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與制作人》第一季第9章 長夢初醒(文字版)

第9章 長夢初醒 ——“在我面前,你可以放慢成長” 9-1 我安靜地坐在病床上,眼前的男人正垂著眼簾,慢條斯理地削著一個蘋果。 鋒利的銀質小刀在許墨好看修長的手指間穩(wěn)穩(wěn)轉動。薄薄的果皮一點點垂下。 他的衣袖隨意地挽到小臂。 許墨抬眸看向我,光線柔和了他沉靜的眉眼。 許墨:“從孤兒院把你送回家后,我接到了助手的電話,他告訴我實驗組有了新的突破。是一個關于神經(jīng)細胞再生的研究。之前一直沒有找到正確的方向,很幸運,這次終于找到了。所以這么多天我一直都沒有回家?!?說到這里,許墨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我忽然有些心虛。 我:“嗯……雖然我不太了解……” 許墨:“(笑)我知道?!?許墨把蘋果切成一塊一塊,放進碟子里推到我手邊。 許墨:“好了,吃吧?!?我:“謝謝……” 我叉起一塊蘋果,似乎是還沒熟透,有些微酸的口感從舌尖一直擴散。 我:“許墨……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醫(yī)院的?” 話音剛落,門突然被推開,一位穿著醫(yī)生制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醫(yī)生:“許教授!你來得好快!” 許墨站了起來,朝那人點了點頭。 許墨:“你好,陸醫(yī)生?!?被叫做陸醫(yī)生的人一臉熱絡地看著許墨,忽然他的目光停在許墨卷起的衣袖和那碟蘋果上。 陸醫(yī)生:“許教授對女朋友還真是體貼啊?!?吃著蘋果的我突然有些窘迫。 我:“不是的,我是他的朋友……” 這一說話卻把還沒咽下去的蘋果卡在喉嚨里, 我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我:“咳咳咳……” 許墨無奈地笑了笑,彎下腰輕輕拍著我的背。 許墨:“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陸醫(yī)生揶揄的目光還在我們中間流轉,他雙手插在口袋里,在房間里優(yōu)哉游哉地踱著步。 陸醫(yī)生:“小姑娘,你是沒看到,許教授聽到我說你在醫(yī)院……” 許墨:“陸醫(yī)生,幫她好好檢查一下,辛苦了?!?一直沒說話的許墨打斷了陸醫(yī)生的話,溫和的語氣里聽不出什么情緒。?? 陸醫(yī)生撇撇嘴,繞到床邊翻起了我的病歷。 我:“我只是受了點驚嚇,不嚴重的……” 陸醫(yī)生:“小姑娘,你應該是這段時間神經(jīng)都比較緊張焦慮吧,再加上休息不充足,很容易引起問題的?!?我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這段時間確實驚險一個接一個。也許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也不錯。 不再反駁,我靜靜地等著陸醫(yī)生的檢查。 安靜的病房里突然響起了震動的聲音,許墨拿起手機。 許墨:“我出去接個電話?!?我:“嗯?!?等到許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口,陸醫(yī)生立馬舒了口氣。 我:“陸醫(yī)生,你認識許教授?” 陸醫(yī)生:“當然啊,是我叫他來的。我查房的時候看到你,就覺得很眼熟,給許教授打了個電話,他就來了…… ” 我:“???醫(yī)生你認識我?” 陸醫(yī)生:“哈哈,你還記不記得你有次生病也是許教授陪你來的?后來,唔……我記得你有個女同事還來探望了,對不對?” 被他這么一說我突然想起了那次高燒住院的事情,后來安娜姐還來醫(yī)院看我。 我:“對、對啊……” 陸醫(yī)生:“那就沒錯啦,我當時剛在一個研討會上認識了許教授,就在醫(yī)院看到他,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許墨會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醫(yī)院…… 9-2 很快,許墨打完了電話走了進來。 許墨:“陸醫(yī)生,檢查好了嗎?” 陸醫(yī)生:“沒大礙了,就是激素有些紊亂,輸個液就好了?!?我:“還要輸液嗎?” 一聽到輸液這個詞,我頭皮有些發(fā)麻。 陸醫(yī)生:“嗯,我去喊一下護士。” 說完陸醫(yī)生就走出了病房。 很快,拿著小醫(yī)藥箱的護士就來了??吹皆S墨,護士小姐的臉突然閃過一片可疑的紅暈。 護士:“是……陸醫(yī)生讓我來輸液的?!?許墨:“麻煩你了。” 護士:“不、不客氣……” 許墨:“害怕嗎?”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對自己說的。 我:“應該不害怕吧……” 許墨:“哦?那怎么護士小姐從進來到現(xiàn)在你一句話都沒說?” 許墨笑意盈盈地看著我,眼里閃過一絲促狹。 我:“好吧,有一點,就一點點……” 許墨:“待會兒扎針的時候要專心,扎偏了有你痛的?!?打斷了我的話,許墨朝拿出針管的護士點了點頭。 許墨:“麻煩輕一點?!?護士:“好、好的?!?看著細細的針尖溢出幾絲藥水,我條件反射地往被子里縮了縮。 其實說害怕也沒那么害怕,只是每次看到針頭都會有一種下意識縮手的感覺。 可一想到剛才許墨的話,我不禁覺得有些丟臉。 這么大的人了,可不能像小孩子一樣。想到這里,我把袖子又往上擼了擼。 我:“來吧,護士小姐。” 笑聲從耳邊傳來,許墨的眼睛比剛才更彎了。 許墨:“看來是做好心理建設了,來吧,護士小姐。” 似乎是在故意模仿我剛才的語氣,尾音還有些揚起。 我:“許墨,這么久沒見你怎么越來越會取笑我了……” 聽到我的話,許墨微微一愣,眼里的笑意有些消散。 許墨:“是嗎?” 這兩個字輕得就像從來沒有從許墨嘴里飄出一樣。 很快他又揚起了嘴角,只是那條弧線帶著一絲克制。 許墨:“還不是你剛才的樣子像極了英勇就義的戰(zhàn)士,我才被你逗笑了?” 許墨的手指親昵地刮過我的鼻梁。 許墨:“別想著拖延時間,護士小姐,可以開始了。” 愣在一旁的護士連連點頭,手忙腳亂地在我手背上擦棉球。 我看著她通紅的臉龐,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許墨的魅力還是那么大,連初次見面的護士小姐都被他迷住了。 許墨:“在想什么?” 我:“沒、沒什么……” 我訕訕一笑,總不見得告訴他我在想你真是個超級發(fā)電機吧。 刺痛爬上手背,我下意識地瞇起眼。 護士:“小姐,你不要動?。∵@下扎偏了……” 幾顆血珠從手背冒出,護士遞給我雪白的棉球。 