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 ? 晨楓送夜闌與小雨回了依瀾軒后便匆匆離開了。
? ? 小雨受了驚嚇,又折騰了這么久,剛回來沒多久便沉沉睡去了。而夜闌靜靜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趁著月色整理腦中的思緒。
? ? “夜深了,怎么還在外面吹風?”空蕩蕩的院落突然傳來晨楓的聲音。
? ? 收回看向天空的視線,夜闌看到晨楓正提著食盒走過來。
? ? 夜闌問道:“這是?”
? ? 晨楓抬了抬手,示意她看他手中的食盒:“晚飯還沒吃,一定餓了,我?guī)Я诵└恻c來,進屋吃吧?!?/p>
? ? “好。”的確是餓壞了,夜闌起身與晨楓一同回了房。
? ? 晨楓邊將糕點從食盒里拿出來,向四處看了看:“小雨呢?”
? ? “她睡了,今天被嚇得不輕,一直拉著我的手,直到她睡著我才能離開?!币龟@嘆了口氣。
? ? 晨楓問了句:“那你呢?今天的情況那么兇險,沒嚇到你吧?”
? ? “我?上一次我還挨了一刀,這次有驚無險罷了。”夜闌一怔,然后才有些懊悔地開口,“是我大意了,我本以為他功夫不如我,不過依仗手里有小雨才會如此大膽,只要謹慎些便不會有事,沒想到他居然下毒……”
? ? 說到這里,她輕搖了搖頭,回想起晨靖飛要砍向她的時候,她的確也被嚇到了,那一瞬間,她的腦中來不及思考,只覺得天就要塌了下來了,事后她也是一陣后怕,想著若當時晨楓沒有及時趕來會怎么樣。
? ? 看著她發(fā)白的臉色,晨楓拿著一塊點心遞過去:“餓壞了吧,快吃吧?!?/p>
? ? 夜闌接過,輕咬了一口,倒也是奇怪,雖說腹中空空,卻沒有多少食欲:“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還知道我在那?”
? ? 晨楓答道:“紹安在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打翻的食盒,所以就來看看,結(jié)果屋里人,覺得不對,就去找我了。雖然不知道你們在哪,但是他懂得追蹤術(shù),這才找到你們。”?
? ??
? ? “他來過?”夜闌驚訝。
? ??
? ? 看她這個樣子,晨楓忙問:“怎么了?”
? ??
? ? 夜闌表情凝重:“我留下了一張紙,上面畫了我們的位置,如果你送我們回來時進來看一眼,一定會看到。”?
? ??
? ? “會不會……是他沒注意?”晨楓并不愿相信晨紹安有問題。?
? ??
? ? 夜闌微愣了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晨靖飛設(shè)下什么樣的陷阱,希望你看到信息可以去救我們,所以就放在桌子上,一進來就能看到?!?
? ??
? ? 晨楓陷入了沉寂,夜闌嘆了口氣,沉默了剎那還是開了口:“還有一件事,晨靖飛提到過一位覃總管,說是他說因為我迷惑了你,所以你才會包庇我,判定我不是兇手?!?
? ??
? ? 晨楓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緩過神后問道:“你知道那個覃總管是誰嗎?”
? ??
? ? “沒有,其他的事晨靖飛一句都沒說。”夜闌觀察著晨楓的反應(yīng),見他還算平靜,繼續(xù)說,“我問過小雨,晨靖飛抓走她后一直都和她在一起,那么他根本沒辦法把信送到這里,所以他有同伙,晨紹安會不會就是他的同伙?”?
? ??
? ? 晨楓思索了片刻:“別想了,我已經(jīng)讓晨宇去查了,先看看他那里有什么結(jié)果,你先吃飽了好好休息。”
? ? 對晨靖飛的情況知之不多,夜闌只能認同地點點頭,她拿起一塊糕點遞給晨楓:“你也忙了大半天了,也吃點吧。”
? ? 平日里,晨楓幾乎不吃這些,不過他還是接過來,吃了一口,味道沒有他預想得好:“我很少去廚房,也沒找到其他東西,只找到了這個,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 ? “味道挺不錯的?!币龟@并不喜歡,但這是晨楓特意為她找來的,她自然不會實話實說,看晨楓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有意逗他開心,“不過太好吃了,我還是少吃點?!?
? ??
? ? “為什么?”晨楓被她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 ??
? ? 夜闌拿著糕點搖著頭:“自從來了晨家,我都長胖了,再貪吃下去,只怕下次回別院,他們都認不出我了,所以不能多吃?!?/p>
? ??
? ? 晨楓上下打量起夜闌:“沒有,你和我第一次見到時的樣子也沒什么變化?!?/p>
? ??
? ? “你……”夜闌語塞,盯著晨楓看了好一會兒,“我是開玩笑,你看不出來嗎?”?
? ? “開玩笑?”晨楓是晨家精心培養(yǎng)的繼承人,從來都是中規(guī)中矩,哪里有過這種經(jīng)驗?微怔后自嘲地笑了笑。
? ??
? ? 看著晨楓的反應(yīng),夜闌不由地發(fā)問:“你連這都沒看出來?以前的日子究竟是怎么過的?”?
