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生敗子，不生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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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涵笑瞇瞇地抬手招呼如風，又示意助理拖一把椅子過來，放在了自己側(cè)后方，緊緊挨著，“來，小朋友，過來坐~~”

“嗯?！比顼L點頭，徑直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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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導，”如風落座之前，禮貌地跟一圈兒人打了聲兒招呼，“各位老師好！”

佟一州看了他一眼，雖然神色嚴厲，卻也沒多說什么，“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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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在座的有五位老師，都是《畫靈》編劇組的成員，也都是圈兒里的老資格，跟了佟一州很多部戲的?？?。資格老嘛，歲數(shù)自然年輕不起來，打眼看上去最年輕的一個，今年也已經(jīng)有四十出頭兒了。

幾位編劇老師紛紛朝如風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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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了易涵身邊，坐定之后，沒忘秀姐的囑咐，先道了個歉，“佟導，剛有事兒出去了，沒在休息間。抱歉，遲到了。”

“算不上遲到，”佟一州面色稍微和緩了一些，“我們這邊也剛剛開始。你仔細聽聽，有什么想法直接說?！?/p>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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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討論的重點，還是前世的部分，也就是葉晚之和畫琴的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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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其實如風老早就發(fā)現(xiàn)了端倪——

曾經(jīng)，顧魏給他微信里發(fā)過一個文檔，從任政手里拿過來的，《畫靈》的初稿劇本。后來，任大偉又給了他一份二稿劇本。

這兩版能明顯看出區(qū)別來。

前世的部分，用的筆墨和篇幅完全不一樣。二稿較之初稿，刪減了很大一部分文字和內(nèi)容。這也使得這部分劇情，整體上缺失了不少細節(jié)，帶給人的觀感體驗上，真實感抽離了很多，但朦朧的意境感提升了幾個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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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聽一位帶著老花鏡的編劇大大開口了，“前世篇，之前已經(jīng)改過兩次了，上次討論也定案了，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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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編劇名叫孫冕，算是《畫靈》編劇組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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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個人又商討了一下，覺得這稿還是不行，得再改。”孫老說，“臺詞還是多了，如果想營造那種虛幻唯美的感覺，還得再刪減臺詞?！?/p>

“但是如果刪減臺詞的話，細節(jié)也會相應地有損失，一旦沒了臺詞支撐，想要的感覺最終又沒有呈現(xiàn)出來，那就得不嘗試了，”另一位編劇有意無意地朝著易涵的方向掃了一眼，補充道，“所以，重點還是在演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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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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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俊币缀念I神會，無端得意了起來，“有我演不了的本兒？”

佟一州無語地望著他，抬頭紋皺起一大片，，，易涵這家伙現(xiàn)在怎么變得，，讓人如此頭大??？

“我演不了的本兒，會寫它的編劇還沒出生呢吧~~~”

佟導徹底暴走，“管好你的嘴！”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易影帝悻悻地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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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發(fā)言的編劇被他幾句玩笑話落了面子，臉色訕訕的，眼神可不敢再往大影帝身上飄了，順延著就飄到了如風身上。

其他人似有所感，眼神也都若有若無地往如風這兒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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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難度確實高了不少，”佟一州點頭沉吟，“不過大方向是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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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格是死的，人是活的。雖然，觀眾對真實感確實有訴求，這種訴求還不低，甚至是‘虛高’。而且，近些年，被一些勞什子影評人和那些不知所謂的雜七雜八的人帶的，把節(jié)奏全給帶跑偏了，好多觀眾誤以為生活化的，接地氣的東西才是好的，其實不然。”佟一州咳了兩聲，清一清嗓子，侃侃而談，“虛幻一些的風格，也可以是好的。既然這段故事適合這種風格，那就定死了這種風格，用不著瞻前顧后地，來回來反復斟酌，浪費時間。要做就做到極致！至于怎么樣把它呈現(xiàn)到最好，那是前期拍攝后期剪輯需要通力合作來解決的問題。首先，最重要的一點，兩段故事的虛實對比得處理好，別讓人產(chǎn)生割裂感，銜接要自然，前后一致，整體的調(diào)性要有。其次，才是演員表演的問題。要說‘表演’，這是個系統(tǒng)問題，是大量的細節(jié)問題，不是我們幾個人在這兒三言兩語就能解決得了的，，，”

佟導說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坐在易涵身邊的季如風，看似順其自然，實則極其突兀地點了個名，“小風，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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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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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原本認真仔細地聽著，邊聽邊消化，佟導這段“大長篇”還沒消化完呢，冷不丁被點到名字，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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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被點名了，必然得盡快回話。

如風腦子里飛速地把剛剛接收到的信息匯總了一遍，想到佟導的那句“要做就做到極致！”，突然有幾分抑制不住地熱血上涌，話都沒怎么經(jīng)由大腦過濾，脫口而出，“導演，我這兒沒問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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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方落，會議室里鴉雀無聲，詭異地安靜了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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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靜默中，一個穿著略顯雍容的中年女編劇，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很突兀地哂笑了一聲，“年輕人，話不好說得太滿的哦~~上嘴皮碰碰下嘴皮，‘沒問題’想說就說的咯？”

