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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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那天，國師便因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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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在日本平安時代，是一個人類和妖怪共同生活的時期。在那個年代的京都，每到夜晚街上都空無一人，這時候各種奇奇怪怪的妖怪會陸續(xù)出現(xiàn)，像是廟會一樣在街上游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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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本系列是引用《百鬼夜行》里的原型，架空寫的故事哦~背景是我國古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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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夜行の長壁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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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壁姬一直居住在城堡的閣樓中，每年與城主見一面，告知城堡的命運。據(jù)說她身穿華服，是位白頭發(fā)的婦人，不過也有人說她是貌若天仙的美人，從前還是一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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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本系列是引用《百鬼夜行》里的原型，架空寫的故事哦~背景是我國古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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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城團(tuán)回凜嚴(yán)光，白天碎碎墮瓊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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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無心欣賞窗外的浪漫雪景，皺眉看向母后。霄國天寒，冬日漫長得好似握在手中的風(fēng)箏線軸，沒個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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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繼續(xù)啜著玉盞中的香茗：“天冷，你先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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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發(fā)喪嗎？”我黯然的聲音，好似冰雪落地般微弱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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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蹦负舐曇衾潇o，不帶一絲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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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回到東宮，就看見廊下一抹淡藍(lán)色身影，旁邊的內(nèi)侍咕噥道：“真是個會逢迎的小妖精，卻擺出一副仙女模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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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算不得絕色，之所以像仙女是因她的冷淡，冷若冰霜、淡如云煙。我與她相遇那日她正跪在階沿，漫天飛舞的雪花幾乎要覆蓋她清瘦的身體，她仍定定地跪在那里，臉色蒼白，目光清冷。沒有討好的笑容、沒有苦澀的哀求，只是淡淡地訴說著原由，她請求我派太醫(yī)給皇兄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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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軒轅溟的生母二十年前就因欺君之罪被處死，他作為父皇唯一的子嗣被母后收養(yǎng)，但我出生后母后便將他驅(qū)趕至偏僻荒涼的冷宮，從此不聞不問。又是一個被我改寫命運的人，我嘆了口氣，趕忙吩咐太醫(yī)過去診治，好在半個月后皇兄病愈，領(lǐng)著暮雪前來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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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太子不嫌棄就留下暮雪使喚吧。”皇兄將暮雪贈予我，回身向她苦笑：“我救你一命，你亦還我一命，如今我們互不相欠，你不必隨我在冷宮葬送年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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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微微點頭，清淡如水的眼眸不見惜別之情，只望著皇兄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輕道一聲：“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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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暮雪留在書齋，此舉自然引起琬月的不滿，她執(zhí)意要將暮雪送回冷宮，內(nèi)官們也說皇兄突然送個宮女過來恐怕別有用心。暮雪立在門邊，背著手撫弄紫檀木門上的雕花，閑適的神情似乎在等我開口送客，我看了她一眼：“別再說了，我決意將她留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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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凡事皆由著琬月，此次卻不顧她的阻攔留下一個宮女，眾人很是詫異，琬月更是氣得摔碎了手中的瑪瑙盞。但一年前的大火將我變得愈加沉默，她知道多說無益，只得噘著嘴回寢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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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暮雪的事跡就傳遍了整個東宮，連我都對那神乎其神的故事感到驚詫。她們說暮雪是皇兄從冷宮后頭的亂葬地里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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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的生母被處死時他尚在襁褓，因此并不知曉祭日和所葬之處，于是便常常到冷宮后頭的荒山拜祭，因為橫死的宮人都會被扔到那里。一夜，他正在山上飲酒消愁，卻見尸骨橫陳的泥土中伸出一只蒼白的手。暮雪就這樣被皇兄從鬼門中拉了回來，但她已經(jīng)忘記了前塵過往，跟她一同蘇醒的只有她骨子里的那份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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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蹦貉┐驍辔业幕貞?，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相處，她眸中的冷淡雖未退卻，但亦多了一縷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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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伸手拂去她額間的雪屑，心頭涌起莫名所以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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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將我留下，是因為一個叫秦蕪的女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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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發(fā)問讓我語塞，我錯愕地看著她，她卻淡淡一笑：“我原不想多話，只是徐總管時常打量我，我不止一次聽見他在背后念叨，說什么‘到底哪里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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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我將暮雪留下正是因為秦蕪。琬月和徐總管他們想必也有所懷疑，只是不能夠確信，因為暮雪和秦蕪的容貌并不相像，唯那雙眼睛有幾分神似，奈何一冷一暖，依然是性情不同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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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回到書齋，示意暮雪關(guān)上門窗，房內(nèi)頓時陷入幽暗。