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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夢凝錄 017 對酒鳴絲桐(上)

2019-10-22 21:29 作者:夜涼Esies  | 我要投稿

  孟巖漸漸發(fā)現(xiàn),隨著他對《秘笈》掌握的程度加深,他的視角不僅是魔君目之所及,臨近的一些情況他也能看得見,但是范圍極其狹小,例如在酆都時,他能夠看到的范圍也不過是酆都城而已,但饒是如此,他依舊沒能從正面看到夢魘的面容,每當他看向夢魘時,視角總是不自覺地切換到夢魘的視角,幾次三番下來,他便也放棄了。

  祖巫玄冥孤身一人回到酆都城,拍了拍奢比尸的肩膀,“小弟,去了前線,聽哥哥們的話,別意氣用事?!鄙荼仁粶S后點點頭,“六哥……我把人全都帶走了,酆都城,真的沒關(guān)系么?”

  玄冥看著遍地白骨,搖搖頭,“沒關(guān)系,對于我來說,遍地白骨,才是最好的防御……反正若是這次大戰(zhàn)一敗涂地,酆都城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不是么?”

  奢比尸默然,咬了咬牙,“只要一息尚存,我就不會放棄?!边@是巫族戰(zhàn)士的信仰,他身為祖巫,更要堅守才是。

  玄冥聽見這話卻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奢比尸,沒說話,只是揮揮手,讓奢比尸帶著酆都城幸存的戰(zhàn)力離開。

  夢魘卻沒有和奢比尸同行的打算,后土自作主張讓奢比尸帶兵與他們同行的用意顯而易見——在酆都時,凝水出手救了巫族傷員,之后夢魘又廢了敖成修為,凰翎又與青姬和凝水動手,在外界看來,虛空之境已經(jīng)和巫族關(guān)系匪淺,假如他們現(xiàn)在還和巫族軍隊一起行動,那么神魔與巫族聯(lián)手的謊言,只怕要坐實了。

  真相不重要,世人相信什么才重要。一旦妖族認定虛空之境已經(jīng)和巫族達成了聯(lián)盟,那么妖族就會把神魔當作敵人,到時虛空之境不得不迎戰(zhàn),巫族或許就會坐收漁利。從看戲的人變成戲中人,這并不是夢魘想要的結(jié)果,作為世間大道的化身,神魔只需要在旁邊冷眼看著,天下四陸誰成誰敗或是兩敗俱傷,都與他們無關(guān),他們要做的只是決定前行的方向而已。

  奢比尸帶兵直撲東線,夢魘便帶著青姬和凝水去了北邊,繞道而行。玄冥和后土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三人逐漸淡出他們的視野,玄冥才輕輕開口,“囑咐小弟了么?”

  “嗯,”后土點點頭,“他們在酆都的時候,小弟就和那個神族小姑娘走得很近,我也有意讓他們相處,雖說青姬也跟在旁邊,但是并不妨事。只要他們到了東陸前線,小弟無論是出于朋友情誼還是兄長之命,都會去找那個神族孩子的?!?/p>

  玄冥:“那個神族孩子的身份,還是沒有弄清楚么?天下四陸都傳開了,魔君身邊跟著一個神族小姑娘,并且極為看重她,已經(jīng)有不少人想要用她要挾魔君了?!?/p>

  后土聞言卻不屑地笑了笑,“敖成也是這么想的,結(jié)果被抽了筋,修為也廢了,怎么,還有其他人想要試試魔君對那孩子的看重程度?”

  玄冥冷笑道:“這世上從不缺膽大的人,成功的叫英雄,失敗的則叫妄人,不到最后,誰知道誰是英雄,誰又是妄人呢?”

