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第九節(jié) 夜色、光影與茶會
時鐘塔,西閣樓。
夜風習習,吹在人面龐上不涼不熱,倒也是不錯的時節(jié)。寬闊的露臺上溫暖的燈光懸在頭頂,中年男人的身影正矗立在燈光之下。
“小伙子,坐吧?!奔s翰遜率先坐在椅子上。
我瞧了瞧面前的藤椅,桌上還擺了一壺茶,兩個精致的茶杯。
“你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來嗎?”
因為你用得到我。我這樣想道。
但是太聰明的人,往往會讓人警惕,裝傻也未必真傻。
于是我故作不知地答道:“難道是因為前天會議上......”
“哈哈哈哈哈哈......”約翰遜大笑幾聲,“年輕人啊,格局要開闊些,看遠些。那天也確實是我處事不妥,怎么會秋后算賬呢?這事已經(jīng)過去了?!?/p>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請您直說吧?!?/p>
約翰遜倒了杯茶,無名指上精致的戒指在燈光的映射下光彩熠熠。
“不知道小伙子在迦勒底擔任什么職位???”
“普通職員?!蔽业卮鸬?。
“也沒錯,”他喝了口茶,“凡事都要從小事做起?!?/p>
“先生說的很有道理?!?/p>
“............”約翰遜沉默了,似乎不知從何說起。良久,他拿起手帕擦了擦右手,眼神閃爍了一下。
“聽說你可以召喚英靈?”他試探著問道。
“確有此事。”
“成功了?”
“凡事都在嘗試嘛。有失敗的,當然也確實有成功的?!蔽艺遄昧艘幌掠迷~。
“好啊,成功就好?!奔s翰遜自言自語道。
“您好像話里有話,”我瞥了一眼露臺的夜色,“既然坦誠相待,不妨說來聽聽。”
約翰遜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那我就直說了,小伙子,有沒有興趣來給我工作?”
“先生誤會了吧。”我笑了笑,“迦勒底本身就是時鐘塔下轄的機構(gòu)?!?/p>
“此言差矣?!奔s翰遜干笑幾聲,“你有所不知,時鐘塔十二君主各成一派,各自為政,雖然表面上互不干涉,但實際上暗中較量也是很正常的。”
“我沒記錯的話,迦勒底是屬于天體科吧?”
我點點頭。
約翰遜笑道:“馬里斯比利已經(jīng)過世,奧爾加瑪麗小姐又失蹤了,雖然大家都不說出來,但也都清楚,恐怕兇多吉少,阿尼姆斯菲亞已經(jīng)撐不起來這個場面了?!?/p>
“失去背后支持的迦勒底,你想過是什么樣子嗎?”
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您在威脅我?”
“怎么會呢?!奔s翰遜倒是輕松一笑,“我不會干涉天體科的事務,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想必你也想起來了吧?失去背后勢力支持的迦勒底,無非像個物品一樣,被交易、被接管。你的主人,今天可以是穆吉克,明天也可以是阿奇佐爾緹,后天也可以是埃爾梅羅,誰知道呢?而你們的心血,也會淪為各個勢力交鋒的犧牲品。”
“哦?”我挑了挑眉,“那如果我到您那邊去,就能扭轉(zhuǎn)這個局面?”
約翰遜一笑:“不敢說完全避免,但至少你、以及整個迦勒底,都要比現(xiàn)在穩(wěn)定很多。”
“那您需要我們做什么?或者說——您需要我,做什么?”
對方聞言,點點頭:“不愧是年輕人啊,頭腦確實靈光。實不相瞞,我需要你召喚英靈的能力?!?/p>
我微微一怔。
他需要從者?
“英靈召喚不是人人都能掌控的,用的不好會害了你?!蔽业恼Z氣稍冷了一些。
約翰遜愣了愣:“你難道知道......?”
“我知道的還有很多,約翰遜先生。我還知道你大概是要我們幫你除掉什么競爭對手、干些你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當然,我只是猜測,你大可說的再好聽些,不過實質(zhì)上,就是這個意思吧?”
這很好猜。時鐘塔的名門缺什么?他們什么都不缺。
財富、地位、魔術(shù)。
別人終其一生都在追尋的終極目標在他們眼里不過是通往根源路上的奠基石。
他們唯一的缺點就是,那雙手太愛干凈了。
可能一路走來踏著無數(shù)敵人的身體,但他們自己的手上很少沾血。
換言之,自己不愿意解決的人、自己解決不掉的人,就交給別人解決。
從者、使魔都是打手之一。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這就是當權(quán)者。
無所謂對錯,沒人能評判對錯,沒有這樣的狠心,便無法立足,無法立足,就會失敗。
而失敗者,往往就是錯的。
“雨宮鳶夜,是我的養(yǎng)女,你們見過了吧?那天會議上,她還幫你說過話?!奔s翰遜忽然問道。
“見過?!?/p>
“難得你們有共同語言,這孩子之前見誰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p>
你女兒高冷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在暗自吐槽著。
你和她交流??!
乖女兒,不能這么冷漠,要開心點。
你就這樣多和她溝通不就好了,和我說這個有什么用?!
況且,她和我說話的語氣不也一樣是冷冷的嗎......
