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暴過后

第二章 潛入

第三章 撤離

第四章 回憶

第五章 深淵下的重逢

前情提要

? ? ? ??小丘郡沖突后，隸屬于風暴突擊隊的號角落入蔓德拉手中。此前，她在軍校時的恩師聽聞號角小隊被派去小丘郡，敏銳地意識到背后的陰謀，遂通過信使聯(lián)絡到身處龍門的近衛(wèi)局前警司。對方聞訊立即動身前往維多利亞，成功救下身負重傷的號角。在短暫的療養(yǎng)之后，號角決定繼續(xù)未完成的任務，而當務之急便是與此前成功撤離小丘郡的隊員風笛會合。

第六章?漫漫長路

? ? ? ? 烈日下的荒野，塵土飛揚。星雁帶著號角離開了此前一個多月間的藏身之所。碩大而熟悉的白色身影再次疾駛在滾滾黃沙之中，大地上的光景就同他們隱退前一般，不變分毫。

? ? ? ??駕駛室空無一人，載具正以自動駕駛模式向目的地疾速前進。星雁正馬不停蹄地檢查分布各處的儀器，確保它們的狀態(tài)沒有受到外部高濃度源石環(huán)境的影響。

? ? ? ??一切正常?？磥硇赂牧嫉能囕v源石防護系統(tǒng)還是游刃有余的。星雁這么想道，他甚至想以最快速度回到龍門，讓相關部門的同事對車輛做一次全面的檢查和評估。不出意外的話，這套改良后的系統(tǒng)將全面取代舊有的系統(tǒng)，令科考隊得以進入一些最極端的環(huán)境。直到看到號角，他才回過神來，他們很可能還要在維多利亞逗留一段時間。

? ? ? ??號角目光呆滯地坐在車廂中。擺在她面前的，是星雁從小丘郡帶回，她的戰(zhàn)友們的遺物。她顫抖著抬起雙手，緩緩打開保管箱，偌大的紙箱空蕩蕩的，空虛填不滿破碎的心。一本燒焦大半的筆記本、開裂的懷表、熏黑的掛飾，以及一些不知從何處脫落的碎片，靜靜躺在箱底。過往的一幕幕光景止不住地浮現(xiàn)在眼前。每一次行動之前，三角鐵都會拿出這塊隨身攜帶的懷表對時。任務途中她們時常需要兵分兩路，勢如破竹抑或是是九死一生之后，低頭確認時間、梳理行動計劃，再義無反顧地投身下一個戰(zhàn)場。一路支撐她們的，是在看不見的地方浴血奮戰(zhàn)的戰(zhàn)友，是兩顆緊密相連的心。

? ? ? ??她也清楚記得，三角鐵在這本筆記中寫滿了各種瑣事——無意中看見的色彩鮮艷的羽獸、對伙食的各種抱怨、對遠方家鄉(xiāng)和親人的思念、閑暇之余一些想做的事……曾經(jīng)她和隊員們總是忍不住想看看筆記的內(nèi)容。可現(xiàn)如今，看著眼前殘破不堪的筆記本靜悄悄地躺在箱底，她甚至沒有翻開的勇氣。

? ? ? ??她們以樂器為名，在戰(zhàn)場上奏起鎮(zhèn)魂曲。她們曾不止一次地約定過，要在歌劇院欣賞一出真正的演奏?？蛇@些對生活的憧憬，卻都在一瞬間化為泡影。

? ? ? ??星雁無言地看著這一幕。他想起了過去在龍門近衛(wèi)局的時光，同是天涯淪落人。

? ? ? ??「哭吧，她們值得你的眼淚。至少在再次踏上戰(zhàn)場之前，不必壓抑悲傷?！?/p>

? ? ? ??落日的余暉籠罩著山谷，山丘在沙礫上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陣陣晚風肆意揚起黃沙，宣示黑夜的降臨。

? ? ? ??駕駛室內(nèi)，星雁正凝視著天邊殘留的最后一絲晚霞，懷里抱著號角毛茸茸的尾巴。尾巴的主人則在他身旁熟睡，眼角卻還留著一道淚痕。載具漸漸慢了下來——它已經(jīng)到達了自動駕駛程序設定的目的地。星雁稍顯不情愿地松開號角的尾巴，將載具切換成手動駕駛模式。號角察覺到載具的減速，醒了過來。尾巴被她迅速抽了回去。 「說什么檢查傷口，結果還不是為了摸我的尾巴。」號角沒好氣地說。

? ? ? ??「馬上就到半島郡的邊界了，明天天亮之前就能趕到半島郡駐軍大本營。不過……真的要這么急著趕過去嗎？」星雁轉移了話題。

? ? ? ??號角輕輕哼了一聲，答道：「兩個月前小丘郡的腥風血雨，就像是從沒發(fā)生過一樣。一句冷冰冰的演習事故，從此再無下文。我在與深池交手時也聽到了一些傳聞，潛伏在他們背后的勢力……恐怕沒那么簡單。」號角歪了歪頭，窗外，最后一片晚霞也終究敵不過黑夜，消失在群山之間。 「縱使他們能瞞過議會，掩藏小丘郡的真相，卻無法讓受害者們忘記曾經(jīng)受到的傷痛。他們欺上瞞下，只會在這片土地劃下難以愈合的傷口，如果不加以干預，病變就會蔓延至全身，拖垮整個維多利亞。況且……」號角盯著窗外漆黑的景色，原本想說的話不知為何卡在了喉嚨里。