  后土點點頭:“六哥說的是?!?/p>

  “還有一件事……”玄冥說話間顯得有些猶豫,卻還是開口,“你的事……是哥哥們對不起你?!?/p>

  后土一愣,隨后垂下眼眸,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沒有什么對得起對不起,哥哥們同樣也犧牲了很多,身為祖巫,此身已許千秋功業(yè),我明白的?!?/p>

  玄冥轉(zhuǎn)頭看了看后土,沒說什么,只是轉(zhuǎn)過身進了酆都城,“開始布陣吧。”

  夢魘走在往北的路上,忽地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停下腳步,隨后回過頭,皺了皺眉,方才一瞬間強大的靈氣波動,是陣法造成的,是酆都城么。

  “夢魘?”凝水趴在夢魘背上,見他神色不似尋常淡定,不由得開口,“出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眽趑|回過頭繼續(xù)向前走,心中卻暗暗嘆息,這個陣法一旦擺成,酆都城從此雖然無虞,卻也永遠是座陰城了。昆侖墨裳……這樣的結(jié)果,你又可曾料到?

  夢魘三人不緊不慢地走了一天,天黑時到了一片梧桐林,凝水在夢魘背上趴了一天,時不時還睡一會兒,到了晚上卻是變得比誰都精神了,嘰嘰喳喳地在夢魘耳邊說個不停,“為什么我們不和奢比尸一起走呀?我們以后還會去酆都嗎?我們之后要去哪里呀?還會有人找我們麻煩嗎?我想吃——”

  “哪來的小娃娃,嗝、吵什么吵,嘰嘰喳喳是麻雀成精了嗎……嗝?!睒渖蟼鱽硪粋€醉鬼不耐煩的聲音,夢魘停下腳步,面前從樹上掉下來一個酒葫蘆,隨后就是一個人掉了下來。

  “噫……好臭。”凝水捏著鼻子扇著風,十分嫌棄地看著面前臉著地的男人,“夢魘,這是誰啊,巫族人?怎么不上前線去打仗呀?”

  “這是誰?你聽過他的名字的哦?!鼻嗉дf著走上前去,把趴在地上的醉鬼拎起來,“君上傳你你都不來,結(jié)果在離酆都不遠的樹林里喝酒,拂徵,你不會…真的對那個巫族女人有意思吧?”青姬說著靠近拂徵的臉,對他輕輕吹了一口氣,后者立馬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啊啊啊——啊嚏——!”

  噴嚏過后拂徵終于清醒了些,看著近在咫尺的美艷女子,他嫌棄地拍下青姬抓著他衣領(lǐng)的手,“好好說話,不光動手還動嘴,哪有你這樣的女人?”

  “哦?原來那個巫族女人,是不主動的,也就是說,是你主動咯?”青姬細長蔥白的手指從拂徵凌亂的衣領(lǐng)輕輕劃過,“我們逍遙不羈的拂徵大人,什么時候也學會主動了?還是說……我修為高深的上魔啊,你會不會,是動情了?”青姬緩緩靠近拂徵,呵氣如蘭,后者把自己的衣領(lǐng)拽回來,揉了揉鼻子,滿臉不耐煩,“動情?你叫情???那我就動你了,你能怎么樣吧?”

  青姬還想說什么,卻被夢魘搶先開口,“拂徵,你和后土的事,有必要好好解釋下,”夢魘看著依舊是滿臉不耐煩的拂徵,目光如炬,“你應該知道,動了私情的神魔,會遭遇什么。”

 ?? ?拂徵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模樣,發(fā)髻散亂,衣衫不整,下巴上留著些許胡渣,渾身散發(fā)著酒臭味,但是不修邊幅的外表下,那雙銀色的眼眸卻是異常明亮,凝水捏著鼻子嫌棄地開口,“大叔,你能不能洗個澡啊?!?/p>

  拂徵聞言搖身一變,立馬變得衣冠楚楚,臉上的胡渣更添了幾分成熟氣質(zhì),青姬見他這樣,摸著下巴繞著圈地審視他,“雖然看起來倒還過得去,但是你何時喜歡在臉上留胡渣了?”

  拂徵一滯,隨后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夢魘卻冷著臉開口,“關(guān)于你和后土,你最好,不要騙我。”

  拂徵一滯,隨后像是終于放棄了什么似的,隨意地往地上一坐,拿起一旁的酒壺往嘴了一倒,隨后擦了擦嘴,“我說我說,喜歡聽人家私事,你們這都什么毛???”

