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成長的代價】

梅香被李繼賢送去了紅柿子醫(yī)院,梅馨隨后也趕了過去。
梅馨從佩雯口中聽說了妹妹被綁架的事,也了解了她與李繼賢的關(guān)系,所以在見到李繼賢后對他充滿了感激(佩雯刻意隱瞞了李繼賢與梅香之間的變化,只說了他救護(hù)梅香的部分)。
就只有這部分也夠了,畢竟梅家都是知恩圖報的人,有了這一點(diǎn),梅馨對于李繼賢就是十分感謝的。
“大小姐,您慢點(diǎn)兒!”佩枝攙著梅馨,生怕她跑的太快摔倒,梅馨這雙小腳,走的一快就疼的要命,有時候多站一會都受不了。
佩雯趕緊搬了椅子給梅馨,然后向李繼賢介紹著。
“李先生,這是我們家大小姐?!?/p>
“大小姐好,在下李繼賢,見過大小姐。”
“李先生不用客氣,先生救了我妹妹,我還沒有好好謝過呢!”
“大小姐客氣了,我和二小姐相識一場,救她是舉手之勞,您不必掛心。”
“謝還是要謝的,救命之恩不可忘,只是今日來的急,什么都沒來得及準(zhǔn)備,還請先生,不要見怪?!?/p>
梅馨沒有坐下,和李繼賢說完這幾句話,先向他鞠了一躬,算是表達(dá)了謝意。
李繼賢都不好意思了,其實換做是誰,他都會救,只不過對方是梅香,他才上心了些,梅馨如此道謝,倒讓他過意不去了。
梅老爺?shù)目人砸恢辈灰姾茫胸斕嶙h去醫(yī)院治療,可梅老爺死倔,就是不肯去,但是也不說原因,就倆字,不去。
有財沒了轍,恰好梅香在住院,梅馨陪著照顧,他趁梅老爺午睡的功夫跑去醫(yī)院,看看兩個丫頭的意思。
“有財叔,我爹咳嗽的嚴(yán)重嗎?”
怕吵著梅香休息,梅馨和有財便在病房門口說話。
“唉,怎么能不嚴(yán)重,之前就沒好,現(xiàn)在經(jīng)過夫人的事兒,病上加病,咳的,整宿整宿睡不著覺,我看著只能干著急,可這老爺也是倔,就是不肯來醫(yī)院,這可怎么辦呢?”
有財急的眉頭緊皺,他這個上了歲數(shù)的人來回的跑,實在是吃不消了。
梅老爺今年四十有六,一病就是這么久,有財比梅老爺還小兩歲,這些日子操勞,都覺得力不從心,何況是梅老爺。
“我記得香兒說過,她和這里的艾伯特醫(yī)生很熟悉,要不然我們把他請回家去給爹治病,雖然爹不愿意進(jìn)醫(yī)院,那醫(yī)生都到了家里,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一定會答應(yīng)的?!?/p>
“這個辦法好,只是,醫(yī)生他肯答應(yīng)嗎?”
“應(yīng)該沒有問題,他是醫(yī)生,是治病救人的,我們?nèi)フ埶?,就是看在香兒的份上,他也不會拒絕的。”
李繼賢聽著他們的對話,把重點(diǎn)都放在了艾伯特幾個字上,然后就覺得有點(diǎn)憋的慌,反正就是說不上來的不高興。
有財和梅馨去找了艾伯特醫(yī)生,他很爽快的答應(yīng)了,安排好工作,帶上醫(yī)藥箱和有財去了梅家。
梅馨放心不下,也跟著回去了,反正梅香這邊有醫(yī)生和佩雯照顧,還有李繼賢在,相比之下還是梅老爺更讓人擔(dān)心。
梅香發(fā)燒燒的昏昏沉沉,不停的說夢話,她夢見了梅夫人,夢見她沒有離開,還在床邊坐著,一邊哼著歌謠,哄梅香入睡,一邊撫摸著她的頭,溫暖的手掌讓梅香感到無比的幸福。
“娘,娘你不要走,別丟下我,娘,求求你,不要丟下我,娘啊,我好想你,女兒好想你。”
看著梅香的模樣,李繼賢的心都碎了,當(dāng)年父母相繼離世,他也是這般痛苦。
李繼賢握著梅香的手,她的手很涼,雙眼緊閉,滿腦門汗。
“娘,娘你別走,香兒再也不跟您對著干了,香兒聽話,香兒都聽您的,不要丟下我好不好?娘,娘啊,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梅香在睡夢中哭喊著,眼淚打濕了枕頭。
“娘,你不要走啊!”梅香大叫一聲,猛的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眼前只有李繼賢。
“好些了嗎?你已經(jīng)睡了兩天,想不想吃東西?”
