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小說】嗜血者——sanguinary 第三章

第三章 負傷
弱肉強食,是這個世界的準則,不管是在什么年代這都是一條不變的鐵律,我是這樣堅信著的。弱小之人,相比茍延殘喘地活著,還不如像之前那些人一樣葬身在我的刀下。
走在通往伊德利潤斯郊區(qū)的幽靜街道上,沐浴著皎潔的月光。
“今天是月圓啊,”我透過額前有些遮到眼睛的劉海向天空瞄了一眼,“不知道那個人怎么樣了呢?”
在她的身上,還處處都是謎團,越是想深入些了解,越是會發(fā)現(xiàn)未知的龐大。至于為何不向她問清,我想,有一些事情還是讓它保持著未知比較好吧。
就在這樣想著的時候,卻忽視了對周圍的警戒,等我感覺到背后襲來的那股惡寒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肩膀已被一支鮮紅的箭失貫穿,雙膝無力地跪倒在地,我眼前一片暈眩,倒了下去。我會像弱者一樣消失嗎?朦朧中,那一抹如月的銀色,滑過我的眼簾,深夜中,血液浸染了我黑色的大衣。我失去了意識。
陌生的天花板,簡單,又沒有什么裝飾,純木結構的房梁。已成為勤勞的蜘蛛工作的場所,身體的感覺也漸漸回到了大腦里,柔軟的,嗯,我在一張床上,氤氳的熱氣與柴火的燃燒聲,是在做飯嗎?
我想坐起來環(huán)視整個房間,正要付諸于行動時,身上傳來的劇痛讓我打消了這一念頭,啊~我受傷了啊。
“別亂動。”一個清澈卻沒有一絲波動的女聲傳入了我的耳朵,聽聲音大約十三四歲吧,但是從她那毫無情感透露的語氣之中能明顯得感覺到,她所遭受的時間洗禮絕不是那樣簡單的十幾年。
我扭頭向聲音的源頭望去。
火爐邊,有著如月光般的銀發(fā)的嬌小身軀蹲在爐火前,不緊不慢地對著爐內(nèi)鼓著風,那白的近乎不健康的皮膚與那掛滿蕾絲邊的連衣裙,總讓人誤以為是本應該擺在玩具店貨架上的瓷娃娃。
“你,就是,黑傘吧。”她轉(zhuǎn)過頭,看向我,依舊是那種銀鈴般的聲音與靜如止水的語調(diào)。她的臉,雖然沒有攜帶任何表情,但是……唔………應該……只能用可愛來形容吧,捎帶些嬰兒肥的臉頰,精致而小巧的嘴與鼻,還有那在波浪而輕柔的銀白長發(fā)下若隱若現(xiàn)的耳朵,而當與她的眼神正面接觸之時,我不由得下意識握緊了持著黑傘的右手,但是傘不在那兒。那雙眼睛,白色的虹膜中間是深不可測的黑暗;那眼神,是難以言表的憂傷與令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但是,只有那一剎那,下一個瞬間,她的眼睛也變得如她的聲音一樣,空洞,無神。
我躺在那兒,沒有說話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說話,于是只是點了一點頭,以表示對她提問的回應。
她把手中的風箱放在了一旁,從她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只顯得有些老舊的碗與勺子,然后從火爐上那個看起來似乎是坩堝的容器中打了一碗,由于視角,我看不清那是什么。
她轉(zhuǎn)身向我走來,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可以看出來是在很小心翼翼地用她的小手捧著那只盛得滿滿的碗,她腳下的老舊的木地板隨著她的步伐發(fā)出吱吱的響聲。
“這是剛熬的南瓜粥,張嘴?!彼诖策呉粡堃呀?jīng)有些斑駁的木質(zhì)圓凳上,盛起一勺粥,拿到了嘴邊輕輕地吹著,這樣近的距離,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那小巧的鼻翼與薄薄的嘴唇的翕動。真的很可愛,我這樣想,但是在那可愛的臉上卻是那樣一雙空洞無神的雙眼,即使是說著字面上看來如此溫暖的話語,在那樣的眼神與聲音中也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確定了粥的溫度不會燙到嘴之后,她把勺子慢慢地遞到了我的嘴邊。而我仍緊閉著雙唇,作為一個殺手,這樣的警覺是必須具備的。