  夢魘眼眸一暗,語氣之中也多了些威脅:“你可以試試繼續(xù)顧左右而言他?!?/p>

  拂徵聞言面容一僵,乖乖把實話說了出來。

  神魔巫妖的生命漫長,百年千年也不過是轉(zhuǎn)瞬之間的事,于是他們對于時間這樣東西便不是那么在意,一千年,兩千年,對他們來說并沒有什么分別。拂徵已經(jīng)不記得他與后土是何時見面的了,仿佛那是過了很久的事情,可是不知為何,自與她相遇之后的點點滴滴,拂徵如今想來竟然都記得清清楚楚,仿佛昨日才發(fā)生過一樣。

  那時巫妖之間雖然有爭斗,但是遠不像如今這般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更多的是小摩擦。拂徵素來逍遙不羈,只是愛酒如命嗜琴如癡,琴酒這兩樣東西是他最為舍不得的東西,為了一壺好酒、一架好琴,他不惜花費幾萬年的時光去等待去打磨。從北陸到東陸,有一片縱貫兩片大陸的巨大梧桐林,東陸的歸鳳族管,北陸則是巫族的。那時十二祖巫各有一片領(lǐng)地,那片梧桐林就恰好在后土的管轄范圍內(nèi)。

  那日.拂徵正在梧桐林里尋找制琴用的桐木,他已經(jīng)在這片林子里尋覓了好幾天,今日終于在這里找到了合適的木頭,正要喜滋滋地帶著木頭離開,卻忽地聽見不遠處傳來爭吵聲,他不由得坐在暗處悄悄觀望,這是……凰翎和后土?這兩個人怎么會同時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是要打仗了嗎?拂徵用神識探了一圈,確定周圍沒有大部軍隊,這才放下心來,自己原來已經(jīng)不知不覺走到了東陸和北陸的交界處啊,難怪這兩個人會同時出現(xiàn)在這里……不對??!誰沒事跑到邊境來大眼瞪小眼?后土身后跟著幾個孩子,而且還是這樣劍拔弩張的架勢,是在……幽會嗎?拂徵腦補了一出后土負心與別的男人在一起生孩子,凰翎趕來質(zhì)問的大戲,正感嘆天下的眾生有私情就是麻煩,就聽到后土開口:“翎公主,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只是來尋這幾個誤入您方領(lǐng)地的孩子,并沒有在東陸探聽消息,您為何這般窮追不舍?”

  凰翎冷哼一聲,“這幾日守衛(wèi)來報,有人從南鳴關(guān)入梧桐林,一路北上,行蹤難定,他們的修為根本跟不上那人的行蹤,我查了好幾日才追到這里,就看到你了,你說不是你,你今日只是誤入,你覺得我會信你的狡辯嗎?”凰翎說著掌中燃起火焰,一副要打架的架勢。

  后土的樣子不像是說謊,巫族生育困難,孩子就是巫族的寶,但是按照凰翎的說法,話后土確實很可疑啊。拂徵摸了摸下巴,正想著要不要離遠一點免得被殃及,卻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南鳴關(guān)?這幾日?守衛(wèi)追查?有人追蹤?怎么覺得這么熟呢?拂徵面容一僵,好像……凰翎口中那個擅闖梧桐林的人,是他。

  這樣說來的話,后土的事情,他有責任啊。拂徵陷入糾結(jié)境地,若是一走了之有違道義,但若是出手幫她的話,會……陷入麻煩。拂徵正糾結(jié)著,凰翎和后土卻已經(jīng)交起手來,后土讓巫族的孩子們先走,她留下斷后,她一心只想帶著巫族孩子脫身,并不想和凰翎多做糾纏,因此并未出全力,只是脫身為上,但是凰翎卻仿佛鐵了心地要留下后土,招招攻向要害,讓后土無暇脫身,后土無奈,只得全力應對,伺機脫身。凰翎似是看出了后土的意圖,故意賣了個破綻,后土情急之下來不及多想,直直攻了過去,卻不料凰翎卻突然換了方向,周身夾帶著熊熊烈火朝著還未逃遠的巫族孩子們攻過去,飛禽長于速度,何況后土不備,怎么也追不上凰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團火焰沖向巫族的孩子,“不要——!”

  凰翎眼看就要抓住那幾個巫族的孩子,卻在快要得手時堪堪停了下來,看著自己的火焰被人打散,“什么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攔本公主的神火,是不要命了嗎?”