我:“可是我沒動啊……”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剛才真的不經(jīng)意動了一下嗎? 我緊緊地按著棉球,看護士小姐皺著眉,又拿起了新的針管。 一雙修長的手忽然將我手里的棉球接過,輕輕地按在手背上。 許墨:“不要按那么重,會有淤青的?!?說完,許墨抬頭看了眼護士小姐。 許墨:“針扎偏了她只會比你更心急,慢慢來。” 看似不經(jīng)意的話語,帶著他一貫的溫和,我卻聽出一些疏離。 9-5 護士嘆了口氣,又重新開始幫我消毒。 放下棉球,許墨輕輕握住我的手腕。 手背上再次傳來細微的刺痛,護士小姐麻利地貼上膠布。 許墨:“好了,好好睡一覺?!?許墨眸光清亮地盯著我,撥了撥我的劉海,又把被子往上提了些。 我點了點頭,翻過身,閉上了眼睛。 耳邊是窗簾被輕輕拉上的聲音,然后是許墨放輕的腳步聲和關門聲。 許墨這是要走了嗎?也對,聽陸醫(yī)生說他是特地趕來的。 等出了院,再好好謝謝他吧。 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我卻發(fā)現(xiàn)扎著針的手被許墨握在了手里。不輕不重,一片溫熱。 抬起頭,許墨正認真地看著書。 他……不是走了嗎? 我有一瞬間的失神,忽然對上了許墨的眼睛。 立馬回過神來。我下意識的抽了抽手,卻被許墨牢牢地抓住了手腕。 許墨:“醒了?” 似乎是察覺了我的心思,許墨笑了笑,放開手。 許墨:“怕你睡著了壓到針頭?!?輕輕的一句話,我的臉頰卻突然有些發(fā)燙。不知是陽光太暖還是被子太厚。 我:“你不是走了嗎?” 許墨:“我什么時候說自己要走了?” 我:“你剛才……” 許墨:“我剛才是出去買東西,順便拿了本書?!?我:“這樣啊……我誤解了……” 許墨:“你誤解什么了?” 我:“沒、沒什么,我可能睡迷糊了……你在看什么書呀?” 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我急忙轉移話題。 許墨:“??碌摹动偘d與文明》?!?我:“瘋癲?” 許墨:“嗯,不過并不是社會意義上的精神瘋癲。在小的時候,你有沒有曾經(jīng)幻想動物甚至樹木花草會和你說話?” 我:“有……”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許墨:“介意和我說一下嗎?” 我:“小時候看多了動畫片,以為會有黑貓找到我,然后我就可以變身成為美少女戰(zhàn)士了。所以我每天都會去小區(qū)喂一只流浪的貓,每天都和它說話,等著它有一天可以帶我變身……” 我慢吞吞地說著童年那些糗事,許墨卻聽得很認真。 許墨:“后來呢?” 我:“后來那只貓不見了,我才知道世界上原來沒有美少女戰(zhàn)士?!?許墨靠近了我一些,神色溫柔地看著我。 許墨:“當一些人類被各種情緒和感情充滿,而無法通過相應的行為疏通時,就只能依靠幻想來釋放這樣的能量。不過我不是指你,我想所有人小時候都有過這樣的幻想?!?我:“你不會覺得我很傻?” 許墨:“不會。單純到復雜的過程是不可逆的。如果我認識當年的你,一定會替你看好那只流浪貓,不會讓它過早地離開。” 我的心跳有一瞬間地加快,身旁白色窗簾被風恰到好處地吹起,安靜溫暖的氣息彌漫在四周。 陸醫(yī)生:“咳咳,我是來拔針的……” 陸醫(yī)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門口,他走進病房,輕輕替我拔下針頭,按上了棉球。 陸醫(yī)生:“恭喜你,可以出院了!” 我:“終于可以出院啦!” 我伸了個懶腰,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我這才想起似乎從進黑客大會開始就沒吃過飯。 許墨:“先吃點這個,剛掛完水,還沒到飯點?!?一罐桔子罐頭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抬頭愣愣地看著許墨。 許墨:“怎么?不喜歡嗎” 我:“不是的,我很喜歡……謝謝!” 許墨:“喜歡就好?!?我接過罐頭,蓋子已經(jīng)是擰開的狀態(tài)。 清清透透的糖水中是一瓣瓣飽滿的桔子。我舀起一瓣橘子,送入口中。甜滋滋,涼絲絲。唇齒間都是果汁的清香。 我:“我想到小時候只要生病就可以吃水果罐頭,好像一吃病就好了。當時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還、還巴不得天天生病都可以吃呢?!?許墨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一點不耐煩的表情。 我:“許墨……你是不是把我當小孩了?” 許墨:“不是,還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嗎?在我面前,你可以放慢成長。” 9-7 “在我面前,你可以放慢成長。” 許墨為什么要對我說這句話?直到離開醫(yī)院,我還在想這個問題。 夏末初秋的城市傍晚還是一片暖洋洋的光景,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空隙落下,細細碎碎地灑在許墨的臉上。 剛踏上車,我就看到后座有一個小小的行李包。 忽然想起陸醫(yī)生說許墨接到電話后很快就趕來了醫(yī)院。難道他連家都沒有回嗎? 一雙手忽然打斷了我的視線,原來許墨想要替我扣上安全帶。 我:“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許墨:“好?!?他修長的手指扶在方向盤上,認真地看著前方。 剛到我家樓下,熄了火,許墨的電話再次響起。 看著屏幕,許墨的神情沒有什么變化。我微微側過頭,看著窗外。 許墨:“什么事?” 然后許墨很久沒說話,我只能聽到他手指敲著方向盤的聲音。 許墨:“好,我會盡快過來的?!?掛了電話,我突然發(fā)現(xiàn)身上的安全帶松了開來。 我:“那我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 許墨:“抱歉了,不能送你上樓。” 我:“沒事的,說實話你今天出現(xiàn)在醫(yī)院都嚇了我一跳?!?許墨:“我也是。” 我:“?。俊?許墨:“沒什么?!?松開車門,我卻一直都沒有下車。心里有個問題一直都沒有問出口。 我:“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許墨:“可以?!?我:“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會在醫(yī)院?” 我猶豫了一下,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許墨突然地出現(xiàn),無微不至的關懷,僅僅只是因為我是病人嗎? 許墨:“你想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說。