?？简?yàn)他們技藝的時刻到了。

這場決斗很快變得比他們預(yù)料的更加激烈。一開始只不過是一場游戲，現(xiàn)在卻變得極其要命。他們的笑容消失了，眼神里的幽默也消失了。

他們前前后后地交手了將近十分鐘，德雷克被努瑪用他從未見過的動作攻擊嚇了一跳。他向后翻滾，翻過一塊磚石，雙腳著地，及時舉起刀刃擋開了那一擊。努瑪再次猛撲過去，眼神茫然，速度之快令人難以置信。

德雷克再次閃避，但卻被另一塊破碎的雕像絆倒了。

努瑪一揮他的劍，劃出一道寬廣的斬?fù)?，直指德雷克的臉?/p>

德雷克難以置信地意識到，他要輸?shù)暨@場決斗了。他猛地向前撲去，絕望地狂奔著，失敗的念頭打破了他的矜持。

努瑪?shù)膭澾^德雷克的臉，痛苦在他的左眼爆發(fā)。

血從他臉上流了出來。德雷克輸?shù)袅诉@場決斗，但他的沖勁使他繼續(xù)前進(jìn)。他的進(jìn)攻速度太快，笨拙得讓努瑪措手不及。德雷克重重地撞向努瑪，猛地一擊。這兩個朋友最后面對面，鼻子幾乎碰在了一起。

當(dāng)努瑪?shù)哪樢驗(yàn)橥纯喽で鷷r，一種可怕的不祥之感攫住了德雷克。

德雷克松開劍，退了回去。

劍柄已經(jīng)，深深地，嵌在了努瑪?shù)男靥派稀?/p>

努瑪?shù)母笔謧兿蚯皼_去，驚恐地叫喊著，努瑪跪倒在地，一臉茫然，緊握著從胸前伸出的劍柄，白色手套的手指間冒出了深紅色的血沫。

“離開!”德雷克的副手喊道，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開了。

德雷克非常震驚，當(dāng)他們把他從教堂里拖出來時，他沒有想到要反對。

當(dāng)他們把他抬走時，德雷克幾乎沒有意識到眼睛里的疼痛。他覺得努瑪?shù)难拖褚还缮罴t色的潮水，把他沖向地獄。他閉上沒有失明的那只眼睛，屈服于失重的感覺。

然后，他意識到了他到底做了什么——他讓他的朋友自生自滅。不管后果如何，他都沒法簡單地逃跑。

“不!”他睜開眼睛叫道。

他看到的不是擁擠的貧民窟，而是晴朗的星空。這是地球上幾千年來從未見過的天空——幾十個閃閃發(fā)光的星座，在漆黑的虛空中慢慢轉(zhuǎn)動。他正想喊一聲，讓他的副官退下，這時他意識到只有他一個人，仰面平躺在黑暗中，痛苦從他的手腕突顯，穿過他的肩膀，進(jìn)入他的胸膛。隨著身體兩側(cè)的疼痛加劇，他的心臟不規(guī)律地跳動著，跳動著。

他試著坐下。但疼痛加重了，他呻吟著，吐在了他的胸甲上。這感覺就像有人把刀插進(jìn)了他的頸項(xiàng)。他的心臟斷斷續(xù)續(xù)地停了下來，然后加速跳動，又停下了幾個節(jié)拍，最后才穩(wěn)定下來。

他俯下身，摸了摸手腕上的裝置，那曾經(jīng)使他心臟停跳的電擊重啟了他的心跳。當(dāng)他觸摸它時，他想起了一切。他不在泰拉上，他在黑石要塞的中心。盡管痛苦在他的血管里跳動，他還是笑了。

“這起效了?！彼穆曇袈犉饋砩硢《婀帧?/p>

他設(shè)法坐下來環(huán)顧四周。他站在一個網(wǎng)格狀的平臺上，和墻壁一樣是由瑪瑙狀的材料制成的，在他身后是一條通向渡槽的平滑坡道。黑色的液體在他身后轟然落下，從網(wǎng)格的縫隙中消失。

