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傳三離戰(zhàn)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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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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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黎仰起頭，盯著璀璨炫耀的天空，半個時辰之后，這片天空就會化為沉沉的墨黑。早在十日前，就已算到這場日食的降臨，天有異象，實為大兇之兆。

中垣大地發(fā)生過兩次日食，第一次，天下大亂，第二次，天璣滅國。

那么這次，兇兆會應驗在誰的身上？

慕容黎歸攏目光，窺探著天地之秘，淡然冷笑，無論是何等滅世兇兆，都絕不會應驗在自己身上，若要滅世，滅的就是仲堃儀的世，若要血流成河，就是天樞叛軍鮮血匯聚成河。

他要斬敵，奪劍，天下凝一。

“一場真正的戰(zhàn)爭?！蹦饺堇柰h方，輕輕加上一句。

“至死方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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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遮蔽的山脈下，是又原山進出的唯一道路，日光透過樹葉灑下，若隱若現(xiàn)。

三日前，北風以精湛的易容術改變了二十四名黎澤閣弟子的容貌，使他們看起來與天樞哨兵一模一樣，然后代替了山脈下十二處天樞崗哨。

哨兵被替換，瑤光精兵百人一組，分成各個小隊悄悄潛入了山中，埋伏在布防圖上仲堃儀安排的每個陣點后方，等待軍令。

北風就坐在一方山石下，等待日食降臨，嫵媚妖嬈，皺眉輕嘆，正在給自己雙手涂抹花油，然后是臉，脖子。

天狗食日前一刻，日光熾烈程度總會異于平常，他是玉衡最優(yōu)秀的伶人，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的除了爐火純青的演技，最重要的就是這張魅惑世人的容顏，可不能被赤日曬黑毀裂。

所以他將散發(fā)著花香味的精油涂抹在自己暴露出來的每一寸皮膚上，最后審視著光滑如玉的肌膚，覺得甚為滿意，才將花油瓶子遞向蕭然：“你用不用？”

精油散發(fā)的異類花香味刺激著蕭然鼻腔，北風的另類嫵媚沖擊著他大腦神經，他努力屏息靜氣，從牙縫里面硬擠出兩個字：“不用?！?/p>

“可惜了?！北憋L似乎頗為惋惜，收了精油瓶，“你的皮膚若不是這般黝黑，定也是位俊逸公子。”

“……”蕭然盡力保持著一位將軍該有的風度，沉聲道，“男兒鐵血沙場，刀口舔血，要這般膚白貌美作甚，戎裝裹身，上了戰(zhàn)場涂抹的就是對手的鮮血，溫熱灑在臉上才叫暢快淋漓。”

“膚白貌美自然是悅人悅己?！北憋L抬起手腕，觀摩自己完美的肌膚，輕笑，“你不得不承認，你們的王上，也是我們玉衡的閣主，同樣刀口舔血，親上戰(zhàn)場，不還是膚如凝脂，姿容俊秀，并世無雙，自有一段高華，仿若自骨中生出，以沉靜慈柔之風儀，深深震撼著每一個見到他的人，甘愿拜服。那亦是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足以傾倒眾生，不是嗎？”

蕭然略略抬頭，看著這位自骨中生出伶人氣息的北風，談論王上之時，眼底滿懷著景仰，蕭然心底的鄙薄淡了幾分：“王上的氣度風儀自是我等凡夫俗子無法比擬?！?/p>

北風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我自沒有閣主那樣上天慷慨恩賜的容顏，自然需要民間俗物來將養(yǎng)?！?/p>

以俗物襯托出來的美，他坦然談論著，絲毫不遮掩半分，這份不自卑的氣度頓時讓蕭然另眼相看。

自信美，也是由骨中散出，沒有比任何人低賤。王上曾也做過伶人，蕭然雖未曾親見，也能想象就算卑微淪落伶人，王上也定是剔透清冷，骨中不曾褪掉貴氣，無人敢褻瀆。他無法反駁北風，只有敬重。

