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暖洋洋2&蔓越莓曲麒】鐵麒衛(wèi)尊御程關(guān)(上)

“程蔓,想好了嗎,那份報告是改還是不改?”
“我沒說錯的話,你們沒有資格逼我收回,我要對客戶負責?!?/p>
“如果我一定要你改呢?”
“我這個人最不怕的就是別人威脅,你有什么招盡管使,我一律奉陪到底。”
“就等你這句話。你看看這是誰?”
手機視頻的攝像頭一轉(zhuǎn),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熟悉身軀,被捆在后面的椅子上一動不動。
低垂的腦袋看不清臉上的相貌,然而散落的劉海下若隱若現(xiàn)的迷彩發(fā)帶,正是她早上替出門晨跑的孔令麒親手戴上去的。
她瞬間像被雷擊中一樣呆住了。
清晨田爽坐車去上興趣班的時候,周末難得不睡懶覺的孔令麒也提出想利用這個機會去鍛煉身體。
畢竟從東北剛養(yǎng)了一身膘回來,再不抓緊時間減肥,回頭連西裝都穿不進去了。
倆人至今還沒正式公開關(guān)系,他偶爾會來程蔓家里坐坐聊天。
如果時間太晚了就會過夜,但這種情況很少。
這天特意起了個大早,干脆就一路跑回去,還能難得呼吸感受一下上海帶有露水的空氣。
盡管不太相信他能堅持到八塊腹肌恢復的那一天,她還是專門給他買了一條發(fā)帶。
等他穿好留在家里的運動服以后,她認認真真地為他束在了額前。
“姐,為什么要買迷彩色的???”
“你上次穿迷彩滑雪服的樣子就很帥呢?!?/p>
他開心地嘴角上揚了起來,戴好那只擦得干干凈凈的手環(huán),摟過她親了一口。
“我會把曾經(jīng)走丟的八塊腹肌追回來展示給你看的。等著瞧吧!”
在胳膊上固定好裝有手機的臂包,他向車前的母女倆揮揮手,提前出發(fā)了。
望著他一點點消失著朝陽下的背影,田爽竟有些入迷。
“媽,看孔叔叔多有活力,什么時候他能在這個小區(qū)里安心鍛煉不用來回跑啊?”
“快了吧。現(xiàn)在年剛過,事情多,等忙完這一陣子,媽媽就去和他討論一下進一步確定關(guān)系的問題?!?/p>
跑著跑著的孔令麒,不知不覺偏離了原本的路線,竟然即將到達田爽興趣班的樓下了。
沒事,在這附近歇歇腳,吃個早餐再回去也不遲。
由于早高峰的日常擁堵,田爽的車愣是慢到和準備跑到目的地的孔令麒擦肩而過,在只超過他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跨出門的田爽,轉(zhuǎn)頭瞅了像烏龜一樣慢悠悠蹭過來的他,忍不住站在原地沖他抬了抬下巴。
他會意地抹了一把汗,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正在這時,空蕩蕩的街角突然竄出來幾個戴墨鏡的黑衣人,一窩蜂向路中間的田爽圍了過去。
上一秒還累到眼皮打架的孔令麒,霎時跟賽車起步一樣迅速燃起,壯實的身板沖得他們措手不及。
田爽從包圍圈中趁亂閃出,回頭剛要喊叫,卻差點被一名男子攆上抓住,嚇得她趕緊躲進了樓門。
孔令麒拼命拽緊那位企圖行兇的家伙,不顧自己身上鎖住的數(shù)條手臂,扯著渴到嘶啞的嗓子讓她馬上撤退。
看著消失在電梯里的田爽,幾個男子心有不甘,把原本打算對付她的迷藥,全部按進了喘氣不止的孔令麒口鼻深處。
拖著失去意識的獵物,一團黑影很快從街上散去了。
接到報警的樓下立刻戒嚴,整個興趣班的學生都沒有了上課的心思,紛紛在交頭接耳聽過看過的劇情。
老師忙著安撫現(xiàn)場各人的情緒,特別是當事人田爽。
雖然過去由于程蔓的處事風格,她們經(jīng)歷的肢體和語言警告多了去了。