? ? ? ??「她的代號是風笛吧？在我印象中，她是個樂觀又開朗的人呢……」星雁猜到了號角想說的話。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過去，他深知號角此時此刻的感受，也正因如此，安慰的話語竟一句也說不出口。 「……我爭取午夜前后到達駐軍營地。」

? ? ? ??風笛，我最后的隊員。當我從情報中知道她成功到達半島郡的駐軍營地時，我發(fā)覺這是一段時間以來唯一的好消息。可是，事情的發(fā)展卻愈發(fā)令我擔心，當初的命令會讓她卷進更大的漩渦之中。我實在是太了解她了。一根筋、不達目的絕不善罷甘休。如果她執(zhí)意揭露真相……不，她一定會這么做。反觀另一邊，能夠將輿論掌控地滴水不漏，無聲無息地建立了一支堪比維多利亞正規(guī)軍的武裝部隊……

? ? ? ??號角不敢想象風笛在這段時間的遭遇。她只能盡快趕到半島郡，這是目前所知風笛唯一到過的地方。

? ? ?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神秘的星空皎潔地打量著映照在雙月下的大地。星雁將車停在邊界的一處隱秘的地點，從載具底部的夾層中取出一輛由小型源石引擎驅動的雙輪載具。兩人攜帶著必要的物資和裝備，朝著半島郡腹地進發(fā)。

? ? ? ??載具飛馳在夜幕下的鄉(xiāng)野之中。就算戴著頭盔，也無阻凜冽的晚風從各處縫隙涌入。輕便的鐵騎的確比之前的大家伙要快上許多。他們很快便到達了一處城郊地帶，遠處的市區(qū)不斷向周圍的夜空投射著暗黃色的光芒，就連星空都不禁黯然失色。突然，號角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示意星雁停車。載具停在了一棟突兀的建筑旁。

? ? ? ??「這是……」星雁望向高處的雉堞。

? ? ? ??「駐軍的哨站?！固柦谴鸬?。她徑直走向緊閉的大門，圍墻內(nèi)的建筑不見一點光亮。星雁一邊鎖車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情況，周圍似乎完全找不到人活動過的痕跡，唯有彌漫在原野上空的蟲鳴以及偶爾傳來幾聲羽獸低沉的嗚咽。

? ? ? ??「這里已經(jīng)被廢棄了嗎？」星雁小聲問道。

? ? ? ??「不知道?！固柦钦噲D窺探大門內(nèi)的情況，「正常情況下這里應該駐扎著半島郡駐軍的一個中隊，負責這片區(qū)域的防務。區(qū)域內(nèi)的所有檢查站和崗哨都是從這里派員駐防。我們剛才一路經(jīng)過的幾個檢查站都無人看守，我原本以為今晚的輪值崗哨在其他檢查站執(zhí)勤?，F(xiàn)在看來，連大本營都人去樓空，恐怕周邊的所有哨站和檢查點都無人駐守?！顾f著便在隨身的工具箱中摸索了一陣，還沒等星雁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大門便應聲而開。

? ? ? ??「風暴突擊隊的基本技能罷了?！箍吹叫茄愫敛谎陲椬约旱捏@訝，號角平淡地說道。 「進去吧，背后就交給你了?！?/p>

? ? ? ??號角并未理會大門上「軍事重地，嚴禁擅闖」的警告，徑直走了進去。星雁緊隨其后，然后關上了門。院內(nèi)雜亂無章地堆放了許多雜物，似乎都是一些損壞的機械裝置和已經(jīng)無法使用的補給。號角再次展示了她光速開鎖的絕技，隨后兩人背靠背，謹慎地進入位于哨站中央的營房。

? ? ? ??與外面的雜亂不同，屋內(nèi)的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少量的物資整齊碼放在一起，家具也都安穩(wěn)地待在它們該在的地方。薄薄的灰塵預示著這里直到不久前才被停用。此時兩人已經(jīng)完成了較低兩層和地下室的搜索?？諢o一人。

? ? ? ??「所有武器、敏感的設備和檔案文件全都被轉移了。留下的就只有一些生活物資。莫非駐軍真的放棄了這個哨站？可是，根據(jù)駐軍條例……」號角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他們來到了通往最后一層的樓梯。 「上面就是指揮部了。」

? ? ? ??與之前相似，指揮部內(nèi)的文件柜同樣空無一物，就連地圖和沙盤上的標記都被清理一空。星雁因為對相關設施完全沒有了解，只能默默看著在各處角落仔細搜尋的號角。他把目光投向窗外，這是哨站內(nèi)最高的建筑，越過圍墻，四周的景色盡收眼底。晚風拂過，低矮的灌木叢發(fā)出一陣窸窣的聲響。

? ? ? ??「你有沒有聽到……」星雁的目光在不遠處的草叢來回掃過，在大自然的合奏中似乎參雜了一個不和諧的音符。幾乎是同一時間，號角也捕捉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動靜，她立刻熄滅了手里的電筒。

? ? ? ??然而，還沒等星雁取出腰間的武器，門就被粗暴地踹開，一隊荷槍實彈的軍人就闖了進來，電筒的強光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 ? ? ??「放下武器！」有人大喝道。