病情是件非常隱私的事情,沒有哪個病人是自愿住院的,主動詢問何嘗不是一件揭傷疤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我想起自己的那些揣測,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我:“嗯,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今天謝謝你?!?許墨:“只是謝謝嗎?” 我:“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呆呆地愣在那兒。 許墨:“表達感謝的方式有很多,你可以慢慢考慮?!?我:“嗯……你路上開車小心?!?許墨輕笑,他的臉融化在光暈里,清晰而柔和。 許墨:“我聽你的。” 剛轉過身,卻聽到身后許墨的聲音。 許墨:“***。我很喜歡你剛才那句話,希望可以常常聽到。事前記得給我打電話?!?我愣住了,沒等我回答,汽車飛馳而去。我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難道是病還沒好嗎? 剛回到家中,手機就響了起來。 奇怪,在密室里的時候明明沒電了,怎么還會有鈴聲? 9-8 掛了周棋洛電話,來不及收拾,我立馬打開電腦,思索著寫下了一條條的采訪問題。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周棋洛就是黑客大神Key真的太奇妙了呢。 想到這里,我在采訪的最后添上了一個問題:請問Key最喜歡的明星是誰? 一想到周棋洛看到這個問題的樣子,我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時家里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這個點了會有誰來呢? 我從貓眼望去,是一個穿著外賣衣服的小哥。 我沒有叫外賣呀?難不成是壞人?! 電視新聞里強盜偽裝外賣小哥入室搶劫的新聞一下子鉆進了我的腦海。 我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警惕的看著他抬頭看看門牌號,然后在走廊里來回走了一遍。 外賣員:“您的外賣?!?連我名字都叫不出,肯定有問題!我貼在門上,握緊手機,新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那個外賣員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外賣員:“喂?是許墨先生嗎?您訂的餐已經(jīng)到了,可是沒人在家,你看這……” 許墨?他說許墨?是許墨的外賣?怎么送到我家了? 外賣員掛了電話,蹲下身,就離開了門口。 我站在貓眼處,看著他的身影走遠才松了一口氣。 冷不丁的短信音響起。點開,是許墨發(fā)來的。 許墨:“是我大意了,你做的很好。不要隨意給陌生人開門。但是晚飯還是要吃,我讓他放在門口?!?原來……真的是許墨訂的…… 編輯了條感謝短信發(fā)送過去,我打開門,拎起紙袋。 很快又有一條許墨的短信推送了進來:不要貪吃,飯后吃藥。 簡單的一句話,我卻反復看了幾遍。 打開蓋子,透亮的皮蛋和細細的蔥末混在白粥里,熱氣騰騰卻不燙口,一口下去,每個毛孔都感到熨帖。 我:“好好喝?。?!” 沒過一會兒,碗就見底了。 真滿足啊,沒有什么比一碗熱騰騰的粥更暖胃的了,如果有,那就是兩碗。 這下再看許墨的短信,我不禁有些臉紅。 他是猜到我會吃光的吧…… 這個教授真的有讀腦術吧。 很快,周棋洛發(fā)來了采訪錄音,整理著文件,我突然停下了打字的手。 密室里的那幾句話在腦海中重現(xiàn)。BLACK SWAN …… 不知道為什么,這兩個單詞每次讀起來都會讓我有一種不安又熟悉的感覺。 我打開搜索引擎,鍵入單詞,翻了十幾頁卻一無所獲。 要不要告訴白起?也許會對他的調查有所幫助。想到這里,我決定給白起打個電話。 “嘟——嘟——”重復的機械聲在夜晚格外清晰,可是白起并沒有接通我的電話。 想了想,我編輯了條短信給白起發(fā)了過去。 窗戶突然輕輕振動,我看向窗外,天氣說變就變,下午還秋風爽朗的天氣此刻卻狂風大作,遠遠的地方還有雷電閃過。 眼皮突然跳動,我壓制下心中的不安,拉上窗簾。 這么多天來第一個無夢的夜晚,我睡得很滿足。 一覺醒來,不復昨晚的陰霾,窗外是和煦的日光,我?guī)еB夜做好的采訪粗剪稿來到了公司。 剛踏入剪輯室,悅悅就朝我飛奔而來。 悅悅:“老板?。?!我想死你了!” 我:“停!我不就請假了一天嘛……” 悅悅:“老板,那個……” 悅悅忽然朝我擠眉弄眼。 悅悅:“你和周棋洛……” 我:“說到周棋洛我正想問你!他是不是讓你來醫(yī)院啊,我怎么連你的頭發(fā)絲都沒見到?!?悅悅:“嘿嘿嘿嘿,今天陽光真好……” 我:“老實交代!” 悅悅:“哎呀,人家不是想給你們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嘛……” 悅悅嘟起了嘴。 悅悅:“我可是忍著愛你的心沒去的,把大好機會讓給了他。你們后來有沒有怎么樣!周棋洛有沒有把你送回家?” 悅悅這個大嗓門把整個剪輯室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我:“噓!沒有沒有,他有拍攝任務就先走了,是許墨把我送回家的?!?悅悅:“哈?!虧我還給你們創(chuàng)造機會!這分鐘不粉他了?!?剪輯師:“老板,是許教授把你送回家的?我果然沒看錯他……” 顧夢:“白起學長呢,怎么很久沒聽你提起他了?最近法制節(jié)目還缺嘉賓嗎?” 安娜:“說起來,李總也很久沒回國了呢……” 我有些汗顏,你們一個個都不關心我的嗎?我可是老板啊……我的心里流下了面條寬的眼淚。 安娜姐突然走到面前抱了抱我。 安娜:“歡迎出院!” 我:“安娜姐……” 顧夢:“中午想吃什么,我可以勉為其難去買?!?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謝謝大家……不過,我們可能沒時間吃午飯了。” 悅悅:“為什么?” 我揚了揚手里的U盤。 我:“因為我拿到了Key的獨家專訪!” 悅悅:“?。。。。 ?剪輯室響起了尖叫聲。 悅悅:“大神!超級大神!你是怎么拿到的!” 那天,整個公司都能聽到剪輯室的歡呼聲。 9-10 經(jīng)過兩天馬不停蹄的后期制作,在反復審核樣片后,這期節(jié)目終于和觀眾見面了。 《光明的守護者——黑客Key成長記》一下子上了所有門戶網(wǎng)站的頭條。 之前被認為是Key制造的網(wǎng)絡攻擊事件也由此得到了澄清。 多家衛(wèi)視同時輪播這期節(jié)目,創(chuàng)造了絕無僅有的新聞紀錄片收視率2.8的好成績。 一時間許多新聞合作的合約紛紛飛來。 