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女孩·中
2012年4月11號
傅海天的頭要炸了,自從這個小女孩與自己熟悉后,每天都會有一大堆的為什么,可憐我海天兄,渾身上下只剩個頭能動,怎么搖頭晃腦都拜托不了單圓圓的魔音。
起初,傅海天還能應上兩句,使得單圓圓高興異常,僅僅經過不到一天的時間,傅海天就接受到來自單圓圓不下萬條消息。
“這家伙的社交能力怎么這么恐怖?”傅海天不解,“這和病弱扯得上一分錢的關系嗎!”
就在海天思考人生時。
“叮鈴鈴~”一陣高亢的警鈴傳來,接著,一大群醫(yī)生護士快步走向按響鈴聲的房間。
“什么東西,怎么這么吵”傅海天皺著眉,發(fā)泄著自己的不滿。
“那個病房、是黃爺爺?shù)男呐K病復發(fā)了嗎”單圓圓看向那群人進入的病房。
“不過半分鐘,就已經拿好急救設備并且趕到目的地,這里的醫(yī)生效率都這么高的嗎”傅海天咂舌。
“有嗎?海天哥哥,外面的病房是怎么樣的呢”
“······,那個黃爺爺是誰”
“就是那個頭發(fā)是白色的爺爺啊”
“、這么多老頭,頭發(fā)不都是白的”
“額,就是穿著綠色斑點衣服的那個老爺爺”
“是黃副市長么,以前見過,好像對我挺反感的”
“怎么會,黃爺爺不是很溫柔的么”
傅海天嘴角一抽,他對好孩子是挺好的,可我們海天兄當年可是上江惡霸的頭子之一啊。
“也不知道另外幾個廢物跑哪去了”傅海天心想,對于他們死在車禍,這是萬萬不能相信的,就算是自己,對外宣稱也是死訊,只不過是想把惡霸的名聲蓋下,不影響集團發(fā)展罷了。
2012年5月中旬
經歷將近一個月的修養(yǎng),傅海天的身體上的繃帶也可以拆下來了,在醫(yī)生一圈一圈把胸口上的繃帶解開時,傅海天感到一陣輕松,就連呼吸也逐漸變得輕快。
但要說更激動人心的是,海天竟然能夠外出了,雖然坐著的是輪椅,活動范圍也只在后山一塊,但是這并無影響,陪著海天悶在病房的單圓圓也高興,聽外面的故事也很有趣,但也耐不住小孩愛玩的天性。
“來這來這,我?guī)闳ヒ粋€好地方”單圓圓興奮的在小路上跑著,背后是坐著智能輪椅的海天。
“為什么我要答應出來和這個小丫頭玩?”傅海天滿臉黑線,可能是單圓圓還小,看不出周圍異樣的視線,但海天懂啊,這周圍鄙視的眼神自己已經習慣了,換成平常早就罵回去了。
“這絕對是因為有小孩在這,不能帶壞小孩,絕不是怕他們的身份”傅海天默默在心中辯解自己的‘懦弱’行徑,繼續(xù)無視這些視線。
跟著單圓圓走在路上,周圍的身影也逐漸消失不見,他們來到了一個十分偏僻的地方。
這里是一處拐角,由于修了一條石子路,拐角附近的樹木被清出一塊空地。
“唉,怎么還沒下雪”單圓圓有點失望。
“、這里是南方,怎么可能下雪?!备岛L彀@,她真是什么都不懂,“走吧,回去了,時間差不多該要輸液、、”
“我才不要!今天早上才剛輸液誒”單圓圓頓時發(fā)起小脾氣,天天都躺在床上吃著藥片輸液,喝著烏黑發(fā)苦的藥膳,怎么都不會對那產生好感,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一定要多玩一會。
“怎么這樣、所以說小孩子就是煩啊”海天強忍住不將腦袋里的想法說出。
“那我就在這講點我的事跡吧,你想聽么”
“要啊要啊,你要接著說當年英雄救美還是你和朋友打賭的事?”
“咳咳、那就說英雄救美的后續(xù)吧,但你聽完就要乖乖回去哦?!?/p>
“好吧”
看著單圓圓一副舍不得卻很想聽的樣子,傅海天感到好笑,果然小孩子才會作選擇。
“上次說到哪了,對了,那女孩說要做我女朋友,我這個人啊,就是心軟,看她這么可憐,直接答應下來,拉她到我的跑車上,她開心得差點就黏在我身上······”
·······時間飛逝······
“之后嘛,我也沒再見過她,只知道她好像被誰帶到很遠的地方,但沒關系,我和她的經歷依舊十分清晰,摩天輪上的浪漫,在加上煙花,絕對會讓她記很久的?!?/p>
故事完結,傅海天的嘴巴一陣干渴,只想快點回去喝水,低頭看向單圓圓,只見她目光炯炯,帶著艷羨的神色。
“你們還發(fā)生過這么浪漫的事啊”單圓圓幻想著,有一天她能夠離開這所醫(yī)院,到摩天輪上,到煙花底下,到一切充滿人間氣息的地方去。
如果可以,單圓圓也有著和其它同齡女孩一樣的夢---遇到一位白馬王子。
“這里不就有一個嘛”單圓圓忽然想到,但他有女朋友誒,那多一個也沒關系吧?