自從她在圈里站穩(wěn)腳跟后,敢來挑釁的人開始減少,母女倆清靜的日子已經(jīng)持續(xù)很多年了。
沒想到這次危險卷土重來的時刻,還讓無辜的孔令麒躺了槍。
得知孔令麒被劫,程蔓也很著急,馬不停蹄地整理了近期可能下手的目標。
開年策劃融資的企業(yè)不在少數(shù),為了給圈里避雷,她應峰會的最新要求寫了一批行業(yè)報告。
和當初描述多比相似,她是客觀理性的分析,讓部分企業(yè)千方百計潛藏在面具下的漏洞無所遁形。
這其中肯定有個別紙包不住火的人跳腳了,資金周轉(zhuǎn)出現(xiàn)重大變故解決不了,就把矛頭指向了她,想通過綁架田爽發(fā)泄憤恨。
田爽被接到派出所做了筆錄,由于對方有備而來,事先把臨街的相關(guān)監(jiān)控做了手腳,警方一下子無法獲取準確情況。
請假的程蔓急匆匆護送她回家,路上仍然在不斷給孔令麒發(fā)語音打電話,然而音訊全無,定位也查不到。
田爽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哭了起來,刷著滿屏資料卻沒有頭緒的程蔓焦灼不安。
一個似曾相識的頭像彈出來的視頻邀請令她眼前一亮,隨即又補上了重重一悶棍。
“查理斯,你綁架未成年人是犯法的,這對你的公司來說只會火上澆油?!?/p>
“火上澆油?知不知道你的報告已經(jīng)把我的金主爸爸全部趕走了?我當初求爺爺告奶奶,費了多少勁才讓他們掏了腰包,現(xiàn)在一撤資我還得支付成倍的賠償,你這是直接把我逼上絕路!”
“我是實事求是的分析,哪里冤枉你了?你有時間在這使陰招,不如好好整改一下你公司的問題。作為投資人,我不會讓資方的每一分錢花在火坑里?!?/p>
“行,我這是火坑對吧?那么今天我手下的兄弟正好逮回來了一只肥羊,就留在這里抵你造成的損失吧。”
她尚未從他遇險的轉(zhuǎn)折中反應過來,對方大手一揮,背后的黑衣人往還在昏迷的孔令麒嘴上貼了一塊膠布,七手八腳地將他抬走了。
“你們要對他干什么?!”
“程小姐,沒看出來啊,多年在圈里一直對外冷酷矜持的女強人,居然也是個吃嫩草的主?!?/p>
看著鏡頭里孔令麒手機上翻動的聊天記錄,倆人那些親密的語音外放聽著讓她羞憤難當。
“你給我把手機放下!”
“這一聲聲的‘姐’叫得多甜啊,那小子還不到三十吧?居然還有專屬的愛稱!”
“這句‘小東西’竟然是從你嘴里喊出來的,真的是能膩出蜜來了喲……”
對方油腔滑調(diào)的語氣刺痛了她的心,強忍著怒火問道:
“你到底想怎么樣?!”
“怎么樣?我還沒考慮好呢。但是感覺這小子在你心里的分量不比你女兒輕,看來我這趟買賣不虧?。〗裢砭拖攘粑疫@招待一下,給你勻點時間好好考慮彌補報告的影響。什么時候想通了,咱們再談?!?/p>
她還想問點什么,屏幕上卻只剩下視頻結(jié)束的記錄。
氣得把手機摔進地毯的她十分擔憂對方接下來的圖謀不軌,孔令麒剛落賊窩,隱私就已經(jīng)不復存在。
而且他倆之間的關(guān)系極有可能馬上成為用來詆毀彼此名譽的槍炮,就算她現(xiàn)在立刻公開,也會被圈里指點議論。
年前那條特殊的朋友圈后勁尚未褪去,現(xiàn)在田爽和他今天出的這一破事,再讓對方按照主觀的意愿在網(wǎng)絡上稍一攪和,這負面能發(fā)酵到什么程度就更難說了。
她拼命勸自己冷靜下來,翻出所有資料重新認真分析。
查理斯來到地下室,兩根手指托起孔令麒的下巴仔細瞅著。
“養(yǎng)得倒是白凈,估計也就是個剛混圈的雛,好巧不巧填補了這女人的空缺?!?/p>
“老大,這家伙塊夠沉的,弟兄們早上差點沒搬閃了腰……”
“看出來了,年輕力壯還長得順眼,典型過了四十又單身的菜嘛……”
“老大,接下來要怎么做?”
