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襲者的守望:克魯格傳》第六十八章:最后決戰(zhàn)(二)

風雪一直沒有褪去,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凜冽刺骨。
而在庇護所里幸存的士兵們,對此只能默不作聲,沒有人嚷嚷著要讓亞伯率隊離開這里,他們所有人都清楚在這種環(huán)境下離開庇護所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
然而,默不作聲不代表毫無怨氣……
如果不是亞伯為了去接克魯格,錯失了最佳的撤離機會,也許現在的他們已經坐上了返回的潛艇,在“歡聲笑語”中返回自己的祖國。
但現在,說什么都顯得很多余,一切都晚了,一切也都發(fā)生了……
————————————————
亞伯坐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用蒼老的雙眼不斷打量著眼前摘掉戰(zhàn)術頭盔的赫爾墨,一直默不作聲。
赫爾墨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亞伯的眼光讓他感到很不舒服,但對方既然是前輩,他就只能忍氣吞聲,硬著頭皮說下去。
“所以……我的隊長萊納斯·菲尼克斯最終選擇了率隊去炸掉那座大型能量傳輸器,但……他們失敗了……”
萊納斯語氣苦澀地說道。
亞伯看了一眼赫爾墨,又轉頭去看赫爾墨放在他面前的一個密碼金屬箱,開口問道:“這就是你們此行的任務目標?”
“亞伯教官,您既然也是惡魔的一員,自然比我更清楚坍縮液的作用與危害,我想,你不會去做一些明知故問的事,對么?”
“再厲害的獵鷹,也有利爪變鈍的一天,赫爾墨,我老了,很多事,我真的是忘記了……”
赫爾墨聽到亞伯這樣說,忍不住提高了幾分聲音,他沖亞伯喊道:“亞伯……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還是一名帝國軍人!一名歐提亞斯軍人!”
庇護所的隔音并不是很好,因此,赫爾墨的這句話直接傳到了門外,讓許多士兵都聽見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內容。
……
這一次,亞伯的目光變得兇狠了起來,他看著眼前的赫爾墨,冷笑了一聲,說道:“是又如何?別忘了,我們現在做的這些不過都是為了帝國擦屁股罷了。你可以說我不聞不顧任務的成敗,但我問你,這座島上的十萬名居民呢?誰來負責他們的死活?”
赫爾墨:“……”
“私下你那虛偽的面具,年輕人,看清現實吧,一旦把這罐坍縮液帶回去,便等于是埋下了一顆種子,這顆種子也許永遠都不會生根發(fā)芽,但也有可能……會讓全歐提亞斯的人……為這顆種子進行陪葬?!?/p>
“……”
“盲目愛國固然也算是一個優(yōu)點……但有時候,別真的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如果你覺得我說的不對,請你走出這扇門,看看門外那些幸存的士兵,看看他們的臉上現在都是什么表情,問問他們是怎么從那座城市里活著走出來的?”
“沒錯,只有幸運,對他們來說,能夠活著離開那座城市并不能證明他們有著多么熟練的戰(zhàn)斗技巧,也不能證明他們在戰(zhàn)場上多么浴血奮戰(zhàn),只能證明他們比一般人更渴望著活下去,而且,他們更幸運?!?/p>
“但如果讓我們帶著這個玩意前往港口,我不認為,幸運會繼續(xù)降臨在我們身上,年輕人,你認為奧爾加會蠢到連你的蹤跡都發(fā)現不了么?”
……
赫爾墨沉默了,亞伯說的這些話句句在理,而且,對方是長輩的身份也讓他心生愧疚……因此,他只能在末尾弱弱的說一句:“亞伯教官……你認為死神會活著放你們離開么?兔死狗烹……我不認為奧爾加有理由放過你們這群士兵……活著離開這座島……”
亞伯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他確實沒有任何理由放我們走,如果我是奧爾加,我肯定會把這群老弱病殘趕盡殺絕,不讓他們活著離開這座島……”
“但……他答應了我……”
亞伯說完這句話,便背過身,不再去看赫爾墨的表情。
而赫爾墨,則是在聽到這句話后,長吁短嘆了幾聲,便提著密碼箱退出了房間。
而就在他即將推開門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話。
“教官……你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么?”
