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殺紅糖(紅X博士)(糖)

“紅會害怕嗎?”
博士站在敘拉古的廢墟之上。飛揚的塵土遮蓋住他的臉,他身前斷破的圍墻搖搖欲墜,空氣中充斥著熟悉的血腥味和酸素。
轟然倒塌的墻壁這一側(cè),披上黑色外衣的他如同神明。
紅站在他的身后,眼前是無數(shù)與她同樣資歷的獵狼人。她們都還如同自己曾經(jīng)的樣子,眼中只有殺意和麻木。聽到命令就揮舞刀刃,看到目標(biāo)就斬殺殆盡,這就是獵狼人。
看著她們紅就想到自己的過去。
想必她們也和自己一樣,被那些強化身體的藥劑在每個夜晚折磨。
想必她們也和自己一樣,被那些日夜反復(fù)的訓(xùn)練在每次懲罰痛苦。
真是可惜。她戴上自己的兜帽,她的身邊站著的是博士,而眼前的那些木偶,紅只為她們感到悲憫。
從懷中掏出刀刃,反握匕首。對面的家伙們也熟練地如同鏡子一般做著動作,她們?nèi)慷际峭ㄟ^真狼訓(xùn)練的家伙,也許一個紅還可以勉強搞定,但眼前站著至少十個人,兩人之力要與這十個完美的殺手對抗,會不會有些螳臂擋矩?
紅從“外婆”身邊被凱爾希帶走時,還不知道思考自己能不能打得過這個問題。
紅殺掉目標(biāo),凱爾希醫(yī)生給報酬,這是她們兩人之間的契約。很簡單易懂,也操作方便,在SWEEP里有了這樣一個暗殺機(jī)器,對凱爾希來說是件大好事。
“所以,她就是紅?”
眼前的男人不是目標(biāo)。
“對。如果你想要了解有些真相的話,也沒關(guān)系。不過你最好小心一點,除了我以外任何人只要靠近她,就會被她藏在身上的暗器直接割喉。”
就像訓(xùn)練偷盜一般用手去撈油鍋中的鑰匙,這就是紅能如此條件反射地?fù)魵⒖拷繕?biāo)的原因。按照真狼訓(xùn)練里的規(guī)矩,只要她沒有用手中的匕首立刻割去碰到她身體的人的喉嚨,那么當(dāng)天晚上她的尾椎骨可就要遭殃了。
現(xiàn)在她的狼尾巴晃起來還有些疼。
“沒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紅,這個男人絕對不可以傷害?!眲P爾希從那個男人的身邊繞過,走出房間。
罕見的指令。凱爾希醫(yī)生從來都是讓她去“殺了誰”,而不是保護(hù)誰,這還有些新奇。
于是紅兜帽下的眼睛盯著眼前的男人,想看清楚他什么來頭。
和自己一樣披著風(fēng)衣,不過他的風(fēng)衣是黑色的。他的笑容紅沒見過,讓她有些害怕。她見過的只有發(fā)瘋的同伴那種猖狂的笑容和“外婆”她們獎賞自己的時候那種扯到嘴角的笑容,但是這種微微上揚,包含著一股說不清的感覺的笑容,紅沒見識過。
他還朝著自己走過來,隔著一段距離觀察著自己。是在找自己的破綻嗎?紅抽出匕首,凌厲的目光對準(zhǔn)博士的喉頸。只要他敢踏上來一步,就能置他于死地。
他怎么還帶著這種笑容?紅的內(nèi)心開始發(fā)慌了,這是什么威脅的手段?既不像是懲罰時“外婆”的笑也不是對手輕蔑的笑,為什么這個笑容能讓她冰封的心升起一股暖意?
“真的這么警惕啊?!蹦腥税l(fā)話了,紅小心翼翼地和他周旋。不過對方現(xiàn)在漏洞百出,他只是繞著自己轉(zhuǎn)了一圈,沒有要靠近的意思。凱爾希說這個家伙不能殺掉,但防范一下還是必需的。
他很危險。
他沒有惡意,可惜紅看不出來。博士盯著眼前的小狼崽,她的尾巴在身后豎得老直,大概魯珀族警惕的時候都會這樣?