? ? ? ??「士兵，你無權命令我。你們的長官呢？讓他上前來！」號角洪亮的聲音甚至讓對方咄咄逼人的氣勢減弱了幾分。

? ? ? ??「你們擅闖軍事禁區(qū)，根據(jù)駐軍條例，我們有權扣押你們。如果二位意圖抵抗，我們有權直接開火?！沽硪粋€聲音不緊不慢地說道。

? ? ? ??「第七前線步兵營，斯卡曼德羅斯中尉。」號角自報家門，略帶怒氣地說，「駐軍條例規(guī)定此處必須維持中隊規(guī)模的兵力，作為維多利亞的軍人，我有責任搞清楚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 ? ? ??一個士兵從號角手中接過軍隊的識別文件，稍加核對后朝他的上司低聲說道：「確實是第七前線步兵營的識別碼?！?/p>

? ? ? ??士兵們陸續(xù)放低了武器，星雁也終于從強光中解脫。不遠處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向號角行了個軍禮，「半島郡駐軍，阿道夫少尉。我們并未向第七前線步兵營發(fā)出協(xié)防請求。閣下出現(xiàn)在此，是否意味著你們意圖干預駐軍事務？」

? ? ? ??「我無權向你透露我們的行動?！固柦抢淅涞卮鸬?。 「請先回答我，為什么這里一個人也沒有？」

? ? ? ??「這是駐軍的內(nèi)部事務……」軍官的回答卻被號角厲聲打斷。

? ? ? ??「少尉，我以維多利亞軍人的身份問你，原本駐扎在此的軍隊呢？」

? ? ? ??「……我接到的命令是將闖入哨站的人押解回大本營，如果您有任何疑問，請向我的長官提出，本人無權透露。請閣下配合，否則我將奉命將您強制帶回營地。」

? ? ? ??「那正好，我們順路。帶路吧?！?/p>

? ? ? ??「請?！故勘鴤冄杆僮尦鲆粭l通道，號角把剛才一直拿在手上的一本記事本往身旁的會議桌一扔，大步走出房間。

? ? ? ??哨站的院內(nèi)，號角和星雁正坐在駐軍一輛吉普車的后排，兩名士兵立正站在車門兩邊。幾個人正吃力地將星雁之前停在灌木叢旁的鐵騎搬上前車的貨斗，身后營房的窗戶不斷透出忽明忽暗的燈光，里面的人像是在搜索著什么。

? ? ? ??「剛才他說什么了？我走得急，沒聽清?！固柦敲榱搜壑車?，問道。她離開指揮室時阿道夫少尉曾小聲地抱怨了幾句。

? ? ? ??「你居然聽到了?！剐茄阈Φ?，「他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對了，你剛才拿在手里的，是什么？」

? ? ? ??「哦，那個其實就是一本執(zhí)勤記錄，只不過用的是軍隊的暗語。根據(jù)記錄，每個星期都會有人來巡查兩次。奇怪，他們撤走長期駐防的部隊，卻定期派人來巡邏。莫非……」號角的目光停留在前車貨斗上的幾個士兵身上，他們剛剛固定好星雁的載具，準備裝上圍板。

? ? ? ??另一邊，士兵們陸陸續(xù)續(xù)離開營房，在空地上列隊。營房再次回歸寧靜。

? ? ? ??「他們想在里面找什么？」星雁看著不遠處正在清點人數(shù)的阿道夫，問道。

? ? ? ??「估計是怕我們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腳吧。」號角說完，又搖下車窗，對門外的士兵說：「我們趕時間，讓你們長官快點把我們送到駐軍總部。他早點交差，你們也能早點休息?！?/p>

? ? ? ??「Yes, madam!」

? ? ? ??不久，車隊離開哨站，在夜幕下向著半島郡駐軍總部進發(fā)。

? ? ? ??車廂內(nèi)，眾人一言不發(fā)。臨近午夜，號角自顧自的話語打破了這微妙的氛圍。正在小憩的星雁輕微抬起眼皮，恰巧看見坐在副駕駛的士官悄悄打開了藏在座椅下的對講機。

? ? ? ??「戰(zhàn)術小隊的編制、突擊裝備配置、每個人還攜帶了足夠三天的口糧。怪不得哨站空無一人，總不能在戰(zhàn)爭期間還把兵力分散在易攻難守的據(jù)點里吧。不過，議會沒有發(fā)出任何戰(zhàn)爭動員令，我也看不到任何疏散平民的行動。那么，是誰越俎代庖命令駐軍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

? ? ? ??車內(nèi)多了一絲緊張的氣氛，但仍然是一片沉默。號角兀自說了下去。

? ? ? ??「收縮原本駐扎在各處的隊伍，定期派遣突擊小隊作戰(zhàn)備巡邏。維多利亞的邊境遠在千里之外，采取如此保守的防守戰(zhàn)術，你們究竟在防范誰？從我們出現(xiàn)在哨站門前的一刻，就已經(jīng)處于你們的監(jiān)視下。這一出調(diào)虎離山，原本是為誰準備的？」

? ? ? ??一如既往的沉默?？删o隨其后的阿道夫的座駕內(nèi)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他通過對講機聽到了號角的發(fā)言，正硬著頭皮向他的上司報告。他想不到號角竟如此迅速地看出了駐軍的部署，但讓他更為擔心的是，他們是否走漏了風聲，導致有人以第七前線步兵營的名義前來刺探虛實。

? ? ? ??數(shù)小時后，車隊陸續(xù)抵達半島郡駐軍總部。此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但是，基地周圍卻依舊燈火通明。綿延的工地內(nèi)，工人們在昏黃的燈光下不分晝夜地揮灑汗水。而進入基地前的最后十公里路程，就經(jīng)過了三道駐軍設置的封鎖線。

