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壞三/格蕾修/傲嬌】黑夜終將到來之前,有你出現(xiàn)就夠了
? ??“黑壓壓的顏色…我不太喜歡。”
? ? “如果用比較明朗的色調(diào)描繪出來的話,會好很多?!?/span>
? ? “可惜,世間萬物并不都是光鮮亮麗……”

? 午后,艷陽高照。
? 樹蔭間投下稀疏之影,黃澄中盡顯夏之姿色。
? 與之相對的,空調(diào)車中,一個苦瓜臉少年憂郁地望著窗外的風景,瞳孔中失去了希望的高光。
? 車子停在一幢建筑前。駕駛座上下來一個三十四歲的男人,拉開后座的車門,與少年的愁容相碰,不爽起來了。
? “送你來畫畫是來陶冶情操,這么擺著一張厭世臉干什么?”男人嚷道。
? 少年一言不發(fā)。
? 男人不由分說,推搡著他來到了位于二樓的畫室。陰暗的走廊襯著冰冷的過道,還有混雜空氣之中的消毒水味,少年只覺一陣惡心,無盡地眩暈著。
? 列于兩邊墻壁的畫,在他的視角下顯得那么蒼白,那么扭曲,完全失去了應有的色彩。實在不想扭頭去看一眼,少年加快了走的速度。
? 過道的盡頭,拐過彎來,在一間大教室中,幾十個畫架不規(guī)則地擺著,大多數(shù)畫架前都坐著一位專心致志創(chuàng)作的畫手,調(diào)色的也有,削鉛筆的也有,更多數(shù)是對著那空白板上的紙較勁。
? 二人進入,只余腳步,這些未來的畫師們也沒有看他們一眼。
? 男人環(huán)視了一周,發(fā)現(xiàn)只有一個藍色頭發(fā)的小女孩湊在一個男孩旁邊之外,全都是像他兒子一樣十二三歲的學子。
? 老師呢?男人心里嘀咕了一句。
? “你,去找一個位子坐下,我要走了?!蹦腥说吐?,貼著少年的耳朵說。
? ?少年沒有動。
? “快點,不要浪費我的時間?!蹦腥藧懒耍屏送扑谋?。
? 少年身子抽動了一下,隨后倒是挺起腰來,朝著教室角落的一個畫架走去。
? 男人對此大為滿意,微笑著出門下樓。
? 少年坐上小板凳后,既沒有拿起畫筆,也沒有執(zhí)著鉛筆。他在看著白紙發(fā)呆。
? 他的計劃是,對著白紙發(fā)呆直至下課。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寧愿發(fā)呆,也不樂意去干自己不喜歡的事。
? 隨著他的沉思,這張白紙慢慢虛化,歸于背景,隨后映射出了一大光怪陸離,充滿奇思妙想的世界。他的思緒被無限地拉長,他現(xiàn)在可以隨心所欲干任何事,宛如一只遨翔藍天的小鳥。
? 正當他在夢幻的樂園中肆意玩耍時,一陣聲音撕碎了他脆弱的夢境:
? “同學,同學···同學?”
? 他呆滯地轉過頭來,眼前浮現(xiàn)出一抹天之蔚藍。??
? 小小的呆毛隨風飄搖,軟軟的臉蛋看向自己。
? “……同學,已經(jīng)一個小時過去了,為什么還不動筆呢?”女孩問道。
? 少年搖了搖頭?;蚴悄挲g壓制的傲氣,或是過于煩悶,他哼了一句:“我不想畫?!?/p>
? “不想畫?那……是為什么不想畫呢?”女孩像是不諳世事一般單純,又開口問道。
? “別多管閑事?!鄙倌昀淅浠亓艘痪?,又轉過頭去看空白紙了。女孩想說什么,見他這般賣弄又止住了,眉宇間多了一絲憂愁,她無聲無息地走了。
? 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在干眼皮下溜走了。眾多手們都心滿意足地把自己的畫卷好帶了走,而藍發(fā)女孩在講臺上整理著什么。一只蒼蠅擾了他的清夢,他的臉擰成了一個褶子。抬頭,發(fā)現(xiàn)這畫室只剩兩個人了,驚訝的同時也暗喜道:“水過一節(jié)課,是好事啊。
? 他欲起身要走,藍發(fā)女孩從臺上看下來,說道:??
? “請等一下?!?/p>
? “干嘛?我要回去了?!鄙倌甑脑捳Z中仍有一種不可回避的稚氣與傲慢。
? “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彼届o地望向他,眼中看不出一絲情感波瀾。
? “我為什么要回答你?”他不明白,一個小女孩為什么要對他指手畫腳。
? “啊……之前的自我介紹,你沒來……”她從臺上走來,“那,我就為你做一次自我介紹吧。我叫格蕾修,是你們的畫畫老師?!?/p>
? “呃……你是外教么?”他想問的是“為什么這么矮也能當老師來著”,這個像英文的名字不足以讓他發(fā)問。
? “不是的,”她搖了搖頭,“我會說中文?!?/p>
? “啊,好吧好吧,格蕾修老師,我可以走了吧?!? 他才不管是東教西教,及時放他走都是好教。
? “不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彼l(fā)向他走近,白紗的小裙子一擺一擺的。
? 得罪老師的話……倘她一上報,老爸絕對不會放過自己;但也不可能說自己不喜歡畫畫吧。不然被那老豆知道,吃竹板的又是自己……還是糊弄過去吧,這是少年的心思。
? “呃,你問的什么來著?”少年問。
? “為什么,不畫畫?!迸⒁蛔忠痪涞卮稹?/p>
? “哦!哦……”少年裝作若有所思的樣子,隨即又故作深沉地問道:“老師覺得畫畫的意義在哪兒呢?”
