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玫瑰

*第十五朵花：黃玫瑰

花語：昔日已逝，遲到的歉意散落在塵泥里。

*作者：RNA

“老師，這個好好看，是月季嗎？”

“啊，這是黃玫瑰，如果想向朋友表達歉意，可以送這個給她?！?/p>

“這樣啊，但是如果對方不喜歡花怎么辦？”

“嗯……也許不是不喜歡花，而是…不喜歡送花的人，黃玫瑰并不一定能讓朋友原諒自己，畢竟它只是花而已……”

“那怎么辦？”

“……老師也不知道…不過別擔(dān)心，至少老師知道怎么對付欺負人的小混混，好了，匯完了，背上書包，咱們回家?！?/p>

十年前。

一班轉(zhuǎn)來一個插班生，金黃的頭發(fā)，深綠的瞳孔，像個外國人。坐在教室的角落，垂拉著眼皮，眼神冷冷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很快，死魚眼［1］注意到一個空座位，在教室垃圾桶旁邊，看上去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樣子。桌子上刻痕、筆劃、瓜子皮、包裝袋、嚼過的口香糖，吃剩的水果……除了課本什么都有?？焐险n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才抱著一疊皺巴巴的書跑進教室，在過道一個踉蹌，重重摔在了地上，可憐的書飛到垃圾桶邊又粘了一些不知名液體，看起來更滄桑了。教室里爆發(fā)一陣笑聲。小黑［2］在笑聲中，狼狽的：爬起來，撿起書，熟練的把桌上的東西掃到后面的垃圾桶，坐下。老師走進，教室一片正常，很好。上課。上你媽的課。死魚眼上下打量著小黑，黑衣黑褲黑鞋子一身黑，頭發(fā)披散著，眼睛死盯著課本，也不知道聽沒聽課。

幾年前，死魚眼也是這樣被霸凌的，還是被自己最好的朋友。

死魚眼忍一時越想越氣。但怎么會這樣？死魚眼在紙上劃來劃去。下了課，新一輪折磨又開始了。死魚眼逮住一個看熱鬧的。“她犯什么事兒了？”“她？就是一賤人。大家都討厭她。又臟又臭，還很作。而且，以前，她帶著全班霸凌別人，把人家害死了，這種殺人犯還能在班里呆著，真晦氣?！薄澳阍趺粗?？”“我親眼看見的?！薄澳悄阍趺床粠蛶湍莻€人？”“我……”……死魚眼變成了死白眼。等小黑出去了，死魚眼蹭到垃圾桶旁邊，參觀了一下她的桌子，上面歪歪歪扭扭橫七豎八的寫了各種罵人話。詞匯量挺大，時代在進步。歪了歪腦袋，又溜回了自己的座位。繼續(xù)在紙上劃來劃去，劃了半天，劃不下去了。站起來，老師在，又坐下。死魚眼嘆了口氣，怎么辦呢？再看看吧。于是，新班級生活變成了變態(tài)跟蹤狂生活。

小黑走在路上，被一只腳狠狠的踢了一下小腿，像是只那路邊的狗，接著又被踩了一腳，鞋子被踩掉了，蹲下去提鞋，一口痰落在了手上。Tmd一模一樣啊！你們能不能有點新意？跟在后面的死魚眼在心里瘋狂吐槽。很快跟到了自己打工的地方，小黑拐進了一個巷子，死魚眼停下來。該上班了，死魚眼一人打了幾份工，一邊攪著奶茶，一邊用店里的電在電腦上做掛機打字的搬磚工作，順便把上課劃拉的各種東西交給各種人。