艾瑪，這一口上海話，把如風膈應個夠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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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要怎么樣？”如風還沒來得及組織好語言，向來“護犢子”的易涵倒是先上頭了，“‘沒問題’這話不讓說？難道說‘有問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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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連忙小幅度地拽了一下易涵的胳膊，易涵回頭看了他一眼，接下去那些刺耳的話全給咽了回去，閉麥了。

對面的“大媽”掃了一眼在場眾人，咽了口口水，也沒再多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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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片刻，如風突然站起身來，目光直視著佟一州，一字一字擲地有聲地說到，“佟導，如果到時候我有問題，你換了我?！?/p>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尤以易涵表現(xiàn)的最咋呼，“季如風你小子，，你瘋啦？你給我坐下！”

邊說邊使勁兒往下拽他，然并卵，，，這小貨站得筆直筆直的，死拽拽不動。。。

還好易影帝多年不留胡子，否則，，此刻大概已經(jīng)被氣得“吹胡子瞪眼”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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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一州倒是沉穩(wěn)一如平常，“你這是，在我這兒里軍令狀呢？”

“是。”

“你這孩子倒挺有個性~~”萬年冰山臉的佟導居然笑了？“我這兒是給你耍個性的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呃，，，(⊙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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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就這么定了，”佟導拍板兒了，“該怎么刪怎么刪，你們看著刪，刪改完了發(fā)給我，再定。散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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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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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龍去脈就是這樣，”所以咯，，寶寶心里完全沒底?。　肮治?，沉不住氣，又沖動了。哥，你說佟導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顧魏笑著搖了搖頭，“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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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

顧魏思忖片刻，反問到，“咱干爹就挺喜歡你的，這你能感覺得到吧？”

“嗯?！比顼L點點頭。

“那你知道他為什么那么喜歡你么？”

陳承為什么喜歡他？這一點如風還真沒細尋思過，“懂事兒？”

“錯了，”顧魏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恰恰相反，他喜歡你的點就在于，你‘不懂事兒’~~”

這話如風本人可不敢茍同，“我哪兒‘不懂事兒’了？在老干爹面前我多乖啊我！比在我親爹親媽面前還孝順呢~~”

“那，，不在他面前的時候呢？”

“??？”如風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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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陳承面前的時候，，那是什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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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一上來就特喜歡你，是因為你幫他把他一直以來想做不能做的事情給辦了~~”

“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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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心頭的疑惑更重了，眉毛都快皺成了一團，“我打了他兒子，老頭兒還因為這個‘喜歡’我？”

這腦回路，，是有毛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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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有幾個人敢動手打陳懷義？”

那確實，，“沒幾個，，，”

像他這么“不要命”的，能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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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顧魏話題一轉(zhuǎn)，“你不也說了，佟一州最后還笑了一下么？”

“可別提了，”如風一想起佟導最后那個“笑”就慎得慌，“那笑也太不像個好‘笑’了，笑得人毛骨悚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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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一州也好，陳承也好，那可都不是一般的老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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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伸出雙手，笑吟吟地掐住寶寶的奶膘，往外抻了抻，還頗為嘚瑟地晃了晃，“心放肚子里，佟導不僅沒生氣，還挺喜歡你的。”

如風半信半疑，“真的？”

“嗯，”顧魏笑著點頭，“老話兒說嘛，寧生敗子，不生賴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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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說，只要孩子敢想敢干，就是好的，哪怕最后事情沒干成，把家底兒全給敗光了，老子也認了。再怎么著，也比那些什么話都不敢說，什么事兒都不敢做，只會賴在家里的慫孩子強。”顧魏說，“連這點兒魄力都沒有，他倆也成不了現(xiàn)在的陳承和佟一州。在他們的眼睛里，就喜歡像寶寶這種有沖勁兒的小孩兒?！?/p>

“emmm，，，”如風被自家男人夸的，挺不好意思，神情羞赧地喃喃著，“你這套‘歪理邪說’，聽著還怪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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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如風叨叨完了他的今日份劇組見聞，也幫他答了疑解了惑，顧老流氓開始著手他最關心的話題了，“今兒晚上，不走了吧？”

我不爭氣的大風神，小臉“唰”地就紅了，耷拉個腦袋，小小聲答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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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他已經(jīng)跟易涵打好招呼了，找了個好借口，說“女朋友來探班”了。

易影帝這老油條，一臉“哥懂了”的表情，還笑得賊兮兮的調(diào)侃他，“那，今兒晚上哥不用給你留門吧？”

把如風弄得好不害臊，臉紅了老半天才磨磨叨叨地回了句“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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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咯~~

“舍友”易涵連門都沒給他留，如風還能去哪兒？

只能乖乖地貓在顧先生下榻的民宿里，乖乖地被他老公醬醬釀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