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晉江轉(zhuǎn)載至b站，自己寫的文章，因為在晉江沒有反響！??試著發(fā)一下吧，哪里有反響就在哪里更新。） 三月中旬，安江的天氣寒涼，冷的驚心。明明已經(jīng)開春，卻沒擺脫掉厚重的棉衣。雨稀稀疏疏的下著，掃著窗外銀杏樹葉，泠泠作響。 安江的天氣總是讓人捉摸不透，或許昨日晴空萬里，今天就陰云密布。 夜里九點多的街道上，路燈因為長久失修而忽亮忽暗，人影稀疏，很安靜，時不時有三兩只流浪狗在游蕩。風刮著，下著小雨，很冷。 昏暗中，身著風衣的女人掐滅了手里的煙，地上落下了星星點點。她手里提著個深灰色行李箱，看著沒什么東西，很輕的樣子，拖著不費力。 風衣口袋一直在振動，手機屏幕不停閃爍，顯示著一個人名和一串號碼。 鄒楣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沒停下腳步，漫無目的的走，看了眼手機屏幕。 方京。 又是方京。 她抬手左劃，掛了電話。 不遠處亮著一個顏色鮮艷的燈牌，上面寫著旅館兩個字，看著不太正規(guī)。 鄒楣拖著行李箱走了進去。 前臺是個中年女人，身材臃腫且浮夸，臉上堆著笑，五官都擠在了一塊。 “姑娘，兩百一晚?！迸诵ξ臎_鄒楣說，打了張小票給她。 鄒楣蹙眉，噤聲不語，掏出皮夾，纖細的手指伸進去掏了兩張紅票。 女人喜笑顏開，領著鄒楣往里面走。 旅館破敗不堪，四處散著霉味，腳底下不知道踩了什么東西，黏黏糊糊，引起人一陣惡心。鄒楣想不通，這樣規(guī)格的地方，怎么敢一晚收兩百的。要不是必須在這偏僻的縣城住，誰特么花這個冤枉錢。 鄒楣進了房間，伸出手在床上抹了兩下，手上落了厚厚一層灰。她實在是狠不下心睡在這。 看著一邊的木椅，拿著一堆紙使勁擦了擦，才放下心坐了上去。 手機又開始響起嗡嗡聲，鄒楣不厭其煩，抬手接了電話。 “喂……”鄒楣還沒說完，對面就傳來了聲男人的怒喝：“你他媽瘋了啊鄒楣？老子欠你的？就分個手你死哪去了，你以為我會哄你啊，你以為你還是當初那個大律師啊，去你的吧，你他媽……” 鄒楣抬手取消了免提，把手機往床上一甩，任男人吼叫去。 伸手摸了摸口袋里，拿出來一盒沒拆的玉溪，撕開包裝，塞了一根放唇邊抿住。 她開始摸索打火機，點燃了嘴里叼著的煙，深深吸了一口氣，放松了下來。 男人似是聽到了打火機的摩擦聲和鄒楣的呼氣聲，知道了鄒楣根本沒在聽他說話，像跳梁小丑一樣掛了電話。 鄒楣看看窗外，樓層不高，在第四層，也才九點多，窗外不像大城市那樣燈火通明，反而黑壓壓的一片。灰暗暗的窗戶上蒙著一層不明不白的霧，也像是根本擦不掉的臟，可能從來沒擦過。 她看著窗子里倒影出來的自己，自嘲似的輕哼了一聲，手里的煙燃燒殆盡，快燙到指尖，她才反應過來，恨恨地摁滅了煙頭。 自從離開了b市，她一直碌碌無為，靠著每天一點點兼職的杯水車薪茍延殘喘。 曾經(jīng)風光無限的b市大律師，曾經(jīng)從來沒有打過敗仗的鄒律師，因為惹了不該惹得大企業(yè)，讓大企業(yè)老總的案子敗了訴，被狠狠報復，在b市律師界中丟失了臉面，沒有一家事務所敢要她，成了不能提的禁忌和反面教材，愣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經(jīng)過朋友的推薦，她到了安江做民眾代理律師，工資比之前兼職給小律師打下手掙得錢多些，她就來了，可她沒想到是這么個破敗且落寞的地方。 跟她一樣，也變得破敗和落寞。 一覺天明，日曬三桿。 丟在桌上的手機放著喧囂的音樂，吵得鄒楣頭疼，她一臉疲態(tài)的爬起來，把手機放在耳邊。 “喂……”鄒楣聲音很啞，抽煙加上沒睡好的緣故。 “楣楣，你還沒起啦？誒呀我告訴你，案子翻啦，翻啦……”電話那頭的姑娘笑嘻嘻的叫著：“想不到哦楣楣，畢溫江那個老古板，還挺有心的！” “小藤，什么案子翻了？”鄒楣揉了揉惺忪睡眼，一副還沒聽明白的懵懂。 腦子里只有三個字，畢溫江。 畢溫江，b市法務界的一把手。 “就是……唉呀，就是你被事務所辭退的那個案子。”張寺藤支支吾吾的說。 噢，就是那個她當事人敗訴的案子。 案子翻了？ 