這天的跟蹤因為被老師叫到辦公室批評耽誤了，死魚眼只好在學(xué)校里閑逛，然后在學(xué)校新建的體育館看到的小黑的人影。確實是人影，一個光不出溜的人影，幾個女生按住小黑的胳膊，讓她掙扎不得，身上的衣服不知哪去了，不一個女生端著大炮一樣的相機對著她。［3］死魚眼的死魚眼咻的瞪大了，杵在那里，耳朵偶爾鉆進幾個臭婊砸之類的羞辱式言論，還是你們狠啊！死魚眼感嘆。女生拍完了，笑著說，先發(fā)班級群里。然后留下小黑一個人縮在地上。死魚眼躲在籃球架后面看著她慢慢爬起來，走到衛(wèi)生間，從馬桶里撈出來自己的衣服。噢，在這兒。她在洗手池，洗干凈衣服，穿上，坐在馬桶上，等自己的體溫把衣服晾干。還好是夏天。衣服上依稀能看到很多筆劃的痕跡和筆戳的洞。噢，我知道她為什么穿黑的了，白的更顯。然后，她哭了。死魚眼心里咯噔了一下，人前可不能哭啊，嘲笑會讓人更心碎的。死魚眼沒再吐槽了，離開了體育館。

幾天后，學(xué)校開展春游活動，你媽夏天春個屁游，曬不死，暴躁死魚眼罵罵咧咧，主要是耽誤工作了。不過大家都很開心，一片出去玩的快樂氣氛，連小黑也很高興，帶了很多自己做的夾心小餅干，想分給大家。可是送了一圈都沒人要，孤零零的落在后面。這時死魚眼被老師從大巴車上攆了下來，小黑抬了抬眼睛，從背包里拿出包好的小餅干，雙手捧著送到死魚眼皮底下?！案陕铮俊薄敖o你一個…”“……”“我不吃。”“……”小黑雙手停在空中，頓了許久，慢慢放下。“……給我吧?！彼吏~眼伸手接過。等了一會兒又補了一句“……喂狗也行?！苯又麄€春游，死魚眼和小黑就在后面拖拖拉拉的走著。無聊！死魚眼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不巧砸到了那個拍照的女生，“沒長眼??！你知道我是誰嗎？！”小弟一號過來推了死魚眼一下。死魚眼蹭的一下火就上來了，我還能讓你欺負了？！暴起，一拳打在那人臉上，臉上立刻冒出了幾道血痕。很快幾個人扭打起來。驚動了隊伍前頭的老師。一看，哪里是打架，純純的被動挨揍?！安幌肷狭耸遣皇牵?！”老師吼死魚眼，死魚眼一臉不屑。你上你也挨揍。但還是憋著沒說出來。春游提前返航了。呵，他高興了。死魚眼惡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餅干，偶爾出來玩也不錯嘛，忽然想起有什么不對，“拿著它太累了?！??！班邸毙『谶€是沒憋住。死魚眼瞪她，“還有臉笑？打架不幫我，看熱鬧那？沒欺負你是不是？再給我一個。”

“……你叫什么名字？”

“??？！啊……啊，黃玫…文…黃文?！保?］

“嗯，我叫樂夏?！保?］

“切，我知道。……不是。我…”

之后……就換成小黑跟著死魚眼了。不是。樂夏跟著黃文。雖然黃文什么也沒做，但是大家都被他的戰(zhàn)斗力震懾到了，沒人再來找事兒，他的周圍就像有個保護罩。樂夏就這樣躲在他身后，像條小尾巴，雖然他總是一臉嫌棄兇巴巴，但是樂夏還是跟著他寸步不離，兩個人都不再形單影只。一天又一天過去，那張桌子也跟著干凈了許多。