北風伶人身份是一種職業(yè)，與所有職業(yè)一樣，沒有高低貴賤。

“打個賭?！北憋L看著蕭然，露出無比愉悅的微笑，“并非所有戰(zhàn)場下來都得污穢不堪，鮮血滿身。任務完成，我依然風華絕代，是戰(zhàn)場上的一道獨特的風景?！?/p>

蕭然看著他，他的衣衫紅白相間，廣袖長袂，夾雜在都是勁裝戎裝的兵士中就是一道亮麗風景線，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他這個樣子，就不像上戰(zhàn)場的，倒像是來參加花魁選秀。

北風突然從懷里掏出五六只顏色各異的小瓷瓶，向蕭然展示著：“因為我有修顏液，桃花胭脂，祛黑膏，香粉，花油，可以保護皮膚富有彈性，青春永駐，白皙美嫩，絲毫不會被陽光塵土灼傷?！?/p>

蕭然隱然嗅到一股商人氣息。

“我可以為你修復容顏，成為瑤光最為年輕俊秀的將軍?！北憋L話鋒一轉，站起來湊近蕭然，將瓷瓶舉在蕭然眼前晃了晃，“這樣的一瓶花油經百花提煉，耗時三年又百天，若是你需要，我可以打個折扣，五十金?！?/p>

蕭然對他才升起的敬重霎時降到冰點，斬釘截鐵拒絕：“我不需要?！?/p>

北風立刻拉住蕭然，露出商人的奸相：“相信我，你需要，物超所值。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定能讓你變得有你家王上一半麗質。送親朋好友不二之物?！?/p>

王上容顏那是上天太過慷慨的賜予，世間無人可比。蕭然面色肅穆：“你莫非不是位真正的戲子？”

北風：“此話怎講？”

蕭然：“我看你像位商人，還是奸商。”

“過獎過獎?！北憋L神秘兮兮，“不瞞你說，我是戲班出身，也是商人，行腳幫，車船幫，驛站各種雜門外道都歸我管，條件反射，看到是個人就忍不住釋放我這顆想賺錢的心。”

“……”

“賺足夠多的金錢才能囤積上等胭脂香粉，保持我這吹彈可破的肌膚。”

“……”

北風眼中閃爍著金錢欲望：“我掐指一算，你衣著華貴，身份尊貴……”

堂堂瑤光上將軍，必是位有錢人?？ぶ髟f，誰的錢多就坑誰。

蕭然立刻用眼神與他保持一定距離，斷然道：“不買?！?/p>

北風不到黃河心不死：“沒發(fā)餉，沒錢？”

“……”蕭然無語，五十金，怎么不去搶，誰出來打戰(zhàn)身上帶那么多錢？

“沒現(xiàn)錢沒關系，我童叟無欺，兼顧奢貸業(yè)，我還有錢莊和典當鋪，可以給兄弟應急?！北憋L用兩根手指比劃著，像只狐貍，“有閣主這層關系，親情價，兩分利息。”

“……”蕭然閉緊了嘴，道上混的北風，究竟混了幾道。

借他的錢買他的東西，最終要還給他本金還有利息，這就是個死循環(huán)，意志不堅定之人，就會陷入永無止境的借還漩渦中，逃不脫他的金錢掌控。

更逃不出他手下行腳幫各路眼線，入他的坑，結局只有一個：慘。

玉衡郡主是王上的人，玉衡又是郡主的人，王上縱容玉衡郡主藐視王權，無法無天，蕭然自然心中有數(shù)，很識趣不去碰壁玉衡人。

玉衡這些牛鬼蛇神，個個皆無道德底線，坑完天權還不夠，坑到瑤光人頭上來，莫非都隨了主子，掉錢眼里去了。

玉衡郡主一介世外仙人高深莫測的樣子，為何如此愛錢？

蕭然想不通，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必再想。他抬頭，望著天空，耀日高高懸在天穹上，散發(fā)著奪目的光芒。

