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話：今天是驚蟄啦……不知道會不會春雷陣陣啊……春已至，萬物蘇，愿一切都是美好的樣子。

第八十一章

堂審很順利。

當(dāng)黑般若的面具和梁允同時出現(xiàn)在吳劍面前時，一切俱已明了。吳劍前所未有地配合。

梁允就稍微慘了些。他被白玉堂扔進(jìn)了慕云雁的監(jiān)室，差點(diǎn)就被慕云雁當(dāng)成“玉蠶”生吞了。待到獄卒們七手八腳地將他們分開之時，梁允的臉上和脖子上已被咬出了好幾個血牙印兒。

大堂之上，梁允給遼人的書信被譯成漢文，讓人覺得不可理喻的是，梁允妄圖挑遼，宋，黨項(xiàng)不和的原因竟然僅僅是為了報復(fù)賈瑄當(dāng)年對他的貶黜之仇。堂堂兵部尚書竟天真的臆想，先挑大軍壓境，交戰(zhàn)之時，他先按兵不動，借異族之手滅了賈氏一門，他再發(fā)兵驅(qū)寇以立奇功。

梁允其人，身居要職，卻心胸狹隘，為一己私仇，企圖引狼入室，荼毒同胞，甚至不惜生靈涂炭。其心不可謂不毒，其行不可謂不蠢！

圣上聞奏，怒不可遏，下旨撤去梁允兵部尚書一職，交由開封府從嚴(yán)法辦。

最終，梁允與吳劍一樣，死在了開封府的狗頭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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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驕陽妍妍，明媚鮮亮了好幾天，萬物似都被這般錦春時節(jié)染上了一抹愜意，包括此刻展昭房內(nèi)那襲晃眼的白衣。

“吶，桃花白玉糕?！卑子裉么筮诌肿阶肋?，將一個紙包擱到展昭面前，“估計你家先生又“虐待”你了吧？苦藥白粥加針灸？外傷也搞得這么清苦？”搖頭，蹙眉，似乎很是同情，但晶亮眸中那個掩不住的“該”字，還是泄漏了他的真實(shí)心情。

展昭微笑垂眸，紙包上，遇仙樓的印記清晰地昭示著它的金字招牌。

“桃花白玉糕”乃遇仙樓名品，也是其首創(chuàng)，因取新鮮盛開之桃花嵌入茯苓糯米糕內(nèi)而得名，又因其能保桃花在糯米糕內(nèi)常鮮不敗的巧思高技而專享御封獨(dú)家。

此時并非京城桃花盛開之際，若要得此些能做得桃花白玉糕的桃花，非江南不可得。如此一來，這小小糕點(diǎn)便更可謂是價值不菲。

“白兄，好生破費(fèi)?！闭拐巡挥傻眯Φ?。

轉(zhuǎn)眸撇了一眼展昭，白玉堂沒好氣地哼道：“哼，我這叫以毒攻毒，免得你桃花太旺，傷了元?dú)??！?/p>

展昭聞言，劍眉一挑，嘴角微揚(yáng)道：“白兄言下之意是已經(jīng)試過了？”

“你......”白玉堂氣結(jié)，白了一眼展昭，道：“我念在你傷勢弗愈，又差點(diǎn)流干了你那一腔熱血，就不與你多做口舌之爭了，你愛吃不吃?！?/p>

話音未落白玉堂已手起指落，紙包“噗”地被戳開，二指一并，夾起一個桃花白玉糕，轉(zhuǎn)身坐到案幾邊的寬椅上，斜斜地將腿擱到案幾上，悠悠地咬上一口，道：“唔......不錯，沒白瞎了我的銀子。這桃花竟還是新鮮的，也真是費(fèi)了些心思。”白玉堂將白玉糕上的桃花單挑了出來，細(xì)細(xì)端詳著，“唉，好一朵桃花。不過我白玉堂現(xiàn)在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像某人，惹了一大堆七七八八的公主?！?/p>

不等展昭搭話，白玉堂突然眼珠一轉(zhuǎn)，將手中剩下的白玉糕扔進(jìn)嘴里，一個撐身，彈到展昭旁邊，湊近了展昭壞笑道：“貓兒，前日里太忙來不及問你，誒，你家小師妹就沒審審你？”