幾滴水花落在離他很近的地方，所以，想起燒焦的尸體，德雷克拖著自己離開了堰，當(dāng)能量的弧線從他的手腕上閃過他的胸膛時縮了縮。

當(dāng)他確信自己沒有問題時，他向四周看了看。網(wǎng)格似乎漂浮在太空中。站臺在離他幾英尺遠(yuǎn)的地方便到底，那里只有群星，從四面八方向他閃爍著。他解開帶子，深吸一口氣，把它擰了下來。血從他的手腕涌出，但傷口并不深。他從腰帶上的袋子里拿出一塊繃帶，把它們綁起來。然后，他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

他的情況一團(tuán)糟。

他的外套和靴子都燒焦了，胸甲上滿是嘔吐物。他的衣服被鮮血染黑了，他的心臟跳動的頻率也很古怪。他擦了擦胸甲，深呼吸了幾下，試圖穩(wěn)住自己的脈搏。

有些東西變了。他的思想不是自己的。自從登上黑石要塞以來，他一直感到有一種異己的存在凝視著他的思想，但現(xiàn)在它進(jìn)入了他的思想，束縛著他的理智。多虧了軸向斷續(xù)器，他復(fù)活了，但他也感到被改變了。

他又環(huán)顧四周?？諝庥窒∮掷?。即使是現(xiàn)在，他也能看到外衣褶里的霜在閃閃發(fā)光。但它仍然是空氣。如果他真的在虛空中，他早就死了。這肯定是黑石的另一個艙室。他走到平臺邊緣，伸出手來。他仍然拿著斷續(xù)器，來回?fù)]動著。令他驚訝的是，它與那群星相撞，導(dǎo)致它們閃爍。他們并不遙遠(yuǎn)，但很小——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微觀世界，微型恒星形成的云在他周圍的空中盤旋。

他跪了下來。他的手敲打著堅硬的表面。那里有一塊地板，它被擦得非常光亮，反射出上面的星星。

他小心翼翼地走下站臺。那個鏡面地板承受了他的重量，但當(dāng)?shù)吕卓颂と肴盒菚r，它們在他的衣服上引爆，形成一連串的小爆炸。它們聽起來就像枯葉——在腳下嘎吱作響，無害且無關(guān)緊要——但每一個微型超新星都在他的外套上燃燒，燒焦了布料，并在空氣中散布出小火焰。

現(xiàn)在他站在他們中間，德雷克可以看到這個星場是有限的。遠(yuǎn)處有一堵墻，在幾百英尺開外，如果他使勁瞇著眼睛看，還能辨認(rèn)出一扇門的輪廓。沒有回去的路，所以他的路線很清晰。他走了幾步，步伐仍然因?yàn)閯倓偟膹?fù)活而搖搖欲墜，但感覺到他離目標(biāo)還有一會兒。他加快了步伐，但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他走過的每一顆星星都熄滅了，劇烈地照射在他的臉上和衣服上，幾分鐘后，他的外套冒著泡，悶燒著。群星甚至在一些地方灼傷了他的皮膚，留下了痛苦的損傷。

德雷克停了下來。他甚至還沒走到一半，外套就已經(jīng)開始塌下來了，他頭上剃光的那部分，包括頂髻的兩邊，都起了水泡，冒著煙，因?yàn)橛酄a侵蝕了他的頭骨。等他到達(dá)對岸的時候，他看上去就會像一個亡魂，渾身是血，渾身是燒傷，就像赫爾姆斯門里那些慘不忍睹的奉獻(xiàn)者。房間中央的星座更密集，而他的皮膚已經(jīng)被燒傷了幾十處。

你缺乏鐵意（You lack steel），他聽見塔利亞說道。

你總是會失敗。

他咬緊牙關(guān)，大步向前走，忽略了幾十個小火苗在他的衣服和臉上冒出來的疼痛，灼熱和冒煙，使他的皮膚起泡。當(dāng)他走到房間中央時，痛得更厲害了。他的制服上有幾個地方著火了，他幾乎看不清周圍燃燒著的火球。

他突然想到他可能會死?；鹧嬖谒磬枧咀黜?。他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場酸雨之中。虔誠的沃恩的形象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盡管她對這種命運(yùn)的恐懼是完全合理的，但她還是愿意為自己的信仰而獻(xiàn)身，而這一想法仍然使他感到不安。

如果我被燒了，我就被燒吧，他想。但我不會回頭。

他開始奔跑，在爆炸的宇宙中猛沖過去，拖著火焰和火花，如同一顆燦爛的彗星劃過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