“把他手機里和程蔓的所有照片信息全部調(diào)出來,寫好通稿備著,一切進展取決于程蔓到底開不開竅?!?/p>
“把人看住了,等他醒了告訴我,想辦法從他這里找點突破口……”
跑了半天滴水未進的孔令麒,迷藥效果逐漸淡去的身體分外無力。
艱難睜開粘連的眼皮,嘴上牢牢的封鎖嚇了他一跳,趕緊打量周圍的情況。
昏暗燈光下模糊立著幾個幽影,面前坐著一個還在悠哉品酒刷手機的中年男人。
他認出了那是自己的手機殼,掙扎著想站起來,被幾只手按住了肩膀。
對方朝他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踱到跟前示意手下撕掉膠布。
干得起皮的唇上一陣刺痛,他勉強活動了一下缺水的口舌,仰面問道:
“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要綁架田爽?”
“你和程蔓是什么關(guān)系?”
“先回答我的問題!”
“小東西,脾氣還挺爆的嘛……”
聽見這個詞從別人嘴里溜出來,讓他從頭到腳秒浮一層雞皮疙瘩。
“不允許你這樣叫我!”
“怎么?程蔓能叫,我就不行?”
“你們到底是誰?!”
“我是她孫子……”
滿臉懵逼的孔令麒被眼前抖得稀里嘩啦的一疊文件晃暈了頭,好不容易才弄明白其中的緣故。
“她的報告沒說錯,你不去和她做好危機公關(guān),反而搞這種歪門邪道?”
“等和她公關(guān)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想起自己似曾相識的經(jīng)歷,他本想同病相憐一下,但對方目的不明,還是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這女人就是一只蝎子,只要被她咬過的公司,無一例外全都黃了。老子拼盡全力拉來的金主,現(xiàn)在都砸她這份催命符里了!一分錢沒賺還要成倍倒貼,她想擺脫干系,門都沒有!”
“你這是蓄意報復……”
“沒錯,就是報復怎么了?反正已經(jīng)一無所有,光腳不怕穿鞋的,老子死也要拉她墊背!”
看著對方酒勁上頭的紅眼,倒吸一口涼氣的孔令麒嘗試勸說。
“大哥,你何必跟一個女人一般見識?再說公司有問題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嗎,為什么要遷怒于她?”
“小子,你可夠天真的,怪不得也就你這樣的貨色符合她的口味!”
“你把話說清楚,我什么貨色?!”
對方再次捏緊他臉頰,濃重的酒氣熏得他拼命憋住呼吸。
“你為什么要和程蔓在一起?”
“這和你有關(guān)系嗎?”
“之前可以沒有,但是現(xiàn)在開始就不好說了?!?/p>
“從你手機里的庫存看,她好像挺寵你呢。我很好奇你們到底是情人還是母子???”
“這輪不到你來過問,我們兩個是真心相愛的,沒你想象的那么奇葩。你要是個爺們,有事就沖我來,我孔令麒隨時奉陪到底!”
“挺好啊,我還正愁這油鹽不進的女人沒有新的軟肋,那就拿你試試手吧。小東西?”
心頭又被燎了一把火的孔令麒剛要發(fā)作,旁邊的手下閃電般再次用膠布堵上了他的嘴。
頂著他歪斜了發(fā)帶的腦門,胡亂揉散一頭整齊軟毛的對方,不懷好意地與他燃起烈焰的眸子對視了兩秒。
“小東西有個性,我倒要領(lǐng)教一下,能把程蔓這樣的美杜莎征服,究竟是何等級別的勇士?”
邁出把孔令麒怒嚎關(guān)在身后的門外,醉意上頭的查理斯迷迷糊糊地和手下揣摩著剛才一閃而過的某句話。
“前面他最后說自己……叫什么名字來著?”
“沒聽清楚,好像叫孔什么……”
“難道和孔氏集團的那位老總有關(guān)系?是他兒子嗎?”
“不會吧?孔老總是有個兒子,但是一直在集團內(nèi)部做高管,沒聽說有這么一個無名小卒……”
“那估計只是撞姓而已……先用老辦法試試,不行再加碼……”
合同看得七葷八素的程蔓,煩躁地端過咖啡痛飲見底。
這場風波的前前后后,不就是當初多比坑在她手里的翻版嗎?