? ? ? ??號角和星雁驚訝于眼前的景象，卻沒有時間停留。他們很快被帶到了駐軍的指揮部。

? ? ? ??「我的士兵不熟悉斯卡曼德羅斯這個姓氏，只因他們沒有領略過白狼在戰(zhàn)場上的風采?！怪笓]室內(nèi)，軍官轉過身來。 「半島郡駐軍，布萊恩上校?！?/p>

? ? ? ??「第七前線步兵營，斯卡曼德羅斯?！闺m然沒有軍裝，號角依然做足了軍隊的禮數(shù)。星雁稍顯不自在地跟在號角身后，所幸布萊恩并未過多留意他。顯然，號角的不約而至令他始料不及——他甚至絲毫沒有掩飾他臉上的驚訝。

? ? ? ??「想不到，在那件事情發(fā)生了兩個月之后，白狼終究還是毫發(fā)無傷地回來了。這時候出現(xiàn)在半島郡，是為了什么呢？如果是來借人的話，很遺憾，如你所見，我們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兵力了?！?/p>

? ? ? ??「你明知兵力不足，卻又擅自下達戰(zhàn)備令。請告訴我，我們的敵人是誰？」號角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不僅因為在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更因為一到軍營就見到了半島郡駐軍的最高指揮官。她猜不透對方的目的。

? ? ? ??「我以為你會很清楚，尤其是在經(jīng)歷了小丘郡的沖突之后?！共既R恩的表情陰沉，盯著號角。

? ? ? ??「……深池。但這不是你將部隊撤回的借口。據(jù)我所知，那些懷疑是深池所為的案件中沒有一宗發(fā)生在半島郡?！?/p>

? ? ? ??「我無法對威脅視而不見。他們今天能拿下小丘郡，明天就能來半島郡興風作浪！我不想眼睜睜看著這里變成第二個小丘郡！身為維多利亞的軍人，我要對手底下的士兵負責?！共既R恩氣勢洶洶地說。

? ? ? ??「僅僅是為了保護你的士兵，就可以將平民的安全置之度外？如果真如你所說，深池滲透進了半島郡，沒有了軍隊，誰來保護我們的村莊，誰來保護我們的城鎮(zhèn)？軍人的職責，是保護所有生活在維多利亞這片土地的人。失去了人民，軍隊哪里還有存在的意義！」號角不甘示弱。

? ? ? ??「……哼，我何曾不明白這個道理?！共既R恩沉默了片刻，突然吼道：「你知道兩個月前，當連綿的炮聲傳到開文郡的時候，他們接到了什么命令嗎？你知道我們接到了什么命令嗎！」他抓起身旁的一袋文件，大力甩了出去，似乎在發(fā)泄心中長久以來積攢的憤怒。文件袋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精準落到號角腳下。

? ? ? ??號角的大腦還在處理這難以置信的一幕，身體則自覺地撿起了地上的文件袋。她取出文件，一時間，只剩下翻閱紙張的聲音在空間中回響。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讓她對這些軍方文件的內(nèi)容不再感到驚訝。不久，她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份文件上。

? ? ? ??「你果然是為了這個而來的。」布萊恩見狀，說道。

? ? ? ??「她現(xiàn)在在哪？」號角略帶焦急地問。

? ? ? ??「她沒能從我們這里得到援兵，我們留不住她。她往倫蒂尼姆的方向去了?！?/p>

號角沒說什么，她低下頭，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過了一陣，她開口問道：「為什么給我看這些？」

? ? ? ??「我希望你能提供深池的情報。上面的大人物們不想我們知道這些，我們?nèi)狈η閳髞碓?。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我已經(jīng)給出了足夠的誠意?！共既R恩平靜地說。

? ? ? ??號角懸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一些。她取出一個便攜存儲晶片，放到了旁邊的工作臺上。 「這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雖然跟本來的目的不太一致，但你需要的情報都能在里面找到。要麻煩你們自己整理了?！?/p>

? ? ? ??「非常感謝?！?/p>

? ? ? ??「希望你別走漢密爾頓的老路?！?/p>

? ? ? ??「別把我跟那個老頑固相提并論?！?/p>

? ? ? ??「漢密爾頓的愚忠讓他親手將小丘郡送入深池手中。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戰(zhàn)爭只是萬不得已的手段，而非目的。」號角說完，想要轉身離開?？伤滞蝗幌肫鹆耸裁?，補充道：「在建的防火隔離帶太窄了，擋不住深池精銳塑能術師的法術。間距至少要再擴大一倍?！?/p>

? ? ? ??布萊恩看著白狼的背影，他曾無數(shù)次問自己，如今的維多利亞是否在走向沒落，龐大的帝國會否像昔日的高盧一般分崩離析?？v使兩人之間的談話并不愉快，他還是忍不住去想，如果維多利亞的未來是在像她這樣的人手中的話……

? ? ? ??「中尉?！乖谔柦翘こ鲩T之前，布萊恩叫住了他。 「我聽到傳聞，你的隊友，風笛。她在一個月前退役了。」

? ? ? ??號角收住了腳步，轉過頭，眼神略帶疑惑。她沒說什么，只是仔細傾聽著。

? ? ? ??「她退役的時候，軍營發(fā)生了一起沖突。當時現(xiàn)場很混亂，而且很快被封鎖，我的人沒辦法打聽到有關的情報，但他曾向我報告，軍營中有其他人暗中幫她離開。而事后也有人目擊到一個紅發(fā)的瓦伊凡被卷入斗毆。一周前，維多利亞東北邊境外的一座萊塔尼亞城鎮(zhèn)發(fā)生了一起爆炸，路線與風笛在維多利亞的活動軌跡大致吻合。」