展昭轉(zhuǎn)眸看向滿眼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白玉堂，片刻之后，淡淡答道：“審了?！?/p>

“審了？”白玉堂不料展昭竟會如此坦白的承認(rèn)，驚訝之余忍不住追問道，“審了些什么？”

“為何交友不慎。”展昭喝了一口茶，依然淡淡答道。

“交友不慎？”白玉堂聞言很是納悶，俊眉微蹙道，“不該是“招蜂引蝶”嗎？”

展昭不語，只是笑著站起身來，轉(zhuǎn)身開始收拾起行裝來。

白玉堂愣了片刻，方才品過味兒來，一拍桌子追至展昭身后，道：“好你個展昭！交友不慎的應(yīng)該是我才對吧！”

展昭回身，朝白玉堂一拱手，輕笑道：“如此，白兄受累了?！?/p>

白玉堂向來吃軟不吃硬，見展昭如此，反倒覺得自己有些理虧，忙揮了揮手道：“算了算了，慎不慎的都架不住我太閑，喜歡自找麻煩。”

伸長了脖子，看到展昭身后未整理完的行裝，白玉堂一愣道：“你干什么？我可沒有要趕你走?！?/p>

展昭無奈地看向白玉堂笑道：“這里好像一直都是展某的房間。”

“呃......話雖不錯，但自你歸了御前，到你被歐陽老哥扛回來，不都是我住在這里嗎？”白玉堂說得理直氣壯，一點(diǎn)也沒拿自己當(dāng)外人。

“如此，倒是展某叨擾了白兄，還望白兄海涵。”展昭笑著再次朝白玉堂拱手道。

“好說，好說。”白玉堂拱手還禮，接著，跨坐到桌邊的鼓凳上，道，“吶，所以你大可放心，踏踏實(shí)實(shí)地住著便好?！?/p>

“圣上口諭：傷愈即回。”展昭的聲音清晰和緩，沒有再過多解釋，只是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整理行裝。

“傷愈即回？”白玉堂嚯地站起身來，他不曾料到展昭這么快就會被召回，“這么快？你家大人知道嗎？”白玉堂問。

“知道。”展昭答。

“你家先生知道嗎？”白玉堂問。

“知道?！闭拐汛?。

“那你家......”白玉堂還欲繼續(xù)追問，卻被展昭搶了先。

“王朝，馬漢，張龍，趙虎都知道?！闭拐淹Ｏ率种袆幼鳎苯訉⑺腥硕键c(diǎn)了個遍，抬眸看向白玉堂道，“是王公公當(dāng)眾親傳的口諭?！?/p>

“......”白玉堂語塞，心中不知為何就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著實(shí)感嘆：開封府的這只家貓終是杠不過那個“御”字。

“他們就能這么放心？”白玉堂疾步走到展昭身旁，看見已經(jīng)收拾停當(dāng)?shù)男醒b道。

“為何不放心？”展昭笑道。

“你的傷當(dāng)真好了？”白玉堂問道。

展昭聞言，微微一怔，白玉堂應(yīng)該不知道他沒有用玉蠶之事才對。

見展昭有些發(fā)愣，白玉堂快被急死了，緊蹙著俊眉道：“展昭，我說你是真聰明還是假糊涂？”

展昭暗暗松了口氣，就憑白玉堂此刻雖很是著急卻還算平和的反應(yīng)看來，展昭斷定他的確對玉蠶之事毫不知情。

眸中含笑，展昭問道：“白兄何出此言？”

“這還用問？皇上的這句“傷愈即回”，明顯就只是擺個姿態(tài)而已啊，難道你看不出這口諭是在暗示你回不回御前全由你啊？吶，你看，皇上這期限給的：“傷愈”。傷，何時愈，愈不愈誰說了算？還不是公孫先生說了算，他要說你的傷一直未愈，皇上不也拿你沒辦法嗎？”白玉堂話一出口，便覺有失，忙補(bǔ)充道，“呸呸呸，我可沒有要咒你的意思......我是說......”