只不過對方比起相對弱勢的孔令麒,并沒有打算和她迂回公關(guān),而是直接以暴力先斬后奏。
腦海浮現(xiàn)出視頻里那些令人反感的預告,一陣涼徹心底的后怕不由得令她毛骨悚然。
這個查理斯還在自己調(diào)查數(shù)據(jù)時,就得知他做生意歷來心思不正,之前許多項目和融資基本都是私下交易的。
以前他在國外從事特殊產(chǎn)業(yè)時,就和當?shù)氐暮趲蛣萘ψ叩煤芙?/p>
如今剛剛踏入國內(nèi)市場便被自己扯掉遮羞布,肯定是惱羞成怒到不行。
倘若真是田爽掉進他的圈套里,在安全和名聲上還不知道會侵犯到什么程度。
但是現(xiàn)在孔令麒和她的微妙關(guān)系,同樣是一個非常棘手的把柄。
他們會把倆人交往至今的八卦炒作得一發(fā)不可收拾,不光她的口碑面臨崩盤,連孔令麒都無法自證清白。
她不能再通過任何方式去聯(lián)絡他,哪怕只是單純的問候,這樣只會給敵人貢獻更多不利證據(jù)。
對方現(xiàn)在損失的不止資金,還有很多后續(xù)的客戶資源,哪怕僅是換算成貨幣,都已經(jīng)是一筆驚人的數(shù)額。
商場上一旦動了涉及他人利害關(guān)系的蛋糕,可能引發(fā)的就是一場毀天滅地的海嘯。
像孔令麒這樣單純赤誠的企業(yè)家是鳳毛麟角,類似查理斯不擇手段的索命鬼才是常態(tài)。
要挾她補償損失還是輕的,如果他要對她和孔令麒下黑手,留下的隱患會更加不可估量。
看著鎖屏壁紙上他溫柔的笑容,她突然感覺自己變得很無助。
依舊壓抑的地下室里,原本扎在額上的發(fā)帶,變成了臨時的眼罩。
雙手被銬在背后的孔令麒在幾條手臂的鉗制下,奮力抵抗著試圖強行灌入嗓子的杯中之物。
盡管腦袋被按得完全不能轉(zhuǎn)動,他卻拼命忍氣閉口,不讓半滴未知液體流進體內(nèi)。
水已經(jīng)灑了他一身,憋得通紅的臉就是不肯屈服。
查理斯不耐煩了,大步跨過來沖他毫不客氣地扇了一巴掌。
一道猩紅的瀑布由鼻下汩汩滑落唇邊,久違的溫潤被他一點點卷入了齒間。
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像個孩子的家伙居然還挺社會,愣神之際又被甩了一頭汗水。
仿佛解鎖某種神秘模式的孔令麒,沾著腥氣的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玩陰的是吧?我可算明白為什么你的公司在程蔓的報告里那么不堪一擊了。說白了就是只紙老虎,中看不中用。倒了還能給投資方省點喪葬費呢!”
怒不可遏的查理斯又呼過來一拳,在他掌印未消的臉頰上再添一團淤青。
“給這小子好好正正骨!”
雨點般的拳腳持續(xù)砸在孔令麒身上,他玩命把手環(huán)護在背后,咬牙承受著胸腹上沉重不減的踢打,疼得大汗淋漓卻不肯哀求半句,倒是國粹攻擊一點沒少。
或許是童年家暴攢下的體能,明明已經(jīng)痛得喘不上氣,人卻一直清醒。
本來應該優(yōu)先防御的前半身反而暴露出來,恨不得趕緊在要害上多中幾招,然后自動躺平。
好不容易等到胃部挨了一下,一口濃血卡在氣管里剛好沒透過來,意識幻滅的瞬間,腰后又被連續(xù)踹了幾腳。
喉嚨障礙排開的時候,他已經(jīng)靈魂解脫好一會了。
由于敵軍長年在外的反偵查意識太高,警方破案的速度趕不上他們轉(zhuǎn)移隱蔽的腳步,一天下來仍然沒有太多進展。
晚飯時間過很久了,還在書房忙碌的程蔓被突然響起的視頻鈴聲驚醒。
接通的瞬間,一個渾身遍布濕漉漉塵土的人,癱倒在椅子上失去了知覺。
從仰著的下巴垂落一抹血跡懸在脖子上,染紅了運動衫的領(lǐng)口。
“孔令麒,你怎么了?!”