? ? ?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的……」驚訝取代了號角之前的疑惑。

? ? ? ??「在部隊待了這么多年，總是有自己的情報網(wǎng)的。還有一件事，記住，下次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p>

? ? ? ??「明白了。」

? ? ? ??兩人離開后，一個身影無聲地從指揮室角落的陰影踱出。她并未理會在一旁陷入思索的布萊恩，而是徑直走向工作臺，烏黑的長發(fā)輕輕揚起，與空氣的摩擦掩蓋了腳步聲。她拿起號角留下的晶片，插入終端。

? ? ? ??「確實是我們需要的情報。」在瀏覽完讀取的資料后，她轉向布萊恩。

? ? ? ??「嗯。先整理好，明早的作戰(zhàn)會議再研究?！共既R恩指示道。 「讓中尉和她的人先在營地休息一晚，盡量滿足他們的補給需求。老樣子，不能讓外面的人看出補給是我們提供的。」

? ? ? ??「沒問題?！?/p>

? ? ? ??「還有，你去一趟卡拉頓城，給白狼伯爵帶一個口信。」他沉思了一會兒，說：「白狼帶著騎士回來了。如果伯爵問起今晚的事，也可以告訴他。但切記不要暴露身份，畢竟是別人的地方，何況白狼身邊肯定少不了覬覦的眼睛?！?/p>

? ? ? ??「明白。什么時候出發(fā)？」

? ? ? ??「馬上動身。難得有機會賣他一個人情?！?/p>

? ? ? ??離開半島郡之后，兩人便馬不停蹄地趕往布萊恩提到的萊塔尼亞邊境城鎮(zhèn)。隨著時間的流逝，號角越發(fā)擔心風笛的處境。她無法想象，究竟是什么逼迫風笛離開了維多利亞，只身前往陌生的國度。她也不敢想象風笛在這期間遭遇了什么。眼下，他們停在了距離邊境不遠的一處野外水源，補充淡水。號角則趁著間隙在一旁的空地上修理起她千瘡百孔的盾牌——那是星雁順手從小丘郡帶走的。盾牌上已經(jīng)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想要修復幾乎不可能，更不用說現(xiàn)在連最基本的后備零件都沒有。只是為了不讓自己陷入無意義的焦慮，她必須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 ? ? ??「走吧，繞過這座山，就是萊塔尼亞的范圍了。那座小型移動城市現(xiàn)在就停泊在邊境線，我們很快就能看到了。」完成補給后，星雁示意號角準備出發(fā)。號角聽罷一股腦地把材料和工具堆到收納箱里，扛著沉重的箱子閃身跳進了車廂，只留下外面一臉驚愕的星雁。

? ? ? ??正如星雁所說，不久后遠處已經(jīng)能看到城鎮(zhèn)的輪廓。但號角心中的疑慮卻有增無減。她想不出風笛去萊塔尼亞的理由，而情報中關于風笛的行蹤說到底也只是猜測。布萊恩口中那「可疑的爆炸」，更是不知從何查起。離開半島郡已經(jīng)數(shù)天，卻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調(diào)查一起發(fā)生在半個月前的事故，「總不能在大街上隨便攔一個人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紅發(fā)的瓦伊凡吧。」號角靠在窗邊嘟囔著。

? ? ? ??「等等……那不會就是……」隨著眼前城鎮(zhèn)的輪廓越發(fā)清晰，在夕陽的映照下，城鎮(zhèn)天際線的正中，那棟最高的建筑靠近頂端的位置，竟然有一道令人不忍直視的傷疤——建筑的外墻被炸出一個缺口，附近的墻身被熏得焦黑。

? ? ? ??「說不定也沒那么難找嘛?！剐茄阏f著，駕車駛向移動城鎮(zhèn)的入城舷區(qū)。

? ? ? ??深夜，星雁和號角一起整理著剛剛打探到的消息。爆炸現(xiàn)場是當?shù)刈詈玫木频?，說是地標也不為過。爆炸發(fā)生之后就被封鎖，雖然部分員工依舊需要出勤，但酒店的住客已經(jīng)全部轉移。兩人各自瀏覽著收集來的當?shù)亟鼛兹盏膱蠹垼瑢ふ蚁嚓P線索。就像是落入水潭的一塊巨石，一起爆炸打破了這個小城鎮(zhèn)平日里的寧靜。居民們的好奇心恰恰反映在了當?shù)亟盏膱笳轮小蟛糠值钠际顷P于事件的報導和推測。而為了制造噱頭吸引讀者，報章中充斥著各種毫無根據(jù)的猜測和一廂情愿的臆想。想要從中還原事件，也并非易事。

