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發(fā)的狼妖穿行于森林落葉間，冷冽的寒風(fēng)呼嘯著與她作伴，灰綠的眼眸在月色下閃著銳利的光。

? 三角形的狼耳微微一抖，她猛的頓住了腳步。不遠(yuǎn)處似乎有沙沙的行走聲和獸類粗重的呼吸聲。是獵物嗎？她放輕了步伐，竄進(jìn)樹叢，透過枝葉縫隙朝前方悄悄望去。

? 兩只癩皮狗一般的豺從灌木中探出了腦袋，微張著細(xì)長的豺嘴，渾濁的涎夜從中緩緩滴下。它們正躡手躡腳地靠近一小片草窠。洛天依定睛一看，里面蜷著一個人類樣子的小家伙，她正閉著雙眼環(huán)游夢鄉(xiāng)，完全沒意識到危險(xiǎn)的來臨。

? 洛天依驚訝地挑了挑眉，小孩在森林里可不常見。但更稀奇的是，這家伙身上不但完全沒有泥土的污漬，甚至還有淡淡的金光從她身上一點(diǎn)點(diǎn)散發(fā)著。她突然有了點(diǎn)興趣，人類孩子她還從未吃過呢，更別說這個這么漂亮的了。今天不妨一試。

? 這么想著，狼妖屏息斂聲，全身肌肉緊繃著瞄準(zhǔn)了其中一匹豺，猛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它飛撲過去，在它震驚的尖囂聲中，銳利的狼爪狠狠地在它身上剜出了幾道血痕。頓時豺毛飛旋，鮮紅的血珠紛紛濺落在地，隨即響起的是尖銳痛苦的嘶叫。另一匹豺試圖撲來攻擊洛天依，卻被她順勢一腳正中腹部，像皮球一樣被踢飛出去，砸落在地上疼得直打滾。兩匹豺連忙逃開一段距離警惕地望著她，似是在拈量實(shí)力。許久才哀嗥幾聲，頭也不回地逃進(jìn)了黑咕隆咚的山林。

? 洛天依不在意地擦了擦身上被濺上的血液，轉(zhuǎn)頭望向她的戰(zhàn)利品。小家伙被豺囂吵醒了，坐在草叢中有些驚懼地凝望著方才的打斗。狼妖在她面前半跪了下來，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細(xì)細(xì)打量著這小家伙。

? 細(xì)皮嫩肉的小姑娘渾身顫了一下，在草窠中向后縮了縮，肌膚如同溫?zé)岬陌子褚话闳崮?，如瀑般柔順的棕色長發(fā)披在肩膀上，清澈透亮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焰紅雙眸像小羊羔一般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微不可聞地哼哼了兩聲。

? 而洛天依卻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是因?yàn)檫@小姑娘過于精致圣潔，而是因?yàn)樗^頂上飄飄悠悠懸浮著的半透明金色光環(huán)。這是神才有的特征！是那群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家伙才有的特征。天知道怎么會有個小神在森林里！

? 不過既然這個幼年神明現(xiàn)在任她宰割……她舔了舔嘴唇。她本想直接將她吃掉的，但是現(xiàn)在，似乎有些更有趣的玩法。

? 洛天依輕柔地抱起這小姑娘，在她的額角蜻蜓點(diǎn)水般吻了吻。小家伙緊緊依偎在她的臂彎里，似是在索求溫暖。“沒事了，沒事了…… ”她溫柔地一遍遍在女孩耳邊低語道。如同在安撫受傷的幼獸。

? “剛，剛才……那是什么？”棕發(fā)女孩把腦袋埋在她的頸窩里，像抓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住洛天依的衣袖，細(xì)聲細(xì)氣地問道。

? “那是想要吃了你的壞東西。我救了你的命。怎樣？我是不是很厲害？”洛天依一邊在她耳邊哄道，一邊抱著她朝自己的木屋走去。

? 小姑娘愣愣地點(diǎn)點(diǎn)頭，連帶著小光環(huán)也上下點(diǎn)了點(diǎn)?！皡柡Α钡故菦]注意到自己正在被大灰狼拐走。

? “那認(rèn)我為師父怎么樣？我可以教你怎么制服壞人哦?！甭逄煲佬χf道。這算是她的一個惡趣味，她要高高在上的神做一直被看不起的妖的徒弟，在她的面前搖尾乞憐，百依白順；要圣潔的神墮落得與她一樣卑劣。