鏡頭往旁邊一轉(zhuǎn),嬉皮笑臉的查理斯赫然出現(xiàn)。
“程小姐,不好意思,招待客人需要功夫,現(xiàn)在才聯(lián)系你……”
“你們對他做了什么?!”
對方慢條斯理地吸了一口雪茄,讓手下把墜在椅背后的腦袋托起來。
蒙住眼睛的他鼻青臉腫,干涸的血花糊滿了半個面孔。
掛著泥屑的頭發(fā)炸了毛,吃力起伏的腹部似乎還在顫抖。
望著悲憤含淚的她,查理斯故作不可思議地砸吧起嘴。
“看樣子程小姐很心疼啊,那我還真是沒請錯客。不過你們平時是不是交流得不夠真愛?。窟@小子從頭到尾可是一直在罵人,花樣都不帶重復的……”
“你少廢話,趕緊給他療傷!”
“恐怕需要療傷的不止他一個吧,我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那份報告已經(jīng)發(fā)布出去,不可能撤回。我很遺憾你的損失,但我要為國內(nèi)投資商和客戶負責。何況你本來就是非法集資,被揭穿是早晚的事?!?/p>
“這么說程小姐是不打算救你的小東西回去了?正好我現(xiàn)在公司快沒了,也閑著無聊,不如讓他這陪我表演幾個節(jié)目解解悶?”
“你又想干什么?!”
查理斯沖鏡頭外使了個眼色,一支盛有不明藥劑的注射器遞到了屏幕前。
“你不是要我?guī)退焸麊??這里的特效藥除了療傷,還有其他附送效果哦……”
他伸手揪住孔令麒發(fā)頂,淡定噴了一口煙在傷痕累累的臉上。
“不到三十的精壯小伙怎么能就只有你可以享受,我這有的是能讓他瀟灑的人選……”
瞬間反應過來的程蔓下意識脫口拒絕。
“住手,你這是犯罪!”
“犯罪?好嚇人啊??墒俏乙呀?jīng)沒有選擇了,要不你替他來?”
差點氣炸的程蔓幾乎要把手機捏碎,正在這時,在頭頂扯痛刺激中的孔令麒緩緩醒來,咳嗽的唇邊又冒出了洶涌的血沫。
“孔令麒,你醒了!”
“姐……”
聽到她久違的聲音,他條件反射想坐起來。
才剛直起些許的身子根本沒有支撐的能力,再次摔回椅子上的瞬間,冷汗從耳邊灑落在費勁喘息的胸前。
“姐,不要答應他,做好你該做的……別管我,我能扛住……”
“程小姐,小東西挺有骨氣的嘛,是我格局太小了,確實還是和你有點般配的……”
“怎么著,他已經(jīng)表態(tài)了,你給個痛快話,我公司的所有損失,你管還是不管?”
一邊是慘遭虐待的孔令麒,一邊是堅守原則的審判員,向來遇事果斷的她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僵局。
查理斯見她遲疑,意料之中地聳聳肩。
“沒事,我有的是時間,程小姐慢慢考慮。那今晚小東西就先在這邊過夜了哈……”
眼睜睜看著閃爍寒光的針頭刺進孔令麒淤痕涂鴉的胳膊,藥水一滴不剩地消失在他掙扎無效到完全靜止的肢體里,也仿佛在她心里傾注了灼熱的巖漿。
查理斯松開攥著的指頭,云淡風輕地吹掉掌中的碎發(fā),對已經(jīng)淚流滿面的程蔓揮揮手。
“那就不打擾程小姐制定方案了。下次見……”
視頻掛斷很久了,她還在一次次回撥,然而對方只給了一個刪除好友的紅色感嘆號。
眼前仍然不停閃過孔令麒任人宰割的慘狀,曾經(jīng)在多比上吃過的苦,如今又因為她遭受一份不屬于自己的劫難。
她恨自己過于大意,在那些報告撰寫和遞交上去的時候,就應該預料到隨時可能帶來的隱患。
畢竟不是全世界的企業(yè)家,都是懂理寵她的孔令麒。
內(nèi)心愧疚不已的她,伏在桌面淚濕了勾畫的草稿。
鎖屏上面容完好無損的孔令麒,也在嗚咽的哭聲中漸漸熄滅。
從昏迷中又一次睜眼的孔令麒,感覺全身上下散架一樣的劇痛,腦子也暈得像過山車般嗡嗡作響。
臟兮兮的運動服換成了相對舒適的浴袍,還能聞到里面淡淡的沐浴露芬芳。
印象中自己被扎了一針用意不明的藥,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難道有人幫他洗澡換了衣服?
