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地之春(一)

赤地之春(一)
隨機掉落的小短文系列。
第一次寫ABO,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ABO的規(guī)則!
反正聽說這原本源于國外,咱引入之后做了些許改動,也各有各的想象。
好吧,如果寫的不對,可以說,但……堅決不改——就當(dāng)是我的創(chuàng)新吧!
不會日更,隨機!所以,看不看大家隨便!
夜,凄迷冷清。
衰敗的枯草吱扭著支撐在干涸皸裂的土地上,風(fēng)吹過,微微顫抖。
楊九郎靜靜伏在高高凸起的突破上,緊緊盯著突破下連綿十幾里的白帳——今晚,他們的任務(wù)就是摸進(jìn)地方的營地,燒了人家的糧草!
干裂的嘴唇輕輕吐掉已經(jīng)干涸地支離破碎的枯草,握槍的手又緊了緊——雖然也算從軍多年,雖然,這樣的任務(wù)也執(zhí)行過不少,但終究是一次……生死考驗!這樣的考驗,不管來多少次,依舊緊張!
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放火天!營帳內(nèi)幾乎熄了燈火,該是人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時刻!
楊九郎輕輕將彎曲的食指放至唇邊,屏氣使勁兒一吹——尖銳的哨聲覆蓋土坡——在遙遠(yuǎn)的營帳聽來卻像是一聲不知名的鳥叫……
秘密爬行的黑影漸漸潛入安靜的營帳,繞開一個又一個哨所……
澆油,點火——動作一氣呵成,明亮的火勢映紅了楊九郎蒼白干瘦的面頰。
“撤!”
黑衣人陡然脫下身上的外衣丟入火中,搖身一變,變成營中像是四處救火的士兵,似散似聚,以一種潛在的規(guī)律緩緩?fù)顺鲞@慌亂的營帳……
策馬狂奔,風(fēng)呼嘯過楊九郎興奮的面頰——終于,又是一場生……
雁門關(guān)大捷!
天家有旨,擢二皇子云雷為淏王犒賞三軍。
“九郎,這一次你又立了大功,你這游擊將軍的位子是不是又該往上升一升了!”軍醫(yī)李仲在楊九郎細(xì)白的脖頸處貼上藥貼,將藥碗遞給他。
楊九郎淡淡一笑,一口氣喝掉黑乎乎的藥汁,理了理自己的中衣,又套上官袍。
李仲看著被墨綠色官袍映得愈發(fā)白皙的楊九郎的面頰,輕輕一笑,遞上銀色腰帶:“還得吃幾帖藥鞏固一下?!?/p>
楊九郎點點頭,突然又想起點什么,問道:“可有什么要忌口的?”
李仲輕輕一笑:“沒什么特別的,還是少喝些酒,酒會折減藥性。”
楊九郎理著自己的領(lǐng)口,神情略略放松:“這倒也算好辦,同僚們都知道我不喝酒?!闭f著離開自己的營帳。
今日淏王犒軍,將領(lǐng)們自然是要被宴請的。
只是楊九郎一向不耐煩這些應(yīng)酬,平時也甚少與別的同僚一起喝酒玩樂——要不是戰(zhàn)場上實打?qū)嵉墓冢@樣孤高寡淡的性子著實在這樣滿是兵痞的軍營里混不下去!
別說那些高高在上的軍官乾元,就是大多數(shù)低等的士兵中庸們,哪一個不是一拿了餉銀便往城里酒旗招搖的坤澤窩里跑!
像楊九郎這樣年復(fù)一年窩在軍營里,除了打仗便是吃飯、睡覺的真是獨他一個,世間少有!
“九郎,你倒是來得早!”同樣是游擊將軍的李杰笑嘻嘻的同楊九郎打招呼,只是同樣的墨綠色官袍穿在身材魁梧的李杰身上,倒是顯得一旁的楊九郎愈發(fā)的頎長纖瘦,身姿挺拔。
李杰是軍醫(yī)李仲的哥哥,二人與楊九郎的關(guān)系一向很好。
楊九郎輕輕點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但李杰從他彎彎的眉眼知道他并沒有敷衍自己。
“可以在王爺面前邀功,自然得跑得快些!”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楊九郎背后傳來,副尉何易冷冷盯著楊九郎的一身墨綠,覺得很是刺眼!
