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 原著：子思（孔子長孫） 兆古德雪 校注 前言 《禮記》是一部秦漢以前儒家有關(guān)各種禮儀制度、倫理道德、學(xué)術(shù)思想的論著選集，其中名篇有《大學(xué)》《中庸》《 禮運(yùn)·大同》等。 西漢前期《禮記》共有131篇；戴德選編其中85篇，稱為《大戴禮記》；戴圣選編其中49篇，稱為《小戴禮記》，成為流行本，專稱《禮記》?！抖Y記》《周禮》《 儀禮》合稱“三禮”。?? 漢代把 孔子定的 典籍稱為“經(jīng)”，弟子對“經(jīng)”的解說是“傳”或“記”，《禮記》因此得名，即對“禮”的解釋。 《中庸》原是《小戴禮記》（禮記）中的一篇。作者為孔子嫡長孫孔伋 [jí]（子思），后經(jīng)秦代學(xué)者修改整理。 《中庸》在宋朝被提到突出地位，宋朝探索中庸之道的文章不下百篇，北宋的程顥、程頤極力尊崇《中庸》。南宋朱熹作《中庸章句》，把《中庸》《大學(xué)》《論語》《孟子》并列稱為“四書”。 自元朝開始，《中庸》成為學(xué)校官定的教科書和科舉考試的必讀書。 學(xué)者、創(chuàng)作人兆古德雪，把中華文化遠(yuǎn)古根本經(jīng)典《周易》《尚書》《詩經(jīng)》譯為現(xiàn)代文；校注《論語》《孫子兵法》《道德經(jīng)》《大學(xué)》等；學(xué)習(xí)研究了《黃帝內(nèi)經(jīng)》《管子》《孟子》《孝經(jīng)》《素書》。 在此基礎(chǔ)上，兆古德雪對《中庸》通行版本部分章節(jié)重新劃分了段落，對《中庸》全文進(jìn)行了全面校注，以幫助當(dāng)代和后世讀者更準(zhǔn)確理解《中庸》的真實(shí)含義。 以下是《中庸》正文，括號內(nèi)的文字是兆古德雪的注解。 第一章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第二章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注：他人。）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注：隱蔽之處也不要讓自己出現(xiàn)不道德行為。），莫顯乎微（注：細(xì)微之處也不要讓自己顯露不道德行為。）；故君子慎其獨(dú)（注：獨(dú)處時、自我內(nèi)心。）也。 第三章 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dá)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第四章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注：看待、對待。）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第五章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第六章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第七章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以好察邇言，隱惡而揚(yáng)善，執(zhí)其兩端，用其中（注：不偏不倚、中道而行、中正和諧。）于民；其斯以為舜乎。 第八章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qū)而納諸罟擭[gǔ huò]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注：避免、避開。）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子曰：回（注：顏回、顏淵。）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yīng]，而弗失之矣。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第九章 子路問強(qiáng)。子曰：南方之強(qiáng)與，北方之強(qiáng)與，抑而強(qiáng)與？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qiáng)也，君子居之；衽[rèn]金革（注：以兵器、甲胄為臥席。），死而不厭，北方之強(qiáng)也，而強(qiáng)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強(qiáng)哉矯[jiáo]（注：矯：使自己保持正直。）；中立而不倚，強(qiáng)哉矯；國有道，不變?nèi)ㄗⅲ翰桓淖冏约簺]有發(fā)達(dá)之前的道行和德行。）焉，強(qiáng)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qiáng)哉矯。 第十章 子曰：素隱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涂而廢，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見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 第十一章 君子之道，費(fèi)而隱（注：很費(fèi)周折而且隱蔽難測。）；夫婦之愚，可以與之（注：可以教給他們。）焉，及其至（注：高深境界。）也，雖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xiào]，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圣人亦有所不能焉。 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 詩云：鳶[yuān]飛戾天；魚躍于淵（注：老鷹展翅飛到高空，魚在深潭自由躍動。）；言其上下察也。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第十二章 子曰：道不遠(yuǎn)人，人之為道而遠(yuǎn)人，不可以為道；詩云：伐柯[kē]（注：斧柄。）伐柯，其則不遠(yuǎn)；執(zhí)柯以伐柯，睨[nì]而視之，猶以為遠(yuǎn)；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違道不遠(yuǎn)（注：能夠做到忠恕的人，即使與道相違，也不會差太遠(yuǎn)。），施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注：在平常中做到有德行、守德行。），庸言之謹(jǐn)（注：在平常中做到說話謹(jǐn)慎。），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馀不敢盡（注：勢不可使盡，福不可享盡，規(guī)矩不可行盡，好話不可說盡，才干不可用盡，錢不可使盡。），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注：篤實(shí)忠厚。）爾。 第十三章 君子素（注：平時、平常。）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 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 故君子居易（注：整治自身，為社會服務(wù)，以換取所需。）以俟[sì]命，小人行險以徼[jiǎo]幸（注：僥幸。）。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hú]（注：箭靶中心。），反求諸其身。 第十四章 君子之道，辟如行遠(yuǎn)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 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注：妻子兒女合家歡，如同彈琴和諧音；兄弟和好都順心，和睦快樂情義深；持家你須求合理，幸福你妻和子孫。）。子曰：父母其順（注：順心。）矣乎。 第十五章 子曰：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明（注：齊整嚴(yán)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注：要知道神靈與人感應(yīng)，無處不在且不可揣度，何況神靈罩著每個人。）。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掩如此夫。 第十六章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德為圣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nèi)，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祿，必得其名，必得其壽。