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回來的時候，楊若清還沒有睡下。他的房里還多了一個人，卻是一直在外閑逛的封衍。他倒好，只是個不起眼的閑散人士，一般情況下不會讓人給盯上。再加上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和封衍的關系，所以不用太擔心。

“快嘗嘗我買的這個冰糖葡萄釀，這可是我從一名西域商人那里花高價買來的，味道很是不錯?！?/span>

“酸甜爽口，余香醇厚。確實不錯，有勞封兄破費了?！?/span>

“哪里的話，這樣的好東西自然要與摯友共享，想來你們那一片的人應該都喜歡的?！?/span>

封衍說者無心，楊若清聽者有意。這東西說到底也不是專門給自己買的，多半是想托自己轉交他喜歡的人?？雌撇徽f破，這是楊若清的高明之處。封衍既然有求于自己，那么便要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

“不知封兄買了多少，我倒是想帶些回去給我的同門嘗一嘗?！?/span>

“足有三壇，既然楊兄開口了，封某定不吝惜。如今天色已晚，封某就不打擾楊兄休息了?！?/span>

“且慢，不知封兄這幾日在太原玩得可好？”

“嗨，不過隨意逛逛。然而城里最近人心惶惶，想好好玩賞一番是不可能了。聽說不久前來了一伙賊人，抓走了不少人。官府也不敢插手，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砂傩諅儞牡準陆蹬R到自己頭上，紛紛閉門不出。可我打聽了一番，被擄走的并非是太原城中百姓?！?/span>

“哦，那倒是奇怪了?！?/span>

“或許是尋仇，也或許是別的什么原因?？傊说夭灰司昧?，遲則生變?！?/span>

“多謝封兄提醒?！?/span>

“那我就先行一步，瑤見姑娘怕是等急了。”

封衍帶著淺淺的笑意退了出去，在經過瑤見身邊的時候還特意友好地點了點頭。這家伙做事還真是讓人挑不出毛病來，你覺得他古怪，可關鍵的時候他還能派上用處。所以楊若清才會同意他一起走，否則的話何必節(jié)外生枝呢。

“公子，剛才封少俠是不是對您說了些什么？”

“他在暗示我，我們的人被老五抓走了不少。雖在意料之中，我卻不能不擔心他們的處境。老五這個人我還是了解的，為人陰險狡詐，擅于偽裝自身。這些年來他唆使老九與我作對，實際上是想借老九的手除掉我。可惜的是不但沒有成功，還不得不將老九推出來當替死鬼?！?/span>

“您之前提到過九堂主不是內奸，難道說真正的內奸是五堂主？”

“他的嫌疑很大，但不能現(xiàn)在就下定論，這樣容易誤入歧途。對了，你那里有沒有最新的情報？”

“公子，你要答應我，不能動怒。否則，我是說什么也不敢讓你知道。”

“都到這種時候了，還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嗎？”

“是。據一名長安分舵幸存的兄弟匯報，五堂主派人將不服從他管束的人全部抓走。然后對他們言行逼供，弄死了不少人。而勉強能活下來的人，則是被他當作戰(zhàn)利品賜予手下，犒勞他們對自己的忠心一片?！?/span>

“畜生！他竟敢如此對待我的人！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物件，怎能如此羞辱他們？混賬，我要殺了他！”

“公子，你冷靜呀，你一定要冷靜下來！”

“我要殺了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他！唔，噗！”

情緒劇烈波動的楊若清還是不負眾望地吐血昏了過去，瑤見嚇得都六神無主了。她打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鎮(zhèn)定些，江大夫走之前還特意送了許多藥讓她備著呢，現(xiàn)在正是時候。她麻利地將那一大堆瓶瓶罐罐找出來，仔細地打量上面寫的字。這可是藥啊，萬一吃錯了也是會要命的。再加上楊若清身體時好時壞，可禁不起折騰了。

好不容易找到藥給他和水服下，瑤見才將人給搬到床上，點上凝神香，讓他好好睡上一覺。她就知道楊若清一定會發(fā)火，但沒想到會氣到吐血。之前聽聞閻羅獄出事他都沒有這樣過，想來這次五堂主是觸及到他的底線了。這家伙確實混賬至極，即便是嫉賢妒能，也沒必要這樣處置。這赤裸裸地就是在羞辱楊若清，哪怕楊若清從未想過要跟他爭獄主之位。

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時候他可不能倒下，否則沒了主心骨人心就要散了?；⒆訋~燕燕來看過他一回了，只是人沒有醒，所以他們和瑤見一樣憂心忡忡。陸哲躲在暗處護著他，封衍也請了大夫來給楊若清瞧了，然而他的情況一般的大夫也是束手無策，不過開些靜心凝神、益氣補血的藥而已。

封衍安慰大家放寬心，他會好起來的?？尚蝿菟蚕⑷f變，誰又能預料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呢。往日里大家都指望楊若清想法子，現(xiàn)在卻只能等著楊若清醒來。下面報上來的情況愈發(fā)惡劣，瑤見是左右為難，也沒個人能商量。

但好在確如封衍所說，楊若清很快醒了過來。精神雖然不佳，但是人已經沒有之前那般暴躁易怒了。他還是堅持要看每日下面?zhèn)鱽淼那閳?，哪怕是不好的消息。瑤見很擔心他再次氣厥昏迷，所以堅持在他身邊服侍?/span>

“成擇的這份情報來得很及時。你跟下面人說，不要為難他，算是將功折罪?！?/span>

“是。只是成擇收集的內容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難道現(xiàn)在還有用嗎？”

“如果他當時拿出來，最多只會治孫舵主一個約束不力的罪名，也不會有人重視?？涩F(xiàn)在的話，這東西可就起了大作用了。”

“瑤見愚鈍，還請公子解惑?！?/span>

“這上面查到的是陶九陰的人員往來和資金流動，這兩樣是最能說明問題的。雖然他結交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但是這些人經過查證，有不少是進入了閻羅獄，被派到了不同的分舵。彼此間的來往雖少了些，但這些人都默契地將銀兩打入陶九陰的錢莊賬戶。你瞧瞧，他每個月的進賬哪是一個普通下屬該有的月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