“展某自然知道。”展昭笑著打斷了白玉堂。

“那你那么著急著走干嘛？”白玉堂鳳目一棱，沒好氣地撇了展昭一眼道。

“太醫(yī)復(fù)旨已有數(shù)日，展某也已然傷愈，自當(dāng)回宮職守。圣上口諭，雖如白兄所說是有心成全，寬宥時日，但朝中耳目紛雜，展昭不能讓大人被人詬病驕縱屬下，更不能讓圣上背負(fù)偏頗之名?！?/p>

“哼?！卑子裉脤⒆煲话T，撩袍坐回桌邊，展昭的話，讓白玉堂無可辯駁。

只是......展昭這一回御前，梅娘那邊不知是否又會再有所反復(fù)。

思及此處，白玉堂拿起一塊白玉糕狠狠咬了一大口。

......

“梅娘，你快來看，我給你帶了好東西?！卑子裉脤⑻一ò子窀饩牡財[到盤子里，抬頭朝正在檐下給金絲燕喂食的梅娘道。

“好?！泵纺飸?yīng)道。放下手中金燦燦的小米，提裙走進(jìn)殿中。

梅娘還未走近，白玉堂已將白玉糕小心拈起，一手護(hù)底，遞到梅娘唇邊。

“桃花白玉糕?！泵纺镂⑽⒁徽馈?/p>

“嗯，我為了買它，在遇仙樓的房頂上數(shù)了一夜的星星呢。你是沒見著，搶它的人像不花銀子似的，那長隊(duì)排得叫一個壯觀。”白玉堂一邊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一邊抬手示意梅娘咬一口。

梅娘臉上一紅，嗔道：“就不怕被人看見！”

繞過白玉堂，梅娘從茶案上，拿起一方黑釉的小碟，轉(zhuǎn)身對白玉堂道：“放這里吧。”

白玉堂聽話地將白玉糕放進(jìn)碟子里，亮黑的釉色將精巧的桃花白玉糕襯得更加潔白嬌艷。

梅娘將黑釉碟置于茶席前，回身煮水。

“怎么？你不喜歡？”白玉堂見梅娘似乎沒有要嘗嘗的打算，有些失落地問道。

梅娘緩緩抬眸，似乎有些疲憊地笑了笑道：“不，我很喜歡，只是，今日有些頭疼，沒有胃口。這不，我正準(zhǔn)備煮水烹茶，桃花白玉糕本就香甜，配上香茶就不會過于甜膩了。”

“怎么？你病了？前些天不還好好的嗎？”白玉堂聞言一驚，連忙抬手探上了梅娘的額頭。回手又摸摸自己的，方才放下心道：“還好，沒有發(fā)熱。”

“哪有那么嚴(yán)重？也許是這些天總是睡不踏實(shí)?！泵纺锎怪?，用水舀輕輕攪動著水鑊中的清水。

“睡不踏實(shí)？”白玉堂一挑眉，“是因?yàn)橄胛覇?？?/p>

“你......”梅娘猝然就紅了臉，就著手中的水舀便將一舀清水潑向白玉堂。

白玉堂一個旋身，輕盈躲過，回身笑道：“看來我猜中了?！?/p>

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輕咳，容汐微紅著雙頰，垂首侍立。

“容汐！”梅娘一見容汐，立刻放下水舀，起身徑直走向她，急切問道：“皇兄那邊收到復(fù)旨了？”

抬眼覷了一眼已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們兀自把玩著一只茶碗的白玉堂，容汐朝梅娘屈膝一禮道：“是，太醫(yī)院的王御醫(yī)已向皇上復(fù)旨，展大人高熱已退，淤血已清，人也已經(jīng)醒了?！?/p>

“菩薩保佑?！泵纺镫p手合十，長舒了一口氣道。

“公主?！比菹p輕扯了扯梅娘的袖子，壓低了聲音道。

容汐的提醒讓梅娘驚覺自己方才只顧著詢問展昭的情況，竟忘了白玉堂此時還在。

懊惱地暗怪自己失態(tài)，梅娘咬住下唇，轉(zhuǎn)身道：“表哥......”