除了燥熱，天空無任何異狀。

“換掉哨兵任務已完成，接下來是我的戰(zhàn)場，你為何還留在此處？”蕭然道，北風留下自然不是僅僅想賺他的錢那么簡單。

“商場如戰(zhàn)場，我得多了解戰(zhàn)場才能在商場上如魚得水?！北憋L優(yōu)雅坐下，緩緩修剪著每一個指甲，淡淡道，“我知道你的軍隊要在天象發(fā)生半個時辰后才會發(fā)動進攻，而我的任務就是在你進攻之前摧毀每一處陣法機關?！?/p>

蕭然疑惑：“王上不是不讓你們參與戰(zhàn)斗嗎？”

“這不是黎閣主的命令，這是我離開玉衡時巽閣主下的命令。其實我一直覺得數(shù)人頭比數(shù)金幣更有趣?！北憋L看了一眼天空，起身，走向山間那條唯一道路。

“嬰矦族想插足天宗，那就讓他知道，這個天宗的天下誰說了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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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居中室。

仲堃儀盯著純鉤劍劍尖，劍尖抵在哨兵下顎骨，強迫哨兵抬起頭。

他看著這位哨兵，是熟悉的面孔，并未發(fā)現(xiàn)異樣：“所有暗哨皆未發(fā)現(xiàn)瑤光軍隊？”

哨兵顫抖的聲音開始扭曲：“先生明察，各處崗哨巡邏晝夜未曾合眼，有幾只飛鳥都一清二楚，確實未有異狀，不曾發(fā)現(xiàn)有人潛入。”

仲堃儀將劍尖移開，看著這柄純鉤，他比誰都清楚，純鉤是八劍之一，是慕容黎志在必得的神兵。

他更清楚，慕容黎會借天象攻入這里，奪取純鉤，所以他提前部署了一切，就等瑤光軍隊到來，迷失陣中，然后血肉橫飛。

撒豆成兵，亂石點陣，借山林布置機關陣法，六十四爻，六十四小陣，只是送給慕容黎的開胃菜。

令他不解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瑤光軍隊，莫非慕容黎有別的計劃？

天賜良機，以慕容黎物盡其用的心性，怎會不利用？

他究竟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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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黎在等，等七彩極光。

他的所在位置，是南山十里外的一方磁場，北風將探查的又原山脈地勢原貌版圖給他之后，他巡視發(fā)現(xiàn)萬韌絕壁的南山外，羅經儀指針被干擾，辨不明八方。司南是戰(zhàn)場中方位及風水探測的工具，若是失靈，必是受宇宙氣場干擾所致。

所謂宇宙氣場，就是磁場，干擾越是強大，磁力吸附能力越強。

許是日食將至，不同往日，地心與天穹發(fā)生裂變，宇宙氣場匯聚著無上能量，引地肺真火而出，進而吸收那枚太陽射下的炙烈光芒，在這片磁場中央，變幻出無數(shù)的空境碎片，映出湛藍晴空。

晴空耀日下，慕容黎迎風而立，緩緩抽出一條兩指寬的紅錦帶，蒙上了眼睛。

然后灼影劍出鞘，握在他的手中，劍身霎時凝聚出一團劍氣，劍氣驚鴻，以流星之速牽引地肺真火，幻化成萬億煙花利刃，擊中所有空境碎片，碎片噼啪碎響，逐漸被真火煉化，形成一道璀璨的太陽之芒。

慕容黎全力催動內力，長劍在他手中不停的激出無上劍華，太陽之芒驟然旋轉，宛如光幢。

轟！

有形的日芒直撞無形的大地磁線。

錚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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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瑤光所有將士也用布條蒙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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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異象，日蝕不會遲來。

蒼藍的天穹破碎，烈日在不明物體的蠶食下，化為一團墨黑，九天之上，沉黑不斷匯聚，空氣仿佛被抽空，昏天地暗，令人煩悶窒息。

天樞士兵握緊手中兵刃，隱在黑暗之中，他們控制著陣法，機關，守株待兔，等待瑤光軍隊落入陷阱，士氣衰竭后一舉擊殺，血戰(zhàn)，就是日蝕天地昏暗瞬間。

每個人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這場天象帶來的黑暗宛如午夜十分，幾乎目不視物，這就意味著敵人看不到他們的同時他們也看不到敵人，他們只能憑借對機關陷阱的熟悉來占上風，這實在不太明智。