? “我么?”她顯然沒料到會被這么問,沉默了好一會,才看看他的眼睛,肯定著自己思考良久的答案?!拔矣X得,畫畫就是用自己喜歡的顏色畫出自己喜歡的東西來吧?!?/p>
? “哈?”他有些失望,本來以為她會蹦出一大堆有關其內(nèi)涵的長篇大論,然后把自己說得云里霧里,最后忘記談話主旨的。沒想到,她給出的答案如此簡潔,讓一向以套路蒙人的他大吃一驚。??
? “怎么了?我說的有不對的地方嘛?”她水靈的瞳孔望向他,在盼望一個答復。
? “呃……呃……”他雖然吃了癟,但是他的隨機應變能力也不是吃素的。“自己的顏色?”他繼續(xù)反問。
? “是的。有關這一方面的話,我也說不大清楚,”她說,“難道說,畫畫不是你喜歡的顏色么?”
? 他聽出來了一些東西,卻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斑?,我并不清楚這個顏色的含義。”
? “這樣啊,”她的小手指著空空如也的畫紙,“好像你也沒有描繪出自己喜歡的顏色啊。”
? 到這一步,老揪著顏色說事是最妥當?shù)慕鉀Q方案了。憑著他胡縐亂扯的本事,也能一本正經(jīng)地把這白色說道一二。
? “格蕾修老師,其實呢,白色就是我最喜歡的顏色,你看啊,白色象征著空明與澄澈,也代表著淡泊名利與出淤泥而不染……”他投入的“洗腦”差點讓他自己都信以為真了。
? 一個就這么口若懸河,一個也樂意洗耳恭聽。這一來一回,倒說去了半個小時。
? 見格蕾修聽得如此認真,小眼里的星星閃著光芒,他忽然感到一絲羞愧。倘若讓她知道這近半個小時的說辭僅僅只是基于自己不想畫畫的立場上開脫,那她一定會不高興的·····
? “總之,我也是有自己喜歡的顏色的。”好容易說完,他吁了一口氣。
? “嗯,我也對你有一些了解了,剛才那個問題如我冒犯?,F(xiàn)在,你可以走了?!彼c了點頭。
? 說完,他很快道了別,隨后支棱著坐麻了的身子朝下樓梯跑去。而格蕾修則趴在窗臺上,伸出手好像要把那云海擾起又挑散。
? “白色·····我明白了?!彼剜?/p>
? 拉開車門,伴著冷氣撲面而來的,還有男人的責怪:“臭小子,那么晚才下來?”
? “叫去問話了。”他低下頭,明擺著不想與男人多糾纏。
? “問得好啊,正好端正一下你的思想態(tài)度?!蹦腥它c起了一根煙。
? 也差不多是一根煙的時間,少年回到了家。慵懶地躺在床上,打了幾把《崩壞》后,男人給他發(fā)了條語音:“明天的畫畫班你不用去了,反正你也不喜歡畫畫,去了也是浪費時間?!?/p>
? 少年又驚又喜,在歡呼雀躍之時,他想到:“既是沒有告訴老爸,何來的傳話人?”一思,一驚,原來那個時候格蕾修已經(jīng)懂得了自己的意思。他點開對話框,飛快地輸入一行字:有老師的聯(lián)系方式么?
? 想來,倒也蠻丟人的。
? 本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實則被“扮豬吃老虎”了。本著廣交好友的原則,即便他不畫畫,也不妨礙他與格蕾修的結識。那是他第一次與格笛修相遇。后來他才知道,格蕾修是本著全額退還學費的條件才說服他父親的,等于說他白嫖了一節(jié)課。這無傷大雅,反正他也沒聽進去。
? 同時,那個少年便是我自己。既在情理之中,也不出人意料。

? 第二次與她有交集是在初二時。
? 一個與自己交情好的朋友,在市里的繪畫比賽中得了特等獎。這本該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可他卻開始悶悶不樂起來。
? 他抒發(fā)情感的本意是想排解他的苦悶,結果每一個人都說他是在“凡爾賽”,冷嘲熱諷這些沒有獲獎的他們。由此,他漸漸地被疏遠,心境也變得灰暗起來。我作為一個感性的人,見他這樣破罐子破摔,自不能坐視不理。
? 我也不是沒想過要勸他,我也能理解他想排解而不得的苦悶,可我不明白為什么他得了獎還會這么難過。
? “你不是都拿了獎么……怎么還擺出一副事事不順心的樣子?”我問他。
? “唉,我總感覺少了些什么……”他憂愁的面龐使他多了幾分頹唐。
? “是快樂么?還是什么別的獎勵沒有得到?”我又問。
? 他倒把頭扭過一邊,故自惆悵道:“算了算了,你是不懂我的心的?!?/p>
? “你這樣自視深沉,只會越來越招人討厭?!蔽艺?。
? “討厭就討厭么,大不了我隱居山林,切?!彼杨^偏過去不說話了。
? 這么執(zhí)拗的他,言語中也明晰了,他需要一個會畫畫的人懂他。
? 那么,接下來便不是我的事了。??
