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26日 上海市 黃浦區(qū) 南京路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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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打算今天早些睡覺，可是此時偏偏來了一位稀奇的客人。

“晚上好，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胡安在么？”

“找胡安么？她……做什么壞事了？”

客廳到玄關(guān)的位置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那里堆滿了各種雜物，有胡昊東在外面撿回來的塑料瓶子和紙箱，這些東西放在廢品回收站可以賣個至少五六十塊，雖然不多，可在我的生活觀念里面，螞蟻腿也是肉。因為紙箱將玄關(guān)堆滿了，導致這位客人一臉驚訝的側(cè)著身體才勉強進入房間，雖然他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在這個房間，但是我還是看得出他內(nèi)心的驚訝。

“壞事？不不不……我是有急事才找他的。”

“哦？李澤淵？”

胡安丟下小提琴，從陽臺上跑到李澤淵的身邊和她打招呼。

“你怎么來了？介紹一下，這人是我爸，胡昊東——”

“你好?！崩顫蓽Y上前握手，表演著成人世界的那些客套，“上次其實我就來過一次了，只是令堂不在沒有來得及打招呼……”

“哈——既然是客人那就進來吧，我因為忙著賺錢，所以大多都是胡安一個人在家。如你所見，我們的家很小，沒什么講究?！焙粬|在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很好客的樣子，你問我為什么能夠看出來，因為他的這些動作著實有些做作，比如因為故意表現(xiàn)不在意而大幅度的揮手；他這么做的原因不明，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和陌生人談話了吧。

我看電視上說一個人如果太久沒有和人說話，會喪失語言能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冒昧的問一句，為什么家里面堆了這么多的紙箱子，怎么不放在院子里面？”

“我從大街上撿回來的，拿到廢品回收站可以買不少錢，只不過因為天氣太冷的原因，那些懶鬼沒有開門罷了?！?/span>

“說得對，這幾天確實冷得有些奇怪，圣誕節(jié)那天甚至還下了雪——上?？墒鞘嗄隂]有下過雪了?！崩顫蓽Y這么說的時候，不禁打了個寒顫，胡安從陽臺上將她的椅子搬過來給李澤淵坐，但是李澤淵謝絕了。

“其實紙箱子也想擺在院子里，但是我們住的這個地方人流混雜，擺在外面說不定會被誰給偷走?！?/span>

“這種廢品也會有人偷么？”

“只要是值錢的東西，就會有人偷?！?/span>

胡昊東笑著回答，兩人的對話陷入了瓶頸期，胡安拿著電視機的遙控器，將頻道換成新聞臺，播報的內(nèi)容是經(jīng)濟危機給當下市場帶來的影響。危機啊，危機——我突然想到盤古議會和死靈協(xié)會無聊的戰(zhàn)爭，雙方以一個奇怪的理由戰(zhàn)斗，打著旗號大張旗鼓的勢必要拿下對方，但是對那些普通的奧術(shù)師呢？要知道無論是盤古議會還是死靈協(xié)會，不是代行者和鬼法師的奧術(shù)師占據(jù)了大多數(shù)，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庇護所而已，你想讓這些人去戰(zhàn)斗，或者去對局勢做出什么改變，那簡直是太異想天開了。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嘖嘖嘖——盤古議會這種東西……

“您還沒說，找我女兒是因為什么事情——”

“啊，關(guān)于這個，能請你回避一下么？因為事情很重要……所以……除開胡安，還有一個人我也要找?！?/span>

“沒事的，你就在這里直接說吧?！焙灿檬终Z表達自己的意思?！耙魳芳业脑挘阒苯雍退f話就好了?！?/span>

“她在說什么？”

“她說你可以直接在這里說，還有胡安身體里面的那個靈魂?！焙粬|頓了頓，引導李澤淵坐到椅子上，“你是‘那個世界’的人對吧，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的，奧術(shù)師的世界。”

“你……”

“知道你們世界的存在要被洗腦的對吧——這些東西胡安都和我說過，既然胡安信任你，我想你應(yīng)該不會把這種事情說出去吧?！?/span>

“這我自然知道——這世界上本就沒有純凈的水，您抽煙么？”

“不抽，早就戒了?！?/span>

胡昊東說的不錯，因為這個李澤淵原本就對盤古議會的制度嗤之以鼻，再加上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啊，這一切都是因為胡安和他的某個熟人長得很像的緣故么？之前在東方明珠塔的時候，李澤淵會不顧一切的脫離那個呂妍總管的控制，也是出于這個原因；等下，如果利用這一點的話，說不定可以知道盤古議會究竟想要干什么。

“要吃點什么嗎？我今天晚上煮的掛面還剩下一些?！?/span>

胡昊東指了指灶臺上的鍋，里面還剩下一些湯和蔬菜，面倒是不剩多少，因為絕大部分都被胡安一個人吃了，她現(xiàn)在可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不難理解。

“不用了，謝謝——可是我還是打算請您回避一下，因為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行吧，那你們?nèi)リ柵_上說，我一個人看會電視?！?/span>

胡昊東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我們和李澤淵來到陽臺上，李澤淵神經(jīng)兮兮的將陽臺的門光上，緊接著從衣兜中掏出一張照片。因為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見，所以他大吼了一聲，將這棟樓的聲控燈全部吼亮了，剛才是誰說要小心謹慎的？

“這不是那天我們在東方明珠塔遇到的怪物么？”我端詳著照片，

“是的，我特地過來想要和你們討論一下這究竟是什么東西?！?/span>

“我們？我們只是普通人，這種事情不應(yīng)該去找分部的那些代行者么？為什么要找我們？”

