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冰冷的心意

希露菲葉特視角

一路上行程很順利，基本上沒遇到什么大的阻礙，我，盧克和王女殿下，以及殿下的兩位替身侍女一同到達了國境線——赤龍上顎附近的小城。

在臨走前，愛麗兒殿下就已經(jīng)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聯(lián)系起阿斯拉境內(nèi)一切能爭取到的勢力，一些小城的領(lǐng)主抱著富貴險中求的想法，響應(yīng)了愛麗兒殿下的號召，這位小城的城主就是其中一位。

根據(jù)他的回信，到時候他會支援我們……三百士兵。

這對于一個小城來說已經(jīng)極其難得了，三百士兵，怕不是連我的一發(fā)大型魔術(shù)都接不住。

除此之外，愛麗兒同時聯(lián)系了失勢的第二王子派，由于第二王子的落敗，他們被打壓的很慘，面對殿下的邀請，他們也欣然接受了。

對于他們來說，反正只要格拉維爾上位他們必將遭到清洗，那還不如玩一票大的，直接跟著新主人干。

按照愛麗兒殿下的說法，我們將這這座小城里休息一晚，明天開始趕赴盧克家的領(lǐng)地，她要借著盧克這張牌和諾托斯領(lǐng)主談一談，以獲取她的支持。

據(jù)盧克所說，他的父親皮列蒙是個沒有主見的人，而作為他唯一的兒子，他有信心說服皮列蒙加入到王女殿下的陣營來。

如果能爭取到皮列蒙的支持，那就有了和格拉維爾爭奪王座的資本。

來到城墻門口，愛麗兒殿下將花束放在石頭上，雙手合十做祈禱狀，這是米里斯教的祈禱姿勢。

在那塊石頭下，曾經(jīng)長眠著我的戰(zhàn)友……

到了城內(nèi)，領(lǐng)主熱情地前來歡迎我們，并要求我們?nèi)胱〕侵鞲?。安排愛麗兒殿下住下后，又帶我和盧克到了偏房，我進了屋，發(fā)現(xiàn)里面正瑟縮著一個少女。

阿斯拉的傳統(tǒng)，我知道的。每個貴族都需要在夜里和侍女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一般有實力的領(lǐng)主會安排好幾個，像這種小城城主，安排一個已經(jīng)是極限了。

至于度過美妙夜晚以后的少女會怎樣，那就不知道了，如果肚子大了，估計就會要求流產(chǎn)，甚至有些性格古怪的貴族會要求她們在懷孕期間強行交媾。

我很討厭這種行為，無奈我并沒有權(quán)力管愛麗兒殿下，我只是個護衛(wèi)。

縮在角落那個女孩不過十一二歲，皮膚白皙，留著金色的長發(fā)，雙手雙腳帶著鐐銬，見到我以后連忙站起來，雙手抖著給我倒茶。

“多大了？“

我坐桌子旁，語氣平靜道。

王女殿下告誡過我，除了她以外的人都不可輕信，即使在這種奴隸面前也要保持一張波瀾不驚的臉，一旦對方是領(lǐng)主派來試探我的細作，很容易被探聽出口風(fēng)。

誰知道這個領(lǐng)主會不會是兩面派？

“十……十二歲，菲茲大人……”金發(fā)少女急忙把熱茶遞到我嘴邊，我沒來得及擋住，嘴被燙了一下。

“嘶……”

我下意識地用手一擋，少女沒拿穩(wěn)茶杯，一杯熱茶全摔在了我的身上。

“?。》破澊笕?，菲茲大人對不起！”金發(fā)少女嚇得臉煞白，連忙去拿抹布給我擦干凈身上的水漬。

好燙啊……

我咬著牙，爭取讓自己臉上不露出任何表情，透過她的長發(fā)，我看到了那細長的尖尖耳朵。

“精靈族？”

我問道。

“不是……是！”金發(fā)少女連忙回答著，“我……我的媽媽有著精靈血脈……”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爸爸是個……是個賭棍，三年前賭錢輸了以后以后……他把我賣給了現(xiàn)在的領(lǐng)主大人……”金發(fā)少女一點一點地擦著我身上的水，眼淚都急出來了。

結(jié)果就是，她一邊給我擦著茶水，一邊眼淚滾在我的衣服上。

“請您原諒我吧，請您原諒我吧，菲茲大人，我……我不太會服侍人……很多東西都不知道……“

被自己的父親賣去抵債嗎……真是可憐的孩子。

“好了，沒事的?！蔽颐嗣念^，她仿佛觸電一般，急忙在地上連連磕頭，雙眼瞪大滿是驚恐。

“怎么了？”

“以前……領(lǐng)主大人，摸我的頭的時候，他的夫人就會拿鞭子抽我……”少女雙臂抱著自己的身子，縮在角落瑟瑟發(fā)抖。

我靠得近了些，笑著說：“你看，我并不是領(lǐng)主大人，并且我也并沒有生氣?！?br/>
一邊說著，我一邊用手摸著她的頭，綠光散發(fā)而出。

后背上鞭痕肉眼可見的消退著。

“這是……這是什么？好神奇啊……“少女瞪大了眼，摸著自己的后背。

“我是一個醫(yī)生，這是我獨創(chuàng)的魔法，會讓你舒服一些。“我刻意將無詠唱魔術(shù)的事情隱藏了下來。

“我從前也聽說過……有種叫魔術(shù)的東西，一般人學(xué)會了就可以呼風(fēng)喚雨……”少女眼里有著憧憬，“如果我當初會了魔術(shù)……生活就會變得很美好吧?！?/p>