? “走吧,記得帶上你的畫,獲獎那一幅?!蔽尹c了點他的手臂。
? “哈?去···去哪兒?”他不解。
? “去找一個懂你心的人?!?/p>
? 算準時間她也應該下課了。
? 二人來到了那幢建筑前。
? “又一次看到這地方,真懷念啊?!蔽也挥傻酶锌?,上一次來到這兒還挺不情愿的。
?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畫畫班的老師來理解我?你不是在搞笑吧?”他一副高傲的樣子讓我厭惡。??
? “去了你就知道了?!蔽覍W著我父親,推拉扯操讓他上了樓梯。他臟話貫口,卻也不得不依。
? 剛進走廊,從盡頭傳來一陣嬉鬧聲,我知是學子離開,拉著他到一旁暫避。待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才領著他過去那間熟悉的大教室。
? 走廊上的畫同兩三年前一般未改,不過是看起來色彩協(xié)調(diào)柔和了一些。這自是羞于說出來的,“內(nèi)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這一說可不敢輕誤。
轉過拐角,從窗子中看去,她一如先前的嬌小可愛,正埋頭整理著什么。
? “格蕾修?!眲傄婚_口,我就覺出了兩三年沒有喊出口的名字的生澀。
? “嗯?”她轉過頭來,見站在門前,說道:“你來了啊,先進來吧。”
? 緩緩踏進門,依舊是難聞的頻料味,似乎還夾雜著劣質(zhì)紙張的腥味。他睨著眼環(huán)視了一下這間刷白的畫室,又見到作為“老師”的藍短發(fā)小女孩,他輕蔑地笑了笑。
? “今天來找我,有什么事嘛?”格蕾修湊上來,乖巧地把雙手背在后面。
? “有啊,我有一個朋……”我剛想開口,就被身后的他打斷了?!暗纫幌??!?/p>
? 他打開背包,拿出一幅卷軸來,撐開在畫板上。接著,用他那不可一世的口吻命令道:“我想看看你的能力。一天之后,我來看你會照看它畫出什么樣子?!?/p>
? 我震驚了。先不說他這么居高臨下的傲人態(tài)度是怎么有勇氣敢擺出來的,他擺出來的畫更是逆天:《文明分割線》,前年在網(wǎng)上瘋傳,轉發(fā)數(shù)達到76萬的創(chuàng)意畫作。這幅畫構思之精妙,不僅在構圖方面的比例追求達到了極致,其中的意蘊更是重量級:將城市與自然環(huán)境以一條河分隔開,集中展現(xiàn)了發(fā)展的差距,同時從細枝末節(jié)中諷刺了人們貪圖利益的不義之舉,是公認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先鋒”。
? 他曾經(jīng)想以自己的理解去臨摹這幅畫,這該宏偉計劃我自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他花了三個月仍未成功的“史實”??涩F(xiàn)在,自己三個月沒有完成的事,讓一個教授畫畫的女孩一天之內(nèi)完成,這無疑是自負心推動著他做出這樣的、蠻橫無理的舉動?。?/p>
? 然而,終究是我太膚淺了。
? 格蕾修接過畫來之后,看了看,淡淡地說道:“這幅畫……用不了一天,一個小時足矣。”
? “一個小時?”我馬上意識到,這是特么的諸神黃昏??!我嚇得馬上退出門外,坐在門旁邊的小凳子上掏出手機壓壓驚。一分鐘后,他也拿出手機,在我旁邊坐下。
? 我小聲地提醒道:“喂喂,你這樣去讓一個小女干事,真的好么?”
? 他毫不在意:“我只是想看看她配不配開導我?!?/p>
?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替他覺得丟臉,后悔怎么引狼入室了。
? “我看她就像欠畫畫的?!彼叩馈?/p>
? 既然誰都勸不動,我只好就地擺爛,刷手機以等待。不過,我對格蕾修也是有期待的。
? 窗外的風景由藍天帷幕變成了黃昏金束,點點余暉撒在手機屏幕上,遮住了我的眼睛。過分的投入我忘乎所以,我揉著眼睛問道:“現(xiàn)在···幾點了?”
? 沒有回應,應該說我身邊此刻空無一人。
? “他去哪兒了?”我疑惑。
? 探頭從走廊的觀察窗中探去,先前桀傲不馴的他,現(xiàn)在正安分地坐在格蕾修旁邊聽取指導。
? 我知趣地笑了笑,換了個角度繼續(xù)刷手機。
? 待到手機電量提醒20%,天色漸暗之時,他才心滿意足地走出來,攜著幾幅卷起來的畫,嘴角還帶著笑。
? 他拍著我的背,說道:“這感情好啊,這個老師的水平超出了我的意料,你的眼光我認可了!”說完,沖我比了個大拇指之后,騰騰騰地往樓下跑去了。
? “怎么樣,格蕾修?”我探身進教室問她。她聽到我的聲音后,轉頭,藍色呆毛經(jīng)陽光的照射隱約透著點明明晃晃的綠光。
? ?“他沒有什么大的問題,只是沒有用自己喜歡的顏色去畫而已?!?/p>
? “自己喜歡的顏色?”我重復了一遍,細細咀嚼著,“好像你對我說過同樣的話?!?/p>
? “是啊?!彼p盈地跑到一個畫架旁,轉過來示給我看:“這便是他的參賽作品。”
? 這幅畫采用了素描的形式,一個穿著工裝的男人吃力地背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盡管男人滿頭大汗,但還是面帶微笑。右下角是他署的個人網(wǎng)名,左上用回形針釘著一張便箋條:《扶助》。
? “是我八輩子都研不出來的佳作。”我苦笑。
? “不要灰心喪氣嘛,”格蕾修把畫拿近了一點?!澳阍倏纯催@幅畫?!?/p>
? 我細細端詳著。其實并不難看出來,許多主要的線條仿佛通通被擦過一般,形成眾多淡淡的分叉,而且無一例外的,這些地方都有一種沾灰感。??