“那您還是多關(guān)心一下她吧?!蔽业淮鸬溃傲硗?,鳶夜小姐和我說話的語氣也沒什么兩樣,您不要誤會。”
“不,”約翰遜搖了搖頭,“她讓你稱呼她的名字,就是很大的不同,她從未讓外人叫她的名字,大家都只稱呼一句‘小姐’?!?/p>
我哪知道你女兒這么多故事啊......
那你這父親怎么當?shù)陌。伎彀雅畠吼B(yǎng)成自閉癥了。
你不感到羞愧嗎......
“扯遠了,還是回到剛才的問題吧,”約翰遜清了清嗓子,“你要是能為我工作的話,不僅我可以獲益,對你來說,迦勒底也更安穩(wěn),這是雙贏?!?/p>
他頓了頓,無比感慨地說道:“鳶夜這孩子也十九歲了,難得對人的態(tài)度有點變化,到時候如果你們發(fā)展一下感情,我也不反對?!?/p>
我瞬間感覺哭笑不得。
想讓我?guī)退ぷ?,是因為我對他來說有利用價值。
拿女兒來換,這是以價值換價值。等價交換,就這么簡單。
邏輯上沒問題,問題在于,親情這么便宜嗎?在權(quán)力斗爭面前毫無分量?
“約翰遜先生,”我輕輕抬起手指敲打著桌面,“首先,您不要誤會,我對您女兒并沒有多余的想法。”
“這我當然知道?!奔s翰遜點頭,“我只是說‘如果’。”
“第二呢,我覺得這交易方式不好。今天你覺得我對你有幫助,明天你覺得另外某個人對你也有幫助,照你這交換方式,這樣下去,您女兒也不夠分啊?!?/p>
“............”這回,他罕見地閉嘴了。
“況且您女兒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情。她不是你的棋子,也不是可以隨意分配的玩具。先生這樣把她當作沒有感情的籌碼和用之即棄的工具,于情于理都恐怕不妥。”
話不投機,我放下茶杯起身要走。
“這么說,我們是沒法合作了?”約翰遜的聲音有些冷。
我緩緩站住:“也不能這么講。先生,我有自己的考慮。后會有期?!?/p>
約翰遜靠在椅子上,臉上有些陰郁,但最終沒說什么。他的臉頰藏匿在燈光的暗角,被光與影割裂成詭異的兩半。
夜風清冷,等回過神來,我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遠處的半空中燈光閃爍,此處卻寂靜無人,宛如一片綠洲中間的詭譎的沙漠,寫滿了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這就是時鐘塔么?
一群沒有感情的怪人的居所——從這種角度來看,倒是合適的很。
我下了閣樓。奇怪的是,樓梯間里沒有燈光,只能借著微弱的月色摸索著、順著樓梯走下去。這座閣樓里異乎尋常的安靜,似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閉了嘴,走廊里沒有人聲,目光所及的房門也緊閉著。猩紅的地毯染上了慘白的月光,竟有些幽幽的靛色。整座樓梯間里只有自己的腳步聲和我做伴。
“咚——咚——咚————”
風聲拂過,不知何處的舊鐘敲響了九聲,回蕩在靜悄悄的走廊里,格外悠長而刺耳。
我屏住呼吸,下意識地靠在右側(cè)墻壁附近,快步走著。這里的走廊千回百轉(zhuǎn),拐著拐著,頭上又有些燈光灑落進來——我仔細瞧了瞧,這條回廊居然就在約翰遜剛才所在的露臺的斜下方,這燈光便是那露臺上的夜燈,順著窗戶照了進來,才給漆黑的走廊里添了些光亮。在這光亮的映照下,我看到走廊的拐角處終于出現(xiàn)了一道細長的人影。
“......鳶夜小姐?”
“............”
她的臉色似乎有些奇怪、有些憂傷,只是左手依然按在刀鐔之上,長發(fā)被夜風吹得散亂。
“你......”
她開口說了一個詞,又停下了,似乎在沉思著什么。
“這么晚還沒休息,是有什么事嗎?”
............
“左。”沉默了半晌,鳶夜淡淡地吐出一個字來,好像連說出這一個字都費了很大的力氣。
“左?”我沒聽明白。
“往右是死路?!彼琅f是那種波瀾不驚的語氣,“想活下去就左轉(zhuǎn)直走,不要回頭?!?/p>
“活命??”我的腦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么意思?”
“問題太多的人通常活不長,”鳶夜輕飄飄地答道,左手輕輕放下了刀鞘,“忘了我,然后回你師傅那里去?!?/p>
她抽出那把漆黑的太刀,翻腕之間在墻上削出了兩道尖銳的劃痕,在寂靜的夜幕中發(fā)出了刺耳而驚悚的摩擦聲。像是在昭示著什么、亦或在偽裝著什么。
“這是最后的機會?!彼鏌o表情地看著我,眼眸中平靜如水。
短暫的遲滯過后,我鄭重地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謝謝你。”
我從她身旁掠過,拐進左側(cè)的走廊,不遠處就是主樓梯了,明亮的燈光顯得格外溫暖而令人安心。
鳶夜站在那里一動沒動,沒有回頭,也沒有離開。隨著我走向燈光而去,那道倩影逐漸模糊,湮沒在夜色的昏暗之中。
【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