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兆頭》前半部分內容摘抄
他看了一眼手表——這是為那種富有的深海潛水員設計的手表,這種人即使到了海底也想知道全世界二十一個首都的當?shù)貢r間。 (它是專為克魯利定制的。定制一塊手表價錢相當昂貴,但他負擔得起。這塊表可以顯示全世界二十個首都的當?shù)貢r間。外加一個異界首都,在那里只有一種時間,那就是"太晚了"。) 哈米吉多頓,世界之戰(zhàn),末日之戰(zhàn)。天堂對地獄,三回合,至死方休,不準投降。就是這樣。再也沒有什么世界了。這就是世界末日的定義。再也沒有什么世界了。只有無盡的天堂或是無盡的地獄,全看勝利者是誰。克魯利不知道哪種結局更糟。 好吧,當然,從定義上說,地獄更糟。但克魯利還記得天堂的樣子,很多地方都跟地獄差不多。首先,在這兩個地方你都沒法好好喝上一杯。另外你在天堂產生的無聊感,幾乎和在地獄產生的興奮感一樣恐怖。 克魯利掛擋起步。他忽然想到什么,隨手打了個響指。 車輪固定夾消失了。 "去吃午飯吧。"他說,"我還欠你一頓,是從……” "巴黎,1793年。"亞茨拉菲爾說。 "哦,對。法國大革命,恐怖統(tǒng)治期。那是你們的手筆,還是我們的?” "不是你們的嗎?" "記不清了。但那次的館子的確不錯?!?本特利車從一位目瞪口呆的交管員身邊駛過,他手中的罰單簿剛剛自燃了??唆斃粤艘惑@。 "我相當有把握,這次不是我干的。"他說。 亞茨拉菲爾臉紅了。 "是我干的。"他說,"我一直以為是你們的人創(chuàng)造出了交管員。” "是嗎?我們以為是你們的主意?!?克魯利看著后視鏡中的青煙。 "走吧。"他說,"去麗茲大飯店"。 克魯利不用預約。在他的世界里,訂座這種事只會發(fā)生在別人身上。 有人朝沃洛克身上扔了一塊果凍。 男孩尖叫著扣動扳機。這是一把灰色的32口徑馬格南左輪手槍,美國中情局制式、沉重、火力強勁,足以在三十步內把一個人轟爆,只留下一團紅霧、一攤惡心的零碎和一堆要寫的報告。 亞茨拉菲爾眨眨眼。 一道水流從槍口噴出,打濕了克魯利的衣服。此時惡魔正望著窗外,想看看花園里有沒有大黑狗。 兩人對視良久。房子里傳來一聲巨響,一扇窗戶應聲而碎。"哦。"亞茨拉菲爾嘟囔道。他六千年都沒說過臟話,現(xiàn)在也不準備改口。所謂熟能生巧,就是這個道理。 “我肯定漏了一把?!? “如果你知道下邊那幫人都有什么手段,肯定會大吃一驚。"惡魔說。 "我估計跟上面那幫人能做的事相差無幾。"亞茨拉非爾說。 "別逗了。至少你們還有那種不可言說的慈悲?!笨唆斃崃锪锏卣f。 "是嗎?你沒去過俄摩拉城嗎?” "當然去過。"惡魔說,"那里有家特別棒的小館子,你可以吃到美妙至極的肉豆蔻拌碎檸檬香草,搭配發(fā)酵海藻雞尾酒......” "我是說被他老人家毀掉之后?!?"哦。” 在克魯利看來,地獄并非邪惡的蓄水池,天堂也不是仁慈的噴水泉。它們只是宇宙大棋局的兩個玩家。要說貨真價實的玩意兒,你只能在人類頭腦中找到,無論是真正的仁慈,還是讓人心臟停擺的邪惡。 賀瑞斯·甘達看了看閃爍的紅光,看了看幾個儀表,又看了看同事們的臉。他最后抬起頭,望向房間對面的一塊大表盤。四百二十兆瓦絕對安全又幾乎極其廉價的電能正從電站輸出。但根據(jù)其他儀表顯示,沒有東西在發(fā)電。 他沒說"這可真怪"。就算看見一群羊拉著小提琴從天上飛過,他也不會說"這可真怪"。這不是負責任的工程師該說的話。 牛頓總是努力看到別人最好的一面,但他加入獵巫軍后,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上級——也是僅有的同袍——脾氣就像倒置的金字塔一樣安定和諧。"很快"這個詞,在這里表示不到五秒鐘。獵巫軍總部是一間泛著惡臭的小房間,有尼古丁色的四壁——幾乎可以肯定那上面涂的就是尼古丁,以及煙灰色的地板——也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煙灰。這里還有張小地毯。牛頓盡可能繞著它走,因為這玩意會粘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