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lkien]【瑟蘭迪爾X埃爾隆德】一生所愛【原著向】第212章(220303)BY:非故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別后
夜很冷,風(fēng)很涼。
遠天有星,在積著皚皚白雪的山巔連綴成一道閃爍星河。
現(xiàn)在這個時間瑟蘭迪爾本應(yīng)帶隊在王城周圍巡視的。
但他已記不清有多久沒在這個并不算奢華——對于一個王子而言——的居所里睡過一個安穩(wěn)好覺了,很長時間以來,他都只在巡邏途中隨便找個大樹枝椏休憩片刻。
今晚是歐洛費爾王特地派人傳話命他好好休息,并給暫代瑟蘭迪爾統(tǒng)領(lǐng)王城衛(wèi)隊的塞薩爾加派了人手。瑟蘭迪爾知道,一味的加強防衛(wèi)并不是長久之計,將來,或許就是不遠的將來,中洲大地上注定會有一場血腥的戰(zhàn)爭。
他當然記得曾經(jīng)自己仍在伊姆拉崔時,埃爾隆德預(yù)計幾十年后會有一場大戰(zhàn)叫他回巨綠林厲兵秣馬。
瑟蘭迪爾嘴角遷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那時他們都以為安納塔會驅(qū)使努門諾爾大軍攻取中洲,而他倆很快就會在戰(zhàn)場上重聚。再一起并肩作戰(zhàn),跟索倫分個勝負死活。那時他們誰都沒想到,努門諾爾大軍炮口所指竟是西方的維林諾。他們更沒想到,那一別之后,竟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努門諾爾的傾覆,忠貞派遷來中洲又建立了兩個龐大的人類帝國。而他自己也已訂婚。那場盛大的訂婚宴就如同埋葬曾經(jīng)的一抔黃土……
瑟蘭迪爾闔了闔眼,截斷了即將紛至沓來的回憶。再次把自己的思緒轉(zhuǎn)至努門諾爾的覆亡上頭,那實在是一個出人意料的轉(zhuǎn)折。
當然歐洛費爾王認為是安納塔狂妄已極,妄圖通過攻陷維林諾而奪取整個阿爾達的所有權(quán)。初時瑟蘭迪爾也這么認為,直到他聽說從維林諾遷至中洲的努門諾爾人帶來的消息——安納塔跌進了埃蘭娜大島分崩離析時裂開的山隙里。
瑟蘭迪爾可不認為安納塔會那么無能,他有一萬種方法可以在山體崩塌的時候離開那里。難道安納塔居然是自己跳進去的?他——
瑟蘭迪爾確實很難把安納塔和“自殺”兩個字聯(lián)系在一起。安納塔應(yīng)該知道他是死不了的。尤其是,當至尊魔戒已被鑄造。雖然瑟蘭迪爾不清楚至尊魔戒和安納塔之間究竟是以何種方式彼此綁定,但瑟蘭迪爾曾經(jīng)在埃爾隆德那里體會過至尊魔戒的力量,它絕對可以保證他的持戒者不會受到任何致命的傷害。尤其,安納塔——索倫,他原本是邁雅,是神,那個永沉深海的,只可能是他的軀殼。
所以最近獸人活動愈漸頻繁是個不祥的預(yù)兆——索倫要回來了。不,他或許早已經(jīng)回來了。只是他在積蓄力量,在消化失敗,或者是籌謀更加罪惡的計劃。瑟蘭迪爾知道,只要索倫的黯影存在于中洲一天,戰(zhàn)爭就永遠不會結(jié)束。就算沒有努門諾爾的強大海軍,索倫光靠那些殺之不盡的,根本不知疼痛和恐懼為何物的獸人就足以橫掃中洲。以最近獸人活動的猖獗程度來看,留給中洲各族的時間大抵已經(jīng)不多了。
瑟蘭迪爾輕呼出口氣。將自己已經(jīng)寫好的,關(guān)于加緊打造武器乃及鎧甲的文書整齊疊好,準備明日就呈給巨綠林的王。
巨綠林中的辛達族和綠精靈都不是擅長打造兵器鎧甲的種族。而向諾多求助…無論是林頓還是伊姆拉崔,瑟蘭迪爾都不愿去張這個嘴??梢韵胂笏母赣H,巨綠林的王歐洛費爾也是一樣。而人類…諾多之王吉爾-加拉德和…瑟蘭迪爾想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仍不由得心頭一震,和那個半精靈相當于是分管了阿爾諾和剛鐸。如果巨綠林向任何一個人類王國求助,都逃不過諾多的耳朵。
那么唯一的選擇只剩下——
手指輕挲過仍保留著莎草纖細紋理的紙張,瑟蘭迪爾認為唯一的選擇只剩下跟矮人交易。
瑟蘭迪爾能想象歐洛費爾看到自己這個提議的時候那厭惡鄙夷的表情。
但拋開矮人的粗鄙和過去遺留的惡名。矮人,尤其是卡扎督姆的矮人中確實出了不少世間少有的工匠。據(jù)說他們是工匠之神奧力的創(chuàng)造,這就不難解釋他們?yōu)楹畏路鹛焐鷵碛猩窈跗渖竦腻懺旒妓嚒?/p>
說到神乎其神的鍛造技藝……
瑟蘭迪爾想到了凱勒布林博,畢竟,那位諾多匠人打造的,鑲嵌著星光白寶石的木之戒此刻就戴在他父親的手上。瑟蘭迪爾能感覺到那枚權(quán)戒的能量,雖不算太強但平和而純凈。它讓巨綠林中的辛達族和綠精靈前所未有的相處融洽,而且它確實增強了巨綠林中的生機。雖不至于強大到阻止四季輪轉(zhuǎn)萬物凋零,但…從巨綠林中精靈數(shù)量的蓬勃增長來看,它確實展現(xiàn)了它的力量。或許這千年來,人口唯一不減反增的精靈領(lǐng)地就是巨綠林了。
想到凱勒布林博,就很難不再次想到安納塔。
所以安納塔為什么要那么做?
