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再訪五嶺 紫氣東來

　　一大早取了通關(guān)文牒，孫衍與李叔上了騾車趕往小五嶺。

　　舊路重走，到了小五嶺前，孫衍直奔麻衣老道指明的那座山峰而去。

　　行至山頂，孫衍環(huán)顧。

　　“見龍在田?！?/p>

　　孫衍口中輕念爻靈，一抹紫暈化作兩點白光融入雙眸，孫衍雙目閃爍靈光，仿佛能夠洞悉世間萬物。

　　孫衍眼神一滯，揮手招呼李叔。

　　“李叔，那邊，那叢灌木之后，應(yīng)該還有片斷崖?！?/p>

　　“果然，就是這里?！?/p>

　　那白袍男子竟然就側(cè)臥在那木樓之上，仿佛早就料定了孫衍此時到來。

　　孫衍瞳孔一縮。

　　“少爺，老李我去瞧瞧有沒有下去的路?！?/p>

　　孫衍抬手制止，打量四周，而后竟直接跳了下去。

　　“李叔，留在車里，莫要跟來。”

　　老李看到自家少爺躍下斷崖，嚇得渾身一顫，瞬間冒了一身冷汗，朝著孫衍的方向飛奔過來。

　　“潛龍勿用?！?/p>

　　“或躍在淵?！?/p>

　　“飛龍在天?！?/p>

　　“亢龍有悔?！?/p>

　　四句爻令使出，孫衍丹田處近乎兩成的后天紫氣瞬間霧化融入周身，此刻孫衍的身體強度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紫氣東來三千里。”

　　腳下生出一絲紫氣，使得孫衍疾速下墜的身體緩緩?fù)?，下一刻，孫衍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

　　孫衍扶正衣領(lǐng)，理了頭發(fā)，撣了撣衣服，朝著白袍男子略微拱手。

　　白袍男子點頭開口：

　　“不防入閣一敘?！?/p>

　　孫衍面色如水，徑直走向木樓。

　　李叔看著下面斷崖處的孫衍，目瞪口呆，還沒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金龍?zhí)撚埃俊?/p>

　　白袍男子盤膝一張古箏前，開門見山道。

　　孫衍默然不作聲。

　　“嗯，那便是了。不過與他們曹家并無關(guān)系。我在此等你很久了?！?/p>

　　孫衍靜靜看著白袍男子拭弄琴弦。

　　“先生想說什么?！?/p>

　　“姬家？”白袍男子出聲猜測。

　　“不清楚與王族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睂O衍不解。

　　白袍男子突然挑眉，一只燭臺朝孫衍飛去，速度之快帶起一陣風(fēng)來，孫衍見狀爻令在口，身體拍案而起，空中一個回旋，這才堪堪接住燭臺。孫衍抓住燭臺的手逸散出微弱的紫韻。

　　“不錯不錯，元氣已經(jīng)可以外顯?！?/p>

　　習(xí)武多久了？”白袍男子話鋒一轉(zhuǎn)。

　　“十三載有余。今年十七歲。”孫衍回答。

　　白袍男子緩緩起身，朝孫衍踱步而來。

　　“我叫奉一，邾國司天監(jiān)巡監(jiān)。你可以稱我為奉先生?！?/p>

　　孫衍行禮。

　　“先生事跡早有耳聞，翼城孤身犯險阻擊妖魔為百姓爭取時間，東城雷霆手段誅滅妖邪，鏟除貪官污吏為邾離郡百姓謀福，還請受晚輩一拜。”

　　“嗯，不錯。”

　　奉一微笑頷首，繼續(xù)說到：

　　“我觀你元氣外顯，金光之中卻有紫韻，不同于道家清輝，異于佛家金光，與那人間帝王之明黃色也大有不同，冒昧詢問，是得了何處傳承？莫非是儒家？”

　　孫衍反問：

　　“先生可是心懷人族大義？”

　　孫衍其實心中已有定論，敢憑借一人之力鏖戰(zhàn)翼縣眾妖為百姓爭取撤退時間，以雷霆手段誅滅妖邪，敢為主持公道而參與世俗事物、不避諱牽扯因果，這樣的人，與傳聞中那些所謂的道家天師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處事態(tài)度截然不同，想必是胸懷大義之人。

　　奉一沉默片刻，開口道：

　　“算不上，不過倒也愿意為了所謂天下黎民舍了一身道行。”