  “你的火怎么了,離焰的先天之火本大人都不曾怕過,你這點小火苗,吹滅需要很大膽子么?”衣衫不整發(fā)髻散亂的銀眸男子手中拿著酒葫蘆,仰著頭將葫中酒倒進嘴里,滿足地喟嘆一聲,瞇著眼看著一身紅衣的凰翎,不羈的外表下,銀色眼眸甚是扎眼,“連小孩子都不放過,翎公主如此心狠手辣,小心你那南海的未婚夫悔婚啊。”

  凰翎聞言面色一紅,掌中火焰乍起,“你是何人,竟敢管鳳族的事?”看他的模樣應該是個魔族沒錯了,不過自己未曾見過他,想來不是什么厲害的角色,就算自己打不過他,他也不至于為了幾個孩子和鳳族為敵。

  后土已經(jīng)趁機趕到拂徵身邊,拂徵把孩子們交給她,隨后看著態(tài)度囂張的凰翎,滿不在乎道:“現(xiàn)在的孩子連本大人都不知道了嗎?看來以后打架還是要留名字才是啊?!狈麽缯f著銀眸之中光芒一閃,手中葫蘆隨意擲出,凰翎自然是接招,卻發(fā)現(xiàn)那一個小小的葫蘆竟仿佛有千斤重,自己光是抵住葫蘆就已經(jīng)很費勁了,更遑提反攻。

  拂徵原本也不想與巫妖有太多糾纏,見凰翎吃了苦頭便收回葫蘆,照例是仰首喝酒,凰翎見狀心知自己絕非這魔族對手,只得恨恨的一甩袖子,轉(zhuǎn)身離去。

  后土見敵人離開,便想向拂徵致謝,卻不料拂徵突然大叫一聲:“啊啊啊我的木頭,燒焦了!我要宰了凰翎那個無知鳥!”

  拂徵看著一端被燒焦的的桐木,又是抱頭懊悔又是大喊大叫的,“那丫頭的火看著不厲害,倒是燒得快,這段木頭可是我從南到北尋了好幾日才尋到的??!我要宰了她,先煮后烤再撒孜然!”

  幾個孩子見拂徵突然變得十分瘋癲,不由得有些害怕地躲到后土身后去,后土知道眼前的人修為高深,見他情緒大起大落,也害怕出什么意外,便讓孩子們先跑回城里,她留下來——這樣來路不明的人不能放任他留在這里,好在之后的路都是巫族領(lǐng)地,十分安全,讓孩子們自己回去并不會有危險。

  拂徵抱著尾端被燒焦的桐木在地上懊惱打滾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仰躺在地上,眼神空洞,“我的木頭,我的木頭……”

  “那個…”后土見拂徵終于安靜下來,才試探著開口,“多謝您出手相救,敢問大人尊姓大名?”

  嗯?拂徵聽見后土的話,不由得坐起身來,摸著下巴狐疑地看了她許久,“后土,凰翎那小丫頭不認識我也就算了,你身為祖巫,怎么也不認得我嗎?”

  后土露出同樣疑惑的表情,她該認識他嗎?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拂徵恍然大悟,搖身一變,露出原本二十歲的青年模樣,“這樣你就認識我了吧?本大人知名度太高,又常在天下四陸行走,所以變成那個樣子,可以免去許多麻煩?!?/p>

  后土怔怔地看著面前俊朗的男青年,有些不確定地開口,“拂徵…大人?”

  “是我?!?/p>

  “您……怎么會出手幫我?”神魔不一直是高高在上從來不管天下四陸的紛爭么,今日怎么會出手幫自己?拂徵聽到這話面容一僵,隨后仰天大笑三聲,“本大人何許人也,一看就知道你是被凰翎冤枉的,我們神魔以守護大道為己任,路見不平就應該拔刀相助!”

  “多謝拂徵大人。”后土聞言信以為真,對著拂徵一拱手認真道謝,“大人剛剛說這木頭被燒焦了,這木頭……是有什么用么?”

