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葵盛放的季節(jié)，他拜別鄉(xiāng)里，背著行囊，搭著賣蜀錦的商隊，沿著官道，一路向洛陽奔去。父親在當(dāng)?shù)匮瞄T當(dāng)差，八面玲瓏，在鄉(xiāng)里小有名氣，卻也是勉強才能供他讀書。此番上京，更是讓父親拿出為數(shù)不多的積蓄，加上母親攢下的幾匹上好的蜀錦，才讓他有機會進入商隊。不求他金榜題名，但也希望他謀取一官半職，能夠光耀門楣。

他可愛的小妹臨走時贈予他一條汗巾，邊緣上繡著一簇挺拔而熱烈的蜀葵。小妹更肖似父親，而他更肖似母親。小妹活潑，又善女工，饒是這樣，送行時她還是哄著一張臉，頂著黑眼圈，送上了她的祝福。他摸了摸她的頭，忍不住叮囑了兩句，又想再過一年小妹就要行及笄禮，不知那家的兒郎要領(lǐng)走他家的掌上明珠，心生感慨間也紅了眼眶。只好說會定時寫信，托人帶禮物回家，朝父母深深行禮，便轉(zhuǎn)身離開。

蜀葵開得絢爛，一串一串?dāng)D滿各家門口的小院。不知哪家女郎的歌聲飄過了院墻，他低聲接了兩句，卻覺得嗓子沙啞，只好閉口不言。

越接近京城，越是顯得自己孤陋寡聞龐大的商船載著南方的絲綢、稻米和奇怪的水果，西邊來的商人安撫著高大的駱駝，厚重的包袱不知裝載著怎樣珍惜的貨物，該有不少拜火教的信徒，在街邊表演者不知名的把戲。干癟的荷包成功的讓他能夠花時間在復(fù)習(xí)經(jīng)文上，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或許如是。

排隊進京時，一隊年輕的公子小姐打馬而出。為首的少女穿著男裝，舉起馬鞭抽在棗紅色的馬匹上。她圓潤的臉頰上浮著兩朵紅云，兩縷頭發(fā)因為汗水雜亂的貼在兩頰，讓人想起烏云托月，也類似晝夜交替時粉色的交界線。她的聲音嘹亮，規(guī)律的馬蹄聲又增添了幾分節(jié)奏感，聽著是要去打馬球。少年少女的笑鬧聲不是就消失在了官道的另一端。他回過了頭，胸中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似是渴望，又似是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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