黃文早上來教室很早，于是樂夏來的更早了，畢竟小混混不會早起。樂夏蹲在桌子底下，看著窗戶外冒出黃文的身影，立刻就竄出去跟上。

黃文從來不聽課，但是他學(xué)習(xí)卻很好，“錯完了?！?，手指在樂夏的本子上指指點點，“……那怎么做……”，樂夏唯唯諾諾，“不會！”，旁邊那個女生開始狂了，“力氣這么大，以后也只能去搬磚～”，“你錯的比她還多，以后只能吃屎啦～”，黃文可受不了這種激將法，抽出自己滿分的卷子，歪著嘴角，夸張的在她面前晃。然后把卷子按在樂夏桌子上，“看的懂就看！”。然后，轉(zhuǎn)著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樂夏十分崇拜他，有空就看兩眼。他好像很忙誒，連衛(wèi)生間都不怎么去。樂夏蹭到他桌子邊，“你去衛(wèi)生間嗎？……”“沒尿?！薄啊冒伞！保蠈嵵v，樂夏不太想去，離開黃文半步她都沒有安全感，但是她憋不住了……“去洗把臉，熱死了?！备兄x夏天，樂夏趕忙跟上去，跟著他拐進女廁所。尿完才反應(yīng)過來?！澳闶桥。俊薄坝胁∈遣皇?？”

樂夏中午在學(xué)校吃飯，但黃文要去打工，樂夏還是跟了過去，“你不吃飯在這干嘛？你又不買奶茶給我送業(yè)績，別蹭我空調(diào)?！薄澳闶裁磿r候吃飯呀…一起嗎……”咕“我不吃?！薄盀槭裁?？”咕“沒錢！”“你很缺錢嗎？”咕“廢話！不然打工干嘛？”“我可以請你吃?！惫尽癗o，不如折現(xiàn)?！薄澳悄闳倍嗌?？”“……一百萬！”“……我可以先給你一百…”咕“滾吧，你這仨瓜倆棗的，都不夠塞牙縫的?！薄尽瓨废慕豁懬?，“好了好了，別叫了，吵死我了。吃吃吃，就知道吃！餓死鬼轉(zhuǎn)世吧。去隔壁給我買兩個燒餅帶過來?！薄昂谩?/p>

晚上回家，路過雪糕冰柜，黃文突然站住了，樂夏一頭撞在背上。黃文從口袋里摸出兩個硬幣，去冰柜里摸了一個兩根并排的奶油雪糕，是他之前最喜歡吃的。他打開包裝袋，猶豫了一會兒，掰成兩根，一根塞自己嘴里，一根遞給后面的人。他盯著她吃完，眼神有些悲傷。但是還是拉了拉書包帶子，說，回家吧。兩人分開。

黃文回到自己的房間，數(shù)了數(shù)這幾個月攢的錢，又搖了搖瓶子里的黃玫瑰，嘆了口氣，歪在床上。忽然，他抽泣了起來，整個人縮成一個小團，高高瘦瘦的身形，看起來那么弱小……“爛好人……”……

兩年前。

一顆種子落在了一片土地上，這里是一個十三歲少女的墓地，種子吸收了骨灰的營養(yǎng)，很快長成一株小苗，［6］它問少女，你想回去嗎？“回去做什么？”“回去復(fù)仇?！薄肮?，想啊?！?，那就等我開花吧，不過我的花期很短。嗯。少女不置可否。

兩年后。

黃色玫瑰如約盛開，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少年出現(xiàn)墓碑前。真活了？！她欣喜地看著自己的身形，轉(zhuǎn)著圈圈在墓地跑了很久?！跋然丶野??！?。她跑向熟悉的小院?！鞍郑?！我回來了～”。沖到院門前，卻看到一個蒼老的身影，坐在藤椅上，“……媽…”，媽媽拿著一個小玩具呆呆地坐著，那是自己小時候的玩具，這時爸爸回來了，頭發(fā)已經(jīng)斑白?！拔一貋砹?，咱們吃飯飯了～”，爸爸扯了扯媽媽手中的玩具，“乖，咱吃飯了，別玩了?！薄安?！我不！你走！球球最怕你了，都是你嚇的，球球都不敢回家了……嗚嗚嗚……嗚……”“好好好……我走開，你好好吃飯啊，不好好吃飯球球回來就認不出你了?！薄那锎粼谠兀蹨I啪嗒啪嗒的掉，“嗚嗚嗚……媽媽……”，她不敢回去了，她好想爸媽，可她只有十五天生命，她不敢去想十五天后再次失去女兒的爸媽會怎樣。她繞到后院，伸出手變成枝條，爬過院墻，從窗戶回到自己的房間，窗外的各種植物郁郁蔥蔥，房間保持著自己生前的樣子，瓶子里的黃玫瑰還是新鮮的，她撫摸著花瓣，目光依次掃過桌子上的東西……連桌子上的合照都還是兩年前的那張。文秋的目光瞬間陰暗了，仇恨的尖刺爬了上來，她咯噠咯噠的咬著后槽牙。