看著大家忙碌而喜悅的臉龐,我突然覺得這段時間的勞累和危機都不算什么事了。 好好做節(jié)目,好好地成長,我正在這條道路上努力地前行。 也許以后還會碰到很多挫折,不過……現(xiàn)在,就讓我得意一下吧。 再次將節(jié)目推上高潮的,是周棋洛轉發(fā)了這條微博。 還配上了文字“謝謝Key對我的喜愛,他也是我的偶像。在追逐光明的路上,必然要背負黑暗。” 短短的幾句話,卻在網(wǎng)絡炸開了鍋。 從來都是打著親和偶像路線的周棋洛突然發(fā)出了這樣的話,粉絲紛紛歡呼棋洛好酷! 我看著周棋洛的微博,心里的感動蔓延開來。 這個陽光溫暖的少年一直在用他的臂膀守護光明。 因為周棋洛的助力,連著一個星期,專題新聞都停留在熱搜首頁。 答應了大家要好好地慶功,我?guī)е麄€公司包下了全市最有名的創(chuàng)意餐廳。 喝多了的悅悅在臺上大吼著唱歌,我看著興高采烈的大家,也多喝了兩杯。 韓野:“老板!等一下!” 韓野一下子沖到我面前,把我停在半空中的手中的酒杯奪了過去。 我:“怎么了?” 韓野:“呵呵呵呵,我剛剛看見里面有一只蟲子……” 悅悅:“蟲子?哪里有蟲子?” 悅悅一下子湊了過去。 韓野:“它被你嚇得飛走了?!?韓野聳了聳肩,一口喝了下去。 接下去,只要我端起酒杯,就會被韓野以各種方式“搶走”。 韓野:“老板!外面有人找你,你要不先過去吧?老板!這個里面又飛進了一只蟲子,給我給我……” 我:“韓野,你今天怎么這么奇怪???” 我看著躺在一旁滿臉通紅的韓野有些疑惑。他突然打了個酒嗝,拿出手機。 我:“你喝這么多還看得清字嗎?” 韓野:“當然啊,這可是我必須要替大哥做的事情……也不知道大哥這兩天去哪里了。嘖嘖嘖。顧夢啊,我告訴你,我可是用心良苦,嗝……” 坐在一旁的我有些石化……韓野剛才的舉動都是為了不讓我喝酒?可是這是酒精度很低的果酒啊…… 顧夢:“可是這和白起有什么關系?” 韓野:“大哥不在,我當然要替他照顧好你老板啊,你是不知道,上次我沒看好她,差點被大哥打下樓……” 想到白起,我拿出手機,看著沒有打通的電話,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白起從來沒有不回我電話,他最近到底怎么了? 想了想,我編輯了條短信發(fā)了過去 “白起,你最近很忙嗎?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吹搅苏埢貜臀?。” 9-11 距離上次的慶功宴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天,我翻開和白起的對話頁面,仍然沒有回復??磥碜罱娴暮苊Α?忽然,手機響了起來,是許墨的電話。 我:“喂?” 許墨:“我看了你的節(jié)目,做得很棒,為你感到高興。” 我:“謝謝……我也覺得很棒。” 許墨:“最近工作忙嗎?” 我:“唔……有一點,不過特別有干勁?!?許墨:“那你有沒有在這幾天的時間內,想好我的謝禮?” 我:“我……” 這個時候假裝沒聽到可以嗎? 許墨:“可不許耍賴?!?我:“我……我可以請你吃飯嗎?” 許墨:“如果是你做的飯,我也許會考慮?!?我做的飯估計吃了會進醫(yī)院吧……我在心里暗暗想著。 許墨:“我的研究告一段落了?!?許墨突然轉移了話題,我的心里有些竊喜,可是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我:“恭喜你啊。” 許墨:“我的意思是,愿意和我一起出去郊游嗎?” 我:“啊?郊游?” 許墨:“既然你想不出該給我的謝禮,那我就自己提出,如何?你不用擔心,不算太遠,一天時間可以來回?!?不算太遠……去郊外散散心也不錯吧…… 我:“好……好吧。” 許墨:“我很期待,明天見。” 和許墨郊游的這天,陽光出奇得好。 秋天的風不急不緩的吹著, 少了悶熱,多了涼爽。 不似夏日的陽光那樣毫無節(jié)制, 肆意的散發(fā)著光和熱。 秋天的陽光明媚卻不耀眼, 溫暖卻不熱忱,像極了身旁的男人。 我和許墨坐在去郊外的公車上,空空蕩蕩的公車上只有我們兩個人。一片黃葉飄進了窗口。 我:“總覺得今年的夏天過得好快,一轉眼就入秋了?!?許墨:“秋天不好嗎?” 我:“也不是,就是覺得夏天可以不用顧忌地做任何事情。我聽過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那么末日那天,一定不會是夏天?!?耳邊笑聲響起,許墨隨手拂過落葉。 許墨:“我覺得秋天很好?!?我:“你喜歡秋天?為什么?” 許墨:“不是喜歡秋天,而是喜歡和你一起的秋天?!?許墨的話語輕柔得彷佛飄在晨露霧氣中,我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了一拍。 我:“哪有這樣的……” 許墨:“為什么不能這樣?” 似乎是很感興趣這個話題,許墨嘴角的笑容加深了。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剛才的那句只不過為了緩解尷尬,沒想到現(xiàn)在更尷尬了。 我:“因為……其他季節(jié)會生氣的……” 聞言,許墨輕輕地笑了出來。 許墨:“那其他季節(jié)可要加把勁了,努力趕上秋天?!?這個人,也太狡猾了…… 不知道該怎么回復他,我只好側過身,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 許墨:“很困嗎?” 我:“有一點?!?許墨:“那就睡一覺,這里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個多小時。” 我點點頭,靠在座位上,閉上了眼睛。 不知是陽光太好,還是早上起太早,我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看著女孩安靜的臉龐,許墨深深的眸子里是起伏的情緒,如同夜晚洶涌的潮水。 女孩沐浴在陽光中臉龐溫暖而有朝氣。 想到她笑瞇瞇地吃著桔子罐頭鮮活的樣子,許墨不禁一笑,輕輕將女孩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然后是低沉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許墨:“不問我去哪里?從昨天答應我開始,你一直都沒有問?!?一聲輕輕的嘆息從許墨的喉嚨中逸出。 許墨:“怎么這么沒防備……” 安靜的車廂內只能聽到女孩勻長的呼吸,不知不覺許墨的呼吸聲也和女孩同樣起伏著。 同聲共氣的呼吸里,許墨的眼神有片刻的模糊。 然后他轉頭看向窗外,再也沒有回過頭。 9-14 眼前是彌漫的大霧,我站在一塊礁石上,海水翻滾觸摸到遠方的星辰。頭頂是鳥群飛過,在云層劃開一道弧線??諘绲奶斓刂?,只有我一個人。突然,霧氣散開,沙灘長長地延展,視野盡頭是盛開的彼岸花。像綿延的烈火,將周身的寒氣驅散。腳下的礁石開始顫動,潮水兇猛,世界似乎要顛倒一般。