慌忙審視四周的環(huán)境,這里已經(jīng)不再是灰蒙蒙的地下室,而是一間酒店的臥房,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
頓感不妙的他想爬起來,稍微一動牽扯到筋骨,疼得他還是栽了回去。
偏偏這個時候,緊閉的屋門打開了。
一個同樣穿著浴袍、 戴了化妝舞會面具的年輕女人,端著擺滿瓶瓶罐罐的盤子走了進來。
他一下子警惕地盯住了對方。
“你是誰?”
“小哥哥別緊張,我是來幫你療傷的……”
這嬌媚的嗓音聽得他脊梁骨直冒寒氣,不由自主地往床的另一邊躲去。
女人把托盤在床頭柜上放好,取出一瓶跌打藥朝他晃晃。
“看,沒騙你吧?瞧你臉上這青一塊紫一塊的,多影響顏值啊?!?/p>
他沒有動彈,目光在她手上和盤中的物品來回掃著。
女人等了好一會,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程小姐交代過,要給你療傷不是嗎?連她的話都不聽了?”
肩膀忽然被拎住的他,立馬將被扯散一半的浴袍重新裹回,卻還是讓她拖到了床中央。
仰面朝天的他感受到幾縷發(fā)絲拂過額角,一股和程蔓身上完全不符的刺鼻香水味熏得他想吐。
正欲翻身遠離,不料女人撐著腦袋的胳膊一折疊,直接壓在了他鎖骨上。
一陣擴散到胸腔的悶痛瞬間奪走了他大半意識,拼命抬起僵硬的雙手想把對方推開。
女人很輕松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配合著搭在上面的肘部略一往下,才咽下嗓子的積血,又差點噴涌而出。
“放開……我要憋死了……”
修長的手指撫過他在臂下顫抖的皮肉,沿著耳畔插進發(fā)間慢慢梳理。
“疼嗎,小東西?”
這要命的場景重現(xiàn),他下一秒幾乎真把持不住了……
狂跳的心努力說服自己,這不是她,絕不允許在其他地方大放情懷!
“疼……但你別叫我小東西……”
“行,那還是叫小哥哥……”
鎖骨上的負重撤去了一些,痛出淚花的他剛剛順過氣,突然嘴上覆蓋了一道異常的暖意。
睜大呆滯的眼睛,他盯著對面睫毛都能刷到自己的那張臉徹底傻掉。
傷痛的體內(nèi)爆發(fā)出了有但不多的蠻力,他不顧所謂的紳士風度,費勁把和自己貼在一起的焰唇撥開,滾到一邊不斷擦著殘留的口紅。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別來污染我的身體!”
他想翻過床鋪逃跑,女人不慌不忙地將被子一拽,瞬間把他絆倒在原地。
摔出慘叫的他覺察到浴袍的剝離,還想反抗的背上又摁下了重重一掌。
“你是上藥,還是不上?”
“什么藥?!”
他現(xiàn)在聽到“藥”就條件反射繃緊了神經(jīng),忍著從身后滲出淋漓的酸痛扭頭瞪著她。
幾瓶活血通絡的藥劑丟到了他面前。
“不相信你就自己驗證一下!”
半信半疑的他擰開蓋子仔細檢查,貌似真沒有什么問題。
棕色的藥水倒在身上泛起絲絲涼意,又很快被揉搓的溫熱所取代。
俯臥在床上的他痛得喘氣都難,特別是今天被踢到的腰椎一帶,好幾次感覺腿都沒有知覺了。
“這老板也真是的,下手這么重,傷的面積幾瓶藥都夠嗆!”
女人盡管嘴里抱怨,手上卻沒有停下,嫻熟地替他邊按邊擦,他只能默默承受著堪比骨折的痛潮持續(xù)淹沒了整個身軀。
讓他重新平躺回來時,全身猶如擠壓在磨盤中鈍痛無力,胸腹上的淤青像紋身般觸目驚心,五臟六腑幾乎是扔進了絞肉機一樣。
斷了線的淚水早已溢出他淺淺的眼窩,渾身的藥剛擦干又浸滿了晶瑩的汗珠,在燈光的反射下勾勒出綿延不絕的地圖。
累得半死的女人草草收拾掉幾個瓶子,去衛(wèi)生間洗手回來,沒好氣地推了他一下。
“喂,藥也給你上了,接下來該你了!”