  聽到這句話拂徵的臉又垮了下去,心疼地抱著尾端被燒焦的木頭,“我在天上天下找了個遍才找到這節(jié)木頭,用來制琴再好不過,只是可惜被凰翎燒焦了一截。”后土聞言仔細看了看那截木頭,“大人把木頭截得夠長,燒焦的部分砍掉,應該還是夠的。大人若是不嫌棄,可以到我領(lǐng)地里的千桐城中暫住,我為大人擺酒宴接風洗塵,以謝今日搭救之恩?!?/p>

  拂徵擺擺手,“不去不去,到時候要是被人誤會我?guī)臀鬃?,又要扯出一堆事情來。?/p>

  “大人可以用方才的模樣進城,我只是想答謝大人,絕不會聲張,而且我們巫族的白曲釀,想來大人會喜歡?!?/p>

  拂徵一滯,后土都這么說了,他再拒絕就不好了,而且他制琴需要的一些工具,在城中尋找也方便,便答應了后土的邀請,隨她去了巫族的千桐城。千桐城只是一座小城,比不得酆都繁華,但是街上不時傳來小販的叫賣聲,還有奔走嬉戲的孩童,卻是十分溫馨。

  “后土大人!”幾個孩子跑過來拉住后土的衣袖,就是剛剛被后土救下的孩子們,后土蹲下笑瞇瞇地摸著孩子們的頭,態(tài)度很是溫和,隨后幾個巫人也走了過來,似乎是那些孩子們的父母,對著后土致謝。這些巫人……怎么孩子回來之后沒有喜悅之情,倒像是不在意孩子們丟了似的,不是說巫族很看中孩子的么?拂徵和后土離開后,回頭看著對孩子們十分嚴厲的巫人,把自己的疑惑之處說了出來,后土聞言輕輕嘆息,“正是因為巫族生育困難,所以每一個巫族孩子,未來都必須是合格的戰(zhàn)士。比起失而復得的淚水,孩子們更需要的是保護自己的能力,和處于險境依舊敢于戰(zhàn)斗的勇氣?!焙笸琳f這話的時候眼中透露出些許心疼和無奈,“亂世之中,他們‘預備戰(zhàn)士’的身份,遠比他們‘孩子’的身份要重要得多?!?/p>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停戰(zhàn)議和?”拂徵不解地看向后土,明明他們身處其中,應該比誰都清楚,戰(zhàn)爭帶來的只有兩敗俱傷,在實力相當?shù)那闆r下,不論最終輸贏如何,實際上都是輸家。

  “這已經(jīng)不是我們上位者說停就停的事情了,仇恨已經(jīng)浸入了兩族的骨血之中,就算我們叫停,兩族子民也不會停下,反而會因為沒有統(tǒng)一的組織,而私下斗爭出現(xiàn)大量傷亡。”后土的話中帶著深深地嘆息,看著在街上奔跑嬉戲的巫族孩子們,就覺得一陣可惜,“每當想到他們?nèi)蘸髸蠎?zhàn)場成為刀下亡魂,我就寧愿他們永遠這樣,不要長大?!?/p>

  拂徵聞言一愣,隨后若有所思,“我大概知道,為何君上想要創(chuàng)造那樣一個世界了。”

  “什么?”

  拂徵感嘆道:“從前在虛空之境時,他時??粗煜卤娚詈蟊闩c我們感嘆,終有一日要讓天下眾生,活在朗朗乾坤,大道昭昭之下……或許在君上眼里,眾生苦楚,皆來自于道義不存吧?!?/p>

  “道義不存?他果然只是高高在上,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后土聽見拂徵的話不禁義憤填膺,仿佛夢魘的想法十分荒謬,顛倒黑白,“就算道義不存也是狡詐的妖族,與我巫族何干?我巫族人人光明磊落重情重義,他怎敢說天下道義不存?你們神魔自詡大道化身,卻始終高高在上,不過只是用眼看著,得出了可笑結(jié)論還自以為發(fā)現(xiàn)了真理,他若真想眾生活在朗朗乾坤大道昭昭之下,又為何不出手扶持道義?!”

  后土越說越氣,仿佛夢魘的想法真的罪無可恕一般,拂徵安靜地看了她半晌,待她情緒稍稍平靜了才緩緩開口,“你說的要神魔扶持道義,是出手扶持巫族嗎?”