? ??
? ? 與此同時,晨明海府中也得到了晨靖飛設(shè)計殺夜闌未遂的消息。晨明海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什么?夜闌沒事?晨靖飛沒殺了她?”
? ? 覃勇偷瞥了眼晨明海,然后低下頭,忐忑地回答:“是……不知為何,晨紹安趕到的時候,晨靖飛還沒下手。”
? ? 晨明海抓起還剩下半杯的茶杯猛摔向地面:“廢物!”
? ? 眼角余光瞥了瞥茶杯碎片,覃勇知道接下來必然是一場狂風暴雨。
? ? “三爺何必動怒?”端坐一旁的瘦削男子不急不緩地開口,“只不過出現(xiàn)小小的偏差而已,改變不了大局?!?/p>
? ? 聽到這話,晨明海的怒氣漸漸消散,看著那名男子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匍先生的意思是,不會影響計劃實施?”
? ? 被喚作匍先生的匍君淡淡地笑了笑:“夜闌死了固然可以激怒晨楓,若他殺了晨靖飛安撫夜家就會失了晨家的人心,若是他不殺晨靖飛,夜家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同時可以將責任推到他身上,再推波助瀾逼他辭去家主之職?,F(xiàn)在夜闌沒死,那就繼續(xù)將她與晨楓牽扯到一起,只要方法得當,晨家人遲早也會對這位家主失望。”
? ? 晨明海細細思索了片刻,感覺匍君說得倒也是可行,點點頭算是贊同。匍君也許根本不在乎晨明海的反應(yīng),亦或者是信心十足認定他會認同他的話,頭也不抬地輕啜著茶水。
? ? 一旁站立的覃勇暗中狠瞪了眼匍君,他不明白,這位新近不知從何處蹦出來的書生,怎么會輕易得到晨明海的信任與尊崇,幾乎對他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 ? 得知晨靖飛預謀殺害夜闌消息的,還有季語桐和晨明淮、晨濟川,季語桐更是直奔晨楓的住處,等了許久也未見人影,直到深夜才看到剛剛從依瀾軒回來的晨楓。
? ? 晨楓看到坐在那里發(fā)呆的季語桐感覺有些意外:“這么晚,你怎么來了?”
? ? “表哥,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才回來?”季語桐起身迎上去,不答反問。
? ? 晨楓將食盒放到一旁,面上露出難色:“晨靖飛綁走了小雨……”
? ? “他的事我知道?!奔菊Z桐打斷他的話,緊張地問,“那不是已經(jīng)兩個時辰前的事了嗎?你剛剛?cè)ツ牧耍渴遣皇沁€有別的事?”
? ? 晨楓答道:“沒有其他的事了?!?/p>
? ? 季語桐偏著頭看了看食盒,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晨楓居然會與這東西聯(lián)系到一起:“你這是?”
? ? 晨楓倒并不在意:“我去依瀾軒送些吃的?!?/p>
? ? “讓其他人去就好了,你何必親自跑一趟?”枯等兩個時辰,竟只是因為這個,季語桐自是有些埋怨。
? ? 晨楓的思緒已然飄遠:“我是順便再去看看夜小姐與小雨的情況,還好,沒什么大礙。”
? ? “真的要盡早想辦法送走夜闌,不然晨家不會安寧?!奔菊Z桐沒有談?wù)摮烤革w,也沒有說起晨靖飛的事,反而提到了夜闌。
? ? 晨楓正滿心想著晨靖飛的事,聽到她這樣問,微微一愣后回答:“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是晨靖飛找錯了仇人?!?/p>
? ? “表哥?!奔菊Z桐有些不滿地喚了一聲,“當初凌兵閣的事,兇手的目的在她,現(xiàn)在晨靖飛的目的也是她,下一次呢?誰知道還有多少暗箭沖著她去?若她真在晨家出了什么事,一定會拖累晨家的?!?/p>
? ? 自從出事后,晨楓的思路就一直在晨靖飛身上,卻忽略了夜闌的安全,經(jīng)她提醒,才想到這一層,不免擔心起來,臉上也現(xiàn)出憂色。
? ? 已經(jīng)許久未見過他這般神色,季語桐打定主意:“你放心,我會盡快做好安排,讓她離開的?!?/p>
? ? “不急。”晨楓想也未想便反駁道,稍作停頓后又補了一句,“這件事關(guān)乎兩家的未來,馬虎不得,還要從長計議。況且,那些小風小浪還不能把晨家怎么樣,我會讓晨宇多安排人手,注意依瀾軒的動靜?!?/p>
? ? 季語桐愣愣地看了一眼晨楓,她猶豫了下,還是決定點明:“表哥,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銘驍會盡快讓夜闌離開的,想必夜闌也不想留在這個處處有人仇視她的地方?!?/p>
? ? “讓她離開的同時不會引起大風浪,并非易事,她會明白我們的難處。”晨楓略有失神,遲疑了剎那后方才開口,“我會找機會問問她的想法。”
? ? 他的話倒是有些道理,季語桐也不好再說什么,稍稍遲疑后順著他的話說道:“表哥若是想好了,要做什么安排盡可以告訴我,這宅子里的大小事務(wù)一向由我負責,我處理起來也更方便?!?/p>
? ? 找不到合適的說辭,晨楓只能勉強應(yīng)了一聲。
? ? 說定了夜闌的事,季語桐才想到她來的目的:“對了,晨靖飛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 ? 原本平靜的心情被季語桐攪得不安,晨楓再沒有心思討論其他事情:“還沒來得及查,而且今天太晚了,等晨宇那里有了消息我再告訴你。”
? ? 空等了兩個時辰,的確已經(jīng)晚了,季語桐只好先離開。
? ??
