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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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臺災禍領主級泰坦在行走時突然爆炸，倒下時殺死了地面上的數(shù)百人。這樣的戰(zhàn)爭引擎在陣線上還不知有多少，因而它的隕落幾乎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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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號角聲響起，第12奧斯特拉輔助軍走上了射擊踏臺。1200名忠誠派士兵帶著頭盔從防線和掩體中沖出，沖進未知的命運。這份未知或許就是他們的死亡，可那也好過被他們留在身后的戰(zhàn)壕——在戰(zhàn)壕里，每一道陰影都在對他們竊竊私語，暗暗發(f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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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軍從巨大的壁壘和幕墻上落下。有些還在燃燒，身軀像彗星一樣滑過天際，落入下方的濃煙之中。不知道是死亡令他們墜落，還是墜落導致了他們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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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距離翡翠城壁不遠處的加德滿都地區(qū)，維羅尼家族的阿卡斯蒂婭，正駕駛著侍從騎士厄拉托斯獨自行走。經歷了水星墻的引擎戰(zhàn)爭煉獄，還有巨型泰坦陣型的破裂，她與嬌陽軍團締結了忠誠的紐帶。她知道，這是一份臨時承諾，是應急性質的誓言。阿布哈尼·盧斯·莫哈娜機長需要她職權范圍內的所有引擎。阿卡斯蒂亞不能獨自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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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現(xiàn)在確實孤身一人。嬌陽軍團的成員分散在整個區(qū)域，所有連接都被失真和不斷抽搐的干擾所影響。思維空間中傳來的陣陣刮擦感沖刷著她的頭腦，像扎進腦中的剪刀一樣引發(fā)著頭痛，連厄拉托斯也變得驚懼怯弱，無法嗅到它同類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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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寂寥而空曠。根據(jù)最近的報告，在某個地方，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引擎正在圣所南部肆虐。帝國獵手的主母連同5位操作員正驅使她軍團的殘部前往已化為火葬堆的巴布要塞附近，以圖對抗大量惡魔引擎。阿卡斯蒂婭可以想象那種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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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卻悄無聲息。空曠的街道與彌漫的煙霧間沒有狂熱的戰(zhàn)斗，只有戰(zhàn)爭的荒涼。這就是皇宮。不是某一座宮殿。它就是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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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斯蒂婭仔細檢查了傳感器的偽裝模式，起伏不定的熱量軌跡、靜電信號和運動震顫。她調整自己的戰(zhàn)術圖像，繼續(xù)行走。不知是油是血的黑色雨點噼啪打落在侍從騎士的外殼上，從翡翠色與象牙色的油漆上滑落。象征她那破碎家族的銀紅旌旗懸掛在武器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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軌道燈亮了。阿卡斯蒂婭追蹤著光亮，發(fā)出了一個她心知不會有人聽到的警報信號。前方就是86K行政大樓，它的主入口向各路人員開放。她能看見有什么東西在動，有什么東西從大門處滑過，仿佛系泊繩穿過船的錨索孔。就像一條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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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前走去，激活了武器。熱能長矛和鏈刃。自動炮。彈藥箱的讀數(shù)很低，所以她的目標是優(yōu)先用刀劍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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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標突然撞出大門，落在了空地上。顯露出來的軀體形如巨蟒，由脈動的肉體所組成，周長堪比一輛野牛裝甲運輸車，還在持續(xù)伸展。那東西越發(fā)靠近，越來越多的部分伸展了出來。它的前半部分呈現(xiàn)出蒼白的膠質，在潮濕的地面上向她蠕動而來，隨即它抬起頭，露出一張七鰓鰻一樣的大嘴，嘴里長滿了牙。一根根觸手附肢環(huán)繞著那張嘴扭來扭去，向她抽打過來。她的目標鳥卜儀拒絕鎖定它。這個龐大的東西就在那兒，可思維空間卻猶豫起來，連槍炮也不愿上硬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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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觸手伸了過來。它們的尖端長有骨叉。阿卡斯蒂婭能感覺到這些有機抓鉤重重抓住了侍從騎士的外殼，隨后收緊。她聽見厄拉托斯由鋼鐵與陶鋼造就的蹄鐵在巖凝土地面上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因為有東西正違背引擎的意愿，將它拖向張開的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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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該使用刀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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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宮殿本身抽搐著走向死亡，噪音也無處不在，籠罩了一切。