于是保持著和她對視的狀態(tài)坐下,翹著二郎腿仔細(xì)端詳起風(fēng)衣下那雙眼睛。
冷酷無神,但至少還有慌張。這很好,人最初的情感就是恐懼,還有恐懼就說明她還沒有被完全洗去人性。
“喂?!?/p>
這一聲讓有些懈怠的紅一下繃緊了頭上的耳朵。
他已經(jīng)在那里看著自己看了三個小時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原來叫你一聲是這個反應(yīng)啊。”博士把兩根手指豎在自己的頭頂,裝成狼耳朵折疊一下的動作彎曲。
紅沒有回應(yīng)。雖然不知道他在干嘛,但有新的動作說明他似乎找到什么了。
“喂,你在我的辦公室坐了多久了?”
是凱爾希醫(yī)生。她似乎呵斥了那個男人幾句,他就嬉皮笑臉地出門而去。
凱爾希醫(yī)生真是救星。
只是那個笑容,紅小小的腦袋里還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對那種笑容有些好奇,然后本能地感到恐懼,以及另外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情緒。
“醫(yī)生。紅害怕那個男人。”
“害怕?”凱爾希上上下下地盯著自己,略一皺眉?!澳闶窃摵ε?。他得離你遠(yuǎn)一點?!?/p>
說這話的時候凱爾希醫(yī)生一直盯著自己的胸前和腿看,紅也不清楚這有什么用意。
不過紅記住了,這個男人要離得遠(yuǎn)一點,但是不能殺。
?
糟了。
自己在偷偷觀察著德克薩斯和拉普蘭德的時候被那個男人看到了。
他會做什么?如果把自己一直跟蹤著魯珀族干員的事情告訴凱爾希醫(yī)生會被怎么樣?會把自己的尾巴切斷嗎?還是找人毆打到昏厥呢?
她有些畏畏縮縮地走進(jìn)凱爾希的辦公室。那個男人走了以后凱爾希就叫她過去,會不會真的告訴醫(yī)生了?
眼前的凱爾希醫(yī)生雖然還是板著一張臉,但是感覺她臉上的煞氣重了不少。紅覺得她的尾巴可能又要難受上幾個月了。
她坐在自己身前一聲不響。良久,在紅幾乎要把自己的頭埋進(jìn)兜帽深處時,她才緩緩啟唇。
“博士任命你為他的助理。從現(xiàn)在開始你在博士辦公室貼身保護(hù)他?!?/p>
紅總算是知道該怎么稱呼那個男人了。博士。
既然是命令就要好好執(zhí)行。紅穿過走廊,一路上避開其他的干員來到博士辦公室的門口。
“獵狼人,紅?!?/p>
眼前是博士端著咖啡杯一口悶下,然后向她打了個招呼。
“不用太拘束。這里也沒什么危險的事情,放松就好了。”
紅不知道放松是什么意思。她有些猶豫這個命令,恐怕他剛上來就給自己出了個難題。
見紅愣在原地,她那不知所措的眼睛一眨一眨,博士微微笑了。
“紅,過來這里?!?/p>
聽話的她邁著步子走向博士,同時攥緊手中的匕首。這個叫博士的家伙繼續(xù)對自己觀察,就算紅不能殺他也要提防一下。
紅屏著呼吸,大氣也不敢喘。她注視著博士的頸動脈,大血管,頭顱,所有可以造成大出血的地方...一擊斃命。
“果然長得很漂亮啊?!?/p>
半天了博士才憋出這么一句,讓紅更加莫名其妙。
“...這樣啊。”博士從抽屜里拿出一盒餅干?!俺詥幔俊?/p>
這是什么?紅從沒見過這種圓圓的散發(fā)著麥香的東西。雖然聞上去很好吃的樣子,指不定是什么毒藥。
“還是懷疑嗎...那我證明給你看好了?!?/p>
說完博士就在每一塊餅干上掰下一點吃掉,餅干的碎屑零零散散,他放心地咀嚼著,吞下后還不忘發(fā)出一聲“好吃”的感嘆。