她翻出自己的各種資料，按年數(shù)應(yīng)該已經(jīng)升學(xué)了，在這邊也就那一所學(xué)校，她以插班生的身份進了一班。來這可不是為了學(xué)習(xí)的，文秋眼珠子像雷達一樣在班里掃描，不在這個班嗎……文秋低頭工作，這十五天盡可能多賺點錢，留給爸媽。忽然一個黑影躥入眼簾，文秋兩眼冒火，這個人可太熟悉了，看我弄不死你，你當年怎么對我的，我要你加倍奉還。好像反派，文秋吐了吐舌頭，她可太喜歡吐槽了。［7］可怎么做呢？她以前太文靜了，罵人都沒干過，那先罵一句吧。呃……你媽的！夠狠吧。這時，有人在桌子底下伸出了罪惡的小腳，接著是一片嘩啦和重重的一聲啪，在笑聲中文秋愣住了，這場景她可太熟悉了，這是怎么回事？霸凌？我不是還沒出手嗎？誰擱著插隊呢？文秋正想著呢。老師進來了，上課。上你媽的課！

“她犯什么事兒了？”“……”“那你怎么不幫幫她？”你為什么不幫幫我，哪怕有一個人幫幫我我也不至于死掉……

“呵，活該。詞匯量還挺豐富，學(xué)習(xí)一下。婊子……嗯，惡心……你們也挺惡心的?！眱蛇叾加憛挼奈那餆o差別攻擊。

“tui!”“？都讓你們干完了我報什么仇？我也吐。”“tui……”……文秋不會吐痰。氣得她踢了那人一腳，憑什么你會吐？就你長嘴了。

“哎呀，好臭啊，真惡心，我要吐了?！薄安皇牵蠋菜I(yè)績是吧？有病吧？你拉的屎是香的？把你的嘴閉上就沒那么臭了，就tm你嘴臭?！蔽那镉X得有些愚蠢了。

“誒？學(xué)校什么時候新修的體育館？去瞅瞅?！薄芭P槽！還是你們狠?！蔽那锏乃刭|(zhì)降低的差不多了。

從體育館出來，文秋跟上那幾個女生，伸長枝條，悄悄把照相機從女生的書包里偷了出來，抽出內(nèi)存卡。雖然她想干的事，別人都幫她干了，但是她還是覺得，要發(fā)不發(fā)的提心吊膽感更折磨一點，那幾個蠢蛋兒指定回家就發(fā)了，拿這個威脅她呀，讓她跑腿兒，替自己干壞事兒，還能要點錢花兒，最后再發(fā)出來，文秋算是出師了。嗯？等等，照相機？挺有錢呀。賣了賣了，又是一筆。文秋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劫富濟己。不用吃飯不用上廁所也不用睡覺的植物人文秋沒日沒夜的工作，今日方才醒悟。

忙了一天的文秋回到家中，在漆黑的房間里坐著，外面客廳的燈亮了，透過門縫，看到爸爸回來了。過了一會兒，飄來飯菜的香氣?！皝沓燥埩恕！薄皝怼蔽那锊铧c應(yīng)聲。桌子上擺了三個碗，里面是熱乎乎的皮蛋瘦肉粥。吃過飯了。客廳的燈滅了。桌子上還剩下一個碗，那是她的。文秋悄悄走出門，嘗了一口，雖然涼了，但是她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再吃過了……“爸，好吃?！保诙?，爸爸把沒有動過的皮蛋瘦肉粥吃了，換了新的，念叨著，“又不好好吃飯……”?！鞍?，……這次吃了?！?/p>