我跌入海中。救命! 我:“救命!” 我突然一下睜大眼睛,胡亂地伸出手卻被一只手牢牢握住。 許墨:“做噩夢了嗎?” 溫潤的聲音傳來,手心是干燥的觸感。 一雙大手拂過我的額頭,狂跳的心慢慢安靜了下來。 我:“我夢到我掉到海里了……” 許墨:“別怕,現(xiàn)在我和你在一起。而且這附近,也沒有海?!?我努力平穩(wěn)呼吸,點了點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許墨肩上,一只手還被他牢牢地握著。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許墨不動聲色地松開手,我發(fā)現(xiàn)自己手心已經(jīng)汗涔涔的。 許墨:“再坐一會兒,就到目的地了。” 我:“嗯……” 許墨一直看著窗外,陽光從窗口照進,在許墨的臉上落下一層溫和而隱約的光影。 他挺直的鼻梁和深深的眼尾在光影下格外分明。如同電影中美好的慢鏡頭,緩緩移動。 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我和許墨走下車,迎面而來的是夾雜著麥子氣息的秋風。 我這才想起,到了目的地,卻不知道目的地是什么地方。 我:“許墨,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許墨:“去一個風景很美的地方,保持期待,也許會有更好的體驗?!?我:“那我們?yōu)槭裁丛谶@里下車啊?” 許墨:“一路走過去,會看到更多有意思的風景。而且,我也想和你一起,多走走?!?我點點頭,沒有再詢問,和許墨踏上了鄉(xiāng)間小路。 秋天的田野是屬于飽吸汗水和陽光的麥子的,彎曲的身子和明晃晃的金黃色在秋風中嘩嘩作響。 許墨:“還記得,你的小王子嗎?”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許墨:“麥子是金黃色的,它會讓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會喜歡風吹麥浪的聲音……” 許墨溫柔而又磁性的嗓音在我耳邊緩緩響起,我的眼前彷佛出現(xiàn)了一只小狐貍蹲守在麥田邊的景象。 我不由得笑了出來,許墨挑了挑眉。 許墨:“我說的有那么好笑?” 我:“不是,剛剛聽你說《小王子》里面的句子,我好像忽然看到了書里的小狐貍,還有那片麥田。就……我在書里面一樣。” 話剛說出來,我又有點想笑自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我:“又讓你見笑了,我剛剛是不是有點傻?” 許墨:“不是,一點都不傻?!?恰到好處的風吹過,麥浪翻滾,我的心也一下澄澈了起來,好像那陣風也刮過了心頭。 我突然覺得今天的許墨和以往的他很不一樣。 溫和依舊,眼里的光影有些陌生, 還多了幾分煙火的氣息。 我邁開步伐,遠遠地跑在許墨前面,用力地呼吸著空氣中的香氣。 “喵——喵——”細細的貓叫聲從前方傳來。 我:“許墨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好像是小貓的叫聲?!?許墨點點頭,我們循著聲音來到一棵大樹下。 果然有一只黑白相間的小貓?zhí)稍谀抢?,它的腿似乎被什么傷到了,流著鮮血。 我:“許墨!這里有一只小貓受傷了——” 小貓似乎有些怕人,毛都豎了起來,想離開但因為傷到的腿而無法動彈。 許墨蹲下身,輕輕地安撫著它,抬起它一只腿,仔細地檢查著。 許墨:“是被樹枝之類鋒利的物品傷到了,不過我們手邊沒有任何止血包扎的工具,而且這里附近也沒有醫(yī)院和藥店?!?我:“啊……那可怎么辦……” 似乎發(fā)現(xiàn)我們沒有敵意,小貓放松了警惕,軟軟的叫聲撓著我的心口。 我:“許墨你看,它的脖子上有鈴鐺。” 許墨:“嗯,我們看看能不能找到貓的主人?!?我:“好像每次和你一起,都會遇到小貓呢?!?許墨:“這句話,應該是我和你說?!?許墨蹲在地上,目光溫柔地安撫著小貓,陽光在他的頭頂鑲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許墨:“看來要繞遠路了,我們的郊游,還真是充滿了意外?!? 9-15 幾經(jīng)周折,我們終于找到了小貓的家。 這是一家很古舊的院落,斑駁的墻壁,木質的門,似乎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百年的風霜。 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位老婆婆。 懷里的貓“喵”地叫了起來,帶著幾分撒嬌,蹬著一條腿似乎想跳下來。 老婆婆看到小貓立馬從許墨手里接過,一臉心疼的樣子。 老婆婆:“小寶乖,怎么受傷了……是你們二位找到它的吧?真是太謝謝了……” 看到小貓找到了家人,我舒了口氣,朝許墨笑了笑。 老婆婆:“不介意的話進來坐坐,謝謝你們把小寶送了回來?!?走進院子,我發(fā)現(xiàn)地上擺著很多的刺繡物品,還有很多五彩的針線。 而在院子的另一旁,撐起的竹竿上掛著一條條染成的布料。 看來老婆婆是做刺繡的,這些工藝品真精美呀。 很快,老婆婆端著兩個小板凳走了過來。 老婆婆:“小寶的傷口處理好了,幸好不深,你們真是好心人?!?我:“哪里哪里,您別這么說。” 老婆婆:“不介意的話,這個給你們?!?婆婆攤開手,是一對漂亮的香囊。刺繡精致,金色的繡線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我:“不行的不行的,這就是舉手之勞,怎么可以拿您的東西?!?老婆婆:“這是嫌棄婆婆我的東西嗎?雖然不值錢,但也是我親手繡的?!?我:“您誤會了,這個香囊很漂亮,但是我不能要?!?看著那些漂亮的絲線,我突然詢問。 我:“婆婆,您可以教我怎么編這些嗎?最簡單的那種就行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許墨一直安靜地坐在我的身旁,斜射在身上的陽光也被他擋了不少。 聽到我的話,許墨不禁有些發(fā)笑。 我的臉頰有些發(fā)燙,我想一定是下午的陽光太暖了。 老婆婆:“那我教你最簡單的平安結吧?!?我看著老婆婆掐住長長的紅繩的一頭一尾,對折再對折,靈巧地編著花樣,很快一個小巧的平安結就編好了。 完全沒看懂…… 我:“婆婆,可不可以慢一點點……” 我輕聲說著,生怕被許墨聽到。 老婆婆:“來,拿著繩子,捏住這邊……” 跟隨著老婆婆的指導,我像模像樣地編著,過了好一會兒,一只平安結就誕生了。 我:“太好了!謝謝婆婆!” 我想給許墨炫耀一下,轉過頭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在身邊了 我走到垂下布料的院子那邊,暖風融在陽光里掀動著染布,許墨站在那些染布后面,背著光。 好像時間突然靜止了一樣,我的心也隨著飄動的染布起起伏伏。 