? “這……為什么會有這么多擦拭的痕跡?”
? “嗯,這就是問題所在。而且,從剛才的情況來看,他并不擅長素描。“格蕾修說。
? “那他還拿這幅畫去評獎...”我意識到不對勁了。
? “是被‘指導’了吧,”她晃了晃腦袋,“興許他的指導老師認為這樣畫更有利于拿獎,甚至親自上手幫他改畫···這樣反反復復,已經(jīng)不是他的作品了?!?/p>
? “這樣啊……”我惆悵著點了點頭。想到那些小學生們在科技大賽上綻放“光彩”的樣子,以及與他們年齡階段嚴重不符的設計思路,我打心底里覺得厭惡,然而,當這種拼“師”的事情發(fā)生在我身邊的時候,悲哀與同情取而代之,油然而生。
? “他自己也知道的吧,獎是他拿的,卻也不單是他拿的?!?/p>
? 格蕾修一聲不響地將畫取下來,卷好,放在了黑板右側的檔案柜中。她忽然開口說道:“還記得三年前的那次相遇么?”
? “知道啊,一副厭世臉,擺在空白紙的面前。”我說。
? 她輕輕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甚至只存在了一秒多。
? “那個時候,我覺得你很特別,不是嘛?”她抽出一張凳來坐下。
? “是啊,刺頭兒都是special的,”我滿不在乎,”其實,你那個時候也蠻特別的,那么小的一個孩子居然是指導老師···是我活久見這種情況?!?/p>
? “嗯,刻板印象看來,我確實是一個畫畫的小學徒,這個沒關系的?!彼龑⑹执钤谛⌒〉耐壬希?“我那個時候也沒想到,你對于白色的歪理居然能闡述得這么有條理?!?/p>
? “啊……哈……”一時戳破了這層形同虛設的紙,免不了尷尬起來。“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問我了,說說你吧。格蕾修,你喜歡什么顏色呢?”
? “不行,”她搖搖頭,”你不好好說,我也不會說的?!?/p>
? “那……不就是白色么……”我撓撓頭。
? “那個時候,是你想著快些回家而編出來的話吧?!??她平靜地望著他。
? “呃,那我就再說一遍吧,我先聲明,這一回是絕對的真話?!卑l(fā)過誓后,我不假思索地指向她的頭發(fā):“我喜歡這樣的顏色?!?/p>
? “啊……她掩口而呼,低下頭,絮緊地說:確定不再更委婉一點么?”
? “委婉啊,”我思考了一會兒,“就像初夜前的星空那樣吧,深沉而神秘?!?/p>
? “深沉又神秘····是在說我嘛?”她眨眼著,就像此真的是茫茫星海之中的一點光。
? “如果說以我的視角來看的話,格蕾修確實是這樣的,一個成熟可愛的女孩?!蔽艺f。
? “嗯···好,起碼比那天實誠了許多。”她點點頭,臉上帶著不易被人察覺的桃紅。
? “現(xiàn)在,小格蕾修可以說說自己喜歡的顏色嗎?”我問。
? 未曾想,她要時間臉紅到了耳朵根,不住地搖頭,十分抗拒?!安弧ぁぁげ恍校∵@個不能說!··”
? “格蕾修,你怎么了?一個普通的問題而已,反應沒必要這么大吧?”我不解。
? “因為……因為……我沒想好……”她的臉依舊紅著,兩根食指在打架。
? “可是顏色只是一個專有名詞啊,“我有點懵了,”格蕾修,其實你可以不說理由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看法而已。
? “不要……不要……我沒準備好……我語言組織能力不好···”
? ? 她連連擺手,頭搖得與波浪鼓無異。
? “既然這樣,那我先回去嘍。”今天的格蕾修怪得讓人起疑,這是我想到的。
? “欸,等一下!”她撲騰著,腳踢到了我的右腿。
? “格蕾修,你要不,先冷靜一點再說?”我小心翼翼道。
? “不··不用···”說是這么說,她甚至已經(jīng)開始微微吁氣了。她這個樣子多半是誤會什么了吧,但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讓她冷靜下來。我從后面拿出一張凳子,在她的二十厘米前坐了下。
? 看她自是不行的,這只會讓她的精神更槽,我只好把目光勻向窗外。
? 這時的天空正是臨夜之刻,在白與黑的過渡層,一片淺藍的區(qū)域吸引住了我的視線。
? 殘余的白照不出星星,將至的黑眾生平等,大部分的星星都能展露光芒。
? 唯有這點星海,只有寥寥無幾的星芒,便是孤島。也可以說是巧合吧,它們的光芒得以在這過渡層呈現(xiàn),在這非黑即白的天空中尋得了第三方的天地。
? 她漸漸冷靜下來,解釋著:“剛剛,是我太著急了……對不起····”
? “沒事,你想說的你都可以說出來?!蔽艺f。
? “……以后,我可能不會開畫畫班了。如果想找我的話,去人情公園湖邊,在晚上的時候就可以找得到我了?!彼穆曇粲行┥硢。凵耧h忽不定,心不在焉的樣子令我擔憂。可,也沒用吧?