的確,他沒有下毒。好幾十分鐘了,一點中毒反應(yīng)都沒有。
“現(xiàn)在放心了嗎?”他拿著盒子遞到紅面前左右搖晃,那股香味勾引著紅的鼻子,不由得讓她被牽著走。“無毒餅干哦??珊贸粤??!?/p>
抱著試探的心理,紅總算是在持續(xù)了二十多分鐘的注視后畏縮著伸出手,寫著博士的樣子掰下一小塊吞下。
酥脆,松軟。甜甜的感覺。
紅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從她有記憶開始就沒有嘗到過任何甜味的食物,如果那些稱得上食物的話。她本以為凱爾希醫(yī)生給她的飯已經(jīng)很好吃了,沒想到這個博士拿出手的居然比凱爾希醫(yī)生的好吃好幾倍。
“好吃嗎?”那個男人的視線現(xiàn)在看上去并沒有那么多惡意了,好歹給了自己這么美味的東西。于是紅雙手拉著兜帽,默默點了點頭。
“還想要嗎?”
紅拉得更緊了,但仍然搖著她的狼耳點頭。
“這一盒都是你的。我自己做的哦?!?/p>
誰做得無所謂,但是這么一份厚禮擺在自己面前,讓紅格外無法理解。只有完成了任務(wù)才能得到獎勵,現(xiàn)在如此高等的獎勵,要殺多少個人才能拿到手???
看著紅詢問的眼睛,博士搖搖頭。
“都是你的了。不需要去殺什么人?!?/p>
如果紅現(xiàn)在只有一個人的話,恐怕她能一蹦三尺高。她一把拿過整個盒子狼吞虎咽起來,仿佛忘記了往日那些食物殘渣吞下胃中后,催出胃酸的難過。
看著她抓起餅干海吃,博士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水。果不其然,這么快吃掉后紅就開始口渴了,吐著舌頭盯著他桌上的水杯默不作聲。
“想喝水嗎?”博士把水杯推到紅面前,同時自己喝了一小口?!耙彩菬o毒的哦?!?/p>
這次紅觀察的時間少了很多。她環(huán)住杯子痛飲,然后再小心地把玻璃杯放回去,大眼睛里是不解和好奇。
眼前的男人真是個迷。為什么連命令都這么簡單,但是報酬卻如此豐盛?
博士還在打字,隔著一段距離就能感受到紅熾熱的目光。他瞟了一眼,正巧看到紅偷窺著他敲擊的電腦桌面。
“想要摸尾巴嗎?”
不說紅差點就忘了。今天被他看到了跟蹤的畫面,那一段希望他還沒說。
“別拿刀指著我啊...我沒說出去。”
聽到這一席話,紅半將就地把到刀收回刀鞘。他的手指在下巴上撫摸幾下,隨后打了一個響指。
“跟你做個交易怎么樣?我?guī)湍忝剿齻兊奈舶?,你讓我摸摸你的頭?!?/p>
紅并不知道交易的意思,就把這句話當(dāng)做和凱爾希醫(yī)生一樣的契約執(zhí)行了。再者,還能摸到尾巴,對于現(xiàn)在的紅來說這已經(jīng)是無上的幸福。
“紅,接受?!?/p>
于是在第二天,紅再度進(jìn)入辦公室的時候博士正端著一個禮盒站在她面前。
“來啦?過來看看我送給你的禮物?!?/p>
平平無奇的外表,有些花里胡哨的綢帶。紅擔(dān)心里面是什么炸彈,隔著一段距離戒備。
不過她抽抽鼻子,盒子里好像有什么很香的羽絨味道。那應(yīng)該不是炸彈能發(fā)出來的味道。
“我?guī)湍悴痖_吧?!?/p>
一圈圈繞開它的包裝,等到完全將這個立方體拆開時,印著紅本人樣子的一條毛毯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有些新奇地用食指輕輕碰一下,那舒適的感覺...