難道——
瑟蘭迪爾微揚了眉峰。
莫非安納塔終于意識到了他愛上了凱勒布林博?難道他慫恿法拉松去攻打維林諾竟是為了早已去了曼督斯殿堂的……
這可真是太諷刺了。
瑟蘭迪爾的薄唇揚出一抹冷笑,但同時心中卻因那精靈的結(jié)局涌起了巨大的,仿佛可以感同身受的悲哀。
作為費艾諾唯一的傳承…那位冬青郡之主雖然愛的盲目,但他并不像被詛咒的大多數(shù)費艾諾一族那樣陰沉或暴戾。凱勒布林博有著匠人的純粹和倔強,他有些固執(zhí),但不失明朗。瑟蘭迪爾還記得曾經(jīng)的冬青郡,那富饒壯美的冬青郡。當年瑟蘭迪爾看到雄偉的歐斯特-因-埃第爾城時,曾在心里暗暗認為那應(yīng)是最接近西方維林諾的盛景。
這樣一個精靈,卻終落得心碎而死。
瑟蘭迪爾知道凱勒布林博的心一定比他的肉身先一步死去?;蛟S肉身死亡仍可復(fù)活,如同金花領(lǐng)主格洛芬戴爾。但心死,卻是再也不可能復(fù)燃了。
無論是神是魔都逃不開這魔咒拗不過這命運,就算以命相抗卻仍不可得。
瑟蘭迪爾抬眸遠望,星夜下遠山近水蒼茫。雖然大地上還沒有冒出半點兒綠色,但瑟蘭迪爾知道,青草和嫩葉很快就會發(fā)芽,繼而,鮮花將鋪滿山谷,馥郁的芬芳會隨著清冽的林風(fēng)飄遠。但這些認知卻無法讓他的心臟感受到一絲暖意,他也感受不到春天將至的喜悅或是萬物勃發(fā)的生機。因為瑟蘭迪爾知道,他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并沒能熬過那個至為嚴酷的冬天。
那是一種叫人麻木的痛,它折磨你的每一根神經(jīng),步步緊逼地嘗試讓你習(xí)慣這種痛苦??v使內(nèi)里已千瘡百孔,但表面上看起來卻與常人別無二致。
瑟蘭迪爾的手指無意識蹭過自己頰側(cè)隱匿的龍傷,那里也盤旋著麻木的隱痛,這種程度的痛苦甚至不會讓瑟蘭迪爾皺眉。
所以忒彌諾弗斯離開時才會對自己說那樣的話,是嗎?
瑟蘭迪爾的手指蹭過自己肩臂,落在那處被包扎嚴實的傷口處。
他對忒彌諾弗斯并無惡意,只是無法愛她。?
瑟蘭迪爾不喜歡這感覺,這種無法掙扎只能任由自己在命運的泥澤中被拖著緩慢地——緩慢地下墜的感覺。
瑟蘭迪爾的手指完全是無意識的用力,陷進了那處被布帛包裹的傷口,剛剛愈合的創(chuàng)口驟然撕裂的銳痛終于讓精靈的眼眸驀地緊閉,在那極短的瞬間里,這痛楚蓋過了那些糾纏著他的,不死不休的隱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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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忒彌諾弗斯第二次巡視伊姆拉崔的外圍防線,根據(jù)其父轉(zhuǎn)達的歐洛費爾王的提點,忒彌諾弗斯帶著她統(tǒng)領(lǐng)的女子衛(wèi)隊化整為零,十人為一小隊,以如同鳥鳴或蟲鳴的口哨音互相聯(lián)絡(luò)散布在迷霧山脈中。較男性更為輕盈靈巧的女性精靈戰(zhàn)士倚靠荒草和樹枝掩藏著自己的蹤跡,她們向北行進了一段,仔細辨別著夜風(fēng)攜來的各種訊息,以及半獸人可能留下的痕跡。前頭就快到蒼泉河的發(fā)源地——這是一片巨綠林的巡邏衛(wèi)隊素日不太可能涉足的區(qū)域。她們并不熟悉附近的地形,所以在忒彌諾弗斯的指引下隊形開始漸漸收攏,準備在蒼泉河源頭碰面再沿著安都因河岸向南方轉(zhuǎn)回。
在她們向指定位置小心集結(jié)時,女戰(zhàn)士們聽到遠處及人高的荒草中傳來隱約的窸窣潛行聲,由遠及近,甚至能感受到地面輕微的震動。
“是獸人!”
忒彌諾弗斯的親衛(wèi)隊長是一位目光澄澈的綠精靈女性,她有著深棕的發(fā)絲,看向忒彌諾弗斯的眼神里并沒有驚慌,反倒有一絲壓抑的熱切,她小心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至少有上百個?!?/p>
“讓大家用泥土草汁掩蓋氣味,就近埋伏?!?
她們本以為會很快迎來一場惡戰(zhàn),卻沒想先入耳的卻是一陣琴聲。
忒彌諾弗斯當然也聽見了那琴聲,那戚戚的音律仿佛自忒彌諾弗斯的記憶中破繭而出,縈繞了數(shù)千年的余音裊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