“水沸了?！卑子裉檬治詹柰?，盤腿坐到茶案邊，指了指旁邊的水鑊道。

“好，我這就來?！泵纺锸疽馊菹讼?，自己款款行至茶案前，執(zhí)起水舀，徐徐將泉水注入茶碗，隨著一縷茶香，白玉堂徐徐開口道：“其實(shí)，你大可不必兜那么大的圈子，直接問我便好，我知道你掛念他，所以我來了。但你卻總是刻意回避。我知道你是顧及我的感受，但你不覺得你越是回避就證明你越是沒有放下嗎？”

“表哥，對不起，我......我沒有......我只是......”梅娘抬眸望著白玉堂，眼中泛起淚花。

“算了算了，情之所至，本就不可強(qiáng)求。想我白玉堂，芝蘭玉樹，相貌堂堂，像我這般郎艷獨(dú)絕的翩翩公子，還怕比不過那只臭貓？”白玉堂將胸脯拍得山響。

轉(zhuǎn)眸看向早已淚流滿面的梅娘，立刻溫和了眸光，接過梅娘手中的羅帕，輕輕替她拭去眼淚，柔聲道：“不要緊，慢慢來，我等你。”

......

當(dāng)時的自己的確表現(xiàn)得大度又帥氣，但畢竟心里不舒服也是真。

抬眸死盯著展昭，白玉堂搞不明白，這些女孩子的眼睛都是怎么長得，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接二連三都這樣。真是被下了蠱了吧。

“白玉堂！”

“??？”不等白玉堂回過神來，已覺腹間猛地一痛。

“展昭！你干什么！”白玉堂一個炸毛，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沒噎著？”展昭微微蹙眉，關(guān)切地看著白玉堂道。

“我......你......”白玉堂低頭看著自己手中那半塊兒白玉糕，想到自己方才又瞪著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展昭，的確儼然一副快被噎死了的樣子。

瞬間沒了脾氣的白玉堂，只能摸了摸肚子，默默地坐回桌邊，繼續(xù)吃著手中的白玉糕道：“我沒事。一時走神而已?！?/p>

碧色的裙擺，襯著小巧精致的食盒，隨著趙虎的腳步，盈盈駐于門前。

趙虎抬手叩響了房門。

“展大人。”趙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館驛的野利錦姑娘，奉召靖公主之命前來看望展大人?！?/p>

不等展昭回應(yīng)，白玉堂已是一副算命先生的神態(tài)睨著展昭道：“得。我說吧，你的桃花終究還是找上門來了?！?/p>

“嗯？”展昭一時沒能跟上白玉堂的節(jié)奏。

“吶，雖然那日瓦礫底下烏漆抹黑的，你又傷得不輕，清不清醒且不說，但總架不住你們孤男寡女的，你又壓著人家黨項(xiàng)的公主那么久，你說，人家不找你找誰？”白玉堂憋著笑，很是正經(jīng)地拍了拍展昭，故意壓低了聲音分析道。

“你......”展昭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若非考慮到野利錦已在屋外，他定用那一整包白玉糕將白玉堂這張嘴塞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嘻嘻地笑著更湊近展昭，白玉堂撫著腰間的那只貂毛小白鼠道：“誒，貓兒，你可得小心應(yīng)對，別到時候再把你自己給嫁出去，和個親。那可真就是可歌可泣了?！?/p>

話音未落，白玉堂已搶至門邊，忽得打開了房門朝趙虎道：“趙虎，你家展大人有請野利姑娘。我還有事，先走了?！?/p>

接著白影一閃，便已不見了蹤影。

惹毛這只貓?zhí)ｋU，聰明如白玉堂，當(dāng)然第一時間選擇溜之大吉。

趙虎被這突如其來的開門嚇了一跳，而原本就低著頭的野利錦卻在聽到白玉堂的聲音之時，將頭下意識埋得更低了。

“這人......怎么總是一驚一乍的?！壁w虎低聲嘟囔著，轉(zhuǎn)而對身旁的野利錦道：“姑娘莫要見怪，請！”

野利錦對趙虎一屈膝，便邁步進(jìn)了房間。

趙虎在她身后關(guān)上了房門。

碧裙翩然，擦身而過，展昭一怔：“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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