壓迫誅心。

不過，他們相信，先生奇才，能利用特殊地理布置六十四陣，就一定會率領他們獲得一場勝利。

他們充滿了必勝的信心，手中武器比以往握得更緊。

但，并沒有瑤光軍隊的出現(xiàn)，這場暗黑的等待，只是他們焦灼的凌遲。

天賜良機，瑤光軍隊為何沒有出現(xiàn)？

每個人心中都有疑惑。

過了好久，墨黑的天空終于撕開一條光明的裂紋，昏暗在日芒破繭之下?lián)u搖欲墜，金烏釋放璀璨奪目之光，又掛回湛藍的天穹頂上。

光明重現(xiàn)，緊繃心弦的天樞士兵也松懈片刻，陷入了短暫的安寧。

但這安寧只是一瞬間。

一聲極天之嘯，撕裂宇宙，從耀日中心炸來，轟擊在每個人的心底，直墜地獄。

他們必勝的信心霎時瓦解，陷入了巨大的恐怖。

仿佛天上那尊金烏，丟棄所有溫柔，向世人露出猙獰面目，發(fā)出憤怒吃人的嘯叫，轉瞬化為怒龍，要將他們裂為齏粉。

金烏被天狗咬住因而不滿，厲嘯蒼穹，震怒要毀天滅地？

他們忍不住內心的恐懼抬頭看了一眼天。

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無法忘卻。

那是極光一生的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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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極為絢爛的七彩極光有了形狀，橫旦了天與地，瞬間，那日照的萬丈光芒褪去了色澤，化為一片空寂。

無盡晴空下，只有這道七彩極光，是那樣美麗，絢爛，清遠，那么柔，那么清，也那么亮。

遮蔽了湛藍的蒼穹，照進每個人的眼中，照到他們不曾幻想過的未來。

那是，可以觸摸到的幸福。

山河永固，天下大同。

不必流離顛沛，不必血染沙場，不必茍延殘喘，不必分崩離析。

只有年華錦繡，涂歌里詠。

這道極光，是美的極致，幾乎永恒。

以至于它漸漸散去，他們依舊抬眼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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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變幻，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慕容黎灼影入鞘，扶在腰間，收回所凝的劍氣真火，沒有人知道巽澤傳功給他后他的修為有多高，當然，這樣的修為境界他也不會讓別人知道。

實力，需要隱藏在未知的角落里，與敵對戰(zhàn)時，往往攻其不備，一擊致命。

極光漸漸黯淡，慕容黎因耗費修為面色有些蒼白，他聚息平靜片刻，揭開蒙眼的紅條，走出這片磁場，方夜迎了上來，接過他手中布條：“王上，您的氣色，屬下扶您去休息?！?/p>

慕容黎點頭。

方夜扶住慕容黎，往營寨行去：“王上，剛才那道光？”

慕容黎淡淡道：“據(jù)史書記載，極北的天空上偶然會出現(xiàn)一種七彩光芒，極為美麗，所見著寥寥無幾，世人皆不知其所由來。其實，這種光芒是因為大地磁線與烏金光芒相遇而生，此地天然一片磁場，只要以恰當?shù)姆绞揭胤握婊馃捇展?，與磁線撞擊，就可制造一條七彩極光?！?/p>

方夜猶豫了一下，看著慕容黎：“這樣的光，當真能讓人短暫性失明？”

“最絢目的光往往是最危險的信號?！蹦饺堇璧?，“除了這道光，他們還看到太陽被蠶食后破繭而出的璀璨瞬間。在自然現(xiàn)象面前，人類渺小可憐，不過是螻蟻窺不透天秘。既然卑微，就不該仰望天光的絢爛?！?/p>

他的臉上掛著一絲靜靜的淡笑。

“否則，必會被灼瞎雙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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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鳴震響，撕裂著仲堃儀的鼓膜。