我突然覺得那一刻的許墨好遙遠,好遙遠…… 許墨:“ (笑)我很好看嗎?為什么一直看著我?” 我:“……才、才沒有呢……你看,我做好了!送給你!” 我舉起平安結遞給許墨,他的眸光里有什么東西在閃動,許久沒有接過。我看著歪歪扭扭的平安結有些泄氣。 我:“說實話好了……” 許墨:“實話就是,編得不太好看?!?我:“我就知道……看來我只能折千紙鶴……” 許墨:“不過,我很喜歡。謝謝。為什么要送我平安結?” 我:“……其實我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就是很想送給你。丑是丑了點……” 許墨:“我收下了。謝謝,這個禮物我很喜歡?!?許墨仔細地把平安結放進了口袋。 告別了老婆婆, 我們繼續(xù)踏上了鄉(xiāng)間的小路。這么多天的緊張和忙碌都消散了,我的心里只剩下愜意。 我:“我明白你提早下車的原因了?!?許墨:“嗯?說說看?!?我:“因為這里真的很美啊。明年我們再一起來,好不好?” 許墨沒有說話,他看著前方,繼續(xù)走著。 許墨:“累嗎?很快就到了?!?我:“還好,不過我怎么沒看到你說的那個神秘的風景很美的地方???” 許墨忽然放慢了腳步,指了指前方。 許墨:“就在那里。” 抬頭望去,我不禁張大了嘴。 一顆高大的香樟樹肆意生長,茂密繁盛。滿眼的綠色在金色的秋天里顯得生機盎然。 我快步跑向那里。都說香樟是屬于夏天的產物,此刻我卻覺得秋天的香樟美得更加靈動。 封存著它的獨特和生命力,所有的綠色都落進了我的眼里。 站在香樟樹下,我腦海深處似乎有笑聲響起。 許墨:“還記得這里嗎?” 不知何時許墨已經(jīng)站在身旁,他的目光一直都望著前方。 我:“這里……” 腦海里的笑聲再次響起,可是我卻想不起任何畫面。 許墨:“一切……都會想起來的?!? 許墨抬起手,卻停在半空中,然后重重地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那一刻,樹葉飄舞,滿滿的綠色在瞳孔中綻放。 昏昏沉沉的睡意涌上我的腦袋,閉上眼睛前,我看到的是許墨的臉。 他的臉上是我看不懂的復雜的情緒,似乎帶著不舍、留戀、決絕和告別…… 是我看錯了嗎…… 9-18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邊傳來了笑聲。 我睜開眼睛,周圍彌漫著大霧,霧氣很快飄散,眼前依然是剛才的香樟樹。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總覺得這顆樹矮小了許多。濃郁的樹蔭,卻沒有一點陽光灑下。 原來還是在香樟樹…… 許墨呢?想到剛才許墨的臉,我有一瞬間的心慌。 我:“許墨!” 許墨:“我在這兒。 許墨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我轉過頭,發(fā)現(xiàn)他就站在我的身邊。 我:“太好了……我剛剛有點困……” 許墨沒有說話,牽起我的手,冰涼的觸感讓我的手有一瞬間的收縮。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松開。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有一個扎著蝴蝶結的小女孩朝我跑來,大概四五歲的樣子。我揉揉眼睛,卻看不清她的臉。 我:“你是誰?” 不知是我說得太小聲還是什么原因,小女孩頭都沒抬。她突然停了下來,走到香樟樹下,拿出漫畫書,坐了下來。 許墨:“你覺得她是誰?” 許墨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 我:“……我不知道?!?眼前的小女孩拿著漫畫書,目光卻盯著地面,她忽然咧開嘴笑笑,又忽然皺起眉頭,生動的表情在她臉上閃現(xiàn)。 我:“地面上有什么嗎?” 許墨:“不是地面上有什么,而是她看到的都在腦海里。” 這時有兩只小貓走來,女孩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小女孩:“你好呀,請問你是黛安娜嗎?你來地球找小小兔嗎?” 小貓喵喵地叫了一聲,女孩咯咯笑了起來。 我:“她是在和小貓對話?” 許墨:“嗯?!?我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我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許墨:“是不是一點都不傻?” 我:“還是挺可愛的……” 我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眼前的小女孩還在甕聲甕氣地說著話。 小女孩:“你好呀,黛安娜。這是你的朋友露娜嗎?” 兩只小貓居然就這么坐了下來,喵喵地叫著。 忽然小女孩臉色先是大驚失色,然后紅了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合上漫畫書,搖了搖手。 小女孩:“我不能答應你們,雖然我很想變身,但是我爸爸還在家里等我吃晚飯呢。真的……唔……遺憾呀。” 應該是第一次說這么難的詞匯,小女孩字正腔圓的說了出來。 我忍俊不禁,看著小女孩糾結的臉笑了起來。 我:“原來每個小朋友都會這樣啊,幻想自己可以變身,可以拯救世界,可以做好多生活中不能做的事。如果我小時候認識她,一定會和她成為好朋友的。” 許墨:“想到自己小時候了嗎?” 我:“嗯,雖然我記不太清了……五歲之前的記憶都特別模糊……” 許墨:“抱歉?!?輕輕捏了捏我的手,似乎是許墨的安慰。 我笑著向許墨搖了搖頭,即使記不起來了,記憶總是存在著的吧。 抬起頭時,香樟樹旁多了一位拿著畫板的小男孩,他站在樹下,看了小女孩好久。 雖然小男孩刻意放輕了腳步,可是小女孩還是聽到了。她一下子紅了臉。 小女孩:“你剛才沒有聽到什么吧?” 小男孩:“你是在跟小貓說話嗎?” 小女孩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小男孩:“動物是聽不懂人話的?!?小女孩:“不會的,露娜可以聽懂,她還會帶我變身?!?小男孩嘆了口氣,不相信的搖搖頭。 小男孩:“那你剛才,為什么不跟它們走?” 這個問題似乎問倒小女孩了,她皺著眉。 小女孩:“因為……我還沒吃晚飯呢。” 看著小女孩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小男孩有些無奈。 小女孩:“大哥哥,你是誰呀?” 小男孩:“我每天都會來這里畫畫,今天來晚了,就看到你在和小貓說話?!?那我們一起坐吧!小女孩拍了拍地面,大方地讓出了半塊地。 小女孩:“我可以看看你的畫嗎?”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遞給了她。 不知怎么的,我很想看那畫冊里是什么內容。 