暮雪遞給我一盞清茶，往事亦如裊裊上升的茶煙般浮上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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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去世快一年了，皇宮上下皆不許提她，今日你既問起，就告訴你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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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那天，國師便因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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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國每隔數(shù)十年便會出一位冰雪聰明的公主，她們有著與生俱來的靈力，不僅能斷測吉兇，更能窺探天命。她們成年后便被封為國師，入住皇宮最高的瓊樓——碧落閣，測度天象，以增(國)運?？上Ы倌陙?國)力漸衰，那時的國師已經(jīng)垂垂老矣，若再無公主承襲，霄國將前景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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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前的兩個月，皇城每天都在飄雪，人們都期待著下一任國師的降生，可我卻是個男孩。年邁的國師得知我出生的消息后，當(dāng)即嘔了一口鮮血，倒在天臺上，說出她今生最后一句讖言：“雪公主被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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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眾人的失望，母后卻甚為高興，她是個現(xiàn)實的女人，覺得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傳說中的靈力與神通不過是虛無縹緲的夢，對她來說太子之位的意義遠(yuǎn)比雪公主重要得多?？晌覅s不能像她那般釋然，我總覺得霄國的天空是因為我才變得如此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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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多病，十四歲那年更是因為昏沉多夢的邪妄之癥臥床數(shù)月之久。秦蕪就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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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是護(hù)國將軍秦虎的女兒，命運與我十分相似，卻比我更加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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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一族尚武，且人才輩出，歷代帝王和太子都有一位武藝高強(qiáng)的秦氏男子做貼身護(hù)衛(wèi)，從而平安躲過了數(shù)不清的刺殺?？上丶业拈T庭也如霄國的(國)力般日漸衰弱，秦虎膝下沒有男嗣，只有秦蕪一個女兒。秦蕪出生不久她的母親就病逝了，秦虎責(zé)其為不祥人，命她居住在將軍府一隅，大有讓她自生自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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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見我久病在床，想起了秦氏一族護(hù)龍的傳統(tǒng)，于是召秦蕪進(jìn)宮做我的陪侍。母后十分不愿，她中意的是舅父家的琬月，秦虎也再三推遲，說秦蕪命硬恐怕會克我，但父皇還是執(zhí)意將她召入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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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說父皇原本也有些猶豫，但在見到秦蕪之后便打消了一切顧慮。徐總管匆匆來報，說父皇對秦蕪稱贊有加，夸她好似從洛水走出的仙子，清麗秀婉，素骨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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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聽名字就沒有生氣，秦蕪，倒過來就是‘無情’，這么個衰敗名字，看來秦虎是夠厭惡她的！”母后臉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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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總管連忙賠笑：“是啊，她和琬月小姐決計是沒法比的，清瘦的樣子一看就福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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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轉(zhuǎn)過頭，即使在昏沉中我仍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堅定：“你要知道，你命中的女子是琬月，除她之外其余女子皆是煙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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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點頭，閉目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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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掌燈之后我才見到秦蕪。母后嫌她晦氣，命她在柚葉水中沐浴了一個時辰，而且今后的每日都要如此。她剛走進(jìn)寢殿，我就嗅到了柚葉苦澀的香氣，不知為何，心底泛起莫名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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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輕輕走到榻邊，微涼的柔荑放在我的手背上：“殿下別擔(dān)心，你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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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泠的聲音好似山間清流般在我耳邊搖漾，我睜開眼睛，正對上她關(guān)切的目光。她輕揚(yáng)唇角，好似梨花初綻，一雙美目宛若清晨氤氳的湖水，蒙著一層溫暖的柔光，使我再也移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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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就像一道輕柔的白光，照亮了我頭頂陰郁的天空，她是這死氣沉沉的皇宮里，從未有過的，清寧美麗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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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秦蕪就一直陪著我，我生病下不了榻，她便在我榻前作畫，告訴我外面的景象。碧空如洗、星辰閃爍、綠草如茵、姹紫嫣紅……將我腦海中灰色的畫面一點點地渲染，就連我最不喜歡的雪，在她的筆下也輕盈曼妙，宛若潔白的櫻花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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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將畫好的畫給我題詞，我也努力寫出秀逸的字句，精神好的時候我們會一起合著曲子吟誦，她摘下髻上的白玉簪在瓷杯上輕輕敲擊，我也裝著豪放詩人的模樣以藥代酒，不醉不歸。這是我人生中最有聲有色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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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都說我的眼中開始恢復(fù)神采，我甚至還開始微笑，因為這是我唯一能給秦蕪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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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灰暗的生命中不應(yīng)該有這么美好的女子，我一直都知曉，也認(rèn)真地告訴秦蕪。秦蕪卻絲毫不介意，她說：“阿澈，我只要你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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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別的要求，只要你開心。”如此純粹的情誼，美好得讓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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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我的身體漸漸好轉(zhuǎn)，可以到園中漫步了，秦蕪才開始接觸寢宮之外的天地，眼中滿是新奇。我說你作的那些畫難不成都是假的？她莞爾一笑，是真的，在我心里世間就該那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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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想起來，她之前的十四年都是在將軍府的角落中度過，人生比我要晦暗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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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就只能看看天。