? ? ? ??結合官方的公告，兩人大致知道了事件的后續(xù)。

? ? ? ??事發(fā)次日，當?shù)氐木煸缚厥录堑V石病感染者所實施的恐怖襲擊，此舉刺激了當?shù)氐母腥菊呱鐓^(qū)。在一份星雁從感染者社區(qū)附近的酒吧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地下報章中，甚至刊登了呼吁感染者對抗當?shù)卣纳縿有詢?nèi)容。然而，涉事酒店卻很快否認了這一說法，他們指出酒店嚴禁感染者進入。嚴格的感染控制措施確保顧客始終處于絕對安全的環(huán)境之中，不必擔心任何感染風險。隨后官方的態(tài)度也隨之轉變，聲稱這是一起經(jīng)過周密準備的針對性襲擊，目的是破壞當?shù)仄髽I(yè)與跨國商隊的合作，并提供了各種佐證。事發(fā)時管理當?shù)氐淖泳羟『迷诰频暄缯埖皆L的商隊，發(fā)生爆炸的是一間給商隊成員下榻的客房，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 ? ? ??在一份最新的報紙上，刊登出了嫌疑人的照片。照片很模糊，只能看到背影，似乎是從距離很遠的地方拍攝并放大的。號角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背影，再加上一頭紅發(fā)，這個人無疑就是她日思夜想的戰(zhàn)友。她還活著。心中的擔憂稍微退去了一些。

? ? ? ??「噗……」號角盯著通緝令上的照片，突然笑出聲來。嚇得星雁猛地抬起頭，生怕號角受了什么刺激。

? ? ? ??「抱歉……」號角把報紙遞到星雁面前，「他們把風笛的角從照片上去掉了?！?/p>

? ? ? ??星雁看了看，把通緝令從報紙上剪了下來，但并沒有同其他剪報一樣釘在線索板上，而是遞回給號角。 「好好收著，等見面以后拿給她看看。」他又若有所思地說道：「他們不想讓人知道她是瓦伊凡……」

? ? ? ??「……至少，我們的方向對了?！?/p>

? ? ? ??這是這幾個星期以來我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晚。

? ? ? ??通緝令的照片是在城鎮(zhèn)附近的荒野拍的，城內(nèi)的氣氛也很輕松，也就是說風笛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隨后在其他城市獲得的情報也印證了我們的推測。我們每到一個城鎮(zhèn)，都會收集當?shù)氐膱蠹?，尋找可能與風笛有關的線索。畢竟她一路上鬧出了不小動靜。線索板上，舊的剪報被新的覆蓋，直到有一天，幾顆圖釘終于受不了車輛的顛簸，從線索板脫落。散落車廂各處的剪報才令我們發(fā)覺，原來我們已經(jīng)追隨她的腳步走了這么遠。

? ? ? ??但我們沒辦法追上她。一方面，風笛鬧出的動靜需要時間見報，我們所掌握的線索無可避免會有延遲。同時風笛也一直在趕路，幾乎沒有停下，每次我們趕到一個地方，她早就已經(jīng)離開了，而我們又不清楚她離開的方向，很多時候只能到附近的城鎮(zhèn)或聚落依次排查。等我們查到，她又已經(jīng)離開了。另一方面，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能找到的確切與風笛相關的線索也越來越少，她似乎逐漸在擺脫背后追擊的勢力。這對她而言無疑是個好消息，但對我們來說只會更難找到她。雖說……這樣也不壞，但我無論如何都想快點再見到她。畢竟，都是因為我當初給她下的命令……即使星雁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我自己其實也清楚，如果回到當時的情景，我還是會下達那樣的命令?？伤俏业年爢T，我要對她負責。

? ? ? ??進入萊塔尼亞已經(jīng)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跟著風笛幾乎橫穿了整個萊塔尼亞。眼下我們正處于萊塔尼亞的東北邊境附近，為了節(jié)省時間，星雁根據(jù)此前得到的線索前往附近的一座城市收集情報，而我則留在載具內(nèi)「看家」，一遍又一遍梳理著所有可疑的線索。商隊沖突、村民械斗、甚至是野獸襲擊村莊、無人的山谷傳來異響……哪一個才是跟風笛有關的呢？或者，其實這些都與她無關吧……

? ? ? ??號角隨意攤開她的睡袋，躺在上面。微風從敞開的天窗吹入，釘在線索板上的紙張隨風起舞，發(fā)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響。號角閉上眼，耳邊傳來風吹動紙張的聲音，不知為何，一份平靜與滿足的感受油然而生。她回想起這一個多月以來，為了找回昔日的戰(zhàn)友，從維多利亞到萊塔尼亞，千里迢迢，餐風露宿，卻可望不可及。心中的擔憂和焦急，是否讓她忽略了一直在她身旁，有求必應、同甘共苦的星雁。更不用說他只身一人將自己從深池手里救了出來。無論他帶回什么消息，一句道歉、一句感謝，這是必須要轉達的心意。

? ? ? ??「我回來了。」星雁回來得比預計的時間早了不少。 「那確實是一起工業(yè)事故，與她無關?！?/p>

? ? ? ??號角正猶豫著如何開口，星雁卻徑直走到地圖前。地圖上標注著風笛出現(xiàn)在各處的時間，一條紅線將各個地點連在一起。可這條路線在到達萊塔尼亞東部后戛然而止，此后標注的地點都是無法確認風笛是否停留過的地方。這幾個星期以來他們已經(jīng)幾乎將整片區(qū)域搜索了一遍。如今，線索似乎斷在了這邊。

? ? ? ??「從我們掌握的路線來看，她故意避開了大城市，超過一半的時間都在荒野上跋涉?！剐茄愣⒅貓D，重復此前的分析。遠離城市無疑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尤其是經(jīng)歷過那起爆炸之后。在城市中更容易落入對方的勢力范圍。星雁又將目光轉向另一邊的泰拉地圖，「南面是敘拉古……」