  “我巫族作戰(zhàn)從來光明正大,哪像妖族在背地里暗箭傷人?至少我巫族比妖族光明磊落!”

  “你巫族光明正大地殺人,妖族背后暗地殺人,同樣都是殺,哪里就分得出高下了?難道你巫族的命是命,妖族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上戰(zhàn)場的,誰不是誰的兒子,誰又不是誰的父親?”拂徵不羈的外表下,一雙銀眸竟異常明亮,猶如兩盞明燈,看得后土心里竟陣陣發(fā)虛,她轉(zhuǎn)過頭去,“那他們也不該設計偷襲,這般拖拖拉拉偷偷摸摸,太不痛快了。”

  “你們巫族體魄強健,不懼水火和尋常刀槍,沖鋒陷陣是你們所長,自然想要在戰(zhàn)場上痛快打仗??墒茄弩w魄遠不如你們,若是硬碰硬,豈不是自尋死路?說到底,你們也不過都是在揚長避短罷了?!?/p>

  后土還想說什么,卻被拂徵打斷,拂徵垂眼看著她,凌亂的發(fā)絲下銀色的眼眸異常顯眼,后土甚至覺得,有那一瞬間,她的魂魄要被那雙銀色的眼眸吸進去。

  “都是一樣的,我們眼里,在旁人眼里,你們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可惡。”

  拂徵留在了后土的千桐城中暫做修整,但是這每日的狀況,卻讓拂徵有些后悔自己當時對后土說那些話了——不中聽的話就該吃飽喝足之后再說,現(xiàn)在可倒好,后土不管自己了,說好的白曲釀也沒了。拂徵坐在客棧的房間中,百無聊賴地研究著自己那塊木頭,如果把燒焦的地方全截了……好像短了點?拂徵犯難地比了比長度,看來無論如何,琴的尾部都要留些燒焦的痕跡了。拂徵認命地開始斫琴,他斫琴過程極為精細,不能受人打擾,因此在房間里下了禁制——外面無論發(fā)生什么事,無論誰和他說話,他都聽不見。

  后土之后帶了酒肉來找他,卻發(fā)現(xiàn)無論怎么和拂徵說話,拂徵都不搭理她,起初她還以為是拂徵生氣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拂徵似乎是下了隔絕聲音的禁制,他還是知道她的人來了的——有一次她想拿起拂徵制琴的工具看看,被拂徵一巴掌拍開,輕音干凈清脆,十分響亮。時間長了,拂徵也會伸手去拿后土放在他身邊的吃食,但還是喝酒居多,只是始終不曾回應過后土的話。漸漸地,后土便開始自言自語起來,起先還只是不時在旁邊看著拂徵斫琴,之后許是覺著無聊,便自說自話起來,拂徵偶爾休息時會解開禁制,便能聽見后土的自言自語。

  “城東的二柱家里又添了個大胖小子,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以后是個英勇的戰(zhàn)士。”

  “從酆都城回來的人說,族老新收了個義女,是四哥帶回來的,四哥好像很喜歡她……拂徵,你有喜歡的人嗎?”

  “這戰(zhàn)事究竟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這段時間,陸上又多了好多無所歸依的荒魂,真是可憐?!?/p>

  后土總是絮絮叨叨地和他說一些他看來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誰誰誰生孩子了,誰誰誰成親了,還有連年的收成,又說她哪位哥哥的領(lǐng)地發(fā)洪水了,原因是共工喝大了,之后又聽說酆都城南邊的林子險些被燒了,還好句芒在祝融還沒喝醉時就把他帶回了府里。明明拂徵對這些事情并不感興趣,但是不知怎地,后土這么說著,他也就這么聽著,之后便干脆把禁制解除,一邊斫琴一邊聽后土絮絮叨叨的,只是他依舊不搭理后土,后土便以為他聽不見,時間久了便干脆把他當作傾聽者,開心的不開心的,一股腦地都說了出來,盡管她知道拂徵聽不見,可是每次說出來之后,心里便會好受很多。

  這日.拂徵終于把琴的雛形打磨好,正要伸懶腰休息休息,便聽見后土坐在一旁自言自語,“你之前說我們可惡,是為什么呢?就因為我們打仗嗎?”