如今不同了，除了看天，還能看你?！彼脚系臏\笑如漣漪般蕩漾著，眼中卻閃過一絲陰霾，仿佛蘊(yùn)藏著什么痛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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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也有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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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沒有回答，轉(zhuǎn)身朝一旁的煙雨臺走去，在那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遠(yuǎn)處的碧落閣，高聳入云的瓊樓在黃昏中仿佛陰云籠罩的海市蜃樓。秦蕪仰著頭，晚霞照在她絕美的臉上，仿佛蒙著一層迷離的輕紗般如夢似幻、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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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怕看到那座樓，因為、上面有人因我而死?！蔽野脝实刈谂_階上：“我?guī)Ыo世間太多的失望和痛苦，所以我注定開心不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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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澈?！鼻厥徸谖疑磉叄w細(xì)的手指劃過我眉間的褶皺：“這與你無干，你無須自責(z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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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話音未落，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一道目光如箭般刺來，我亦是心驚。雖然秦蕪已往后退了好幾步，卻還是挨了母后一記響亮的耳光：“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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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傳來琬月輕蔑的笑聲，我沉默地低頭，只覺天空頃刻黑了下來，姹紫嫣紅的花園失去了色彩，自己仿佛立于泥濘的沼澤之中。秦蕪捂著臉，頭垂得比我還低，然而她眼中沒有委屈和怨恨，而是一股很深的凄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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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這晦氣模樣，太子看了能好么。什么護(hù)龍，我看你還是滾到冷宮去伺候那位落魄皇子吧！”母后的語氣冰冷而刻?。骸耙槐緦m賜你們一桌酒席，今日就在冷宮成親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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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奴婢愿意去冷宮，只是奴婢命薄，沒福分嫁入皇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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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這般有自知之明，那就一輩子做下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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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母后和琬月一前一后的挾持下回了寢宮，終還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可秦蕪單薄的身影卻早已被夜色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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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早就知道會失去秦蕪，但沒想到竟如此之快，倉促間連一句“珍重”都來不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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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讓琬月留在宮中長住，我知道，余生就是她了。琬月和秦蕪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她驕橫任性，好似艷麗卻帶刺的玫瑰，在我眼前恣意綻放。我對她言聽計從，卻收斂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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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臉上長釘了嗎，為何那個賤人能讓你笑？” 琬月氣憤地撕光了秦蕪所有的畫，我就那么愣愣地看著，別說勸止，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扣入掌心，恨不得刺穿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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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去給母后請安，在長廊上意外聽到了一番對話，心瞬間跌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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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那兩個掃帚星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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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娘，秦蕪那賤人還真是會來事，居然把軒轅溟那個冷面人哄得有說有笑，前幾日兩人還在冷宮的荒山下放風(fēng)箏呢！這還不算，大半夜又在那喝酒撫琴，眾人還以為鬧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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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手中的杯盞往地上一摔，我的心也隨之碎了一地。原來，她跟著誰都能那般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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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你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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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你對誰都可以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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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自己和秦蕪的故事便到此為止，誰成想父皇又將她召回了東宮，送還予我。再次相見時她朝我淺笑，我卻揚(yáng)不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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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日子可沒有冷宮好過?！蔽页林?，連自己都嗅到了心里的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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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有你就好?！彼脚蠞i漪蕩滌，溫潤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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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冷宮皇子豈可同太子相比，只可惜你生生世世都高攀不起?！辩吕鹞业氖志妥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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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頓了頓，還是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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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車之鑒，這次父皇特意下了旨，讓秦蕪做我的貼身陪侍，連母后都不得阻攔?？上У栏咭怀吣Ц咭徽?，琬月私下約法三章，簡直堪比酷刑。她下令秦蕪必須離我三尺之外，一旦越界，鞭笞三十；只許低頭相隨，倘若抬頭，面壁半日；不得言語，如若開口，掌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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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輕輕點頭，低頭退到了三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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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月，你這樣是不是太過了？”