? “那這樣的話,我們以后就是有緣再見嘍?!蔽掖蛉ぶ瑢⑿睦锬屈c顧慮打包收起。
? 漆黑的大教室中,有一對淺色的瞳孔透過窗,去看那黑色地圖上描摹的星光。
? 在她眼里,那是繁星的畫卷,那是希望的藍圖。

? 那次聊天之后,由于我本身不愛散步,以及對畫畫的與生俱來的排斥性,我和格蕾修漸漸淡了聯(lián)系。算上學業(yè)原因,點開聊天框的話無非就是節(jié)日的噓寒問暖罷了。
? 時光任苒,高二的我正躺在家中享受著被學??丝鄣募倨?,忽而手機屏幕亮了一下,緊接著是十幾條飛令箭,甚是煩人。我只覺腦袋嗡嗡的,打開看,發(fā)過來的語句根本沒有一句對的,我直接輸出:不會打字記得打電話吧?
? 結果,他還真打了個電話來,我分外郁悶。今天的他一點腦子都沒帶么?
? “哥?。 彼瞧鄧[有一說一像只猴子。
? “有話好好說?!蔽也荒蜔┑?。
? 從屏幕中傳出來的幾聲嗚咽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去了什么重要的親眷,然而他發(fā)過來的那一串長文本無情地打破了這一人道主義幻想。
? 他是我一個高中時期認識的朋友,畫技雖沒有的一位自負狂高,高低也是個繪畫愛好者。
? ?一年前,他對我說他找到了一個與他“志同道合”的女畫師,二人不時會交流幾下有關繪畫方面的知識,這一下他就莫名有了自信,再加上青春沒見過世面的BUFF,他單方面認為她和他已經(jīng)有了心靈感應,于是積極籌劃著表白大計。
? 兩個月的畫作,他信心滿滿地發(fā)過去后,只收到了她一幅“簡陋的畫”。
? 說簡陋也不簡陋,這畫中既有一間木房,還有一只被關在木房中無法逃脫的小鳥。唯一令我疑惑的是,這非黑即白的色彩是不是有些過于單調(diào)?反正他是無法理解這十分不對等的回應,晝夜思考,輾轉反側,苦命想著這幅畫背后的深意。
? ?他甚至考慮到了被盜號的可能性,否則平日絢爛的色彩怎會突變黑白?
? “你這么來找我,我也不一定看得懂啊?!蔽覠o奈。
? “偏聽則明,我總得集思廣益吧?”他的聲音拖拉沙啞,似乎剛哭過。
? “也沒見我是益到哪里去···”話雖如此,我還是切出后臺,去看那象征著愛情回應的作品。頂著他苦苦哀求的噪音,我硬著頭沒也看出了一二。??
? “這不象征著,你的愛情觀束縛了她的自由么?”
? “什么?怎么連你也這么說……”他又開始悲傷起來,“我明明沒有做錯什么啊……這難道不是天造地設、水到渠成的戀愛關系嗎!而且她也沒有拒絕我,我還有機會,不是么!”
? “愛信不信?!蔽覍λ@種嗟嘆的無理性不理不睬,“而且,你和她相處一年多了,對她視如己出,卻對兄弟遮遮掩掩,連個名字都不說,你又讓我?guī)湍?,我的面子往哪兒放??/p>
? “名字是吧……他卻是完全會錯了意,以為這是一根救命稻草,提高聲調(diào)補救道:“那個名字我絕對不會忘的,人文主義的浪漫與西歐的典雅,還有那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全都完美印證在了她的名字上。哦,我可愛的格--蕾--修啊!”
? 我虎軀一震,已無心聽他接下來的廢話,開始思考著另一件事。
? 晚上,人情公園。晴空的緣故,今夜的星光似乎格外清朗。
? 我拿著一幅卷起來的畫,朝著人情湖走去。這一番是我不得不找的。不僅僅是因為那句古語“解鈴還需系鈴人”,這背后可能還有更深層次的淵源。
? 來到湖邊,涼風習習,湖面蕩漾,水波不興,這里到了晚上會吸引一大堆的小情侶前來賞游,在這環(huán)繞湖邊的步道上,二人摟摟抱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而且,這里地處郊區(qū),城市公園已經(jīng)滿足了該城九成人的散步需求,重重篩濾之下“提純”的自然全是文藝小青年了。
? 當然,拋開人員素質(zhì)不談,這湖是如此之大,人也多,我該到何處去找她呢?我望著波瀾不驚的湖面沒了主意,冒汗的手心搓捻著這一卷打印的作品,不安感漸漸加劇。
? 忽然,有人冷不丁地從后面戳了一下我的肩,回頭,一只得手的夜之精靈正嘻嘻偷笑。
? “呼,小格蕾修啊,幾年不見還會捉弄別人了?!蔽倚Φ?。
? “好像,我也沒說我不會捉弄別人吧?”她說著,雙手背過后面,踮了踮腳。
? 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時的她長高了許多,不過從外表上看,她還是那個單純且討喜的小畫家。
? “這次來,也是來看星星的嘛?”她問。
? “唉,我可沒有這樣的閑情雅致,我來是找你鑒賞一幅畫的?!蔽艺f。
? “鑒賞···她指了指路燈旁的一張長凳。那坐來這幼吧,這里有燈。
? 我和她并凳而坐。當我把那幅畫展開給她看的時候,她的眼睛瞪大,嘴角抽動了一下。
? “格蕾修,這畫···有什么深意么?”我問她,帶著點置身事外的期待。
? 她眉頭一皺?!拔也挥X得你會看不懂,因為這是我畫的?!?/p>
? “???”我略有驚訝,畢竟她自己主動承認了。你的畫風不會是這樣的。
? “嗯···這件事很復雜,恕我一時半會不能告訴你··”她側過臉,聲音愈發(fā)細小。
? “小格蕾修畢竟長大了,情竇初開也是合理的嘛,”我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
? “誰……誰情竇初開了??!”她又羞紅了臉,小拳頭一下又一下砸到了我身上,“女孩子的私事可不要隨便打聽!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像你這樣的傳謠者……”
? “好好,我錯了我錯了···”心里卻有些抵觸,這孩子這么敏感的么?