這個何易原是楊九郎的上司,但這幾年楊九郎著實爬得太快,眨眼間就爬到了他頭上,此一不忿!二一個,他覺得楊九郎的這個游擊將軍,本應(yīng)該是他有資格得的,誰知楊九郎突然之間夜襲有功,竟成就了麟州大捷,一下從振威校尉越級上了游擊將軍——生生搶了他的職位——有一種人,天生會把自己想要卻還沒得到的當(dāng)成是自己的,任誰得了都是搶自己東西的敵人!
李杰冷冷看了何易一眼,拉著楊九郎走進(jìn)衙署,輕聲道:“不必理會這人!”
何易看著默不作聲轉(zhuǎn)頭離去的楊九郎,猙獰一笑:“咱走著瞧!”
這次的犒軍,倒是沒有像以往一樣有美女歌舞,只是有幾個王府隨從舞了幾段令人眼花繚亂的劍舞——倒是雄渾有力、振奮人心!
當(dāng)然,舞劍也終究是舞劍,與實戰(zhàn)還是相去甚遠(yuǎn)——楊九郎默默在心中評價:但終究比以往弄些個美女坤澤搞得烏煙瘴氣要好很多。
“九郎,這次大功可是又要高升?你可不能忘了兄弟們!”昔日睡過一個營帳的“舊友”金運端著酒杯過來:“來,今日怎么也得跟兄弟我喝一杯?!闭f著,徑自給楊九郎倒上酒。
楊九郎神色淡淡,冷冷道:“眾所周知,我一碰酒就渾身起疹子,軍醫(yī)說這是過敏之癥,嚴(yán)重的話還有可能傷及性命……”
這個金運,近一陣子跟何易走得很近,不可不防!
金運臉色訕訕,不死心地伸手將酒杯越過桌上的杯盤端到楊九郎面前:“我們從來沒有看到你有這種癥狀,別是信口雌黃!九郎,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楊九郎依舊神色不變:“這是軍醫(yī)交代的!再說,上次的傷寒還沒好利索,正吃著藥呢,請見諒!”
金運一拂袖:“罷,罷了,且愿你祿位高升,前程似錦吧!”說著轉(zhuǎn)身離去。
楊九郎靜靜看著金運離開,淡淡掃了眼前的“佳肴”,沒有作聲。
“身驕肉貴”的淏王張云雷已經(jīng)在懷化將軍的陪同下離開座椅風(fēng)流儒雅地挨桌兒敬著酒,一派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
“這是楊九郎,游擊將軍?!?/p>
張云雷微微一怔,如沐春風(fēng)的笑意卻并沒有在他的臉上間斷:“哦,楊九郎!”
楊九郎抱拳拱手,恭恭敬敬道:“末將參見王爺,王爺千歲!”
張云雷笑著虛扶一下:“免禮!”又轉(zhuǎn)向懷化將軍,輕輕道:“本王沒記錯的話……這是……前鎮(zhèn)國公家的?!”
懷化將軍面色一僵,機械似的點點頭:“是,楊家九郎……”
和煦的笑緩緩流泄,張云雷瑩瑩的臉緩緩轉(zhuǎn)向楊九郎,捏著白瓷杯盞的如玉的手指微微壓了壓杯沿:“虎父無犬子,到底是將門世家!”
楊九郎躬身一禮,卻輕輕皺眉——這……是什么意思!
張云雷淡淡一笑,仰頭將杯盞中的酒飲盡,又伸手將桌子上的酒壺執(zhí)起,將自己杯中斟滿,緩緩遞給楊九郎:“本王敬你一杯!”
楊九郎猛一抬頭對上張云雷那雙眼波流轉(zhuǎn)的深邃星眸,又緩緩沉下,抱拳的手略略緊了緊,又陡然放開,最后,恭敬地接過張云雷手中的酒杯——不經(jīng)意間,碰觸到張云雷微涼的手指,不著痕跡地避開。
“末將……多謝王爺!”說完,也仰頭一飲而盡,卻捏著酒杯沒有再還給張云雷。
張云雷倒也并沒在意,略略拍了拍楊九郎捏著酒杯的手,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酒宴還在如火如荼地進(jìn)行……
楊九郎覷了一個眾人不太在意的時刻偷偷離開了營帳——剛剛的酒菜……或有問題!他要找李仲!