“我在普羅旺斯身上取了點樣本那來復(fù)制了。這些都是魯珀族的毛哦?!?/p>
復(fù)制,樣本,紅不管。普羅旺斯是那個紫色的人嗎?不過這些狼毛是貨真價實的,紅哪能受得了夢寐以求的“尾巴”就在自己面前,張開雙手一把抱起后用臉頰蹭著毛毯。舒適地如同拿毛刷在臉上拂過,一股子芬芳竄進(jìn)她敏感的鼻子,讓她把自己埋進(jìn)整個毛毯。
然后她左手環(huán)抱著毛毯,右手似乎意識到這樣的姿態(tài)過于放松了,又拿出匕首防身,看得博士啞然失笑。
“在我這里可以放松的。這里很安全?!?/p>
假話。紅沒有要松手的意思。“外婆”就是這么騙她的,哪次不是陷阱。
但是手中的毛毯她也不愿意放下,一邊握著殺人利器另一只手上還在撫摸,這樣的情景還真少見。
“記得我們的交易嗎?”
他靠過來了。終于打算攻擊了嗎?
“你拿到這個,讓我摸摸你的頭。凱爾希應(yīng)該跟你說過不能殺我吧?我不會傷害你的。再者,這個交易你打算違背嗎?你手上的毯子可是我花了不少心血的哦?!?/p>
這么想一想也對。但是帶著那個溫暖的笑容走過來,一直被隔絕在溫暖外的孩子是會害怕引火燒身的。
他走近了。
紅努力地抬起手用適當(dāng)?shù)淖藙莘烙?,因為她早知道如何一擊斃命,但是怎么樣才能不傷害別人,她還不知道。
他的手離自己的兜帽非常近。如果一旦碰到自己的身體,她就會毫不猶豫地用手中的匕首切割他的喉嚨。第一次遇到把自己的胸前暴露在她面前的人。
離兜帽只有一點點距離。準(zhǔn)備。
手完全放在其上的那一霎那,紅右手的刀刃也直接扎向博士的心臟,卻被他的左手擋開后插入手掌中。
鮮血淋漓。自己的手被控制住了,看來眼前的人力量比自己大不少。就在她掙扎著扭動身體,企圖逆轉(zhuǎn)局勢的時候,博士拉下她的兜帽揉了揉狼耳中間的灰發(fā)。
滴答。滴答。
是博士左手的鮮血滴落地面的聲音,也是紅波瀾不驚的心中,被一個小石子翻開波紋的聲音。
怎么回事?他為什么不對紅攻擊?
只是輕柔地?fù)崦?,只有如同綿呼呼云朵的觸碰,只有那種輕彈琴鍵才有的溫柔,在她的狼耳中間揉著耳根,隨后他的手指梳理起自己的頭發(fā),時而在耳朵尖上打著轉(zhuǎn)。
雖然有些癢癢的,但是很舒服。
紅的身體本在劇烈顫抖,現(xiàn)在卻在博士的安撫下冷靜。身后的狼尾巴重新開始搖晃,她瞇起眼睛仰頭,兩只灰色的狼耳左搖右晃。沒有魯珀族能抵擋住這種攻擊。
這個人真奇怪,不過不是壞人。紅便被揉著一邊嗅嗅他身上的味道,有一股書墨味道。
這種味道紅不討厭,現(xiàn)在應(yīng)該能把它列入喜歡里。
如果時間能磨平一切棱角,那么對紅也可以。
一個月,她不再需要警惕身邊的博士。
三個月,可以跟她正常的交流,雖然她說得少但是她會認(rèn)真地回應(yīng)。
五個月,如果有餅干的話,稍微碰一碰臉也沒關(guān)系。
九個月,紅開始主動靠近博士,在他的書桌旁搖著狼尾巴看他辦公,頗像是等待主人陪她玩的小狗狗。
然后是十一個月。
“呼??偹悴榈竭@個神神秘秘的‘外婆’了...沒想到居然和敘拉古錯綜復(fù)雜的黑幫關(guān)系這么大,他們的勢力網(wǎng)都能伸到德克薩斯家族和拉普蘭德的家族里啊...”