? 我又說:“格蕾修,這個顏色,似乎不是你喜歡的吧?”
? 她搖搖頭。
? “我不喜歡這種壓抑的色調(diào),沒有多彩的感覺?!?/p>
? “那你為什么還要畫這幅畫出來呢?”我問。
? 她思考良久,眼睛沒有眨一下,恍若雕塑《沉思者》。
? 我疑心她不打算理我了,招呼著手在她眼前晃:“格蕾修···?”
? “啊···其實,我已經(jīng)給出答案了。”她直身而坐,“呈現(xiàn)在每個人眼前的藝術,都是有主觀意象的,它們都有一個預設立場?!?/p>
? “主觀意象……那,豈不是你對于那個人的性格很厭惡了?”單聽兄弟的一面之詞遠遠不夠,我既不是牽橋人,只好兩面都聽,將全貌記于心底。說實在的,我也想看看他怎么行事的。
? “差不多吧。怎么說呢···打聽到地址,攜著我一起吃飯……說不上討厭,只能說反感?!彼f。
? 我莫名想笑?!八角伞?,可你挖渠的時候是一點沒考慮到水的感受啊!
? “先前認識的么?”我問。
? “在網(wǎng)絡上認識的,他也是個繪畫愛好者,僅此而己?!彼频L輕道。
? ? 她這樣的態(tài)度估摸著也套不出什么東西來了。我便攤了牌:“其實,那個人是我的朋友?!?/p>
? 她并沒有驚訝,只是點了點頭,這在我的意料之內(nèi)。
? “他讓你來找我,對吧?”
? “不對,是我單方面想來找的,”我把畫收起來。“他為情所困,無暇去想這么多?!?/p>
? “那,需要我怎么做么?”她的瞳孔閃過一絲慌張,多半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 “很簡單,刪好友,一刀兩斷,我將脫往后靠了靠。反正二人都尷尬,不如先結為好。他之前還一直抓著回復的用意且沒刪好友這碼事不放呢,這樣死纏爛打你我都不想看到?!?/p>
? “可這樣也不好吧,一聲不響地就……”
? “他那邊我來解決,”我正色道,“而且你也不想一直操著不喜歡的顏色畫畫吧。天天面對著黑白常圖,心情也會被壓抑的。我相信格蕾修是不希望這樣的,對么?”
? 她依舊低著頭,抵嘴說道:“差……差不多吧。雖然這有點殘忍,但是卻是最好的辦法。”
? 斷交與保全自古以來就是難兩全其美的,就像美好與痛苦常常伴生一般。
? 聊著聊著頭有些疼了,我仰望天空,滿天的繁星一眼驚艷到了我。樹林公園之中,仰望夜空有一種久違的廣闊與渺遠,就像小鳥從籠子中飛出一般,脫離習以為常的城市高樓來看星星,說不上是一件傻事,更像是勞累過后的自我救贖與躺平后又熱愛生活的起跑線。
? 星空,希望。
? 聚合于此,成為璀璨之珠。
? 我感慨道:“格蕾修,原來你發(fā)現(xiàn)了一個看星星的寶藏地點啊?!?/p>
? “所以,這就是我來人情公園的理由了?!蔽倚Φ?,“這里的繁星給了我一種觸動。”
? 欣賞星星若也能有所觸動,這畫家的審美觀念和我真有大不同,屬我不可及也。
? 我打趣道:“格蕾修不考慮把這唯美的星空用你那運轉自如的畫筆描繪,記錄下來呢?”