  “是因為你們每個人都不無辜,并且把無辜的人也變得不無辜?!狈麽玳_口回答道。

  后土一愣,四處張望著,見沒有人,便以為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看來是最近太忙了,竟然都有了幻覺——”

  “不是幻覺,是我在和你說話。”拂徵說著拿起后土送來的白曲釀往嘴里一倒,辛辣的口感讓他直呼過癮,“本大人喝過虛空之境的華瓊漿,也喝過妖界的寒玉露,可要是論烈酒,你們巫族的白曲釀當屬第一。”

  后土怔怔地看著開口說話的拂徵,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拂徵在她這里呆了三年,不曾開口說過一個字,她早已把這個看起來不羈實則十分俊朗的男子當作畫中的人,如今畫中人忽地開口,她竟有些不適應了。后土定了定心神,才開口,“拂徵大人今日…不斫琴了么?”

  “雛形做好了,先歇一會兒。”

  原來是這樣,后土點點頭,“拂徵大人可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我去給您拿過來?!狈麽缏勓圆挥傻檬?,“好歹你也是堂堂祖巫,一城之主,這樣的小事吩咐部下做就是了,你怎么每日親自給我送過來?難道你這領(lǐng)地里,就沒什么事務么?”

  “小事有部下們處理,遇到大事才會要我拿主意?!?/p>

  拂徵面容糾結(jié)地看著后土,“本該部下做的事情你來做,本該是你的工作卻要部下去做,你們巫族都這樣不分上下嗎?你也不怕那些部下?lián)肀灾?,把你架空了??/p>

  “他們不會的。”后土想也不想就否定了拂徵的猜想,“巫族之人重情重義,他們不會這么做的。”

  到底是他太陰暗還是這女人太天真?拂徵不由得多看了后土幾眼,卻見她滿眼真誠,十分篤定,拂徵也不好再多說,便隨她去了。

  拂徵休息了沒多長時間便繼續(xù)制琴,接下來的步驟對琴制成后的音色有著極大的影響,所以他需要極其安靜的環(huán)境來分辨音色,便囑咐后土這幾個月不用來給他送東西,后土一怔,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卻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點點頭,便拿著空食盒離開。之后的那段時間,后土果然再也沒有來客??赐麽?,拂徵下了禁制,聽不到外面的聲音,這樣可以讓他更好地進行試音,一開始還不覺得什么,時間長了,他竟然覺得有些寂寞了。平日里斫琴時雖然安靜,但是余光總是能看到她踱來踱去的腳步,偶爾休息時也能聽見她絮絮叨叨的聲音,如今猛然間只剩他一人,身邊沒了她的陪伴,拂徵竟然覺得……不適應。

  拂徵強行讓自己靜下心來,仔細在琴面上安裝天地柱和納音,不知不覺,時間流逝,等到他回過神來時,時間已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料想應當不止幾個月,這期間后土一直沒來,他不由得有些心緒不寧——是太忙了?還是不想見他?拂徵難得放下手中斫琴的工具站起身來,解開了禁制,霎那間全城的聲音都涌了過來——

  ——后土大人受傷了,快把藥送過去!

  ——領(lǐng)地的布防要謹慎,后土大人如今受傷,妖族肯定會趁機來攻!

  ——奢比尸大人?您到了就好了,這可急死我們了!

  后土受傷了?!拂徵聽著全城沸沸揚揚的聲音,看著慌亂的人群不由得呆愣在原地,他這次閉關(guān)斫琴到底花了多長時間?怎么突然之間后土就受傷了?拂徵攔住一個急忙跑過的巫族,“出了什么事?后土受傷了是怎么回事?”

  “后土大人領(lǐng)兵去前線打仗,聽說在陣前俘虜了幾個妖族,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放了他們,誰料那些妖族竟然恩將仇報,趁后土大人回營之際在背后偷襲,我們大人一時不妨,受了重傷,現(xiàn)在這千桐城里都亂成一鍋粥了,幸虧酆都得了消息,讓奢比尸大人過來,料想妖族應該不敢輕舉妄動吧。”那名巫族說罷又匆匆忙忙地離開,留下拂徵一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他看向后土的居處,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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