我:“許墨,你知道那本畫冊里畫的是什么?” 許墨:“這個我怎么會知道呢?” 我:“也對哦,我們也是第一次來這里?!?許墨:“想看嗎?” 我:“嗯……” 許墨帶著我繞到樹后,我看著小女孩一頁一頁翻著畫冊。 上面都是各種各樣人的速寫。筆觸雖然稚嫩但是神態(tài)卻抓得很準。 我:“這個小男孩好厲害!” 沒想到小女孩也和我發(fā)出了同樣的感慨。 小女孩:“你的畫真好看!” 小男孩:“為什么?” 小女孩:“因為這個很像夜禮服假面,這個很像小智!大哥哥你畫的真好,我都很喜歡呢。” 看著小女孩彎彎的笑眼,小男孩有些發(fā)愣。 小男孩:“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我馬上就快五歲了!我剛學會了寫名字,我寫給你看!” 說完小女孩在小男孩的掌心一筆一畫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女孩:“那你呢?” 小男孩撕下一張紙片,工工整整地寫下兩個字,遞給女孩。 小男孩:“我今年8歲,我叫許墨。” 許墨?看著白紙黑字,我的腦袋一下子停住了。 我:“許墨?他也叫許墨?” 許墨:“嗯?!?是不是叫許墨的都很天才呢,我在心里暗暗想到。 來這邊散心,居然還能遇到和許墨重名的小孩,也太巧了吧。 小女孩把寫著名字的紙條疊好,塞進了口袋。 想了想,她從口袋摸出一張彩色的糖紙,不一會兒就折了一只千紙鶴遞給小男孩。 小女孩:“我只會折這個,送給你。大哥哥,明天你還會來嗎?” 那位叫“許墨”的小男孩接過千紙鶴,塞進了口袋里。聽到小女孩的話,他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小女孩:“太好啦!” 9-20 得到了小男孩肯定的回復,小女孩開心地掏出剩下的幾張?zhí)羌堈郫B起來。 看著她靈巧的雙手,我的腦海里閃現(xiàn)著五彩的顏色。 為什么我對這個小女孩這么熟悉?為什么剛才發(fā)生的一切我都像是看過一般…… 周圍的一切開始轉動,層層的霧氣升騰而出。我不小一個趔趄,許墨扶住了我。 許墨:“小心?!?我搖搖頭,眼睛卻一瞬間地睜大。我……看到了什么?! 頭頂?shù)脑贫滹w快地飄動,似乎有一瞬間的黑暗,然后,眼前被一片金色籠罩。 這是怎么回事?腳下的地面恢復了平靜,大霧散去。 我:“剛才……是怎么回事?” 許墨:“是夢境?!?許墨微笑看著我,緩緩地吐出了幾個字。 我:“夢境?” 剛才的一切都是夢?我們在夢里?所以說我剛才真的是睡著了…… 這是預知夢嗎?不!不是!我的預知夢里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么清晰的景象! 為什么在夢境里,我的感受這么真切?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但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又不得不讓我相信。 我想要詢問更多的事情,卻發(fā)現(xiàn)剛才的小女孩依然坐在香樟樹下。 難道真的是夢境? 我打了個冷顫,忽然有種荒唐的念頭,是不是這里才是真實的世界? 金色的霞光被慢慢遮蓋,天空下起了小雨。我的身上卻感受不到任何雨水。 眼前的小女孩依然坐在樹下。 不知不覺我已經(jīng)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她抬起頭對我笑笑。 不再是剛才模糊的臉龐,清晰稚嫩,似乎在哪里見過。 我:“你……下雨了你怎么不回家?” 我想起剛才的那個“夢境”,也就是女孩的昨天。 我:“你是在等昨天的大哥哥嗎?” 小女孩:“嗯,不過我知道他不會來了?!?我:“為什么你會知道?” 小女孩:“因為我看到了啊?!?我:“看到?” 小女孩:“我可以看到明天的事情啊。大姐姐,你會很快醒過來?!?她看著我的臉,認真地說。 我:“什么?醒過來?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在夢里?” 小女孩:“我還知道,這個大哥哥離開后也不會回來了?!?我:“誰?” 小女孩指了指站在身后的許墨。 許墨……不會回來了? 我突然想起當我說起明年可以再來這里郊游的時候,許墨突然的沉默。 心里的不安快要沖破喉嚨,我直直地看著許墨。 我:“許墨……你會離開嗎?” 依然是溫和的笑容,許墨搖了搖頭。 視野里許墨的身后彌漫著一團霧氣,他朝我淺淺地笑,面容卻被大霧蓋住,越來越模糊。 小女孩:“我還知道,這個大哥哥離開后也不會回來了?!?小女孩的話在我心頭響起,我一下子站起身,朝許墨跑去。 剛剛站到他的身邊,霧氣便瞬間消散。 我:“你……會離開嗎?” 許墨:“我不會?!?許墨沒有猶豫。 許墨:“你是想起了什么嗎?” 我:“我很亂,我覺得那個小女孩、那個千紙鶴都很熟悉,我甚至覺得這片香樟樹林也很熟悉……為什么我會夢到這些呢?難道我真的認識這個小女孩嗎?不過當我聽到她說你離開后不會回來的時候,我竟然下意識地覺得,這是真的……” 許墨:“如果,我真的要走,你會舍不得嗎?” 我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我:“一定會的。曾經(jīng)我什么都不懂,只會橫沖直撞。如果沒有你對我的否定,我不知道該怎么展現(xiàn)我的色彩。后來,我會一直請教你問題,有些問題真的很傻,可你一點都不會不耐煩。還有生病那次,還有今天的郊游……還有好多好多事情。這么說來,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幫我,如果沒有你,也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吧。或者說,現(xiàn)在的我,也許還在一條艱難的遠路上。就像飛行員對于小王子一樣,就像露娜對于水兵月一樣,唔……這樣說好像不太貼切……你還記得那句話嗎?真正重要的東西是肉眼看不見的。不過我覺得這句話不對,我可以看見你啊。我……我失去過很多人,你還記得那句話嗎?越長大,重要的人就會變的越來越少,而這些人也會變得越來越重要。你是對我很重要的朋友,亦師亦友,我會很舍不得你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會說出這么多的話。 許墨的眸子似乎有一整夜的黑暗,那樣眼神深深地看著我,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悲傷。 我:“許墨……” 突然,許墨抬起手,遮在我眼睛上,一片冰涼。 9-22 地面開始晃動,和剛才一樣,夢境又開始變化了…… 然后是呼嘯的風聲, 頭發(fā),上開始掉落水珠,汽車喇叭的響聲、路邊小店的門鈴聲此起彼伏。 眼前的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放下,印入眼簾的是漆黑的天空。