它富于層次：是大型武器深沉而持續(xù)的轟鳴，是獅門空港武器陣列如大錘般的重擊聲，是引擎號角的高唱，是城墻倒塌的雷鳴，是砰砰不絕的武器開火聲，是人們的尖叫。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持續(xù)的，旋轉的噪音旋渦，一種穩(wěn)定的咆哮，一種令人窒息的嗡嗡聲。數(shù)百萬深陷皇宮的人因這種聽覺沖擊而崩潰，或是發(fā)瘋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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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有些地方，那些奇特而詭異的區(qū)域，卻安靜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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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尼姆圖書館后面的政府大廳就是其中之一。看樣子，它似乎遭到過兩次洗劫：其中一次來自急匆匆撤離此處的行政辦公人員，另一次則仿佛被某種不知名力量像冬日颶風一樣橫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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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夫尼爾·蘭恩，帝國之拳的總管，正在寂靜中前進。他沒有放下武器。幸存的哈斯卡爾隊長們通過斷斷續(xù)續(xù)的通訊與他聯(lián)絡，試圖設計出一種能守衛(wèi)住圣所東北部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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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出奇的安靜。紙張散落于地面。白色油漆片片脫落，露出了下面的砷綠色底漆。欄桿和扶手的清漆已經出現(xiàn)裂縫，暗示著此地的酷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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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領第一打擊部隊連長前進。米佐斯與哈倫指揮連長們從大樓的另一側進行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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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蘭恩的估算，在第一批叛軍到來之前，他們有10分鐘時間對該地點與外面廣場進行確認，并將阿斯塔特與輕型裝甲部隊劃出兩隊。他們正在穿越歡欣區(qū)，進入馬克西斯游行廣場和正義大道。行動軌跡顯示來者該是死亡守衛(wèi)和鋼鐵勇士，可蘭恩懷疑打頭陣的會是吞世者和荷魯斯之子。自城墻被攻破以來，他們是叛軍中最貪婪、行動最快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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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下一間房間，他看到曾經碼放在標記員辦公桌上的老舊鏡子銹跡斑斑，正流出鮮血?；蛟S那只是鐵銹，從墻釘里滲了出來。不然還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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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檢查了一下信息。地圖顯示距離建筑的最南端還有一個小房間。在那里，他們可以沿二層的窗戶設置射擊位置，將廣場變?yōu)橐粋€殺戮場。米佐斯與哈倫很快就能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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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位手下向他發(fā)出信號。卡洛丁是一名新兵，通過速成手段進入了帝國之拳的隊伍。他正在研究那些舊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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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去管它，”蘭恩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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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卡洛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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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恩走向他。他看見猩紅色的水滴從鏡框邊緣落到地板上。他看到了鏡子里讓卡洛丁如此著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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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恩不在倒影里。卡洛丁也不在，他們兩個誰都不在。鍍銀的鏡面中，房間里一派潔凈。眾多寫字桌擺放在這里，帶著頭巾的抄寫員正在工作，沉思者嘎吱作響地生成一張張數(shù)據(jù)單，機仆分發(fā)著文件。圖像在活動，卻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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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恩舉起斧頭，打算砸碎鏡子。他的手剛一舉起，倒影中的抄寫員竟全都轉過身來看向他。他們的眼睛流淌著鮮血。他看見了他們身后的東西，那是朦朧的黑暗與灰燼，惡毒的眼睛，梭魚般的下巴，而他知道，在倒影中站在死去已久的抄寫員背后的東西，實際上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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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無生者發(fā)出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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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