? 她低著小腦袋從鼻腔里發(fā)出“嗯”的聲音，似乎真的在思考洛天依說的話，最終軟軟地開口道：“好……你教我?！?/p>

? 一抹得逞的笑在洛天依的絕美面龐中漫開，她揉了揉小神的棕色發(fā)絲，滿意地笑出了聲。小家伙看著她的樣子，也傻傻地勾出一個笑。

? 洛天依為她用紅綾變了一件衣服，小家伙穿著再合適不過了，她很適合紅色，像一朵盛放的玫瑰花一般。于是洛天依給她起名為樂正綾。

? 大概是因?yàn)闃氛c年歲尚小，還不懂什么是神什么是妖，她從未像別的神一般看不起很妖，反而乖乖巧巧地跟著洛天依，她要自己做什么也從不反抗。

? “師父師父！你什么時候教我打壞人啊？”樂正綾跌跌撞撞地跑到洛天依床邊，仰著腦袋用稚嫩無比的聲音問道。

? 洛天依卻仍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被她吵得有些不滿地哼了兩聲，轉(zhuǎn)身不去看她繼續(xù)睡?！安灰薄阕约合热ネ??！?/p>

? 小姑娘癟了癟嘴，低聲嘟囔著什么翻上了狼妖的床，俯身湊近了她尖尖的耳朵，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起——床——啦——天依師父！”

? “？?。⌒⊥冕套?！”洛天依差點(diǎn)從床上驚跳起來，耳朵里感覺嗡嗡的，一把就拎起了小家伙的衣領(lǐng)，尖銳的狼爪在她面前晃悠著，“再吵我我就抓下去了，信不信？”

? 樂正綾卻綻開了一個無辜的笑，伸手摟住了洛天依的脖頸。她早就發(fā)現(xiàn)這個師父其實(shí)嘴硬心軟，看似惡狠狠的，但從來沒有狠心教訓(xùn)過她。她軟下聲音撒嬌般說道：“可是師父答應(yīng)我今天教我的……”

? “……教教教行了吧，怕了你?！甭逄煲绹@了口氣。太可惡了，這家伙生了一張這么好看的臉，讓她怎么舍得劃啊。她無奈地翻下了床，領(lǐng)著樂正綾來到了院子里，“想學(xué)什么？”

? “想學(xué)你打那些壞人的招式?！毙」媚锞Я恋某囗诖猛?/p>

? “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有什么招式。”洛天依撓了撓腦袋，但又不好在她面前丟了面子，只好在她面前胡亂打了一套拳，“就這樣，自己琢磨吧。”

? 小樂正綾卻信以為真，有模有樣地?fù)]著那細(xì)胳膊細(xì)腿學(xué)著她的動作打拳，洛天依則抱臂站在一旁看。原來神小時候也是這么呆頭呆腦的啊，也不比小妖好上多少。她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 “來，給你看些有意思的?！崩茄剖窍肫鹗裁?，轉(zhuǎn)身從木屋里取出一把寬大的弓，樂正綾驚嘆地“哇”了一聲，仰著腦袋乖乖地望著她熟練地拉滿弓，搭上箭，狼妖的自信地勾起了唇角，在金色的燦爛光輝的傾灑下顯得格外耀眼。伴隨著嗖的破空聲，箭尖沒入了樹頂上的一顆蘋果，蘋果晃悠了幾下掉在了地上。 ? ?

? “天依師父好厲害！它掉下來了！”綾在她身邊興奮地鼓著掌，“再來一箭再來一箭！”

? 小家伙嘴還挺甜。洛天依心里暖融融的。笑得得意至極，身后的大灰尾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再次將弓弦挽成滿月，一箭箭射了出去，幾乎箭無虛發(fā)。樂正綾看她的眼神近乎崇敬，極大地滿足了狼妖的虛榮心。

? 帶著這家伙似乎也不算太壞？直到兩人都練到汗流浹背，樂正綾熟練無比地窩進(jìn)她的懷里休息。洛天依不禁撫著她的眉眼想道。

??