見我不愿張口,她只是簡單的收回了勺子,張開了她那玲瓏的嘴,小口吃下了那一勺,然后又重復剛才的動作,把新的一勺又慢慢地送到了我嘴邊。不換勺子嗎?我倒是不太介意,我的時間早已把我的情感之類的東西一點一點地埋葬了,想必她也是這樣吧。
我算是勉強張開了嘴,讓她把粥送入了我口中。溫暖的粥伴著香甜的南瓜在我口中融化開來,浸潤著我的舌頭。在我大腦深處,突然出現(xiàn)了什么在閃爍著,而當我想要抓住它的時候,它又突然消失了,只是留下了這樣兩個字——故鄉(xiāng)。
這里,拉迪瑞拉大陸,是我記憶開始的地方,說是記憶的開始,卻遠不是我的時間的開始。不管怎樣回憶,我都只能將記憶追溯到八年前的某一天。在這之前,就像是被完全撕毀了一樣,記憶的相冊再也無法向前翻動一頁。所以,即使從那漆黑的眼睛與頭發(fā)還有微微泛黃的皮膚就能很明顯地看出我并不是伊普利特人,但是我仍然不知道我到底出生在哪里,為什么會來到伊普利特,至于童年、家人,那就更是無從而知了。
記憶的開始,是八年前的那個雪夜。那時,全城都在為將至的神諭日做準備,到處都浸潤在紀念遠古時期神憑借神諭創(chuàng)造了大陸的節(jié)日氛圍之中。而我蜷縮在伊德利潤斯的街角,在僅有的幾層破爛不堪的麻布下,又冷,又餓,不住地發(fā)抖。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的陌生中年男子,一張溫和的笑臉,遞給我了一把漆黑的長柄傘。我沒有伸手去拿,而是不解地看著他。他看看我,又看看對面一家溫暖的面包店,里面,剛出爐的面包正在往外端,雖然隔著櫥窗與道路聞不到那香氣,但是光是從面包上冒出的絲絲熱氣就能感覺到它的香甜。
“自己去爭取吧?!彼褌惴旁诹宋沂稚稀?/p>
然而就在傘柄觸及到我手的一瞬間,我的血液就不知怎樣地從與傘柄接觸的地方不停流出,黑色傘在吞噬著血液,發(fā)出微微的深藍色的光芒,隨即變成了一柄黑亮的鋼刀,樸素的,由深黑色橡木制成的刀柄,上面是兩片相互纏繞的窄窄的獸皮,修長的刀身,漆黑,在末端微微彎曲,劃出一道優(yōu)雅的弧度。刀的梗部,是深深的刻印——sanguinary,這,就是黑傘——桑格溫納利。血,在不停地被刀吞噬,但是我覺得從那時開始我就將永遠不能和它分離,就這樣緊握著它,我昏了過去。
醒來時,第一個傳來的是好久都沒有感受到過的果腹感,我還坐在那個街角,但是邊上多了許多已被撕開的空紙袋,上面還殘留著一些些面包屑。對面的面包店已是一片狼藉,我下意識地望向了我的雙手,黑傘還在我的手上,身上,是沾滿了血跡的衣服。
“我做了什么!?”
我不顧一切地跑,不停地跑,恐懼已使我忘記了累,最后在邁出步子時,重心突然失去了平衡,我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回想到這里,新的一口南瓜粥又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似乎是為了完全打消我的疑慮,還是因為根本她自己也餓了,她保持著自己吹涼吃一勺然后再一樣的給我來一勺的規(guī)律,慢慢地把碗里的粥削減下去。這種畫面,在外人看來,或許是一幅很溫馨的場景吧,但是對于我來說,這樣的動作并不具備除了進食之外的任何意義。
“你……”我嘗試用喉嚨發(fā)出一點聲音,“你………是誰……”
“格溫德琳?!彼龑⒁呀?jīng)見底了的碗放入了盛著水的木桶中,又回到床邊坐下。
“你……救了我……么?!鄙ぷ痈杏X已經(jīng)好一些了。
她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然后是讓人心中發(fā)涼的聲音。
“不,差點殺了你?!?/p>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