我嘆了口氣，第一次對琬月的要求提出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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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哥，你得聽我的！”琬月仰起頭，嘴角的弧度高傲而冷漠，我轉(zhuǎn)過身去，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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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秦蕪便像一個影子，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我多想開口跟她說聲抱歉，因為我，她連看天的權(quán)利都被剝奪了?？晌矣謸?dān)心被人瞧見，害她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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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言，我不語，三尺距離，隔著一個走不出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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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從御學(xué)院下學(xué)，我正準(zhǔn)備上車輦，一個男子匆匆跑了過來，抓住秦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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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蕪，隨我走吧，何苦在這里受罪?！被市蛛m衣著寒酸，眉宇間卻英氣逼人：“太子棄如敝履的侍女對微臣來說可是如獲至寶的仙女，與其留著礙眼，何不做個順?biāo)饲閷⑺n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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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jīng)不起他的質(zhì)問，一時答不上話。

秦蕪卻輕輕將手抽了出來：“溟哥哥，你先回去吧，我們不是說好、”她不再說下去，只朝皇兄使了個眼色，皇兄沉默了一會，終還是點了點頭，不舍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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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句話引來了軒然大波，母后和琬月懷疑秦蕪心懷不軌，對她嚴(yán)刑逼供。秦蕪唇角含血，凄然苦笑，她抬頭望了母后許久，突然不可抑制地哭了起來。那悲慟的哭聲連母后都怔住了，我更是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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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我躊躇良久，終還是向秦蕪開了口：“我明日去見父皇，讓他把你賜給皇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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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嫌我累贅么？還是、也懷疑我的居心？”她眼中的柔情徒然散去，化作泠泠秋水，映照出蒼白怯懦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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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眼中的失望捅了一刀，胸口一陣鈍痛：“秦蕪，我不是懷疑你，而是懷疑我自己。你為何要對我這么好？我這般懦弱，連自己都厭倦了自己?；市直M管處境不利，還是跑出冷宮尋你，而我呢？明明在你身邊，卻連句話都不敢和你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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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澈，我早就和你說過，沒干系的，只要有你就好?！彼罩业氖?，雙眸如星海般流淌著醉人的光。我差點就陷進(jìn)去了，可還是用最后的理智強(qiáng)迫自己甩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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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像皇兄那般待你，我注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琬月欺負(fù)你，因為、我沒有反(抗)的權(quán)利。秦蕪，你知道嗎，我根本不是太子，我是舅父的孩子，出生那日跟琬月做了交換。所以我今生今世，都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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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聞言竟未感到驚訝，而是十分難過地看著我：“可是阿澈，這并不是你的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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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就是如此，你若跟著我，只能繼續(xù)受這份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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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多少罪都無妨，我只希望你能做一回自己。”秦蕪將手放在我的(胸)口，一股輕柔的溫情直抵心扉：“記住我今夜的話，你不曾虧欠任何人。在你最絕望的時候一定要記住，放下過往前塵，為自己活一次。那我這些罪就沒有白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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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殿有腳步聲傳來，她低頭退到了三尺之外。我望著她纖細(xì)的身影，萬萬沒想到這是她此生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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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父皇宣母后和我去寢宮，他說近日身體欠安，想先安排我成婚。母后甚是欣喜，說我和琬月完婚，也了了她心頭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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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皺起眉頭：“誰說是琬月？孤定的太子妃是秦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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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秀目圓瞪，不可置信地看著父皇：“秦蕪那賤人到底哪里好！你若中意她，納了便是，推給澈兒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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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大怒：“秦蕪這孩子就是和孤的心意，除了她沒人配得上太子妃之位。孤主意已定，你回去準(zhǔn)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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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出宮時秦蕪正候在殿外，母后惡狠狠地看著她，如果目光能殺人，秦蕪恐怕頃刻就要倒地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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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月哭了整整三天，母后則面色陰沉地在寢宮靜坐了三日。第四日的時候，一切便悄然恢復(fù)如初。我以為她們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然而，我低估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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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深夜，我迷迷糊糊間被一陣喧鬧聲吵醒，只聽走廊上吵雜之聲：“凝香殿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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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坐起身，急急往凝香殿跑去。父皇安排秦蕪大婚之前暫居凝香殿，誰知會出現(xiàn)這種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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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殿火光沖天，我被內(nèi)官攔在外面，母后和琬月也隨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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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命了嗎！”