? “為什么要記錄下來呢?”她裝作大人一般盤著手,故作深沉道:“這里的星空已然是一幅畫,讓它保持本真的樣子吧,已經(jīng)不需要我們再去描摹或者添加什么東西了?!?/p>
? “唉,真羨慕你啊,有一雙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為這些平平無奇的東西增添了色彩?!?/p>
? 可能有些東西,不是言傳身教就能理解的,倘是深究可能還要牽扯到品位云云。
? 這么一看,格蕾修的背影與斑駁的江面,如同海邊佇立的少女一般都有屬于自己獨到的見解,像我們這種拘泥于現(xiàn)實的人,不如說是庸人自煩擾之。
? 水就是水,也有可能是輕紗布,倒懸的藍天,輕盈浮動的樂園……“可能”之所以是“可能”,估計于我們有很大的關系吧。
? 二人就這樣平靜地注視著湖面,以及擬化為背景的星空。
? 她的小手忽而飛到了我的腿上,興致勃勃地看向我:“我覺得,你很適合畫畫啊。”
? “何以見得?想象力不足,又沒有天賦,我還是個文科生···”我兀自抱怨著。
? “倒也不是這么說,你只需要將所見的事物,用自己最喜歡的顏色描繪出來,就是一件獨屬于你自己的藝術品了?!彼龜[動著小腿,“其實吧,畫畫究其根本只是一種愛好,沒必要過分追求好不好?!?/p>
? “唉,你不懂,抽象的藝術只會污了眼,還會磨滅你畫畫的熱情,”我惆悵道。
? 她不作聲了。因為在她眼中,畫可是一項與俱來的本領,她無法與諸如我之類的“藝術細菌”感同身受。在彼此的星空下,我們又開始了閑聊,但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了繪畫的方面。
? 自卑的人形成了固化的觀念之后,一時十分難更改,這一點在別的方面也是如此。
? 二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待到蟲鳴替代了人聲,公園的燈光漸漸暗下來之時,我知道我們要分別了。不知為何,我開始有些依依不舍起來。
? “哎,今晚的聊天挺不錯的,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蔽掖瓜卵鄄€,苦笑道。
? “是啊,先前都是我一個人來公園看星星的,今天多了你一個呢。”她彎起背角。
? “哈哈,小格蕾修真的很高興呢。“我拍了拍褲腿。”既然這樣,在走之前,我問你最后一個問題吧。
? “說吧?!?/p>
? “如果還有人不讓你用最喜歡的顏色畫畫,你會怎么做?”我問。
? 她幾乎不假思索:“很簡單,那我就不畫。”
? “有些時候,還是得畫一下的吧。畢竟你的畫知名度不錯,肯定會有一大群人慕名而來找你畫畫,其中肯定也會有這樣的人的。”我說。
? “那我也不畫。不能用自己喜歡的顏色創(chuàng)作的畫,絕對不是一幅好畫?!彼J真地說。
? “嗯?!蔽宜剖欠鞘堑攸c了點頭。“那,再見啦,格蕾修。”
? “有時間的話,記得出來看星星呀?!彼龘]著小手向我道別。我招手示意,隨后轉身離去。
? 走在路上,我忽然覺得推背的風強了許多。刮過樹葉,躥過草叢,沙沙聲像極了幽深的腳步聲,令我心生恐懼。
? 抬頭望天空,這星星卻一顆也找不見了。
? “已經(jīng)這么晚了么···還是說,出幻覺了?”我不知道。
? 所幸,安全歸家的我很快把這件事拋之腦后。
? 兩邊的發(fā)展線都在按我的預料進行著。格蕾修回家當機立斷刪除好友,而我的“好兄弟”又找到了一個新歡,拿著舊酒套新瓶,奔忙去了。可惜,即將升上高三的我收到了學校的集訓通知,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一年中,我沒有任何的空閑時間去找她,我也不指望她能有時間來見到瘋狂刷題的、憔悴的我。
? 這段歲月暫且不提。

? 八月,盛夏的尾巴。諸如打上花火之類的抒情歌已是唱了個遍,也在成人禮上上演過“借刀殺人”,更挺過了“幾家歡喜幾家愁”的查分時刻?,F(xiàn)在的我,背起行囊,即將背井離鄉(xiāng),踏上漫漫求學路。一切故友都交代親見了一番,安排妥當完還有五天左右的時間。
? 晚上,我望向臥室窗外的夜空。在城市之中,星光依舊斐然,但終究比不過那日人情公園中一塵不染的晚星。高樓的穿插交錯,為這幅自然的畫卷蒙上了一層陰影。
? “對啊……她好像,還沒去找呢?!蔽一腥淮笪?。
? 再次聯(lián)系她也不大難,就是有一點令我匪夷所思:約見的地點不是人情公園,而是那間畫室。
? 就著白月光,我又來到了那棟久別重逢的建筑前,走過來的時候,我還在想著她讓我來到這兒的意圖,可能是不忘初心?也可能是用畫來勉勵我?
?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遠遠超出我的意料。
? 來到樓梯口,我并沒有見到那映入眼簾的紅磚階梯,相反地,我只見到一扇被拉下來的冰冷的卷簾門。門上那不尋常的,被砸出來的凹洞讓我起疑,格鑿修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 我發(fā)信息問:——門為什么是關上的?
? 她回道:——你可以拉開。
? 尖利的齒輪聲磨著我的耳朵,那段階梯終于顯在了我的眼前。重新踏上,沒有了首次的叛跡與負擔,也沒有了先前的惴然,取而代之的是不安與面對未知的恐懼與彷徨。
? 仿佛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測一般,接駁二樓的樓梯口被潑了一層厚紅油漆,在照明不足的情況下很容易被誤認為是駭人的血跡。并且,走廊上升到兩側的畫全部被拆下,墻面遍布著膠帶與釘子孔,更多的是觸目驚心的劃痕。與此同時,在墻上還有一些面目猙獰的血紅大字:
? “斷人活路,沒心沒肺!”
? “下賤之流!”
? 我越看越驚恐,失聲道:“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這些···都是誰干的?”此時,那段狹長的走廊壓抑氣息已經(jīng)達到極點。
? ?我經(jīng)受不住,發(fā)了瘋似的往前跑。沖到大教室門口,女孩正雙手扶著窗臺,看向窗外的城市之米,眼神中流露出悲傷,但更多的是失望。
? “格蕾修!”我驚魂未定,呼完名字后還在喘著氣。
? 轉頭,她重下的眼袋與干燥的臉頰讓我更加篤定了:“她一定受到了什么不公平待遇!”