“這……”我苦笑了一下，“魔術(shù)并不會讓人的生活更美好?！?br/>
“至少……我如果當初會魔術(shù)的話，就不會被欺負的這么慘……”少女的眼里含淚，抽噎道，“小的時候，因為我的長耳朵，被那些小孩子說是怪物，天天朝我扔泥巴，連父親也這么說我……”

“怪物嗎……”

這句話一下子觸動了我的內(nèi)心。

小孩子們會把一切和他們不一樣的東西視作異類，并集體欺凌……這事，我再熟悉不過了。

因為我在小的時候，就是一個綠頭發(fā)長耳朵的怪物啊。

那個時候，我是否和她的心情一樣呢？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好久，我也忘記了那個時候自己的是什么感受。

“你起來吧，我不需要你照顧，你如果害怕的話，就在這里住下，我會保護你?！蔽疑斐鍪中χ鴮λf。

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注意到少女的臉明顯的紅了一下。

“好……好的菲茲大人！”少女站起身，身子也不像我剛來之前那樣顫抖，她將我脫下的衣服放在衣架上晾著，給我沏了一杯新茶，恭恭敬敬的站在我身邊。

“今晚你也不用服侍我上床，如果累了的話，想干什么就去干點什么?！蔽也⒉皇菒埯悆旱钕?，對于女孩并沒有奇怪的興趣。

“啊……沒關(guān)系的菲茲大人！干什么都行，我……我很樂意！”

“嗯……嗯？”

聽著她的回答，令我有些哭笑不得，看著那小家伙像是一咬牙一跺腳下定決心的模樣，令我不禁想笑。

曾經(jīng)的我，好像也是這個樣子的吧，在一個晚上，帶著藥進了旅館，然后和……

“算了，如果你執(zhí)意要和我過夜也可以，陪我聊聊天吧?！币幌氲胶罄m(xù)，我的心就隱隱作痛，為了避免在眼前少女露出什么異樣的表情，索性不去再想。

我現(xiàn)在是菲茲，王女殿下的護衛(wèi)，冷靜沉默才是我的性格。

和她聊到很晚，直到她實在撐不住睡著的時候，我給她蓋好被，想要出去走走。

外面已經(jīng)有些冷了，我記得我走的時候才剛剛熱起來，一方面是長途跋涉的緣故，另一方面赤龍上顎這地方，氣候一直偏向寒冷，再過個把個月，估計就要下雪了。

“希露菲？”

我循聲望去，是愛麗兒殿下。

“殿下。”我剛要跪地，愛麗兒連忙快走兩步扶住了我。

“別這樣希露菲，又沒人看見，除了在王宮或者面見城主這樣的情況以外，我們都是朋友?！睈埯悆旱念~頭上有著汗珠，臉色紅撲撲的。

“這……愛麗兒？”

“這才對嘛，聽起來舒服多了，如果不是生長在帝王之家，誰愿意天天當個殿下呢？”

愛麗兒的眉眼燦若星辰，連我看到了也不禁有些心動。

“我和你說希露菲，其實吧，我最大的夢想是當個富貴的公子哥，這樣的話，我既不用憂心什么王位大事，又能四處拈花惹草，哈哈哈，不知道能有多開心。“

“拈花惹草……您不是信米里斯教嗎？"我打趣道。

“那種教義可束縛不住我，我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過……如果要是有個能讓我念念不忘的男人，我還是很樂意做一個賢惠妻子的?！?br/>
“真的？”

“這……到也不一定?！睈埯悆号牧伺奈业募绨颍拔屹t惠歸賢惠，但是如果有好看的男孩子的話，我也不會放過?！?br/>
“很抱歉我并不能接受這樣?！蔽蚁胂罅艘幌?，似乎在這一路上盧克都在和我暗示著什么，主動給我送吃的，送水喝，還時常關(guān)心我的身體情況。這和之前的他截然不同，如果說以前我還能理解成是兄妹之情，現(xiàn)在的他，確實有些古怪，也不像是喜歡我，而是為了什么目的接近我。

可是……我并不覺得動心，這些我見的太多了，無論是我作為菲茲的時候那些經(jīng)常給我送零食的女孩子，還是我作為希露菲的時候集市上偶然出現(xiàn)的一些風(fēng)流公子。

其中也許真的有對我好的人吧，我錯過了。

可我并不覺得可惜，每個人的心上，都會住著一個人，雖然我的心已經(jīng)在離開拉諾亞的那天被毀掉了。

“那你注定享受不到男人的樂趣啦，要知道，讓那些臭男人為我傷心為我流淚，也是我的樂趣之一呢?！睈埯悆簺_我笑了笑，“既然如此，就沒必要一時賭氣和我來這里，希露菲，我相信魯?shù)蠟跛箷斫幽愕?，我們可以在這里多住一會等等他?！?br/>
“不會的，魯?shù)蠟跛共粫淼?，因為希露菲已?jīng)死了，死在了幾個月前的晚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