? ? ? ??號角嘆了口氣，「除了我，她應該不認識第二個魯珀了。」

? ? ? ??「再往南就是拉特蘭，莫非她要取道拉特蘭再回到維多利亞？可就算她擺脫了追兵，回到維多利亞也很可能只不過在重復這幾個月的遭遇而已?！剐茄愕哪抗庥忠葡虮狈?。 「要去烏薩斯的話，大可不必橫穿整個萊塔尼亞，應該一早就走更北的方向?！剐茄阍俅蜗萑氤了肌?/p>

? ? ? ??「如果她的目的地不是維多利亞的鄰國……」他的目光沿著地圖一路向東，最后停在了那個他無比熟悉的地方，他的故鄉(xiāng)——

? ? ? ??「我記得……陳暉潔警司和風笛是同期畢業(yè)的吧？」

? ? ? ??從萊塔尼亞到炎國西北的龍門，是一大片荒無人煙的土地。我無法想象風笛如何穿越這一片荒野。但現(xiàn)在線索已經(jīng)斷在了半個多月以前，我們能做的十分有限。星雁立即聯(lián)系了他在近衛(wèi)局時的同事，請他幫忙留意一下。本來我也沒抱什么期望，但就在當天晚上，車載電臺收到了來自龍門的呼叫。

? ? ????「Sir，查到了。兩天前邊境巡邏隊的同事以非法入境的罪名在邊境拘捕了一個紅頭發(fā)的瓦伊凡，但是檔案顯示第二天凌晨就已經(jīng)結案?！?/p>

? ? ????「Sir，有料到。兩日之前BPU嘅同事喺邊境拉咗個紅頭髮嘅瓦伊凡，當時charge佢非法入境。不過第二日凌晨就close咗file?！?/span>

? ? ????「那當事人的去向呢？為什么結案？名字是什么？」

? ? ????「咁嗰犯呢？點解close file？佢叫乜嘢名？」

? ? ????「檔案沒有寫名字，只有一個代號，風笛。其余我沒有權限查閱?！?/p>

? ? ????「File到冇落名，凈係得個代號，風笛。剩低嗰啲我冇權限?！?/span>

? ? ????「連你都沒有權限？這個案子是誰負責的？」

? ? ????「連你都冇權限？呢單case係邊個負責？」

? ? ????「特別督察組，星熊督察?！?/p>

? ? ????「SIU，星熊幫辦。」

? ? ????雖然我會說基本的炎國官話，但卻沒想到龍門話跟炎國官話差別這么大。星雁向我轉述了通話的內(nèi)容。因為案件的細節(jié)被列為機密，就算有閱覽權限也不能向他人透露。所以，星雁決定立即動身前往龍門，親自前往龍門近衛(wèi)局打探她的下落。說不定風笛還沒有離開龍門，又或者她因為非法入境正在龍門服刑。不過據(jù)星雁所說這種可能性很低，正常情況下對非法入境者的檢控程序需時數(shù)周。而這個案件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內(nèi)結案并且被列為機密，顯然另有隱情。

? ? ????無論如何，最起碼得知了她的下落。我們?nèi)找辜娉?，花了半個多星期從萊塔尼亞邊境抵達龍門。望著窗外一片荒涼的沙地，我難以想象她這一個月是如何穿過這片荒漠的。

? ? ????不知從何處開始，載具經(jīng)過的地方分布著一些零散的聚落。不，與其說是聚落，倒不如說是一個個避難所，像是剛剛搭建起來不久的。地平線上，一座塔樓漸漸升起，不久，我們看到了一個完整的移動城市輪廓。

? ? ????「那是……龍門？」號角不敢確定，即便只看到了城市的輪廓，這仍然與她印象中的龍門相去甚遠。

? ? ????「烏薩斯，切爾諾伯格。」星雁簡短地答道。

? ? ????號角沒有說話。她知道這座城市。比起這座城市，身為軍人的她更清楚那場龍門與切爾諾伯格的沖突、炎國與烏薩斯的恩怨、以及整合運動的暴行。

? ? ????不久，東南邊的另一座城市也出現(xiàn)在視野中。繁華與生機、殘垣與死寂，兩者形成鮮明的對比。

? ? ????載具在切爾諾伯格南邊駛過。仍未倒下的建筑表面布滿了肉眼可見的源石晶簇，而更多的，只剩下與源石結晶混在一起的斷壁殘垣。載具經(jīng)過的地方、廢城外圍的荒漠上，遍布掙扎求生的人們。一塊帆布、兩根木樁、幾塊石頭，無力地承擔著遮風擋雨的重任。分散各處的人踩出了一條條通往廢城的路，他們的拾荒之路。

? ? ????前方的道路上，突然涌出了不少人。他們在道路上撒下鐵釘，手里握著各式各樣的棍棒，沖著車輛大喊。星雁見狀，駕車從旁邊的野地繞過。一群人想趁載具減速強行攀登，卻被車頂射出的幾枚干擾彈嚇得作鳥獸散。

? ? ????「這些都是切爾諾伯格的災民。自從治安惡化之后，就沒有多少人愿意以身犯險來送救濟物資了?！剐茄銦o奈地說。

? ? ????車載收音機傳來了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響，星雁調(diào)整到對應的頻率。在這個距離已經(jīng)可以接收到來自龍門的城際廣播信號了。收音機中，正播放著龍門一個知名樂隊新發(fā)布的單曲。