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 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宜民宜人，受祿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注：寬大安樂的堂堂君子，顯明顯著發(fā)揚(yáng)你美德，為政安民又善用人才，你所受福祿從上天獲，保佑你又把使命給你，上天除你罪過約束你）。 故大德者必受命。 第十七章 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 武王纘[zuǎn]（注：繼承。）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nèi)，宗廟饗[xiǎng]之，子孫保之。 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 斯禮也，達(dá)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jī]（注：一周年。）之喪，達(dá)乎大夫。三年之喪，達(dá)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注：同等重要。）也。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dá)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第十八章 春秋，修其祖廟，陳其宗器，設(shè)其裳衣，薦其時食。 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注：序昭穆：宗廟中排列的順序，中間是始祖，然后左昭右穆，始祖是一，二在右，三在左，這樣依次排列下來，左昭有陽之意，右穆有陰之意；序爵：天子舉行祭祀，文武百官要陪祀，就要按照爵位的等級排列，目的是辨貴賤；序事：選擇擔(dān)任祭祀活動的執(zhí)事人，要把賢能作為選擇執(zhí)事人的標(biāo)準(zhǔn)，這就是辨賢；旅酬：祭祀完畢后，大家圍坐在一起享用祭品，在桌子間轉(zhuǎn)圈敬酒時，先給地位最低的人敬酒，表明對地位低下的人以體恤，用祖先的恩德把地位低下的人的心給逮??；燕毛：燕是宴會，毛是指飯桌上的座次要以頭發(fā)的顏色或發(fā)式來排列，體現(xiàn)出長幼順序。） 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 明乎郊社之禮、禘[dì]嘗（注：夏祭曰禘，秋祭曰嘗，天子諸侯祭祖大典。）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第十九章 哀公問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人道敏政（注：真正圣明的人出來治理國家，提出一套合理正確的基本國策，實(shí)行下去，那么，政治很快就會清明起來，社會很快就會繁榮起來。），地道敏樹（注：土地肥沃，把植物往地里一種，樹木很快就長得茂盛。）；夫政也者，蒲盧（注：葫蘆，易種、易生、易繁盛、易作水瓢。）也。 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注：個人的德行和修養(yǎng)。），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注：節(jié)制。），尊賢之等（注：各種等級。），禮所生也。 第二十章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注：自己處在下級官位，如果不能獲得上級領(lǐng)導(dǎo)的信任、支持和贊許，就不可能得到下級民眾的擁戴，也不能治理好民眾。）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第二十一章 天下之達(dá)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dá)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dá)德也。 所以行之者一（注：誠，立其誠。）也。 或生而知之，或?qū)W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 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qiáng)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 子曰：好學(xué)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第二十二章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jīng)，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群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yuǎn)人也、懷諸侯也。 修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眩（注：不會迷惑、不會看錯前景。）。體群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遠(yuǎn)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齊明（注：齊整嚴(yán)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去讒遠(yuǎn)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注：有夠多官員幫助大臣工作。），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時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稟（注：事畢之后稟告。）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yuǎn)人也。繼絕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往而薄來，所以懷諸侯也。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jīng)，所以行之者一也。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jié]（注：跌倒。），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注：不會因?yàn)檫^錯而后悔。），道前定則不窮。 第二十三章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者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 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圣人也。 誠之者，擇善而固執(zhí)之者也。 第二十四章 博學(xué)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有弗學(xué)，學(xué)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 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qiáng)。 第二十五章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梢再澨斓刂?，則可以與天地叁矣。其次致曲（注：點(diǎn)點(diǎn)滴滴求合理、做好細(xì)節(jié)。），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shī]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 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 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內(nèi)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 故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徵[zhēng]（注：可信之處。），徵則悠遠(yuǎn)，悠遠(yuǎn)則博厚，博厚則高明。博厚，所以載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無疆。如此者，不見[xiàn]（注：故意表現(xiàn)。）