　　奉一語氣一頓，盯著孫衍繼續(xù)說到：

　　“你之特殊，千百年難得一遇，是一塊璞玉，不過你這一身因果，是我也不敢輕易沾染的。我看不太清明?！?/p>

　　孫衍再次沉默，片刻，孫衍驀然出聲。

　　“先生可曾聽聞這樣一句話?！?/p>

　　“哦？說來聽聽。”

　　奉一臉上多了一絲玩味。

　　“混元初判道如先，常有常無得自然。”

　　奉一與孫衍對視。

　　“這是我道家仙法之核心，你所修之法原來也是我道家功法?！?/p>

　　孫衍沒有回答，繼續(xù)說到：

　　“紫氣東來三千里，函關(guān)初度五千年?！?/p>

　　奉一一怔，發(fā)現(xiàn)自身元氣之中竟然產(chǎn)生了一絲紫韻，這一刻仿若晴天霹靂，整個人都愣住了，而后聲音中透出一種難以壓抑的激動，近乎低聲咆哮著說：

　　“什么，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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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三年懷胎 殷商子衍

　　“人，人皇？”

　　片刻之后，奉一終于心情終于平靜下來，口中不住呢喃。

　　“紫氣東來三千里，函關(guān)初度五千年。先天紫氣，諸法共鳴，是了，就是他，就是人皇陛下?！?/p>

　　尋常道家修行者知道這兩句心法的并非少數(shù)，但是僅憑此一言就可以引發(fā)諸法共鳴，在自己體內(nèi)自然衍生出后天紫氣的，只有修出了先天紫氣的人皇才能做到，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奉一當(dāng)即喚出古銅羅盤，“在”字真言、“兵”字依次用出，五行之力顯現(xiàn)，與小五嶺中五座山脈地氣接應(yīng)，形成小五行陣。

　　只見奉一左右手不斷掐訣，數(shù)十道術(shù)法打出，古銅羅盤飛速轉(zhuǎn)換，綻放出各色光芒，小五行陣隨之不斷扭轉(zhuǎn)，最終形成一只閃爍著五彩光輝的屏障。

　　孫衍微微色變，看向奉一，奉一迎著孫衍目光與其對視，大笑一聲。

　　“我已用小五行蔽天陣將此間氣息封鎖，即便是天庭仙人，遠在九天之上的他們也無力勘破。因為你之特殊，我不得不萬般慎重?！?/p>

　　孫衍屏息，此等通天手段，確實讓他心中震撼，也心馳神往。

　　孫衍作揖道謝。

　　奉一笑如春風(fēng)，問到：

　　“你叫孫衍，我說的可對？”

　　孫衍點頭稱是。

　　“如若我猜的不錯，你母親當(dāng)年懷胎兩年零九個月才產(chǎn)下你?！?/p>

　　奉一驚人一語，孫衍內(nèi)心為之一顫。

　　孫衍突然想起父母曾經(jīng)對他講過的一件陳年往事。

　　二十年前，天下初定，周國軍中一名普通什長孫柏谷次妻接連幾日假嘔，于是請了一位軍中醫(yī)師為之把脈，那醫(yī)師覺得脈象十分怪異，但最終不知是否應(yīng)該將其定為喜脈，于是囑托孫柏谷最好不要胡亂聲張，以防不是喜脈折了面子。

　　后來孫柏谷攜妻女隨張綏大夫前往邾離郡西坪鄉(xiāng)，就一直不曾聲張郭氏可能有孕的事情，這件事一直成為孫柏谷心中的一個結(jié)。

　　大約兩年之后郭氏再度連日假嘔，而那從翼縣請來的郎中依舊不知如何描述脈象，給出的結(jié)論竟與兩年前那位軍醫(yī)一般無二，這讓孫柏谷與郭氏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不過一二個月，郭氏的肚子就逐漸顯露出來。

　　大概又過了八個月，這才誕下孫衍。

　　孫柏谷每每說到此事，都要說那軍中醫(yī)師擅治外傷，對于把喜脈的事情屬于半路出家，所以看不分明，而那縣城名醫(yī)是則江湖騙子，肚子里裝的沒有本事全是銀子。

　　今日聽到奉一的此言，孫衍產(chǎn)生了一種眼前之人似乎要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的感覺。

　　孫衍躬身恭聲說：

　　“還請先生賜教！”

　　“骨齡十六年六個月，你母親懷胎二年零九個月，也就是九百九十九天，可謂人間極致?！?/p>

　　奉一停了一下，深深看了孫衍一眼。

　　“十九年零三個月前，女媧圣人暗中勾機天皇地母以及佛門二圣想要斬斷商朝最后一條皇脈，從此滅絕人間帝皇氣運，使人族再無可能誕生人皇，不料通天圣人舍生取義，以一身道行力敵兩皇三圣，最后化作一道神韻屏蔽天機，將最后一條人族皇脈釋放到天地之間。也就是那一天，你的母親腹中才有了胎兒。”