“如果能夠讓更多人活下去是一種信仰的話,我想,我就是信奉于此的狂熱教徒吧?!?/p>
“是么……?真是一個讓人羨慕的答案。”
“也許你心中的那個答案才是讓人羨慕的存在,年輕人,祝你好運?!?/p>
“您也一樣……前輩……”
——————————————————————————
赫爾墨并沒有直接離開庇護所,他剛推開亞伯房間的門,迎面就走來了一位負責發(fā)放補給的士兵,而赫爾墨的出現立刻讓那名士兵以及周圍正在吃軍糧的士兵們紛紛站起,朝赫爾墨敬了一個標準的歐提亞斯軍禮。
沒錯,這些普通士兵并不清楚赫爾墨的真實身份,但,赫爾墨肩甲處的金色鳳凰,本身就能說明很多問題,雖然赫爾墨是一名年輕人,但這不代表軍人們會放棄對赫爾墨的尊重。
強大與身份,在任何時候都是能夠讓人敬畏并獲得尊嚴的事物。
當行禮結束后,那名士兵畢恭畢敬的將一份軍糧與水遞給赫爾墨,說道:“長官……這是您的補給……您的份額與所有人都一樣,請不要拒絕……”
赫爾墨愣了一下,他停下腳步,認真打量起了眼前的這名士兵,看著眼前這名士兵那真誠的目光,他又想起之前亞伯說的話,因此心里一酸。
“謝謝……兄弟……我的軍銜并不比你們高,沒必要叫我長官……另外,我自己身上還有一些配給,你們還是將這些食物發(fā)給更加需要的人比較好。”
“長官……請你不要拒絕,這是納基的命令,所有人的供給數量都一樣,如果你不收,納基那里我并不太好交代?!?/p>
赫爾墨沉默了一秒,緩緩點頭,說道:“謝了……兄弟……”
“請您慢走……長官……”
“嗯。”
……
赫爾墨一邊承受著這些士兵尊重的目光,一邊邁開艱難地腳步,朝著克魯格的房間走去。
這段距離看似很短,但赫爾墨卻覺得很長……
有時候,被人尊敬也是一種煎熬,因為這代表了一種責任,你可以選擇放任這些士兵的死活不管,做一個冷血的人,而一旦你選擇做一個有情有義的“正義伙伴”,那么,他們對你的敬畏與尊敬將化作對你的壓力,這份壓力與責任感很重……赫爾墨有一種自己無法承受的感覺……
沒錯……他必須離開這個庇護所……而且動作要快……死神也許已經發(fā)現了這個庇護所,只不過礙于亞伯的面子,他才沒有直接派人打進來……
但這不代表死神會放任他一直在庇護所里待著,畢竟,奧爾加的耐心是有限的。
一想到這里,赫爾墨就感覺自己邁開的每一步都是如此艱難,思緒萬千的他在心里想了很多很多……
能不能活著離開北蘭島?完成萊納斯等人交給自己的任務……
能不能逃過死神和手下那些獵人的追擊?而且……逃離這座島的工具是什么?飛機?還是潛艇?又或者是一艘簡單的貨船?
如果自己死了……任務失敗……這罐坍縮液落到莫汗達爾手中,帝國會不會在戰(zhàn)場上吃癟……
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他,讓他久久難以平息情緒。
而恰在此時,赫爾墨才突然注意到,自己已經來到了臨時醫(yī)務室門外,而周圍路過的士兵,則是正用一種詫異的眼光看著自己。
赫爾墨深吸一口氣,他明白,這些事……想也沒用,不如不想,走一步看一步。
因此,他直接推開了眼前醫(yī)務室的門,走了進去。
——————————————————————
克魯格正躺在一張行軍床上發(fā)呆,盡管他再三強調自己的傷并沒有看上去那么嚴重,但在亞伯的要求下,他依然不得不在這里靜養(yǎng)。
事實上,即使他想做點什么,也什么都做不了,至少,在這場風雪結束之前,他會一直待在這間醫(yī)務室里,專心“療傷”。
聽到耳邊傳來的腳步聲,克魯格不耐煩地說道:“納基你這個蠢貨……我沒心情陪你去聊哪里的小妞更好看,也沒心情陪你聊什么哪里的烤肉味道更正宗,請你現在出去……”
赫爾墨看著床上那個背對著他的身影,笑了出來,開口說道:“別生氣,朋友,我只是想過來看看國父的子嗣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聽到這個聲音,克魯格立刻打了個激靈,他轉身迅速從床上坐起來,抬頭去看眼前這名站在他對面的年輕人。
克魯格看著眼前的赫爾墨,自然也注意到了赫爾墨肩甲上的金色不死鳥,因此,他小心翼翼地問道:“菲尼克斯皇室的標志……你是女王陛下的人?”
“你可以這樣理解,當然了,實際上我并不是女王陛下的人……”
克魯格聳了聳肩,說道:“好吧,無論你是誰,我想,你來見我的目的并不是簡單地聊聊天,然后再給我送點吃的,對么?”
說到這里,克魯格挑了挑眉毛,示意赫爾墨將手中的供給放到一邊。
赫爾墨聞言,略微尷尬了笑了笑,他先將這些東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緊接著他便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開口說道:“事實上,我真的只是來找你聊天的……這會太耽誤你的休息時間,但對我來說很重要,畢竟,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庇護所了?!?/p>
說到這里,赫爾墨拍了拍身旁的密碼金屬箱,無奈之情一覽無余的寫在臉上。
克魯格并未說話,而是用一種質疑的眼光看著赫爾墨,等待著赫爾墨的下文。
“聽說,你就是伯魯澤維奇家族的遺孤……這個世上最后的家族成員?對么……?”
“這件事人盡皆知,也不為人知……我比較好奇的是,你為什么會對我這樣一個沒落地家族感興趣,長官?!?/p>
……
赫爾墨看著眼前的克魯格,盯著他的雙眼,悠悠說道:“我知道你父親死亡的真相……”
這句話就好似是清風拂過水面,看似風平浪靜……
實則……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