? ? ????「這是？！」薩爾貢的血統(tǒng)讓年輕的白狼一下子認出了千年前她的先祖使用的語言。 「龍門也說薩爾貢語？」她半信半疑地問。

? ? ????「不。只是樂手為了創(chuàng)作這首歌，特地去了薩爾貢取材。目睹過王酋之間的爾虞我詐、連綿戰(zhàn)火，也見識過雨林深處的天真質(zhì)樸、隨遇而安。他用薩爾貢語寫下了一部分歌詞。而他返回龍門的時候，恰巧切城事件進入尾聲，他又跟隨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進入了災后的切爾諾伯格。我當時也是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的一員。因為雙方為了避免事態(tài)升級，早已統(tǒng)一口徑，所以調(diào)查組完全只是走過場。我索性就成了樂手在切爾諾伯格的護衛(wèi)。他在那里對作品做了最終的修改，就是現(xiàn)在聽到的這首歌。」

? ? ????載具繼續(xù)疾駛，歌聲在駕駛室回響，卻無法傳到更遠的地方。

? ? ????不遠處的帳篷下，兩個幼小的孩童在黃沙地上天真地打鬧，他們不明白為什么要來到這羽獸不拉屎的地方，幻想著明天就能回到柔軟的床鋪上，一覺睡醒后又能和同齡的伙伴們玩耍?？伤麄兊母改赣秩绾蜗蚝⒆觽兘忉?，曾經(jīng)的家園已不再是家園。下一代的未來，就這么掩沒在漫漫黃沙之下。等待他們的，只剩下饑餓與窮困。

? ? ????無助與冰凍的眼睛，流淚看天際帶悲憤，是控訴戰(zhàn)爭到最后傷痛是兒童。

? ? ????號角無言地望著窗外。當權者追名逐利不惜掀起紛爭，千萬生靈卷入戰(zhàn)爭的泥潭。幸存的人們卻依然為了生存自相殘殺，匱乏的資源容不下貪婪險惡的人心。無論為了多么崇高的理想，無論擁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戰(zhàn)爭為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們帶來的，只有痛苦和苦難。她想起小丘郡，想起了維多利亞。如果，她的國家也要走上這條不歸路的話……

? ? ????權利與擁有的斗爭，愚昧與偏見的爭斗，若這里戰(zhàn)爭到最后怎會是和平！

? ? ????千里之外的羅德島，相同的樂聲從一間艙室中傳出。

? ? ????「風笛？你……在聽歌嗎？」門外的陳看著靜靜坐在放映機前的風笛。

? ? ????陳剛走到風笛身后，風笛就轉身抱住了她。 「嗚哇——陳陳——」大滴淚水從她臉上跌落。

? ? ????陳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一旁的干員略帶歉意地解釋道，「我剛把維多利亞語翻譯的歌詞調(diào)出來，她就成這樣了……」

? ? ????「陳陳，我沒辦法不去想我的隊長，還有那些在小丘郡受戰(zhàn)火波及的人。」風笛抽泣著說，「我沒能保護好他們，保護好他們的家。就連隊長最后的囑托，我也沒有辦到……」

? ? ????「……」

? ? ????「我知道我才剛來不久，沒有幫到你們什么忙。但我還是需要回去。小丘郡的人們，還有我的隊長，他們都在等著我回去?！?/p>

? ? ????「可是……」陳看著懷里滿臉淚痕的風笛，嘆了口氣，改口道，「我可以幫你向博士解釋，但要是博士不批準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 ? ????「陳陳——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 ? ????「風笛干員，你的請假申請我們已經(jīng)看過了。羅德島正準備前往維多利亞，現(xiàn)在各個部門都急缺人手。」會議室內(nèi)，凱爾希面無表情地對風笛說。臺面上，放著風笛剛剛提交的請假申請表。

? ? ????「我……」風笛低著頭，支支吾吾了一陣也沒說出話來。

? ? ????「一個人申請也就算了，怎么連你也要去。」凱爾希又對風笛身邊的陳說。

? ? ????「羅德島要進入維多利亞，情報當然是越多越好。相關的計劃也列在請假申請里了。雖然是出于個人目的，但我認為這對羅德島在維多利亞的行動有所幫助?！?/p>

? ? ????「先不說風笛干員的隊長能否在那樣的狀況中活下來。就算你們找到了她，身為維多利亞的正規(guī)軍，她會愿意與我們合作，甚至分享情報嗎？就算她本人有這個意愿，她的上級，她的軍隊會允許她這么做嗎？」

? ? ????「這……」這次輪到陳無法開口了。

? ? ????可旁邊的風笛卻抬起了頭，「隊長她一定會的。剛開始她可能不會輕易相信別人，但只要她親眼看到，羅德島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為了治療礦石病、阻止沖突和戰(zhàn)爭、消除偏見和仇恨，那她一定會幫我們的！」

? ? ????「唉……風笛干員，陳干員，我不會批準你們的請假申請?！箘P爾希平靜地說。風笛聞訊垂下了頭。陳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 ? ????凱爾希示意博士將手里的文件遞給她。接過文件后，她接著說：「因為你們需要前往維多利亞執(zhí)行羅德島的任務。任務的目標是搜索有關深池的情報以及查找斯卡曼德羅斯中尉的下落。這是任務簡報，由于羅德島并未掌握足夠情報，具體執(zhí)行方案由你們自行決定。原本我們還擔心風笛是否愿意執(zhí)行這項任務，現(xiàn)在看來……」

? ? ????風笛用顫抖的雙手接過文件，眼里的淚花終究還是沒忍住，臉上卻是釋懷的笑容。

? ? ????「陳干員，這次也要麻煩你了?！箘P爾希又將任務書交給陳，「記得多照顧風笛干員?！?/p>

? ? ????「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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