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說起來，這已經(jīng)是第幾個了呢？”上條心想著。

自己是因為消除一切異能的幻想殺手，塞爾提是因為本來就沒有頭，奇諾是因為躲在正體不明的圓柱背后躲過一劫，那赫蘿又是為什么保留了原來的記憶呢？

“話不用憋在心里，汝的表情已經(jīng)把一切都說出來了?！焙仗}打斷了上條的心思，“其實，剛才那句話也僅限咱一個人，羅倫斯確實被影響了，剛從那個地方被送回來的時候，咱甚至還疑惑他怎么不記得那里的事。”

“嗯，沒錯，那天從我的視角看，就是我們本來在后院打點著準備下次售賣的皮草時，赫蘿突然尖叫起來，說著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像什么一堆環(huán)組成的球形怪物，還有全身都是金屬的人，好像是叫，C什么的?！绷_倫斯補充道。

“原來是這樣嗎？可是，赫蘿小姐又為什么能避開克拉布，我是說C博士的記憶修改？”上條依然有些疑惑。

“這個，想必因為咱是賢狼赫蘿，是神吧。”赫蘿手叉腰，擺了擺身后的尾巴。

“吼？你也是神嗎？”歐提努斯不知何時從上條的口袋里鉆了出來，“你是哪里的神，又是掌管什么的？”

“喂歐提努斯，不是讓你躲好的嗎？”上條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允許這位民間的狼神在人面前顯露正體，還不允許我這個主神出來透透氣了嗎？”歐提努斯坐到上條的肩膀上，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

“說起來，我的十萬三千零一本書中，確實有一本叫《金枝》的書有記載中世紀德意志民族崇拜狼神以求豐收的習俗，這么說，您就是其中記載的那位狼神？”茵蒂克絲低頭思考了片刻后說。

這時上條注意到，茵蒂克絲并沒有使用翻譯機，而是直接在用赫蘿與羅倫斯聽得懂的語言說話——當然，對于圖書館一般的她來說，會幾門外語應(yīng)該確實不是什么奇怪事吧。

“哼哼，看來咱在你們的時代還是很有名氣嘛?！焙仗}驕傲地說著，隨后又望向上條肩膀上的歐提努斯，“那么，汝又是何方神圣，聽你剛才的語氣，想必一定是一位地位舉足輕重的大神吧?！?/p>

“哼，如果是放眼全世界還另當別論，但至少對于你們?nèi)斩褡?，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你們一定知道我的鼎鼎大名，畢竟我可是那么的家喻戶曉，人人敬仰?！睔W提努斯傲慢地說道——當然，從她口中說出的也是外語，通過翻譯機，上條才聽懂她說了什么。

“其實，看她這個樣子你們或許難以置信?！鄙蠗l決定不幫她賣關(guān)子了，“歐提努斯她，其實是北歐神話的主神，奧丁。”

“我說理解者喲，你這話也太沒有排場了，在我同鄉(xiāng)人的面前介紹我這樣的神明，應(yīng)該欲揚先抑，以最具氣勢的話報上我的大名才是。”歐提努斯心有不甘地掐了一下上條的肩膀。

“唔？奧??？汝這樣的小不點居然是大神奧?。俊焙仗}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歐提努斯全身，“只有一只眼睛這點倒是和傳說吻合，可是，你的岡格尼爾在哪兒呢？”

“這個嘛……其實……”上條尷尬地笑了笑。

雖然是為了奪回自己原來的世界而奮戰(zhàn)，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否認的是，赫蘿口中的“岡格尼爾”，正是被他親手摧毀的。

“不過，狼神也好，主神奧丁也罷，沒猜錯應(yīng)該都是多神教的神吧，雖然不知道未來怎么樣，至少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不信仰唯一且絕對神明可是會被視作異端的，所以不管怎么說，你們在這里可得多加小心了，尤其是務(wù)必避開那些神職人員。”羅倫斯向上條等三人提醒道。