梅香坐起來,抹干臉上的淚水,不住地喘氣,她抱緊了自己,小聲的啜泣著,娘親,你怎么能狠得下心拋下我們兩個,你才三十八歲,為什么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狠心?為什么就是不肯走出來?
心狠狠的滴著血,明明是大熱天,梅香卻渾身冰涼,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fēng)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泵废爿p輕哼唱著《送別》,仿佛是在用這種方式為娘親送行。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彼穆曇纛澏吨煅手?,歌還沒有唱完,她已經(jīng)泣不成聲。
梅香將頭埋在雙臂之間,淚水淹沒了她。
整個病房籠罩在悲傷之中,連帶著李繼賢,都不禁悲從心上來。
梅香無助的哭泣著,哭干了眼淚,哭啞了嗓子,整個人憔悴不堪。
李繼賢一直默默的陪伴,給了梅香無限的安全感。
艾伯特醫(yī)生到了梅府,梅老爺睡著,咳嗽著,有財忙引他去了臥房,梅老爺一見是醫(yī)生,抵觸情緒立馬就上來了,說什么都不肯讓艾伯特為他診治。
梅馨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有財也連聲附和,他總算是同意了讓艾伯特看看。
經(jīng)過艾伯特的診斷,梅老爺?shù)目人缘脑蚴禽p度肺炎,本來是熱傷風(fēng),一點(diǎn)小咳嗽,雖然及時醫(yī)治,卻沒有除根,導(dǎo)致咳嗽越來越嚴(yán)重,轉(zhuǎn)為了肺炎。
艾伯特建議梅老爺入院治療,但是梅老爺不同意,他也只能讓有財跟自己回去取藥,他每日過來為梅老爺檢查。
梅馨也只能接受這個提議,卻不想這為了以后埋下了隱患。
梅香到底是年輕,恢復(fù)的好,按時吃藥好好吃飯,沒兩天就康復(fù)了,她收拾收拾就回了家,李繼賢依然陪著。
又過了兩日,梅老爺?shù)目人詼p輕,艾伯特每天來替他治療,梅香在旁邊學(xué)會了輸液,艾伯特夸贊她有做醫(yī)生的天分。
梅香很高興,梅夫人一走,她原本的夢想幾乎要放棄了,但是現(xiàn)在,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堅定了走下去的步伐。
李繼賢一直在旁邊鼓勵她,話不多,但是,梅香能感受到來自好朋友的力量。
梅香這一次是真的走出來了,梅夫人離世半月有余,梅香學(xué)會了控制情緒,控制悲傷,即使有淚,也不輕易落下。
以前那個樂觀勇敢的梅香又回來了。
李繼賢見她情緒和身體都已無大礙,便決定回豹子山看看,他總待在山下,總歸是不太好。
兩人約定好,每日以書信傳訊,清晨時分叫人送去豹子山,下午便可送達(dá),隨即寫好回信,第二日清晨再返回,一來一回,很快就能知道對方的消息。
梅香選了家里的小工小路作為送信的郵差,又挑了一匹馬給他,李繼賢也叮囑了崗哨,只要是梅家的郵差就不準(zhǔn)為難。
兩人就這么寫信互相鼓勵,時間來到了梅夫人的五七。
這期間,魏和平,孟天曉,鄭璦,陸湘楠,柳湘憐和柳湘菱幾個人隔三差五的就來梅家陪伴梅香,梅香很感激他們對自己的關(guān)心,也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友誼。
梅馨見妹妹有這么多好朋友,覺得很欣慰,這三年來,她看著妹妹一路成長,還有自己來自內(nèi)心的變化,這種變化一點(diǎn)點(diǎn)滲入骨髓,她也想要像梅香那樣,做自己喜歡的事,至少,是自己力所能及的。
梅香和朋友們坐在一起,談人生,談理想,梅馨一句話都插不上,她無比艷羨此刻自由的梅香,這自由,曾經(jīng)也是她夢寐以求的。
沒出閣前,她幻想過長大后的會是什么樣子的,但梅夫人一直給她灌輸三從四德,百依百順的思想,久而久之,她早就忘了最初的夢想,也差一點(diǎn)失去了自我。