鄒楣問：“怎么個翻法啊?！? 張寺藤津津樂道：“唉呀，就是陸老大親自下水去給那個王總當律師，王總又上訴了呀，你不知道??？然后啊，老陸稀里嘩啦一頓說，天，你是沒看到庭審過程，真帥。” “所以勝訴了？” “是呀，勝訴啦?！睆埶绿賶旱吐暰€：“對了，老陸還在跟他們商量，要把你叫回來呢。你怎么想呀?！? 君合律師事務所，可以說是b市最好的事務所，云集了一群頂尖高手。 鄒楣拿出煙盒，手里夾住一根煙，打火機的摩擦聲后，是深沉的吸氣聲。 “我啊，準備回a市，等他們找我，我再看看吧，畢竟趕我的是他們，要我的還是他們。小藤，你說呢？”鄒楣緩緩吐出一口煙，空氣中霎時間彌漫著煙霧，又很快的散開，捉摸不透。 “嗯，行，回a市也好，雖然a市競爭力特別大，但是以你的能力，只有別人選你的份兒呀。”張寺藤笑嘻嘻的，又立刻沒了聲音。 “陸哥?！睆埶绿龠B忙掛了電話，沖著面前的男人打招呼：“早啊早啊陸哥?！? “不早了?！标懢咸挚戳搜弁蟊?，短針指向10：“十點了，你今天沒工作嗎？” “有，有的陸總，我這就去…” “鄒楣怎么說？”陸君合看著張寺藤亮起的手機屏幕上“楣楣”兩個大字。 “她她沒說什么呀?！睆埶绿俎D(zhuǎn)身就往茶水間門口跑。陸君合伸手想攔住她，落了個空。 鄒楣第一天在安江社區(qū)做民眾律師就遲到了。不過好在這種小縣城根本沒什么人，需要律師的少之又少，留在這種小地方的還大多是老年人，甚至不理解律師和法律的用意。 所以鄒楣又多了一項任務，給老年人們開班培訓法律知識。社區(qū)辦的主任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姓宋，胖胖的，笑起來臉上皺成了一簇花，他來找鄒楣的時候，臉上就是頂著一簇花來的。 “小鄒律師呀，那個，謝謝你來我們這小地方給老年人們解決問題呀?！彼沃魅涡χ樕霞t撲撲的，看著有幾分和藹。 鄒楣也沖他笑了笑，臉上忽閃的眼睛瞇了起來，笑成了兩道小月亮。眉毛細細彎彎的，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 “不客氣的宋主任。” 宋主任又笑著，不好意思的撓撓沒什么頭發(fā)的后腦勺：“小鄒律師，我們想請您給社區(qū)老年人們科普一下法律知識，開個小班，地點，時間，都給您安排，想讓您考慮一下?！? 鄒楣點了點頭，輕聲說：“我很樂意做的，宋主任，時間地點，您照顧一下老人們的作息習慣來安排吧，到時候知會我一聲就好了?！? 宋主任狠狠點點頭，沒控制住得握了握鄒楣的手，一臉感激：“謝謝你呀，謝謝你呀小鄒同志，我到時候通知你！” “不客氣，不客氣?！? 上課的時間定在了每周三下午四點，社區(qū)里的老人們有一個很喜歡的戲劇節(jié)目，大家組團扎堆到社區(qū)大電視上面看，戲劇節(jié)目每周三下午一點開始到三點，上課時間定在四點，老人們看完戲就可以來上課，能確保大部分老人都在。地點就定在了多媒體室。 周三下午，鄒楣早早的就到了社區(qū)，老人們都還在看戲，鄒楣也端了個板凳坐在老人們后面。 電視里今天放的戲是《包公斷案》，老人們看到津津有味，時不時還討論著。 鄒楣也仰著頭看著電視。 門邊走進來一個男人，個子很高，瘦但看著很結(jié)實，逆著光，看不清臉，一身放蕩不羈的黑色衛(wèi)衣衛(wèi)褲，手里提著個包。 鄒楣還在看著電視，手里拿著老人們分的瓜子，看著戲磕著瓜子，還和老人們說說笑笑。 宋主任這時也走了進來，喊了聲鄒楣，鄒楣這才注意到來了個人。 “小鄒同志，這個是小祁同志，我們社區(qū)許奶奶的孫子，也是學法律的，比你小兩歲，剛畢業(yè)，來我們這鍛煉鍛煉，你多帶帶他呀，麻煩你啦。”宋主任介紹著，又急匆匆看著表，和藹的笑著：“小鄒，小祁，我還有點事，先忙去了哈，老人們就交給你們了。” 鄒楣點點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伸出手，莞爾一笑：“你好，鄒楣。” 男人沒伸手，叩首：“祁漾?！?（這里的內(nèi)容是晉江的兩章，合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