? 狼妖與幼年神明在森林里過著如野獸般粗獷卻也逍遙自在的生活，樂正綾對她的要求百依百順，直到這天，洛天依打算教她一些新奇的內(nèi)容，領(lǐng)著她偷偷溜往村寨，決定帶她去偷抓村民家的羊。

? 樂正綾聽了她的計(jì)劃卻變得扭扭捏捏，一路上磨磨蹭蹭哼哼唧唧地似乎不太高興。“天依，能不能不要去啊？”猶豫了許久，她還是轉(zhuǎn)頭低聲問道。

? “嗯？為什么？”洛天依頓住了腳步，望著已經(jīng)快長到她胸口的小姑娘。

? 她支支唔唔地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用細(xì)若蚊蠅的聲音嘀咕著：“因?yàn)椤?因?yàn)橥禆|西不太好。”

? 身旁的空氣霎時靜穆了下來，樂正綾感到莫名地驚懼，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著她。狼妖高挑著眼眉，綠眸在樹的陰影下如同鬼火一般幽幽的，其中摻雜著驚訝、陌生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厭惡。

? “怎么？良心發(fā)疼了？”洛天依的腔調(diào)帶著些許嘲諷，如同冰冷的尖刀一般刺著樂正綾的內(nèi)心，“真是正義至極的神呢?！毖粤T，便猛地伸手揪住女孩纖細(xì)的小臂，不顧她的痛呼強(qiáng)行拽著她跟著自己走。

? 為什么會這么惱怒呢？明明她與那些目中無人的神明不一樣的。洛天依越走越快，樂正綾都有些難以跟上，在她的身后直打著踉蹌。

? 或許她就是厭惡她做出神的舉動吧。洛天依這么想著，那惡趣味又在她的心中浮現(xiàn)。

? “看到了嗎？街道上人來人往的，我們一走出去就會被注意到。”狼妖牽著她躲在林中，伸出手指著熱鬧的街市對她說。她要傳授給正義的小神一點(diǎn)偷雞摸狗的小伎倆，“所以，我們要走一條小路?！睒氛c一言不發(fā)地被她拉著以悄然無聲的步子繞進(jìn)了一條陰暗潮濕的小巷子，濕漉腥臭的垃圾與牲畜下水橫臥在路邊，一走近便嚇跑成群的綠頭蒼蠅。

? 樂正綾輕嘶著皺了皺眉，小心地抬腳以免踩到它們?！昂ε铝?？”洛天依在前方勾起嘴角，似是在欣賞愛干凈的小神手足無措的姿態(tài)。

? “沒有?！彼蛄嗣虼?，心一橫閉上眼迅速跟著洛天依通過這段路，冰涼的污水濺在她的手臂上，引得她不禁顫了顫。

? 她們繞了好幾個圈子，最終停在了最偏僻的一個羊圈前，圍欄里羊頭攢動，細(xì)弱的咩叫一聲聲傳了出來?！皣u，別出聲，你去一邊望風(fēng)。”洛天依低聲命令道。樂正綾邁著機(jī)械的步伐照做了。不一會兒，洛天依幻化成了一匹渾身淺灰的大狼，向著欄桿凌空一躍，輕松地躍過了一人高的羊圈圍欄。接下來她只聽得驟然爆發(fā)出了一陣羊的驚咩聲與狼妖輕盈的腳步聲，垂下了腦袋似是在思索著什么。

? 這次偷獵行動順利得不像樣，這戶的主人不在家，牧羊犬也不知躲到那里睡覺去了。僅僅一分鐘不到的時間，矯健的灰狠使銜著一只小綿羊躍出了圍欄，她朝樂正緩使了個眼色，樂正綾很快便心領(lǐng)神會。兩人頭也不回地逃進(jìn)了幽深的樹林，只留姍姍來遲的村民在身后不斷斥罵著。

? “這不是做得很好嗎？走吧，我們回家，晚上給你做烤羊肉串?！碧映龊眠h(yuǎn)洛天依才變回人形，心情很好地揉了揉樂正綾的發(fā)頂，將那只小羊往肩上一擱，踏上了返程的路。

? “嗯……“小樂正綾低聲應(yīng)答道，似是留戀地頻頻向村寨的方向回望。神族良善的天性不斷告訴她這么做是不對的。那個村民會很傷心吧？他失去了他的小羊。一股愧疚感從她的心底油然而生，決心做些什么來補(bǔ)償。

?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她趁著洛天依睡熟了的時候悄悄溜出了木屋，深吸了一口氣，憑借著大腦深處幾縷朦朧的記憶，她試著念出了一小段咒語。身旁的月華變得愈發(fā)濃密，亮閃閃的金光在她的手心上聚集，她念得越快，那東西便越具物體的形態(tài)。許久，幾塊與那只小羊等價(jià)的金條便躺在了她的手上。

? 第一次動用神力，看樣子也不賴。樂正綾驕傲地笑了笑，順著上次的路踏著風(fēng)塵趕到了那戶村民的家，在他的窗臺上悄悄放上了那幾塊金條。待到她再趕回來時，已然筋疲力盡，往狼妖的懷里一鉆便深深墜入了夢鄉(xiāng)。