母后瞪了我一眼，琬月死死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幾乎嵌入肉里，我恍恍惚惚，連疼痛都變得虛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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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回事，秦蕪呢？”父皇匆匆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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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啊，我看她就是沒有享福的命。這么多人都逃出來了，她居然能睡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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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話音未落，內(nèi)殿傳來呼救之聲：“救命、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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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綁住了，快救救我！我不能死、父皇，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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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可怕的女人，死到臨頭還想著做太子妃?！蹦负罄浜咭宦?，尋釁地看著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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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仿佛夢靨般的聲音，直刺心弦：“父皇、父皇，救我！青霄有路，飛龍在天。父皇，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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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你、你這個瘋子！”父皇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驚恐之色，他一把推開母后，掙脫了眾人的阻攔，跌跌撞撞地朝殿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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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昔日的烈焰又在腦海中重燃，轟隆一聲，宮墻倒了，我那片陰郁的天空也隨之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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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皇上和秦蕪都不曾逃出來么？”暮雪問道：“可是你們只說秦蕪死了，皇上只是受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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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隱瞞消息，不肯發(fā)喪罷了?！蔽易旖菗P(yáng)起嘲諷的弧度，秦蕪，對不起，今生今世，我注定做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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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本答應(yīng)大皇子，在他弱冠之年給他自由的。原來不是食言，而是、” 暮雪嘆了口氣：“大皇子的心結(jié)算是解開了，我也該走了。不過，我也覺得秦蕪的話有道理，你不虧欠任何人，反而是她們奪走了你原該安然平和的一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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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轉(zhuǎn)身離去，我頹喪地坐在案前，預(yù)備借酒澆愁，怎知酒方倒上，就聽見外面一陣喧嘩。我趕出去時，暮雪已被幾個內(nèi)官押著跪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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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哥，你真是糊涂，這賤人險些就跑去給軒轅溟報信了。”琬月埋怨地看著我：“女人但凡有幾分像秦蕪，都是一個貨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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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別說了！”我突然感到一陣厭惡，活著的時候只能做一個影子，死了之后還要負(fù)上一個罵名：“我是欠你，但秦蕪不曾欠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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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月正欲反駁，卻見肅王領(lǐng)著幾隊護(hù)衛(wèi)走了過來，冷漠的神情絕對來者不善。琬月緊張地靠在我身側(cè)，還好母后和舅父也帶著人及時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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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護(hù)衛(wèi)推開內(nèi)官，將暮雪抓了過去，肅王伸手在她臉上一扯，撕下了一張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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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眾人驚呼，我瞪大了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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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秦蕪？”秦蕪卻是一臉茫然：“大皇子說我是被處死的宮女，怕我被認(rèn)出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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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皇兄的生母就是因為易容成病逝貴妃的模樣，獲得父皇的恩寵，從而犯下欺君之罪。沒想到時隔多年，皇兄還是繼承了她的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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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心送你回太子身邊團(tuán)聚，可惜你卻沒有這個福分?！泵C王抬了抬下巴，旁邊的護(hù)衛(wèi)拿來一只火把，站在秦蕪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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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我就不多說了，快把玉璽交出來，否則、我就燒死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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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挑起眉毛，瞟了肅王一眼：“肅王是不是終日想著謀反篡位，神志出了問題？那就勞駕你替本宮動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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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王冷哼一聲，將火把逼近秦蕪，秦蕪被嗆得一陣咳嗽，清瀅的眼眸倒映著一片火光，但她沒有掙扎，反而驚懼地看著眼前的火焰，臉色蒼白如雪，應(yīng)是想起了一年前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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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王叔，秦蕪于此事無關(guān)，你放了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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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王并不理會我，而是嘲諷地看向舅父：“國舅爺在笑什么？笑本王糊涂？哼，我再糊涂也不會為他人作嫁衣裳。你以為秦虎為何對自己的女兒不聞不問，就連聽到死訊都懶得皺一下眉頭？那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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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我知道玉璽藏在哪，請借一步說話、”秦蕪?fù)蝗粧暝プ∶C王的手臂，眼中滿是驚恐與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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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要你告訴我，我要讓他們親手給我送來?！