結(jié)果半天時間過去了,他反而哭得越來越傷心,絲毫沒有結(jié)束的意思。
一頭霧水的女人湊近看去,他不像是在表演,是確確實實在難過,眼淚和白天凝結(jié)的鼻血斷斷續(xù)續(xù)地淌著。
不管她怎么搖喊,他就是沒有反應,倒是背過身去哭得更加悲傷。
失去興致的女人摔門離去,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獨自蜷縮在原地,竟然慢慢睡著了。
自詡從小扛揍干架長大的他,白天硬是憑借皮糙肉厚的底子,活生生熬下了毒打。
豈料反復在迷幻中游蕩的意識,卻陰差陽錯開啟了和母親共同掙扎在家暴和抑郁中的黑夜時光。
父親打自己,只有怨恨,沒有屈服。
母親打自己,除了讓步,僅剩絕望。
帶著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身心,他從重癥監(jiān)護室的窗外,到追悼會的靈堂,哭干了三十年來透支的所有血淚。
母親自始至終沒有做錯什么,卻在短短一生中被資本唾棄,失去了愛情、財富,甚至生命。
到了自己,兩次戀愛同樣折翼在金錢的束縛之下,好不容易逃出了父親編織的雙重魔網(wǎng),卻又卷入利益至上的無良漩渦。
第三次感情的質(zhì)疑抹黑,再次殘忍地提醒他:
再真摯美好的愛,只要經(jīng)過資本染血的黑手玷污,當初維系彼此堅不可摧的金鎖,也會成為擊碎各自童話夢想的皮鞭。
與此同時的程蔓,正沉浸在啟航和風投圈里討論得沸沸揚揚的通稿中焦頭爛額。
敵人還是啟用了壓箱底的秘密武器,把他倆的交往庫存掐頭去尾,營造了一個充斥包養(yǎng)和權(quán)色交易的驚天大瓜。
各大頭版頭條和媒體首頁,刷滿了倆人同框被拍和私密聊天記錄的帖子視頻,文案三句不離“富婆老牛吃嫩草”“無名小白臉上位中標”“知名風投女強人背后的晉江版現(xiàn)實小說”……
一時間公司里、家族群里、朋友圈里,像點燃了若干響煙花似的活躍起來,各媒體的私信電話也在爭相擠進獲取曝光后的第一手信息。
田爽抱著手機去敲書房的門,想問問程蔓其中的緣由,卻發(fā)現(xiàn)心力交瘁的她暈倒在了桌面。
而置身事外正喝茶看書的孔慶杉,接過了助理匆匆遞過來的手機。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有這么多關(guān)于他倆的八卦?”
“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下一秒就跟空降一樣滿屏都是了……”
皺著眉頭的孔慶杉翻了幾條,對助理命令道:
“把這些牽頭的營銷號視頻號找?guī)讉€代表問一下,資料都是從哪來的,也讓他們查一下提供源頭的IP是哪里?!?/p>
半小時過去了。
“孔總,通過個別內(nèi)部人員了解到,這些資料都是小麒手機上的……”
“他手機的東西怎么被這些營銷號拿到了?誰是供應方?”
“今天程蔓的女兒不是差點被綁架嗎,聽說后來是另一個人替她當了人質(zhì),貌似就是小麒……”
“小麒被綁架了?誰膽子這么大?”
“最近程蔓有出過一批投資圈的行業(yè)報告,又有一批衰鬼中了招。不過好像有一個叫查理斯的下場最慘……”
“查理斯?怎么好像不太熟……”
“是不熟,這個人之前都是在東南亞做生意的,近兩年才回國發(fā)展……”
孔慶杉搜了查理斯的資料正在看著,突然屏幕上又推送了一則新的通稿。
“無名小白臉上位中標……”
“馬上給這個查理斯打電話,我倒要會會這個連孔氏集團都敢挑釁的是什么角色?”
助理應聲去辦了,翻出程蔓聯(lián)系方式的孔慶杉躊躇了兩秒,還是按下了呼叫。
然而聽筒里傳來“正在通話中”的提示音,也加重了孔慶杉臉上久久不散的陰云。
(未完待續(xù))