陰沉,沒有一絲亮光。 下著雨的公路有些濕滑,寥寥幾個行人,空氣冰冷。 這又是夢境嗎?我來過這兒嗎?為什么我對這個夢境沒有一絲熟悉的感覺呢? 對了!許墨呢? 我:“許……” 話還沒說出口,我就看到許墨站在路口,他的外套已經(jīng)被淋濕,雨水順著鬢角往下淌,可他卻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 順著許墨的視線,我看到了昨天的那個,香樟樹下的小男孩! 他的身旁站著一男一女,三個人有說有笑的樣子。 應該是他爸爸媽媽吧…… 突然響起的鳴笛聲響徹天空,車輪在濕滑的地面上的摩擦聲越來越大,一道白光閃來! 我:“小心!” 我大聲呼喚,卻還是眼睜睜地看著那輛大卡車將這三口之家的幸福撞得支離破碎。 我的耳畔是肥皂泡破裂的聲音。一個,接著一個。 許墨依然站在路口,望著前方,他的眼里毫無溫度。 “滴答……”雨水從他額頭跌落到地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全世界都暫停了。閃著燈的卡車,還有散落在馬路上的沾著血跡的雨傘。 那個還在夢境里看見過的,畫著素描的小男孩,就這樣臉色蒼白地倒在血泊中。 我的鼻子不由得酸了起來,那樣鮮活的生命就在自己眼前消逝…… 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從我臉龐滑過。 等等!是我看錯了嗎!小男孩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 他!也許還活著! 我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抱起小男孩,地面忽然裂開了一個口子,路燈倒向地面,霓虹燈招牌重重砸下! 眼前的世界開始崩塌,墻壁迅速剝落! 空中飄舞的碎片劃過我的手腕,一絲鮮血流出。 我:“好疼!” 這不是夢境嗎?!夢境應該是感覺不到疼痛的?。?我忽然被一雙手握住肩膀,然后是一個充滿雨水的冰冷的懷抱。 眼前閃過刺眼的白光,接連不斷的鳴笛聲,我的雙眼又被捂上。 “砰——” 混雜著刺耳的鳴笛聲,我的耳邊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許墨:“別怕?!?我用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站在那顆香樟樹下,我怔怔地看著香樟樹,腦海里是跑馬燈的畫面。 忽然,一陣溫熱的觸感劃過手腕。我想起剛才在夢境中的傷口。抬起手卻看到皮膚完好如初。 我:“剛才不是被劃傷了嗎?” 許墨:“你看錯了,我一直在你身邊,沒有傷口?!?許墨的聲音淡淡地傳來。 我:“我……” 許墨:“你睡著了?!?難道剛才的一切真的都是我的夢境嗎?我揉了揉發(fā)疼的腦袋,皺起了眉頭。 許墨:“是做噩夢了嗎?” 我:“……算是吧。許墨,你說,夢境會不會有什么隱喻?” 許墨:“比如呢?” 我:“比如……有一個人告訴我,他會離開………我還……看見了一場車禍……” 許墨:“在很早以前,科學上有這么一個說法,叫清醒夢。指的是在睡眠狀態(tài)中,人的意識依然保持清醒,人能夠擁有清晰的思考能力和記憶力。后來被證實,清醒夢其實是人類清醒的時候發(fā)生的事?!?我:“所以說……夢境都不是真實的?那我以前的那些預知夢呢?” 許墨:“但是,夢境依然代表了對一部分內容的渴望或者真實生活的反映。有句話這樣說,如果你只記得夢中間的一部分,那就是正常的夢境。沒有絕對的真實,只有真實創(chuàng)造的真實?!?我的腦海更加混亂,想要問更多的問題,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許墨:“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說這些話的時候,許墨都沒有看向我。 許墨:“我替你叫了車,回家好好休息?!?我:“那你……” 許墨:“我還有點事,不能送你了,抱歉?!?我坐上車,從后窗中看著許墨漸遠的身影。 忽然覺得這個冷淡的他才是真實的,而之前的那些溫柔和煦的許墨像是夢境一般。 忽然又搖搖頭,我在想什么呢。請假了一天,不知道公司怎么樣了。 手伸進口袋,卻摸到了一張紙條。 我疑惑地打開,泛黃的紙條上面只有兩個稚嫩又一筆一劃的字:許墨。 看著紙條,我久久說不出話。 那似夢似真的一切……真的是存在的嗎? 9-23 看著載著女孩的車遠去,許墨的臉色微變。 他的手指在心臟處劃過,皺起了眉。 是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的心臟會有刺痛的感覺? 為什么剛才夢境會突然切換? 為什么自己萬無一失的計劃會受到干擾? 為什么明明想把女孩帶入夢境喚醒她的記憶,到最后想要逃離夢境的人居然變成了自己? 為什么,第一次對女孩有了控制不住的感覺? 許墨不知道,心口堵得無以復加。 他手撐在樹干上,卻摸到了已經(jīng)隨著大樹長高的刻痕。 許墨的手在上面摩挲著,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天空劃過一道飛機云的弧線,許墨抬起頭,看著漸漸變暗的云層。 飛機在戀語機場降落。 李澤言:“魏謙,把明天的行程計劃表給我?!?魏謙:“是?!?魏謙伸出手,想要從李澤言手里接過紙袋。 魏謙:“總裁,這個我來拿就好了?!?挑了挑眉,李澤言的嘴角劃起一個弧度。 李澤言:“不用。” 李澤言大步流星地跨進車內,只留下魏謙一人疑惑地留在原地。 直到車子發(fā)動,魏謙才反應過來,跨上了車。 魏謙:“總裁,今天晚上的行程是B.S的年度晚宴,需要幫你推掉嗎?” 李澤言的手指在紙袋上輕輕地叩動著。 李澤言:“嗯,推了?!?魏謙:“好的?!?李澤言:“打個電話給***,讓她一個小時后提前來做下周的季度匯報?!?魏謙:“額,總裁,您推掉了晚宴就是為了這個季度匯報嗎?” 李澤言抬眸看了眼魏謙,魏謙直冒冷汗,立馬掏出了手機。 拿起電話,機械的等待接聽聲在車內響起。 一開始李澤言的嘴角還有弧度。 直到最后一聲響起后,李澤言的嘴角徹底耷了下去。 魏謙:“我給他們其他負責人打個電話……” 李澤言拿起手邊的密封的文件袋,似往常般拆開。 魏謙:“總裁,***公司那邊的負責人說他們老板今天請假?!?看不出李澤言的臉色有什么變化,魏謙又立馬補上了一句。 魏謙:“據(jù)說是前兩天生病住院,在休息呢?!?拆開文件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李澤言忽然皺了皺眉。 李澤言:“我知道了?!?繼續(xù)著拆文件袋的動作,李澤言抽出一張紙。 捏在紙上的指關節(jié)有些微微發(fā)青,李澤言的嘴角緊緊抿了起來。 紙上赫然顯示著一行字。 要尋找的人已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