只是,剛剛出衙署,冷風(fēng)一吹,酒就似乎有些上頭——這,并不是正?,F(xiàn)象!
他下意識摸了摸脖頸后面的藥貼——希望你能多堅持一會兒!
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氣,他趁著清明努力控制著身下的馬,盡快離開。
只是,該來的還是逃不掉——
“楊九郎,你倒是跑得快!”何易冷笑著帶人將他堵在一個黝黯的巷子里。
楊九郎倚馬站著,淡淡看著何易:“何校尉,你心急了點……這里離衙署可不遠(yuǎn)!”
何易卻不以為意,笑著讓人從身后拎出一個麻袋:“離衙署近,才可以讓王爺、將軍看看你茍且的樣子!”
有一股花香的味道!
楊九郎心下微微一定——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
他假裝退了兩步,緊緊皺眉:“何校尉,你太卑鄙了!”
何易著實高興地笑著,仿佛自己的計劃已經(jīng)成功了:“楊九郎,我不過是想拿回我的東西,怎么算卑鄙!況且,我不過是想請你好好享用一個發(fā)了情的坤澤——兄弟情誼,難道我對你還不好嗎?!哈哈哈哈……”
楊九郎努力凝神聚氣,突然雙足一點,身形若流星般閃出——刀輕輕一旋,寒光若銀針炸裂,直逼何易!
何易身邊的隨侍反應(yīng)也不慢,卻到底低估了楊九郎的身手——三兩下,楊九郎已經(jīng)解決了何易身邊兩個隨侍,卻不想——藥效來得甚是“及時”!
一陣眩暈,讓他眼前暫時一黑,胸口便結(jié)結(jié)實實中了一腳,身體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向后飛出丈遠(yuǎn)!
胸悶!眩暈!微微有些心悸!
淡淡的一股藥香從身后緩緩溢出……
楊九郎心中一驚,下意識按住頸后的藥貼,卻顯得有些徒勞……
眩暈越來越重,藥香也越來越濃烈……
“楊九郎……你!”何易突然明白過來——難怪自己帶來的坤澤對他絲毫不起作用!“哈哈哈哈,楊九郎,你竟然是……竟然是個……坤澤!”
何易兩眼放光,有些貪婪地吸著濃烈的藥香,緩緩靠近楊九郎,同時釋放著自己的味道!
楊九郎捂著胸口的手逐漸收緊,卻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正被何易的味道壓制著!
“楊九郎,你也有今天!”何易興奮地一把拉起楊九郎,想換個地方,把他“據(jù)為己有”。
“唔!”一陣尖銳的疼痛從腹部蔓延開來,何易雙手發(fā)軟,不甘心地放開已經(jīng)拉起一半的楊九郎,看著楊九郎再次摔倒地上時臉上綻開的逐漸猙獰的笑意,然后看向自己的腹部——一把嵌著幽幽的寶石的手柄正直直地佇立在自己柔軟的腹部,像是一個嗜血的精靈,正貪婪的吸著自己的血!
“坤澤又怎么樣?!你奈我何!”楊九郎攢著最后的一點力氣,冷冷地拔出何易身上的匕首,用他的衣服擦干凈刃上的血,插回同樣嵌著寶石的刀鞘。
何易不可置信地癱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滴滴答答一點一點流失——“給、給我殺了他!”
剩下的兩個中庸隨侍被這樣突如其來的畫面嚇壞了,被何易吼了一句才反應(yīng)過來——他們要為自己的校尉報仇!
楊九郎微微皺了皺眉:今天,看來要折在這里了……
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力氣,握著匕首的手也開始劇烈地顫抖——“當(dāng)啷”一聲,匕首落地,他自己也在一陣潮熱中癱軟倒地——眼前一陣漆黑……
“把他們處理干凈……”一聲清音,一個白色身影從楊九郎眼前晃過,一種空山新雨的味道席卷他全身,仿佛可以退卻他的潮熱——他不禁朝這個身影靠了過去——這種味道煞是好聞!