泵C王扼住秦蕪的咽喉：“國舅爺，讓我來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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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死命地?fù)u頭，眼中淚光閃現(xiàn)，我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恐懼，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肅王的聲音仿佛從天邊飄來：“秦虎早就料到你們?nèi)蘸笠獖Z他的兵權(quán)，所以搶先下手，買通了你們府上的乳娘，把自己的女兒同你的女兒掉了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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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片死寂，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聽到母后撕心裂肺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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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我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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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想做太子妃，而是因為，她是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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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眸竟從未有過怨恨之色，反而藏著無盡的溫情與安慰。此刻，她還在那里央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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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只要您放過他們，我即刻就登上碧落閣，保您皇位穩(wěn)固、我們霄國日漸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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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王得意地看著跌坐在雪地上的母后，顯然他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收獲。他客氣地扶起秦蕪：“雪公主既然開了金口，那我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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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父皇將我護(hù)在身下，打開凝香殿的暗道讓我逃了出來。他說從前冷落了你，如今也算還清了。你此后便放下這些俗世浮云，好生過日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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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告別完母后，側(cè)頭看向我，目光亦如初見般溫婉輕柔：“我要說的很早之前就說過了，你不曾虧欠任何人，從來都不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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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蕪轉(zhuǎn)過身，朝那座給了我無限陰影的海市蜃樓走去。匆匆趕來的皇兄站在階沿，眼中滿是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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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步步走下漫長的石階，只覺身體仿佛被抽空般沒有一絲氣力，腳下的雪地發(fā)出支離破碎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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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擔(dān)憂地走在我身旁：“小蕪初見時就同我說，我二十歲時便能離開皇宮這座囚籠，她囑咐我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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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力言語，心中唯有一個念頭占據(jù)了所有，我竟然讓自己真正虧欠的人陪著我一同去贖那莫須有的罪，當(dāng)她跟在我和琬月身后，看著兩個偷走她人生的人談天說笑，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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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連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啊……”母后悲慟的聲音遲緩而迷惘，陷進(jìn)了自己早早給自己布下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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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最絕望的時候一定要記住，放下過往前塵，為自己活一次。那我這些罪就沒有白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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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灰蒙的天空仿佛出現(xiàn)了一道久違的白光，我轉(zhuǎn)身朝碧落閣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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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生都從未這般勇敢過。尖銳的刀刃刺進(jìn)胸口，冰涼而痛楚的感覺漫延至全身，你是不是也曾這般絕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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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澈、”秦蕪急急跑了下來，淚眼迷蒙的雙眸在我看來有一種醉人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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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最后的力氣握緊她的手，讓她的指甲在我掌心劃出一道綿延的紅線，倘若有來世，定當(dāng)傾盡所有，為卿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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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碧落閣上望天，盡管是火蓮花灼灼盛開的夏日，長風(fēng)拂起晶瑩的華發(fā)，過往的皚皚冰雪又在我眼前重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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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一切，都隨著冰雪消融不見，剩下的，唯有這青絲染雪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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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公主一夜白頭，換來了霄國的春暖花開，那個憂郁寂寞的少年，定可以安心進(jìn)入輪回了吧，可這些年來，心還是隱隱地疼，仿佛牽掛的絲線還在另一端緊緊系著，悱惻的情愫，該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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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雪公主？”白色身影如靈鳥般輕盈地落在欄桿上，少年清俊的臉龐在望見我的那刻，如畫卷般停住了，一雙眼睛從迷惘變得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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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一位雪公主出生，我?guī)闳タ纯赐膺叺氖澜?，如何？”少年朝我伸手，掌心一道紅線，宛若雪霽后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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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要等上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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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干系，我在這陪你?！鄙倌晡兆∥业氖郑骸熬退阌肋h(yuǎn)在這里也沒關(guān)系，有你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