現(xiàn)在是深夜。博士已經(jīng)習(xí)慣連軸轉(zhuǎn)的生活,紅更是這樣。如果博士沒有睡著,紅也不會睡,就算博士數(shù)次提前對著她笑——現(xiàn)在她知道了,這個叫“微笑”——并且告訴她你可以先去休息,她也會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偏著頭。
他伸著懶腰緊盯電腦上發(fā)光的圖標(biāo)。就是這個紅色的標(biāo)志,在敘拉古家族中充當(dāng)殺手販賣商的組織,從幼開始培養(yǎng)殺手,訓(xùn)練出的都是殺人機(jī)器。身邊的紅就是例子。
“紅?”
從手臂下方傳來緊湊的衣服布料摩擦聲音,隨后她標(biāo)志性的狼耳從兜帽中露出。照例抬起一只手臂,紅很快就鉆到博士懷中坐下,像是往身上蓋了一層棉被,以及緊貼皮膚的羽絨和她細(xì)膩的皮膚都看得清晰,再加上腿上不輕不重,卻又柔滑的觸感,博士還是蠻享受的。
她就這樣窩在博士的懷中,抱著手中的毯子看并不怎么能看懂的頁面,但主要目的還是靠得離博士更近一些。
博士剛想滑動鼠標(biāo)關(guān)掉頁面,卻不巧被紅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標(biāo)識。
“外婆?!?/p>
能感覺到身上的她一下緊繃起來,明明身體如此纖細(xì),肌肉爆發(fā)時的力量卻極其強大。博士伸手揉搓她的腦袋想讓她冷靜下來,得到的卻是紅不停發(fā)顫的身體。
“紅...害怕....”
低聲咒罵自己的失責(zé),博士環(huán)住紅的腰讓她感受到更多的暖意。手邊有一杯熱可可,他用一只手拿起杯子遞到她嘴邊。
“別怕。喝一點可可吧,馬上它就要消失了?!?/p>
也許是這個組織對她的作用實在太過深遠(yuǎn),即便是甜食進(jìn)入喉中暖胃,從她身上爆發(fā)出的只有徹骨的寒冷。
博士盡量輕柔地在她耳邊低語,“馬上它就要消失了。不要怕?!?/p>
“博士...要去殺‘外婆’嗎?”
紅立馬回頭,她大大的眼睛里,有博士說不出的驚訝和擔(dān)憂。
“嗯?!?/p>
“博士不能去!”
撲倒他的身體真像是個彈潤的彈球,往身后的地面倒去。他撞在地上墊住紅的身體,她的尾巴前所未有地死命晃著,看上去極其慌張;不安的眼神鎖在博士瞳孔中,幾乎要灼傷他黑瞳中的一切,粗亂急促的呼吸,密閉的空氣和溫度,香軟卻又緊致的軀體在小幅度地抖動,她在緊張。
“為什么呢?”博士食指勾著紅的下巴,想撫平她的恐懼。
“因為...因為‘外婆’很厲害?!奔t低下頭,眼前一幕幕的噩夢揮之不去。被劈開的尸體,毒藥,變異,實驗,再加上那些鎖在籠子里發(fā)瘋的同伴,紅曾經(jīng)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把自己的眼睛扣下來。斷掉的肢體,不勝數(shù)的血液,鞭撻,骨折,穿刺,決斗,殺人,時不時來灌輸命令的“外婆”,永無止境的訓(xùn)練,自己的尾巴被揪斷,小刀在皮膚上割開用鹽水澆灌,水刑,體液,所有世界上最骯臟的東西都在這里,紅已經(jīng)算是最好的情況。“外婆”的強大被銘記在她的骨子里,她從未害怕過死亡,可是她害怕“外婆”更甚于死亡,說不定死亡還是更好的解脫。
“紅不希望博士走...”