……

春游，你知不道我只有十五天？十五天后你裸游我都不管你?！€是被趕下來了，算了，反正信號也不好。

嗯？餅干？想討好我？晚了！早干嘛去了？

算了，不吃白不吃，直接吃破產(chǎn)。

“沒長眼?。?！你知道我是誰嗎？”哈？

文秋雖然滿懷仇恨，想要報復(fù)，但是文秋實在討厭霸凌別人的人，即使她霸凌的是自己的仇人。

何況，現(xiàn)在可不是溫柔版的文秋，而是，帶刺的黃玫瑰！

“造孽??！我可不是想幫你！”

“你叫什么名字？”

以前……她也是這樣問她的。

“老子是文q……”，來取你性命。

……先和她交朋友，再背叛她，更狠！嗯。

“老子是黃玫瑰！”……“黃文?！?/p>

……

“她們?yōu)槭裁催@樣對我……我又沒惹到她們?！薄啊耙坏┯憛捯粋€人，那她做什么都是錯的，她們認識不到的。”不過你是活該。

……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這才幾天啊，小心交友不慎。”我就是。

……

“我不會一直在這個班的?！薄啊俏以趺崔k？……”“總會有辦法的。”只要還活著……

……

“明天來我家玩吧?！?/p>

黃文把厚厚一疊鈔票包好，放在客廳桌子上。筆在紙上懸了很久，最終寫下幾行字，

“爸爸媽媽，球球愛你們，好好生活，生命還有很多精彩，我一直在你們身邊?！?/p>

今天是周末，爸爸帶媽媽去醫(yī)院復(fù)查。

門外傳來敲門聲，黃文開門，樂夏臉上掛著笑容，“餅干?！保斑M來吧。”

一眼看到桌子上的黃玫瑰。“這是月季吧？”你才季吧！“這是黃玫瑰?！薄芭?。”

……“你都忘了……呃…”

控制不住的哽咽。

“嗯？”

“以前，呃，不小心惹一個朋友生氣了，送給她的……但是她沒原諒我。”

“沒事的，你這么好，肯定會解開誤會的?！?/p>

“來不及了。我已經(jīng)死了，樂樂。”

文秋還是哭了。

“什么意思？……”

“我真的很恨你，你怎么那么狠心，我真的好想殺死你……可是，我……果然比起恨，我還是更想要愛。你可以狠心，我卻不能，我無法成為那種傷害別人的人。這些天的相處很開心…………我好想活下去?！?/p>

文秋在樂夏的眼前消失了。

只留下一枝已經(jīng)枯萎的黃玫瑰，系著一根舊絲帶，上面寫著“給樂樂”。

樂夏腦中一片空白。

接著各種回憶涌上腦海。

“你叫什么名字？”“阿秋?！薄皹窐??！薄敖o你一半。”“第一！”“這是月季嗎？”“哈哈，是?！薄澳阍诟墒裁?？”“惡心?！薄百v人?！薄皩Σ黄稹薄澳阍趺床蝗ニ溃　薄翱梢詭乙粋€嗎？……”“我看見她就煩。”……“文秋同學(xué)去世了?！薄澳氵€我女兒！”“不關(guān)我的事！”……“就是她！”“惡心……”“賤人……”……“樂樂……”

……咚！

“文秋！————”

“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對不起……我早就知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你罵我，你打我，好不好……”

“文秋，嗚嗚嗚……文秋……”

……

“老師，我到了。”

樂夏回過神來，“好?；厝グ??！比缓篁T著電動車，路過文家院子，她只敢遠遠看一眼，這幾年一直匿名向文家匯款，文家父母看起來好多了，養(yǎng)了只小狗，也叫球球。

樂夏一生從事教育行業(yè)，致力于根除校園欺凌，終生一個人，直至老去。

聽說，她最喜歡的花是黃玫瑰，家里，辦公室里，倒處都是黃玫瑰。

她幫過的孩子，如今都長大成人了。

而那張內(nèi)存卡，還一直躺在文秋鎖上的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