巨大的壓迫感攫住他的心，一個念頭閃現(xiàn)，像魚刺一樣卡在他的心頭，無法吞下，無法吐出。

這聲金玉極天之嘯，撕裂他鼓膜的同時，也一定會粉碎他的空前抱負，一定會！

這個念頭折磨著他的精神，他緊緊握住純鉤，腕骨青筋暴起，血脈似乎就要崩裂。

良久，他壓下窒息，消弭內心精神的崩潰瞬間，從木屋走出，抬眼向天。

這一剎那，天空竟是如此寧靜，如此美麗，藍如琉璃，不帶半點風色。

仿佛毀滅前的最后璀璨，讓人禁不住嘆息。

他沒有看到極光的絢爛。

“有何異動？”仲堃儀目光陰沉，望向山林，山林之中，遍布機關暗器，又有陣法加以輔助，他相信，只要慕容黎的軍隊敢來，就是有來無回。

他能預測全軍覆沒后的慕容黎必會誓以其血，報此血仇，進入他送給他的最后殺局中陷入永劫，他會在昆侖丘廣場目送這枚星辰的隕落。

在此之前，瑤光軍隊，一個都不能留。

又原山脈，在歷史車輪中，注定淹沒血海。

門徒欠身，回道：“回先生的話，方才日光破出時有道天光閃過，引起厲嘯，谷中平靜，依舊不曾探到瑤光軍隊，瑤光國主營帳駐扎翼望坡，并未拔營?！?/p>

“營寨不動并不代表人未動，傳令下去，任何時候都不能松懈，加緊巡邏防御?！敝賵覂x心中隱隱有絲不安，“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來報?！?/p>

“是?！遍T徒躬身退下。

“先生莫非覺察到什么不妥之處？”壬酉走了過來，駐足在仲堃儀面前，微笑的看著他。

仲堃儀有絲憂色：“昏暗之中，在對手看不見摸不清地理的情況下，機關陣法，能發(fā)揮十倍威力，然慕容黎未至，枉費天賜良機?！?/p>

借日食，借熟悉的地形，將佐奕獻給慕容黎的軍事布防圖三分之二處重置，讓慕容黎的主動攻擊盡入彀中，剿滅瑤光主力軍，就是第一重計劃。

可惜這重計劃因慕容黎遲遲未至沒有了開端。

他是怕了嗎？還是在醞釀更大的陰謀？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仲堃儀發(fā)現(xiàn)，他已經讀不懂慕容黎，慕容黎仿佛早已站到極峰之巔，成為世人無法仰望的繁華。他在迷霧森林中，只能抬頭，僭越，甚至跪拜。

怎能不令他心悸。

壬酉笑道：“布防圖變更，林木陷阱精巧奇絕，趁著日蝕進攻，還是日蝕之后進攻，結果都一樣，慕容黎的軍隊必會損失慘重，先生何必杞人憂天。”

“你不了解慕容黎，如此天時，他不可能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動作只能說明他在醞釀一個我們窺不透的計劃。”仲堃儀將目光投向昆侖丘廣場，壬酉掛在臉上的微笑讓他極度不舒服。

壬酉隨著他的目光同樣望向廣場，幽幽笑著：“真正的殺局在前方，最終目的就是要慕容黎入彀，他若能直搗黃龍豈不是省事。”

仲堃儀保持著不動聲色道：“殺局奪命，也得先解決沖在前鋒的小兵，否則就算啟動困龍巨陣，也困不到螭龍。這場盛宴為他而備，豈能讓蝦兵蟹將奪了主食，小兵就應該在盛宴開始前永墮地獄?！?/p>

戰(zhàn)場之上，兵卒沖鋒陷陣，若不先誘殺殆盡，首先沖入巨陣的就只能是毫無價值的兵卒，斬盡蝦兵蟹將斬不到龍頭，那么逆天殺局也成了竹籃打水。

空談無價值。

壬酉若有所思：“若有異變，就實施第二重計劃?！?/p>

“佐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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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咳～本作者夜觀天象，今日晚七點半天空將出現(xiàn)金木水火土“五星連珠”奇觀，如果天氣好，全國各地鈞可欣賞，大家別忘了帶上小板凳一起抬頭看天，看五星的絢爛哦。當然該穿越的，該重生的做好準備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