“這樣啊。”
笑著摸了摸紅的腦袋,博士揚起頭,將下巴靠在她的頭頂。緊緊相貼的身體,紅能聞到強烈的書墨味道,像是包裹著她的身體浸入溫泉,黑色的星空在頭頂閃耀,不見天日仍然美麗;破開黎明的光芒和暖意懶洋洋地灑在自己身上,就連往日的鎖鏈也能斬斷。
“紅害怕嗎?”
懷里的小狼崽喘著氣,光是回想起那些事情她就會開始出現(xiàn)應(yīng)激反應(yīng);不過在自己的懷中待上一會,她也努力梗著脖子點點頭。
“害怕是好事,紅。害怕說明你還想活著,害怕說明你還是人。”
人都想要回避掉自己最絕望的時刻,所以才會出現(xiàn)什么失憶癥不是嗎?逃避并不是一件壞事,承受不住了就逃跑,有時候比正面交鋒來的更加有效。
“可是害怕就會被打...”
畏畏縮縮的聲音。想必那個時候的紅一定被嚇壞了。
“在這里不會哦。在這里你有逃避的權(quán)利,人都是膽小的動物嘛,逃一逃,把事情交給別人處理,也是可以理解的。”
“紅害怕博士去了之后...”
“被殺?”
“嗯...”
博士哈哈大笑了起來,掐住紅水潤的臉蛋上下揉搓。她的臉頰像是面團(tuán)有著些許嬰兒肥,一開始來回?fù)崦蜁]上眼睛,粉嫩的面上雖然有恐懼的色彩,但是也在漸漸被平息。
“我不會出事的。相信博士。都準(zhǔn)備好了?!?/p>
不知道是那杯熱可可的作用還是博士的揉搓,紅聽著耳邊催眠曲一般的低吟,安心地閉上眼睛沉沉睡去。她的身體軟塌塌壓在博士的身上,抱起來后放上沙發(fā),博士看著她那熟睡的臉龐,靠近后吻上額頭。
“睡吧,好好睡一覺,明天開始,你就不會再做噩夢了?!?/p>
等了一小會確定她已經(jīng)睡著,博士披上自己的風(fēng)衣,拿上一把手槍和從貓貓頭那里要來的子彈徑直走出門。
德克薩斯已經(jīng)在等著他了。她要驅(qū)車帶他前往敘拉古,只有博士一個人進(jìn)去。
“你確定嗎。”
德克薩斯吐出一口煙,她的身體有些緊張?!耙傻裟莻€組織,即便是我父親都很難做到?!?/p>
“你父親他們受到其他幫派的限制,礙手礙腳的。當(dāng)然難?!?/p>
“抽煙嗎?”
“不。我想我要來點酒...謝謝。”
咕咚灌下,感覺自己的胃部都要燃燒起來。
“我不一樣。我只是想讓所有人在每個夜晚都能做個好夢罷了?!?/p>
“你也真是敢...不怕凱爾希?”
“她想必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吧,遮遮掩掩的也沒用。只是我的身邊還有一個小狼崽,如果她的夢里再出現(xiàn)鮮血,我就讓自己的也沾點血好了?!?/p>
“就為了她?”