? “剛才,走廊上那些,是誰干的?!”我此時的憤怒與慌張融為一體,表現(xiàn)出來的自是激動。
? “想聽么……”她的聲音不言而喻地沉重,眼眶開始泛紅。我連忙抄起門口兩張小木凳,跑去和她一并坐下,她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極其不穩(wěn)定,急需一個能帶給她安全感的人。
? “沒事,有我在,你現(xiàn)在是安全的···放心,你慢慢講……我一定會聽的?!蔽覔嶂念^,讓我與她的心臟一并跳動著。她察覺到了什么,將手放在了我的手心,重著眼瞼低著頭。
? 大約在那次分別之后的三個月吧,有一家公司的總裁派人來找她,開出巨額賞金請求地給貴公司設計一個既美觀、有創(chuàng)意,還有辨識度的LOGO。多次協(xié)商以后談不妥,公司也沒再多強求她。
? 然而,兩個月以后,有一家小公司,主做游戲的,也開出了高薪條件聘她去當畫師及總監(jiān),她不去。
? 他們加錢,她不要。他們恐嚇,她不怕。原因很簡單:現(xiàn)在是和平社會,不缺她一個人才。
? 令她沒想到的是,該高層惱羞成怒,不僅派人制造出方才進門時的一系列“杰作”,而且在網(wǎng)上大肆宣傳有關地的負面虛假信息,她在含冤洗雪的恐懼中生活了四個月。最終,主謀四人都遭受了牢獄之災,卻也對她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心理創(chuàng)傷。
?? 噙著淚水講完后,她再也忍不住長此以往的悲傷,將頭埋進了我的身子,淚水模糊了視線。
?? 我一面撫著她的頭安慰她,一面在心里整著那五味雜陳的調(diào)料瓶。在對那公司的無理而惱怒的同時,我也內(nèi)疚了起來。倘使那次公園聊天,我能勸她息事寧人一些,或許現(xiàn)在針對于她的慘況就不會發(fā)生···散亂的畫架。折斷的鮮芼,每一處無不體現(xiàn)她受到的異于常人的折磨。
? “嗚····我···做錯了嘛···”她嗚咽著。
? “格蕾修,相信我,你是對的,你沒有做錯……”話到最后竟軟了下去。這句話就連我心里也沒有底,如果她沒錯,為什么會招惹無端之禍?
? 什么時候,堅守本心變得這么難了?
? “格蕾修,你跟我走··去到大城市···這樣就沒有人會來煩擾你了···你也可以繼續(xù)安心地畫畫……放心,我會保護你···我一定會保護你···”??
? 我將她摟得更緊了。這不僅是一種刺激的行為表達,還是一種渴望分擔情感的需求共情。
? “嗯...”她纏著我的脖子,在我的衣服上抹著眼淚。
? 聽著她在我懷里的啜泣聲,我的心仿件是一張被揉虐的紙,被無盡的藍色液體包裹著,慢慢被浸潤。吞沒、侵蝕,這張吸水紙面對未知的洪流顯得是那么地不堪重負。
? 退一萬步講,這樣的連成年人都經(jīng)受不住的無妄之災,怎會劈頭蓋臉地打在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身上?
? 換句話說,她只是想畫畫,無憂無慮地畫畫……
? 我抱著她嬌小的身軀,保護欲傾瀉而出,這基于青春的萌動,亦是未經(jīng)思考、不自量力的抵抗。她的身體還在顫抖著,壓抑于心底的痛苦你我都會清楚,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排解的。
? ……

? 四天之后,我從客運站走出,手中還握著一幅膠圈綁起來的畫。
? 黑云密布,悶熱壓著我的胸口,心情也跟著郁悶起來。她最終還是沒有選擇與我同行,而采取了一種更為保險的方式——回鄉(xiāng)下,隱姓埋名。我沒有打聽她在鄉(xiāng)下的地址,因為我不想她的清靜受到煩擾。不過,興許是為了讓我開心一些,她完成了她在這座小城中的最后一幅畫作——一幅專屬于我的畫作。
? “在這樣的精神狀態(tài)下創(chuàng)作,這樣真的好么……”我憂心忡忡道。
? “沒事的,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想要為你畫最后一幅畫,用我最喜歡的顏色?!彼沁@么說的。
? 或許,鄉(xiāng)下的天空,看星空會更廣闊、深遠、流晰吧。
? 最后,我沒有拆開那幅畫,而是把它束之高閣,珍藏起來。我知道,自己喜歡的東西,身為別人的我還是不要評價為好。
? 盡管,我知道我收藏起來的,只是一張平平無奇的白色畫紙。

? “你說的繁星,還有什么別的意象么?”
? “有了繁星,下一個到來的黎明必是陽光燦爛的。黎明的旭光永遠沒有欺騙過人?!?/p>
? “可,無論多偉大的黎明,黑夜終將會到來……”
? “這是周而復始的,有黑暗也會有黎明。慶幸的是,黑夜終究來臨之前,還有你出現(xiàn)呢?!?/p>
? ? ? ? ? ? ? ? ? ? ? ? ? ? ? ?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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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還是感謝大家能關注像我這樣的鄉(xiāng)村野夫的(????)
雖然說不一定看到最后,但是起碼來說這也算是一份獻禮了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