? 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樂正綾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剛映入眼簾的便是洛天依閃著精光的綠色眼瞳，仿佛將她的所思所想盡數(shù)刺探?！皢璋?！天依你在做什么??！”她猛得一驚，迅速抱著被子向后縮了縮。自己昨晚做的事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吧？她不安地想道。

? “怎么？綾是怕我嗎？”洛天依淡淡地問道，驟然俯身湊近樂正綾。

? “?。]事！”狼妖溫?zé)岬暮粑蛟谒牟贝T上她驚慌地逃下床，匆匆忙忙地離開了臥室，沒有注意到有道陰郁而又復(fù)雜的眼神一直在背后，注視著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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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年神明成長得飛快，被洛天依收養(yǎng)僅僅一年便長得與她差不多高了，原先蜷在草窠里的小團(tuán)子也逐漸長開了五官，尤其是那雙赤紅的含情眼，蓄著滿腔的熱忱與溫柔。連狼妖也不住嘖嘖稱奇。

? 或許是因?yàn)樗砩吓c生俱來的圣潔之感，森林里的小動物總喜歡圍在她的身邊。樂正綾若是想摸摸它們的皮毛它們也從不反抗，反而露出一種歡欣而又受寵若驚的神情，感激得舔吻著她的掌心。

? 少女的歡笑聲與動物們呦呦的鳴叫很快便穿過密林傳進(jìn)了狼妖靈敏的耳朵，引得她不滿地輕嘖一聲，扔下手上的東西，朝著聲源的方向有些粗暴地?fù)荛_擋路的枝杈灌木，突然出現(xiàn)在懷擁著幾只小兔小松鼠的樂正綾面前。

? 空氣凝滯了幾秒，小動物們瞟到了她的狼耳與狼尾，嚇得驚啼一聲，喪魂落魄地倉皇而逃，很快使一個不剩了。洛天依望著它們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聲，轉(zhuǎn)頭意味不明地逼視著樂正綾。

? 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沒做錯什么。抬起頭試探著對她說道：“天依，你可以溫柔一點(diǎn)的。它們都跑掉了?！?/p>

? “樂正綾，你只是我撿回來的徒弟而已。有什么資格來指責(zé)我?！甭逄煲览淅涞亻_口道，那眼神兇狠得似是要把她吞吃入腹。樂正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惹得她如此氣憤，頗有些茫然地望著她。可洛天依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最后瞪了她一眼便轉(zhuǎn)身悶悶地走了。

? 最近她是不是吃火藥了?。吭趺纯偸菬o緣無故地對自己生氣。樂正綾疑惑地想道，是討厭自己和小動物們玩嗎？可是為什么呢？

? 她怎么會變得像其它的神一樣的？竟然也擺著一副假惺惺的普度眾生的態(tài)勢指責(zé)自己？我要把她培養(yǎng)成墮落的妖魔，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洛天依生著悶氣一腳踹飛的一塊石頭，她要是再這樣，看我怎么對付她……洛天依咬著牙想道。

? 雖然樂正綾不敢再說什么，但她仍然明里暗里與她的動物朋友們待在一起，有時用法術(shù)幫它們療愈身上的傷，教它們怎么找到躲避的洞穴。她就像小太陽一般溫暖著眾生，所有生靈都是那么愛她。梅花鹿為她送來野果，小雀為她銜來花冠。樂正綾端坐在在林間，金色光輝籠罩著周圍的生靈，鮮花織成的王冠戴在她的頭上。她垂下眼眸，如水般溫柔的赤眸靜靜地望著懷中的小獸，在它們的額上輕柔一吻。放眼望去真真切切就是一位下凡的天神。

? 與此同時，狼妖的情緒越來越煩躁，稍有不慎就會被觸怒，妖魔暴戾的天性一點(diǎn)點(diǎn)溢出，原本為了填飽肚子的狩獵也變成了血腥的虐殺，她手下的獵物往住地極度痛苦中死去。樂正綾勸很多次也絲毫不停下。

? 她對待樂正綾的態(tài)度也變得奇怪，平日里冷冷淡淡像是綾欠了她八百萬一般。但一天晚上，樂正綾莫名感覺有道銳利的視線在身后盯著自己，她不自然地咽了咽唾沫，轉(zhuǎn)頭剛好與那碧綠的眼眸視線相碰，洛天依的眼神中溢滿了幽怨，就像在控訴著什么，連同那條毛茸茸的狼尾巴也焦躁地一下又一下錘擊著地面。樂正綾不禁渾身一個激靈，慌慌張張地挪開了視線，可是狼妖卻更不高興了，從喉嚨里滾出低沉的咕嚕聲。

??