“我想說計劃也需要的...敘拉古在將來可能會成為唯二的圣地,不受到其他力量的侵?jǐn)_。那個地方如果安穩(wěn)一點,到時候我們羅德島也可以考慮搬去那里。而這個‘外婆’,風(fēng)險太大了?!?/p>
“但是這么急著動身,的確也只是為了她。”
“哼?!钡驴怂_斯打開車窗,隔著車外看見迷霧里的罪惡都市。
“祝你好運?!?/p>
“謝了?!辈┦看蜷_車門下車,兀自走入迷霧之中。
“這話可不只是對你說的?!钡驴怂_斯看著背后那紅色的身影還有些后怕,但是至少安全到這里了。“祝你也好運?!?/p>
那個身影點點頭,也打開車朝著博士的方向前行。
“原來如此...”博士看著身后趕到的紅,抹了一把手上的鮮血。手槍的彈藥已經(jīng)耗盡,只能憑借自己的能力作戰(zhàn)——他不想傷害那些孩子殺手,但那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并且想著如何把他置于死地,一時間陷入纏斗之中。而纏斗對博士可極為不利。
“你就是這樣過來的啊。”
“博士不睡,紅就不睡。”
幸好自己提前到了,不然博士就溜走了。紅搖著尾巴,第一次看見她的臉龐透著微紅?!凹t擔(dān)心博士...就跟來了?!?/p>
“明白了...不過現(xiàn)在可不是什么寒暄時間。”博士扔掉手槍,金屬在他腳下的塵土和廢墟上發(fā)出金屬相撞的聲音。
“紅,你現(xiàn)在還害怕嗎?”
紅反握刀柄,這次的她不再是一臺機(jī)器,而是以真正的“獵狼人”身份參戰(zhàn)。她的獵殺目標(biāo)由她自己決定,瞄著他們的肌肉組織和關(guān)節(jié),如果只是關(guān)節(jié)傷不會致死。
他黑色的風(fēng)衣就在紅的面前。以前有人把紅比為紅色惡魔,那博士大概就是黑色的神。
“紅要保護(hù)博士。紅不會怕?!?/p>
?
三個月后。
“疼疼疼...”
“讓你去什么敘拉古逞強,要不是我到了你和那頭小狼指不定就身首異處了...我還想把你身首異處呢?!?/p>
凱爾希用力擠壓博士的舊傷,讓他疼得哀嚎。
“你說說,就該讓紅遠(yuǎn)離你...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容易勾搭...”
“嗯?”
凱爾希楞了一下,隨后往博士的手臂上擰一把。
“痛?。?!”
“閉嘴!好好養(yǎng)傷,我走了。”
看著凱爾希走出房間,博士總算喘了一口氣。三個月了,從那次戰(zhàn)斗回來他的身體就一直這副樣子,不過也快要痊愈,多虧凱爾希的“溫柔”照顧。
總之算是搞定了這個組織的窩點,但是真正的“外婆”足夠狡猾,應(yīng)該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博士嘆一口氣,果然這種老狐貍不周旋一下不能得手。
“博士?!?/p>
是紅的聲音。這三個月來她也受了點傷,只是她的恢復(fù)能力可謂恐怖,沒幾天就能活蹦亂跳地跑到博士這里探訪。
“紅?!辈┦可斐鍪?,她就將臉頰癱在手掌中,可不可以稱之為“掌上明珠”呢?
大眼睛里一眨一眨地看著博士,現(xiàn)在的她終于知道博士的那個笑并沒有惡意。
“紅要謝謝博士?!?/p>
嗯?
看到她扯著兜帽,陰影中她露出的水嫩肌膚上抹著一層胭脂紅,博士循聲問道。
“謝謝?”
“嗯。凱爾希醫(yī)生說,有人幫了紅,紅就要謝謝他?!?/p>
沒想到凱爾希那性格居然會知道教育啊...
“醫(yī)生還說,行動上的感謝最好?!?/p>
“行動上?”
紅不再貼著博士的手掌了。雖然兜帽能完全將她的臉蓋上,但隨著越發(fā)靠近,博士也就能看清楚兜帽下少女一般羞澀的臉龐。
“...博士也把兜帽戴上?!?/p>
病房里的空氣安靜得很。一黑一紅兩個兜帽緊緊挨在一起,陰影下能看見的只有星星點點的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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