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 第二十六章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系焉，萬物覆焉。 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萬物載焉。 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寶藏興焉。 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yuán]（注：甲魚。）鼉[tuó]（注：揚(yáng)子鱷。）蛟（注：鯊魚。）龍魚生焉，貨財殖焉。 詩云：維天之命，于穆不已（注：那上天應(yīng)允的使命，是純正而永無止息。）。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注：詩云：）于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注：啊不顯耀也不顯揚(yáng)，文王仁德那般純正。）。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 第二十七章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發(fā)育萬物，峻極于天（注：崇高無比，上達(dá)于天。）。 優(yōu)優(yōu)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后行。 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第二十八章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xué)，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 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 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默足以容。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注：他有賢德有智謀，他能自律保平安。）。其此之謂與？ 第二十九章 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注：生活在當(dāng)下的今天，以自己短暫的生活閱歷和淺薄的學(xué)識，卻違反自古以來已經(jīng)被先圣闡明的大道。）；如此者災(zāi)及其身者也。 第三十章 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注：考訂典籍文字。）。 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 雖有其位，茍無其德，不敢作禮樂焉。 雖有其德，茍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 子曰：吾說夏禮，杞[qǐ]不足徵（注：可信之處。）也；吾學(xué)殷禮，有宋存焉；吾學(xué)周禮，今用之（注：當(dāng)今的社會還在沿用。）；吾從周。 第三十一章 王天下有三重（注：夏朝、商朝、周朝）焉，其寡過矣乎。 上焉者雖善，無徵；無徵，不信；不信，民弗從。 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 故君子之道，本諸身，徵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繆[miù]（注：沒有過失和錯誤。），建諸天地而不悖，質(zhì)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注：即使等到千百年以后有圣人出現(xiàn)，圣人也還是循這個道而行，這是不用懷疑的。）。 質(zhì)鬼神而無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 是故君子動而世（注：一個時代，人世間。）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遠(yuǎn)之則有望（注：有威望，人們渴望見到。）；近之則不厭。 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yù)（注：在那里他沒有惡名，在這里無人厭棄他。惟愿早晚不懈勤政，以此獲得永久美譽(yù)。）。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yù)于天下者也。 第三十二章 仲尼祖述（注：從遠(yuǎn)祖開始追述。）堯舜，憲章（注：取法并且弘揚(yáng)。）文武，上律（注：向上遵從規(guī)律。）天時，下襲（注：向下廣泛地了解。）水土，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dào]（注：帷帳一樣覆蓋。），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 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注：萬事萬物各自獨(dú)特的品德，稱為小德；萬物各自的小德”就像大地上成千上萬的河流一樣四處流動；天地的總德性，稱為大德；大德的作用是敦促萬物中道而演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唯天下至圣，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寬裕溫柔，足以有容也；發(fā)強(qiáng)剛毅，足以有執(zhí)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有別也。 溥[pǔ]（注：廣泛。）博淵泉（注：深潭的泉水。），而時（注：當(dāng)下時時。）出之；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說。 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mò]（注：大熊貓，西南少數(shù)民族。）。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注：墜落。），凡有血?dú)庹吣蛔鹩H，故曰配天。 唯天下至誠，為能經(jīng)綸天下之大經(jīng)，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zhūn]肫（注：滿腔的。）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茍不固聰明圣知達(dá)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第三十三章 詩曰：衣錦尚綗[jiǒng]（注：絲衣外罩麻布衣。）。惡其文之著也。 故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 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溫而理。 知遠(yuǎn)之近，知風(fēng)之自，知微之顯，可與入德矣。詩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注：雖然深潛隱藏起來，也明顯地被光照見。）。 故君子內(nèi)省不疚，無惡于志（注：不會厭惡自己的志向。）。 君子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注：要反觀你在自己房間，在最隱身處仍能做到不羞愧。）。 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爭（注：心念神靈至誠無言，此時與人無爭無斗。）。 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于鈇鉞[fū yuè]（注：執(zhí)行死刑的刑具。）。詩曰：不顯惟德，百辟其刑之（注：不自顯耀而力行德政，這是所有諸侯國君要效法的。）。 是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詩云：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注：我惦念行明德之人，待人處世不可以疾言厲色。）。子曰：聲色之于以化民，末也。 詩云：德輶如毛（注：美德易行輕如毛。）。毛猶有倫（不過，毛雖小雖輕，還是有這樣一個有形的類別。）。（注：詩云：）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注：上天創(chuàng)造施行一切，沒有聲音沒有味道。）,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