? 那是洛天依又一次濫殺生靈的時候，她一箭射中了一只野兔的側(cè)肋，粗暴得拎著它的長耳朵將它整個拎起，野兔在她手中拼命地掙扎嘶叫卻無濟(jì)干事。洛天依用力拔出了那支箭，鮮紅的血液噴涌而出，野兔慘叫一聲，幾近昏死過去。而她勾起一個惡劣的笑，伸手撕開它的傷口，故意讓它痛苦萬分。

? “天依，你這是在做什么？！”樂正綾聽到聲響，急匆匆地奔了過來，撫摸著渾身顫抖的野兔連忙問道。

? “它是我的獵物，怎么嗎？”洛天依瞇了瞇眼，“你也要玩？”她拎著野兔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 “不是！你，你真的不能再這么做了！這已經(jīng)超過正常狩獵的范籌了！”樂正綾奪過野兔，將它護(hù)在身后，因激動而微微含淚的赤眸鼓起勇氣直直望著她，“天依，別再做這些事了，好不好？”她頓了一下，帶著乞求意味地微顫著聲音說道。

? 洛天依冷哼一聲，眼中透著暴戾的紅血絲，利劍一般的目光牢牢地鎖住了她，臉上溢出幾分危險(xiǎn)的狂躁?！罢媸莾叭灰桓本仁乐鞯哪?。”她一邊緩緩地繞著綾踱著步，一邊輕聲說道，“和你的同類簡直一點(diǎn)兒不差?！?/p>

? 巨大的灰色身影猛然向她撲過來，伴隨著一聲野獸般的低吼，樂正綾的雙手霎時被鉗住舉過頭頂，狼妖狠狠地揪著她的衣領(lǐng)，膝蓋突然在她側(cè)腹用力一擊，再加上手上按下的力道，樂正綾痛呼一聲被牢牢壓在了草地上，一睜眼便是雪亮鋒利的狼牙直指她的脖子。

? 洛天依伏在她的身上，雙眼自眥欲裂地盯著她。她背叛我！她背叛我！洛天依的腦中被這個念頭溢滿。既然樂正綾無法給她看著神墮的快感，也沒有長成她期望的模樣，那她就沒用了。她發(fā)了狠地用力掐著她的手腕。青紫的掐痕在她白皙的腕子上清晰可見。能殺了一個神，對妖來說也是莫大的榮幸了吧。洛天依諷刺地勾了勾唇角，但凡樂正綾此刻作出半分會激怒她的掙扎動作，戾氣暴漲的狼妖真的會殺了她。

? 但是她沒有。樂正綾沒有做絲毫抵抗，溫順至極地躺在她身下，蓄著水液的澄澈赤眸靜靜也凝望著她，因?yàn)楸黄〔鳖i而發(fā)出難耐地喘息哽咽聲。那纖細(xì)得仿佛一捏就會斷的脖頸袒露在她的面前，樂正綾顫抖著伸出柔軟的手臂，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頰。洛天依愣住了，頓在原地一時停止了動作。

? “天依，天依…… 別這樣…… 天依?！彼槐橛忠槐榈睾爸拿?，溫柔得像是在呼喚相依相偎的愛人，又摩挲著她的眼角。周身淡淡的金光緩緩擴(kuò)散，水霧般將很妖輕柔包裹。

? “你…… ”洛天依渾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來，殺戮的欲望一點(diǎn)點(diǎn)從她的腦中抽離，她慢慢斂起爪牙，難以控制地沉溺在那金光溫暖的海洋中，愣愣地?fù)卧谒砩?，與她無言地對視著。

? 或許她真的有平復(fù)人心的神力吧。洛天依像是突然泄了氣的皮球，頗為頹唐地嘆了口氣，默默地松開了按著她的手，將她的小姑娘扶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她裙子上的灰塵，轉(zhuǎn)過身沉默地望著天空?！澳銊e跟著我了。你是神，我是妖，我不配做你的師父?！甭逄煲雷詈蠡仡^復(fù)雜地望了樂正綾一眼，那眼神如同寒冰般冷冽刺骨。她扔下這樣一句似是自嘲的話，轉(zhuǎn)身欲走。

? 樂正綾連忙奔跑著追了上去，試圖拉住洛天依：“天依師父！”她沖著她的背影高喊道，可是還沒等她碰到狼妖的衣袖，洛天依就閃開了，她施展起輕功，頓時凌空躍起，踏著林木的枝條頭也不回地?fù)P長而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