“那天在東方明珠塔我都看到了，你的符文之力讓這些怪物停止了行動——靈魂奧術(shù)說不定是解開謎題的關(guān)鍵，更重要的是，我不信任上海分部的那些代行者?！?/span>

“為什么？”不僅是我，就連胡安也很好奇。

“圣誕節(jié)那天晚上，分部對東方明珠塔執(zhí)行了一次掃蕩計劃，目標是消滅滯留在塔里的這些怪物，可是怪物的數(shù)量超乎預期，死了許多代行者；計劃最終失敗，其導致的結(jié)果是我們對那頭刺死的巨龍仍舊沒有任何辦法，我估計盤古議會也不會用更加過激的手段，因為那有很大的可能暴露奧術(shù)師的世界?！?/span>

“你說的對，現(xiàn)在盤古議會和死靈協(xié)會的戰(zhàn)爭就導致這個世界暴露的可能性大增，他們不會為了這種事情將整個奧術(shù)師世界全部拖出去——不過我想，計劃失敗的主要原因應(yīng)該不是數(shù)量的問題吧，就算是我和胡安這種三流的奧術(shù)師，也可以用攻擊性奧術(shù)殺死幾只怪物；更何況上海分部的那些代行者？這座城市可是有兩千萬人，找出幾個A評級的奧術(shù)師應(yīng)該不是問題吧。”

“是因為呂妍?！崩顫蓽Y緩緩說道，“那個代行者分部的總管——我不知道那個女人心里面究竟在打什么算盤，原本分部已經(jīng)在環(huán)形天橋建立起了突破口，可是她卻下令讓所有代行者撤退，撤退后她就帶著一批人去了崇明島，到現(xiàn)在還沒有來。當然不僅僅是我，分部的其他人也對她的命令存有質(zhì)疑?！?/span>

“那……那些怪物怎么辦？”胡安的面色有些驚慌，因為如果不是因為人類會在危難關(guān)頭分泌腎上腺素的緣故，她那天估計會被嚇得趴在地上；不僅僅是她，見到那些怪物就連我也嚇了一跳，那些東西絕對不是原本就存在這個世界上的。

“按照呂妍最后的命令，她命令張曉麗和王英彥在周圍建立封鎖線，防止那些怪物跑到城市里面。目前為止，怪物們只是盤踞在龍的尸體周圍，沒有打算外出活動的跡象，它們也不需要進食，可以在那里站一天?！?/span>

“那結(jié)界呢？結(jié)界如果還存在的話，會是這幾天街上人少的原因么？兩千萬人口的大城市，這幾天讓我覺得只有兩百萬人——”

“結(jié)界當然存在了，目前為止沒有擴大結(jié)界范圍的打算，因為考慮到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至于你說的街道上人口驟減的原因，我覺得是因為最近天氣的緣故?！崩顫蓽Y一邊說著，一邊朝著空氣哈了一口氣，白色的霧氣隨著氣流上升，最后消失在昏暗的聲控燈周圍，“話說你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么？總一直叫你音樂家什么的感覺很別扭?！?/span>

“我就一普通人——胡安樂意這么叫我。”

“要不透露點什么？比如說姓氏或者籍貫之類的——”

“你只要知道我是中國人就行了?！?/span>

“這和沒說有什么區(qū)別？你幽默感也太少了吧?！?/span>

“咱們兩個彼此?！?/span>

我不知道這個李澤淵是出于什么目的才開這種惡劣的玩笑，我的身份是什么對他一點也不重要——不過胡安好像對我倆拌嘴的場面有些過敏，她在笑；只是發(fā)不出聲音，但是我卻知道她的的確確在笑，笑這種情感是無法藏在心里面的。

“總之，現(xiàn)在的局勢就是這樣的，現(xiàn)在只能等呂妍總管回來，抱歉打擾了——如果想到什么的話就來福州路的酒店找我，盤古議會安排我住的酒店，是那種很破舊的?！?/span>

“你不打算再多待一會了么？”胡安問道。

“你們家可是結(jié)界外面啊，呂妍之允許我在結(jié)界里行動——我如果在外面待太長時間會被那些代行者發(fā)現(xiàn)的，因為你們那天在老場坊的事情，分部有些呂妍的支持這總是想要找出的把柄。”

“行吧——不過我沒想到那個時候你居然會選擇幫我們說話。”

“關(guān)于這個……你就理解為我給那個呂妍的一個小教訓吧，那種位高權(quán)重的人，讓她丟一次臉我會開心好幾天的?！崩顫蓽Y說完，打開陽臺的門，和胡昊東打了個招呼后便朝著玄關(guān)走去，他像進來時的那樣不停扭動身體才能勉強擠到門邊，“改天再見，胡安、音樂家……你們現(xiàn)在過日子也挺好的，別被盤古議會那幫瘋子帶壞了?！?/span>

“好人啊——看來是?！?/span>

待李澤淵走后，坐在沙發(fā)上的胡昊東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為什么這么認為？”

“直覺啊這是——音樂家……從那個村子出來這么久，我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人的雙眼是清澈的，那個李澤淵……他一定是在等什么人吧……雖然那個人再也等不到了，但是他還是會一直等下去。”

“胡昊東——怎么突然說的這么傷感？這不是你的風格吧。”

“哈哈哈哈哈——說的也是呢，來吧，難得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一起來看電視吧?！?/span>

一家人么……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這讓我的心中突然間有一絲慰藉，借李澤淵的吉言，就希望這樣的生活就這么過下去吧，然后胡昊東攢夠錢，有多余的錢治病，然后治胡安的病，再買一套房子，那就是最完美不過的事情了。我知道我這樣的想法有些奢侈，但是人嘛，總歸還是要有點追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