　　“所以那道皇脈，就是我？”

　　孫衍接過話來，問到。

　　“是，倘若要追究名姓，那商朝最后一條皇脈，便是那紂王之仲兄，殷商子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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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師從化一 一日師恩

　　孫衍沉默。

　　或許從知曉自己身份的這一刻開始，他此生就已經(jīng)踏上了一條注定充滿無數(shù)艱難險阻的逆天之路，再無回頭的可能。

　　“當(dāng)今天下，佛門皆已淪為天庭走狗，成為其監(jiān)視人間的眼睛，道門內(nèi)部混亂，也已經(jīng)被天庭滲透，而以儒家為首的諸子百家本就是一盤散沙，隨著人皇的消失變得更加不堪，因此你的道路注定是敵眾友寡。”

　　奉一徐徐說著，孫衍眉頭逐漸皺緊。

　　看來自己還沒怎么折騰就已經(jīng)樹立了這么多敵人。

　　“我乃化一派第九十八代掌門，化一派乃是鴻鈞老祖座下弟子紅云所創(chuàng)，雖同為道教傳承，化一派只主張萬物生靈友睦和諧，天地人界和平共處，歷代弟子心地赤誠，一心只為世間萬物生靈，但如今人皇故去，人間萬物眾生為天地神仙奴役欺壓，這與我派理念背道而馳，我欲扭轉(zhuǎn)天地大勢，奈何能小力微，只得望洋興嘆，本已心如死灰，只求力所能及行斬邪除孽之事，不曾想到今日卻遇到了你?！?/p>

　　說著奉一刻意加重了接下來的幾個字。

　　“人族皇脈轉(zhuǎn)生！”

　　“你雖貴為人族皇脈，然而并非真正人皇，成皇之路注定多舛，因此未來之路定要萬般小心，今日布下這蔽天大陣，與你所說甚多，便是想要提醒于你，日后萬不可輕易讓他人看出這先天紫氣。所幸你擁有人間王族之金龍寶氣，往后再用這紫氣之時，定要用這金龍寶氣將那紫氣外形同化，不要讓別人看出端倪來?！?/p>

　　奉一停下，思慮片刻又繼續(xù)說到：

　　“這羅盤，就暫且送與你了?！?/p>

　　說著就喚出古銅羅盤飛向?qū)O衍，古銅羅盤沖著奉一悲鳴一聲，似乎在表達不舍之情，奉一也為之動容，但仍舊決意如此。

　　孫衍接過羅盤，也不廢話，朝奉一道謝：

　　“多謝先生賜寶?！?/p>

　　孫衍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有些猶豫，奉一看出孫衍的遲疑，問到：

　　“你還想知道什么，盡管說便是?！?/p>

　　孫衍一愣，然后躬身向奉一一拜：

　　“先生可能收我為徒？我想與先生一同修習(xí)仙法。有先生此等大能教導(dǎo)，或許有朝一日，我當(dāng)真可成就這所謂的人皇尊位?！?/p>

　　奉一聞言笑了，不過并未答應(yīng)。

　　“大能？你應(yīng)當(dāng)見過對面那山頂綠亭中終日飲酒的老翁，如我這般手段，在他眼中不過是如同兒童過家家的游戲?！?/p>

　　孫衍心中古井無波。倘若像他一樣見識過那麻衣老者的強大，自然也不會對奉一此番言論生出任何懷疑。

　　“那只酒盅與那兩只酒盞是好東西，絕對不比我那古銅羅盤差，甚至遠遠超過，留好了?！?/p>

　　奉一突然說到，但接下來的話更讓孫衍吃驚。

　　“我親眼見過晌午那山間清泉入了那酒盅，晚間出來時就已經(jīng)是瓊漿玉露了，即便是我飲下一那盅去，怕也能擋的了三日苦修?！?/p>

　　孫衍暗道撿到寶了。

　　他知曉那幾只酒具定然不是凡物，卻不曾想是此等寶貝，暗道定要將那寶貝連同這古銅羅盤藏好。

　　“至于拜我為師，還是算了，我做不了你的師父?！?/p>

　　奉一拒絕道。

　　孫衍有些失落。

　　奉一一指輕點，一點白光向?qū)O衍飛去，沒入孫衍眉心，孫衍腦海中出現(xiàn)兩本書。

　　《九字真言訣》

　　《形同中異法》

作者：商裔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