? ? 第二天一大早,晨明淮、晨濟川也跑來詢問情況,晨宇還未將審問的詳情告訴晨楓,他們簡單討論了幾句,晨濟川催促晨楓快些查清楚后就匆匆離開了。
? ? 屋里只剩下晨楓與晨明淮時,晨楓才說出心里話:“四叔,昨天夜小姐提到過一個覃總管,說他告訴晨靖飛,是我包庇夜小姐,為她開脫,所以晨家才判定夜小姐不是兇手。四叔可知道這位覃總管是誰?”
? ? “唉……”晨明淮長長嘆了口氣,如同他這段時間高懸難落的心一般,浸滿愁絲憂緒,“原本希望借著兩家聯(lián)姻,可以淡化消弭仇恨,讓晨家可以過幾天安寧日子,沒想到因為她發(fā)生了這么多事?!?/p>
? ? “話不能這樣說,如果有人針對晨家,無論是否聯(lián)姻,都會借機生事,不過被殃及的會是其他人,而且很有可能是晨家人,也許夜小姐是幫我們晨家人擋了這禍事?!弊詮牧璞w事發(fā),晨楓便思索其中緣由,此時將想到的一個結(jié)論說出。
? ? 晨楓所說并無非沒有道理,不過晨明淮也難以改變他既有的想法,為了避免不快,不再討論此事:“那個覃總管我沒有什么印象,不過晨靖飛是被三哥帶走的,我懷疑他是三哥府上的。你和晨宇查晨靖飛的事,我會派人去查那位覃總管?!?/p>
? ? 想到晨明海,晨楓不禁皺了皺眉頭,有些事情他不想牽扯到晨家自己人身上,但現(xiàn)實擺在那里,由不得他不深究。
? ? “家主,四爺?!背坑畹纳碛俺霈F(xiàn)在門口,他跨門而入,直接坐到晨楓對面,然后四處看了一圈,“景安呢?讓他幫我倒杯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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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楓問:“怎么渴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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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宇指了指自己的頭:“為了晨靖飛的事,我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忙,看看我頭上,現(xiàn)在還一層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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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明淮沒心情聽他抱怨,他更在意是誰在背后挑動是非:“查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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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話一出,晨宇瞬間沒有剛剛的精神,低了低頭:“晨靖飛一口咬定他就是為了報仇,其余的事一概不提。那間廢屋我去看了,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剛剛我還去了依瀾軒,除了夜闌懷疑晨紹安有問題,還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覃總管外,也沒有什么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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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凌兵閣的事剛發(fā)生不久,兩者之間會不會有所關(guān)聯(lián)?”以晨家之勢,世上有幾人敢針對,晨楓懷疑背后是同一股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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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宇想了想,然后搖頭:“還看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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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明淮倒并不急著要答案:“即使兩者有關(guān),也不會輕易暴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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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楓問晨宇:“晨靖飛現(xiàn)在怎么樣?我想親自去問問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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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別,他現(xiàn)在一心認定你和夜闌是一伙的。”晨宇立即伸出手作出阻擋的姿態(tài),放下手后又好奇地向晨楓伸了伸脖子,“你和她關(guān)系真的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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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別聽晨靖飛胡說,我怎么會包庇兇手?”晨楓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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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明淮心中煩躁,沒心情看他們東拉西扯,起身準備離開:“你們慢慢討論吧,我回去安排人查覃總管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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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宇倒是不在意,看到晨明淮離開后,立即起身坐到晨楓身旁,然后向他傾著身子小聲說:“你難道不知道?現(xiàn)在私下已經(jīng)好多人在說你們關(guān)系非同一般了,說你特別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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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什么?”晨楓頗為意外,愕然地看了看晨宇后說道,“晨家這么多人,有幾個多嘴多舌、胡說八道的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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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宇坐正了身子,滿腔不滿:“應(yīng)該讓語桐好好整治整治那些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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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現(xiàn)在查清晨靖飛的事才是重點。”晨楓心里明白,這段時間他的確與夜闌的關(guān)系與以往有很大變化,他不想對那些傳話的人深究。何況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等忙完了警告下那些人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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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宇這才想到晨靖飛,咬牙切齒:“該死的晨靖飛,我再去去找,看看有沒有什么漏掉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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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著正起身離開的晨宇,晨楓補了一句:“等等,你抽時間把依瀾軒的人手重新布置一下,多派幾個機靈能干的,這段時間那里那接連出事,我總覺得心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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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站直了身子的晨宇眼神怪異地看了看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