“好了，閑話不多說，雖然不知道汝等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這個時代，但遠道從遙遠未來到咱們這里，應(yīng)該不會就只是一次單純的拜訪吧?！焙仗}問起了正事。

“沒錯，毫不夸張地說，我們此行前來，其實是有著會關(guān)系世界存亡的大事，需要請求你們的協(xié)助?！鄙蠗l語氣也跟著嚴肅了起來，“不過，在說明之前還是先恢復一下羅倫斯先生的記憶吧，羅倫斯先生，可以站起來一下嗎？”

“嗯，需要我做什么嗎？”羅倫斯從柜臺后站起身，走到上條面前。

用幻想殺手破除了羅倫斯大腦中的“屏障”后，與前幾次一樣，他也感到了產(chǎn)生了一陣眩暈，好在上條和赫蘿及時拉住了他，沒有摔倒。

“原來如此，雖然赫蘿已經(jīng)把大致的事情告訴過我，但還是靠著自己的記憶更有實感?！绷_倫斯揉了揉太陽穴后說，“那么，現(xiàn)在可以進入正題了吧?！?/p>

“說來話長，大家先坐下來吧?！鄙蠗l從一旁搬來了幾張椅子讓眾人坐下，準備講述一切的來龍去脈。

（九）

“唔姆，雖然咱不太能聽得懂一些名詞但大概意思還是懂了，這么看那個自稱C博士的怪東西，還真是干了件不得了的事呢?！焙仗}抱著胳膊說。

“不過，世界的中心什么的，對我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商販來說果然還是太沉重了點啊。”羅倫斯嘆了口氣，“具體原因我也不太能聽得懂，簡單說就是，需要我和赫蘿前往你們的時代，協(xié)助你們開啟通往那邊的大門是嗎？那么具體要怎么做?！?/p>

“我這里有一個靈，呃，一種道具，可以進行時間和空間的跨越?！鄙蠗l從左口袋取出“羅盤”，“只不過……”

以上條視角的幾個小時前，同樣是從紐希拉出發(fā)，由羅盤開啟的大門卻因為魔力不夠而關(guān)閉，甚至差點削去他一只腳。

“只不過，這里地脈中能夠提取的魔力太少了，連接時空的通道難以長久維持，無法一次性通過多個人?！睔W提努斯幫上條補充了說明。

“唔，紐希拉的地下無法提供魔力？那雷諾茲，雷斯科？”赫蘿一邊思索一邊說，“或者，到我的故鄉(xiāng)，約伊茲，神的故鄉(xiāng)，應(yīng)該……”

嘴上這么說，實際上如果非必要，現(xiàn)在赫蘿是不愿意提起她的故鄉(xiāng)的。

“恐怕也不行?！睔W提努斯搖了搖頭，“并不是說你的故鄉(xiāng)不好，而是因為基盤的不同，羅盤是中國的魔神娘娘賜予的靈裝，是基于中國的神話與宗教相位運作的，無法吸收來自西洋宗教相位的魔力，所以即使把它放在神的故鄉(xiāng)，也很可能因為無法接受當?shù)氐哪ЯΧy以運作。”

“可是，在庫溫瑟的時代的那次，我不就在丹麥的位置成功開啟了嗎？”上條不禁起了疑惑。

“這大概是因為，在那個時代世界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一次全球化，不同的民族已經(jīng)遍布世界各地的緣故吧?！币鸬倏私z解釋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就有點頭疼了啊?！绷_倫斯搖了搖頭，“我在經(jīng)商生涯中倒是聽說過東方絲綢國的故事，也曾拜讀過馬可波羅的著作，但確實沒有親眼見過來自遙遠東方的人——當然，除了你，上條老弟。”

“說的也是，沒記錯的話，這個時代似乎恰好是歐洲通往東方的商路被阻斷的時代呢。”上條頓時覺得學好歷史是件多么重要的事。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焙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沒錯，上次戴安娜小姑娘拜訪這里的時候提到過，汝應(yīng)該也記得吧?！?/p>