梅馨回了家,丁家那邊差點(diǎn)翻了天。
有梅馨在的時候,吳美娟還知道收斂,這梅馨一不在,吳美娟就開始招惹是非。
吳美娟自己生不出孩子,就看陶碧蘭各種不順眼,她不敢拿孩子怎么樣,就朝著陶碧蘭發(fā)脾氣出氣,她是認(rèn)準(zhǔn)了陶碧蘭不敢反抗,才如此肆無忌憚。
梅馨不在,耀宗耀嶸就都要由陶碧蘭自己照顧,雖然很累,可是心里很甜,畢竟是至親骨肉,血溶于水的親情。
前面說過丁潔與鶴情經(jīng)常跑出去玩,有兩次被吳美娟逮個正著,不過丁潔不是好欺負(fù)的,三言兩語就懟回去了,吳美娟言語上吃了虧,就跑去找丁孝哭訴,想要去丁老夫人那告一狀,只不過,丁孝是丁潔的二哥,人家也是骨肉相連的,就算是平時關(guān)系不好,也不會去害自己親妹妹。
丁潔慢慢懂事,又整天在梅馨身邊學(xué)規(guī)矩,為人處世,待人接物,比起前幾年,是大有長進(jìn)。
梅夫人過世,她一直放心不下梅馨,所以拉著鶴情往梅家跑了幾次。
五七這天,丁潔又來拜祭,之后和兩姐妹聊天忘了時間,等回到家天都黑了。
丁潔偷偷摸摸的往房間走,沒走兩步,“哎呀,你這個女人是不是有???這么晚了不睡覺,躲在這里干嘛?想嚇唬我嗎?”
吳美娟躲在暗處,看見丁潔過來突然跳出來,嚇了她一跳,丁潔先發(fā)制人,懟了吳美娟一頓。
“我可沒那個閑工夫,我不過是,想看看你什么時候回來?!?/p>
“關(guān)你屁事,你都嫁過來這么久了,還沒認(rèn)清自己的位置嗎?孩子生不出一個,惹是生非倒是一把好手,怎么哪都有你?掃把星?!?/p>
面對丁潔的咄咄逼人,吳美娟也不甘示弱,“是,我是惹是生非,那又怎樣?總好過你不守婦道,我每日勤勉克己,侍奉婆婆和夫君,你呢,就知道往外面跑,和野男人廝混,一點(diǎn)為女人的本分都不守,你有什么臉說我?”
“啪!”丁潔一巴掌扇在吳美娟臉上,然后狠狠踹倒她,丁潔年紀(jì)雖小,力氣可大著呢,吳美娟被她打的毫無招架之力,“你個賤貨,嘴里不干不凈,你有什么資格教訓(xùn)我?真拿自己當(dāng)盤菜了?為女人的本分是什么?你說說看啊,你天天造口孽,擱在古代早犯了七出之條,一口舌,二妒忌,憑這兩點(diǎn),足夠我哥休了你吧!我們家不跟你計較就得了,你還不安安分分的過日子,還想干嘛?我警告你,你再不收斂點(diǎn),我要你好看?!?/p>
丁潔說完這幾句話轉(zhuǎn)身離開了,吳美娟再一次輸了。
真是搞不懂,這個女人為什么就不能踏實過日子呢,非要惹出點(diǎn)事才行。
丁潔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這就是吳美娟的性格,她習(xí)慣了所有人都圍著她,習(xí)慣了眾星捧月,她以為嫁人以后也會是如此,只是她沒想到遇到了梅馨和丁潔,她所有的光環(huán)都被奪走,因為她的跋扈,除了丈夫,這個家沒有人待見她,所以她到處找事,想找些存在感罷了。
只是這種行為讓大家更討厭她,也讓她在這個家里不受待見。
沒有人理她,就沒人跟吳美娟說這些行為是不對的,所以她也就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所在,長久以往,她身上的毛病就越來越多。
丁潔和梅馨聊起吳美娟,都覺得很頭疼,不管怎么說她是一個成年人,做人最基本道理都不懂,她活的真的很失敗了。
雖然說丁潔以前也很毒舌,可是她對其他人都很好,而且她的毒舌不是對所有人的,只有招惹她的人才會被懟,吳美娟不一樣,她是誰都不放過,誰都看不順眼,這兩個人是天差地別。
而且丁潔這兩年的變化也是很大,雖然貪玩,卻也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
所以,吳美娟做人,非常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