他貪婪的吸著這個味道,借以壓制自己體內(nèi)的潮熱——一雙微涼的手緊緊扶起自己,把他放到了一輛馬車上——這空山新雨的味道一直縈繞在自己的身邊,像是陣陣涼風(fēng)拂面,清涼舒爽……
微涼的手摸到自己脖頸后面,輕輕撕了他的藥貼——一絲久違的涼意!
涼意?!藥貼?!藥貼!??!
楊九郎一個激靈,伸手抓住那雙微涼的手,一個擒拿鎖喉,將人掀翻在馬車的角落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眼波流轉(zhuǎn),像是蘊藏著浩瀚的星海!
“你……!”
“楊九郎,你就這么對待救命恩人?”豐潤的聲音響起,空山新雨的味道又濃烈了許多!
“嗯……”楊九郎皺眉悶哼一聲,四肢發(fā)軟,腦袋又一陣晃神——一股濃烈的藥香從他脖頸后的腺體釋放出來,與這空山新雨的感覺纏繞,像是置身于雨后的藥田!
一個旋轉(zhuǎn),楊九郎被他壓在身下:“你這樣,本王可忍不到驛館!”
驛館!
“不能去驛館!去軍營!”楊九郎伸手壓著自己的腺體,偏過頭不看那雙充滿誘惑的眼睛。
“軍營?!”張云雷提高了聲音,略帶出一點怒意:“你找死嗎?!你這一身的味道,回到軍營誰放得過你!”不經(jīng)意間,空山新雨的氣味隨著怒意又加重了些!
楊九郎一陣眩暈:媽的,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他媽的郁悶!
他說話也開始有些斷斷續(xù)續(xù),口齒不清:“找……找李仲……李仲,救我……”
張云雷看著眼前這個在奔潰邊緣游走的坤澤,有些佩服他的意志——到這會兒,竟還沒有完全放棄自己的掙扎!
一狠心,他顫著手拽開楊九郎壓著自己腺體的手,帶著些許不忿、不甘心,唇輕輕拂過楊九郎的耳垂,拂過他的后頸……輕輕一嘆,想用力咬下去——冰冷的帶著血腥的寒光拂過他項間,他下意識向后翻滾躲避——楊九郎卻朝著他撲過來,手起刀落——終究是沒有力氣,匕首沒能穿透張云雷厚厚的狐裘,“桄榔噹”摔落在車座底下!
張云雷晦澀清冷的眼神看了看癱軟的楊九郎,憤然伸手敲了敲車壁:“去軍營把李仲叫到驛館!”
楊九郎縮在車角,將自己圈成一個刺猬,安安靜靜待著,嘴角露著一點不著痕跡的笑意……
李仲匆匆背著藥箱來了!
看見高高在上的淏王正清清冷冷站在院中,渾身散著冷意,若遺世獨立。
“參見王爺!”禮不可廢,李仲恭恭敬敬行了跪拜禮。
“行了!楊九郎在里面,你去看他吧!”張云雷居高臨下地打量了李仲一番,略帶嫌棄的轉(zhuǎn)過頭——不想看!
這么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灰頭土臉、平平凡凡的小軍醫(yī),他楊九郎也看得上?!
李仲躬了躬身,立即爬起來推門進(jìn)入滿是藥香的屋子——他頓時也憋出一身汗!
先給楊九郎貼了藥貼,又灌了他兩粒丸藥,然后取出配好的藥包——遲疑了一下,走到楊九郎身邊:“九郎,這帖藥……”
楊九郎已有些清醒:“無妨,用吧!”
李仲咬了咬牙,輕輕道:“其實……可以臨時標(biāo)記……”
“我不想被人利用……況且……”楊九郎深深吸口氣:“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李仲緊緊捏著藥包,仿佛要把它碾碎一般,許久才輕輕放開,鄭重道:“我可以標(biāo)記你!我愿意被你利用……我……”
楊九郎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你別趟這趟渾水!這種勾心斗角,不適合你?!?/p>
“楊九郎!”李仲沖到楊九郎面前,雙手撐在他兩邊,直直看著他——他想強行標(biāo)記他!日思夜想!可是,他從來不敢……
如果真走到這一步,他們連朋友都沒得做!更何況……即便自己是個乾元,以楊九郎的能力,可能自己也無法強行標(biāo)記他……
他不敢試!
一聲嘆息,他認(rèn)命地捏著藥包,灌水煮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