“海天哥哥,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嗎”
正想著回去的傅海天一聽這話,大驚失色,原來他的魅力這么大,不對,這可是要判的啊。
“額,不行么”單圓圓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是,你這么就想到這個了”
“因為我也想要坐摩天輪、看煙花嘛”
“那、那我也能直接帶你去看?!?/p>
就在傅海天想著怎么糾正這小孩錯誤的思想時,一陣清風帶來白雪,飄揚的白絮布滿這處空間,一朵落在海天面前,他能看清,這是木棉的種子,正隨風飄向遠處,散播生命。
但在此前,這朵白絮便引得海天一個噴嚏,隨著同類一起飄落在地。
“啊,下雪了,快看快看!”單圓圓開心的張開雙臂,奔跑在‘雪’中,這副姿態(tài),也許才是一個小女生最真實的模樣。
“所以,你同意我做你的女朋友了”站在‘雪’中,單圓圓璀璨的笑顏,令傅海天一陣失神。
2012年6月
這是一個焦躁的夜里,依舊是那么的寂靜,但海天卻是不安地從睡夢中醒來,今日一整天傅海天都在煩悶,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就連單圓圓找他玩的時候也是一樣。
看著天花板,傅海天才想起,已經來到這里兩個多月了,外界可能對他們的關注度都消失殆盡,而自己的手腳卻依舊裹著石膏纏著繃帶,在外界作威作福的時間也過去很久了。
這棟療養(yǎng)院雖然不錯,但每天都是跟一群知根的行將就木的老頭老太在一起,就感覺自己也要腐朽。
“好在還有她”內心稍微有點寬慰的傅海天想轉過頭,想看看小女友的睡顏,卻不想,這直接震驚到傅海天。
眼前的單圓圓面色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比平常更加蒼白,已然到達病態(tài),嘴唇干癟無血色,就連放外面的手也在無意識的握緊。
“這決定是出事了”意識到這點的傅海天想叫來醫(yī)生,但不管怎么喊來人,都沒有一個人前來,為了保持清凈,全病房都采取了多層隔音技術,不僅外面的聲音傳不進來,里面的聲音也傳不出去。
唯一能通知到外面的仿佛就是按響床邊的警鈴,這對于一個殘廢雙手雙腳的人何其困難?
眼睜睜看著單圓圓愈發(fā)痛苦,傅海天的內心就愈發(fā)焦躁,他終于明白今日的感覺是怎么回事,這一種無力感,海天還是第一次體會。
救還是不救,這是個問題。
警鈴的按鈕安置在距離床鋪半米的桌上,假使在傅海天雙手健在的時候,一伸手就能摸到,而現(xiàn)在,傅海天則需要將半個身子探出病床,才能勉強按下。
看著單圓圓痛苦的模樣,傅海天卻猶豫了。
“我現(xiàn)在也是無能為力啊,不行不行,裝睡的話就沒人知道了吧?”
原本煩躁的心理也似乎隨之遠去。
“對,就這樣,我什么也沒看見,什么都不知道”
傅海天努力閉上眼睛,放空心神,就在他決定見死不救時,一切煩心事隨風飄散。
他好像又回到從前那個逍遙公子,從未感受過束縛,前所未有的自由。
一瞬間,傅海天像是神靈出游一般,翱翔在天地之間。
直到兩個月前的一幕涌上心頭:在烈火的洶涌之中,鮮血掩蓋了雙眼,無助與恐懼在內心瘋狂蔓延······
這如同鎖鏈一般緊鎖住傅海天的神靈,將他帶向無底深淵。
猛地睜開眼,顧不上殘缺的肢體,以腰部為軸,將身體甩出病床。
“咳”
隨著手臂撞上桌延,疼痛使得傅海天發(fā)出聲音,原本就脆弱的骨頭此時猶如被打折一般,向后扭曲,正好按下桌上的警鈴。
“叮鈴鈴~”
聲響瞬間引起值班醫(yī)生的注意···
2012年6月
躺在病床上的海天,無神的望著旁邊的空床位。
他明白的,單圓圓所攜帶的遺傳病,早在剛來時他就了解過了。
她身體內的器官排異嚴重,無論是否是自帶外帶,身體都無法容納,只能再其到達使用時限后注射藥物,延長壽命。
否則器官將會被排異反應消滅,直至換下一個。
聽從手術室出來的醫(yī)生說,這次衰竭的是心臟,而最快的貨源也要三天后到達,在這期間,單圓圓只能憑借機器維持生命。
“好在您發(fā)現(xiàn)得及時,她暫時沒有生命之憂”
但只有傅海天自己知道,還是太晚了。
他突然想起單圓圓說過的一句話:
“既然哥哥你討厭這個鈴聲的話,那我就再也不按了”
那時候,她的表情,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