“這么說，她好像是說過，雖然只是隨口一提。”羅倫斯似乎也回憶起來了，“幾十年前有一個絲綢國的道士曾經(jīng)到訪過崔尼王國，但在留賓海根被正教徒發(fā)現(xiàn)并當作異教徒準備審判，他僥幸逃脫，一路向北逃到了卡梅爾森，在卡梅爾森的北邊郊外修建了一座規(guī)模不大的廟宇，如今道士已經(jīng)過世，廟宇卻還留在那里，也許……”

“不管什么說，到那里去看看就知道了?！甭牭接幸唤z希望，上條立刻激動地站起身來。

“冷靜點小子，汝知道卡梅爾森在哪兒嗎？”赫蘿走到一個書架前，從上面取下一卷羊皮紙，交給了上條。

這是一張地圖，標注著附近國家與城鎮(zhèn)的位置。

當然，不懂外語的上條完全看不懂地圖上的地名。

“就是這個吧，卡梅爾森?！币鸬倏私z指了指地圖中間偏左下的小城鎮(zhèn)。

不愧是完全記憶能力。上條心想。

“卡梅爾森位于南方國家崔尼王國的北邊，從紐希拉到那里，這個時代最快的交通工具也要好幾天才能到，對此，你有做好充分的準備嗎？”羅倫斯嚴肅地說。

“這……”上條無言應(yīng)答。

“放心，沒有遠行的必要?！睔W提努斯說，“人類，別忘了娘娘給你的靈裝可不僅僅能夠用于時間上的跨越，這塊地方的魔力雖然不足以把四五個人送到五六百年后的未來，但進行以幾十公里為單位的空間跨越，還是綽綽有余的，你們大可利用羅盤直接到達那個卡梅爾森，然后再打聽那個廟宇的消息?！?/p>

“是嗎？那就好，咱幾乎都已經(jīng)做好跟這家伙重新踏上旅途的打算了。”赫蘿一只手搭在羅倫斯肩膀上，打趣地說道，

“不過盡管如此，此行離開旅店，一兩天還是需要的吧?！绷_倫斯心里計劃著，“如果是的話，也就意味著我們需要暫時把旅店交給柯爾打理幾天，雖然也不是不信任那孩子，但我想還是得和他交代清楚這兩天的事務(wù)，還有照顧繆莉的事，這么算的話，我們估計還需要至少半天的準備時間?！?/p>

“那這樣的話，我們明天下午出發(fā)如何?！鄙蠗l提議道，“時間不早，我和茵蒂克絲今晚就現(xiàn)在這里借宿一夜吧?！?/p>

“可以是可以，但是，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哦?！焙仗}狠狠瞪了他一眼。

“啊，這個……”上條頓時冒出一身冷汗，此時他的錢包里倒是還有幾張日元鈔票和一張銀行卡，但在這個工業(yè)革命都還沒開始的年代，紙幣和磁卡顯然沒有任何作用，換言之，現(xiàn)在的他身無分文。

“不過嘛，不給錢也可以，只是……”赫蘿露出了狡猾的表情，“明天早上，汝等需要幫我們干一上午的活，作為報酬，怎么樣，不過分吧。”

“總感覺，你和我一起的這幾年似乎學到了什么不該學的東西呢?！绷_倫斯無奈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

“這……倒不是不行，只是別太過分就行了。”上條語氣中透著一絲“下手輕點”的意味。

“放心，咱會好好對待汝幾個的。”赫蘿嘴上依然掛著狡黠的笑容，她背著手，轉(zhuǎn)過身來，“好了，正好現(xiàn)在旺季剛過，最后的一批客人也走了，旅店里也空著不少房間，去溫泉里洗滌一下身子，然后早早休息吧，明早，可是要早早起來的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